刚立下大志的肖明远，接着就被英语、物理、生物联合毒打了一顿。
也就语文好些，多少能让他找回些许自信。
好歹一些阅读理解还是可以瞎掰几句的。
五场考试下来，身心俱疲的肖明远，也没心思去找曾经的同学好友。
交卷之后，就匆匆离开学校。
走在熟悉的街头，肖明远又有些恍惚。
这一排小店如今还没拆除，卖文具的，卖奶茶的，都还在。
“嘿，今天这么早？”
路边有个带着围裙的男人，出声冲他打了个招呼。
肖明远仔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炸鸡店，反应过来了。
这是他高三的根据地。
以往放学后，他都会在这家炸鸡店里，点上一堆薯条炸鸡，然后拼命看书。
别误会，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只是从旁边借书店里借来的大开本盗版书。
什么《缥缈》啦，《邪风》啦，《仙路》啦之类的。
手指头厚的大开本，一天他就能看完一本。
当初他可真是沉迷进去了，所以最终高考失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了。
不过如今，他可没那闲工夫。
“啊，今天有事。”
随口含糊的应了一句后，肖明远就匆匆走过那店铺，朝着街对面的一幢高层住宅走去。
这是一幢超20层的建筑，紧邻市中心的它，房价不低。
但，这和肖明远关系不大。
因为这只是父母租的一间单室套，为的就是省下那上下学的一个多小时路程。
坐电梯上了十八层，站在门口，没什么迟疑，也没有犹豫。
仿佛本能一般，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个熟悉之极的身影，就站在门后。
老妈此时头上还是一片乌黑，脸上也少了几块老人斑。
正奇怪的望着他。
“哎？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上晚自习了？”
原本激荡不己的心情，被这一句打的粉碎。
肖明远有些尴尬羞愧的低下脑袋道。
“嗯，今天不上。”
其实，以前也没上过，只是为了能在外面看小说扯的慌罢了。
反正老妈也不懂，也不会多问。
他说啥，都信。
“那还没吃吧，等会儿，我给你烧个菜。”
果然，老妈没问什么，只是急匆匆的走进小小的厨房，开始为他忙碌。
肖明远放下书包，在这不到十平的单间里缓缓踱步。
略过他的那张大床，打开旁边的一扇小门。
封闭的阳台上，塞着一张小小的钢丝床。
这就是他老妈每晚睡的地方。
为了陪读，为了他回家后能有一口热乎的。
老妈己经在这里睡了两年多。
看着这逼仄的空间，肖明远抽了抽鼻子。
有些事，当时不觉得，甚至认为理所当然。
但此时再看，却是让人心里抽抽的疼。
为了他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能够有个好的人生，父母付出了太多。
而他，却令父母失望了。
高考失利后上了二本。
大学混日子留了一级。
父母求爷爷告奶奶给塞进了国企，工作也不努力。
最终工厂倒闭后就干脆不上班了，在家啃老。
但父母始终没说过一句怨言。
从小到大没说过一句重话，也未曾动他一根指头。
因为，他，始终都是父母的骄傲。
哪怕，这骄傲未曾付诸于口，始终埋在心里。
“小远，看什么呢？
来吃饭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妈一声呼唤，令肖明远回过了神。
匆匆用手背揉了揉眼眶，他回屋坐下。
小桌上摆着一碗西红柿鸡蛋拌饭，一碗蒜苗炒肉，一碗青菜汤。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什么龙肝凤髓。
仅仅只是吃了三十多年的，习以为常的饭菜。
这一刻，肖明远眼前模糊了，梗着嗓子，发出低沉的闷哼。
老妈没发现他的异常，随手整理了一下他脱下来的衣服，又将取暖器打开，随后就默默的退到阳台。
听着那咯吱咯吱的铁床轻响。
肖明远咧着嘴咬着牙，一口一口和着泪，吃完了重生以后的第一顿饭。
在水池洗了把脸，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心情。
走回书桌坐下，他没说什么煽情的话。
三十多年，他也从未说过什么感激的话，就连生日快乐的祝福也没有几次。
他也不会去提些不切实际的事儿。
老妈如此，为的不就是让他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吗？
最好的报答，没别的，就一张一本的录取通知书，足矣。
不就是高考嘛，不就是全忘了嘛。
还有一百多天，拼命吧。
这一刻，他看着眼前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内心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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