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追上了月亮的尾巴,连月光也不肯在光临这个贫瘠的山村。
忽然间陈老汉感觉到天地更暗了些,他朝着同样无光的夜幕上看去。
“月亮呢”?
陈老汉也不禁微微摇头,连月亮也不愿施舍给这个小山村,属于它的余晖了。
陈老汉无奈抬手又点起了蜜蜡,在无尽的黑暗中这种小烛光发挥不出属于它的光彩。
陈老汉单薄的身躯手中拿着微微颤抖的烛火,向前走着。
黑暗中总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行走着,是鼠?
是狐狸?
是狼?
陈老汉听着黑暗中的动静,不乏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握拳。
此时陈老汉己经走过了五户人家的门口,他要去往山上的一处坟地,也不是一处,这个山村世世代代的人都葬在那里,算得上是一处墓葬群。
“走马村”位居在山底,这座山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只是有一天有几个骑马的,自称是朝廷派来的人,来到“走马村”自言自语道。
“受刺史之命你等是何人,为何不曾向此地知县报备”山村中不少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一位村中老人看到这种境况,摸着白须声音颤颤巍巍道。
“我们世代居住在此己有百年,我们的这座山又被群山环绕,实在没有办法出去”。
那仨人坐在马上无比高大,用腿碰了碰马腰,那披着铁甲的马就不再躁动,仿佛跋山涉水的疲劳也能有些缓解。
“原来是这样”。
那三人中居在中间的人显然明事理,便为村中之人讲述了一些,他们早己经忘却的历史。
“我们的国家叫做大铭王国,建国己经千余年,此地据此地知县所说你们居住的地方叫做走马山,外头的山脉被叫做铭泽山脉,就这样吧代我回头会向在此地的知县告知的”仅仅也就半刻钟,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的到来确实是为平静如白水的村落带来了些许波澜。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不乏有些村中青年向往自由,从这里离开,从此了无音讯,村子中的老人说。
“他们叫狼吃了,叫精怪吞了”。
至于是真是假尚不可知,总之在那段时间后,有些许热闹的村子又化为止水,像之前百余年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就此村落有了名字。
“走马村”。
陈老汉边走边想着这些陈年旧事,感慨着也不觉得冷了,但突然又有些沮丧,自己是突然间明白了,自己老了如此明显。
“谁”陈老汉望着不远处人的虚影,大声喝道,在这个时候声音是多么洪亮,没拿着蜡烛的手紧握着。
“我,是我陈老汉”。
有些熟悉的声音透着黑暗传到陈老汉的耳中,不自觉有些温暖。
随后一道火光亮起,陈老汉眯着双眼看到那人的面容,心中紧提的一口气落下,紧握着的手轻轻卸力,轻叹一口气说道。
“老孙?
你怎么在这里?
大半夜的多吓人呀”。
被称呼为老孙的人,朝着陈老汉走来,烛光有些摇曳,几个眨眼便到了陈老汉的身前。
“和你一样去看老祖宗”。
声音浓厚豪放,于此时的寂静显得石破天惊般炸裂。
昏黄的灯光摇晃在老孙的脸上,看着比陈老汉还要苍老,脸上被灯光笼罩,密密麻麻的阴影趴在老孙的脸上,原本枯黄的脸被灯光又打映着,更加枯黄。
两人肩并肩走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仿佛笼罩在二人头顶。
“今年是个丰收的季节”老孙朝着旁边的陈老汉望了一眼随后说道。
“是啊”陈老汉回应道。
聊起来了庄稼,陈老汉的眼神被重新撒下来的月色勾起色彩,随后想起来了前年的大旱,眼神不自觉担忧起来,从眼眶中逐渐流露出来的色彩慢慢消逝,又止于平淡。
“老孙啊,你家小子腿好点了没,这些天就只看见你一个人弄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老汉突然间想起了前些天老孙家的小子爬树淘鸟窝摔断了腿,不由得对老孙有些担忧,用着眼角的余光看着他。
“好多了,能下床了,再过些日子就差不多了”老孙口中缓缓的说出来这些话,显得很轻不是多么重要,但是陈老汉很熟悉老孙。
老孙这人大大咧咧的,嗓门大声音大,要是真的不重要,怎么会小心翼翼的说出来呢?
“要是活做不完,我叫我家老大老二帮你一番”,陈老汉朝着老孙说道,他们俩己经认识多久了,算不清只知道从小就在一起。
“不用,不用”。
陈老汉在心里想着,拒绝的话却在陈老汉耳旁出现,陈老汉头一转看向老孙有些疑惑,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你个陈懒汉”,笑骂的声音从老孙的嘴里出现,看着很自然,感觉也很自然,只是陈老汉眼神一瞥看到了老孙脸上的笑,就显得太过自然了。
“天天干活,每年都干活,天没有亮就起来干活,天黑了才回家,这么多活你陈懒汉一家五个精壮汉子都干不完,帮我干几天又有什么用呢”。
老孙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朝着陈老汉一边笑一边骂。
听着老孙的笑骂陈老汉身子却不禁一愣,口中喃喃道。
“是啊”。
现在就连拜祖宗都不能影响到明天的劳作。
陈老汉抿了抿嘴,有些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有些事却不能不做,陈老汉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波澜,向着前走去。
此时己经走过了最后一户人家,这一处聚集着大部分姓孙的人,也是离陈老汉家最近的人烟,再向上走会是姓“李”的人住的地方,再向上是姓“赵”的人住的地方,最后就是姓“钱”的人住的地方。
不要看着这样就认为,这个村子排外实则不然,“走马村”己有百余年,世代村民友好互助,否则也不会存在百年了。
各个姓氏的人住的地方不远,行走约莫百米便看到了村子轮廓。
一眨眼,陈老汉和老孙便行走到了,“李家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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