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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数钱,一心咸鱼佛系女主x貌美如花,对内舔狗,对外疯批纨绔子弟男主)灵魂互换,对内舔狗对外疯批男主变身娇弱小妾。苏淼有一个梦想,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个梦想的唯一阻碍是自家黏人满级,一天三次按吃饭的频率惹祸的夫君。赵烨华很清楚,自家娘子对自己的容忍是建立在自己如花似玉面孔上的,因此他贯彻落实打人不打脸,头着地可以,脸着地不行的原则。没想到一次赛马他翻了车。抱不到软软香香的娘子不说,还要承受娘子的言语攻击,只因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小妾。趁此机会,小白脸神医乘虚而入与娘子相亲相爱,而等待他只有吐到脸色发白,无法呼吸。据说,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五个月???
主角:赵烨华,苏淼 更新:2022-11-29 20: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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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烨华,苏淼的其他类型小说《灵魂转换,黏人夫君变小妾》,由网络作家“雨生百谷为谷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爱数钱,一心咸鱼佛系女主x貌美如花,对内舔狗,对外疯批纨绔子弟男主)灵魂互换,对内舔狗对外疯批男主变身娇弱小妾。苏淼有一个梦想,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个梦想的唯一阻碍是自家黏人满级,一天三次按吃饭的频率惹祸的夫君。赵烨华很清楚,自家娘子对自己的容忍是建立在自己如花似玉面孔上的,因此他贯彻落实打人不打脸,头着地可以,脸着地不行的原则。没想到一次赛马他翻了车。抱不到软软香香的娘子不说,还要承受娘子的言语攻击,只因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小妾。趁此机会,小白脸神医乘虚而入与娘子相亲相爱,而等待他只有吐到脸色发白,无法呼吸。据说,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五个月???
秋日,天气正好,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种出门亲近大自然的冲动。
侯府东院,门窗紧闭,屋内光线昏暗,点着两盏烛火,一副偷偷摸摸干大事的模样。
苏淼是东院的主人之一,她领着自己的陪嫁丫鬟正在进行紧张的盘点工作。
耳边有细碎的话语传来,“金子,你报数,我来加总。”
“小姐,有好多银子啊,我掰了手指头,再加上脚趾头怎么都数不清。”
被称为小姐的苏淼嫌弃道:“银子,你闻金子是不是臭了,还掰脚趾头算。”
银子话不多,只捂嘴偷笑。
金子不依,嗔道:“小姐!”
“小姐今天就告诉你,咱们的千金坊赚了有这个数了!”
说着她比了一个五的手势。
“天啦,五百两,能买多少糖葫芦和胡麻饼!”金子口水直流。
“能买到山一样的冰糖葫芦跟胡麻饼,把你放上去,吃完才准下来。”苏淼敲了敲贪吃丫鬟的脑瓜子。
“另外,是五千两,不是五百两,够我买个聪明丫鬟了。”
苏淼斜睨了金子一眼。
金子只顾着张着嘴傻乐,“小姐,咱们发财了,啊啊啊啊!”
金子高兴的活蹦乱跳。银子嘴角的笑容也扩大了。
苏淼试图严肃一点,可嘴角翘上去的弧度根本放不下来。
按当时的生产力计算,一两银子是三口之家两个月的生活费,这么多银子当真是一笔巨款。
金子眼睛亮晶晶的问苏淼道:“小姐,咱们攒的银子是不是够给姑爷报个新的兴趣班了?”
银子插口进来:“何止报一个,报几个都够了。”
两个丫鬟就姑爷的兴趣班开始发表意见。
金子掰着手指头数,“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姑爷已经报了五项,只差一项九数了。
小姐,姑爷真的要去学九数吗,听说九数初级班教的是五六岁的孩童,姑爷会不会年纪太大?”
银子不同意,“小姐,这几日姑爷五个项目的夫子陆续上门告状,无一例外都是说姑爷哈欠连天,一问三不知,不仅自个儿不好好增长学识,更是带坏学堂的风气。”
金子也猛点头,她们跟在后面给姑爷收拾烂摊子就收拾了一箩筐。
夫子,您请多多包涵,姑爷年纪大了,学东西比较慢,您在府里喝口茶,歇上一歇。
这种话更是张口便来。
她们两人没想到,把她们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其实正是自家小姐。
苏淼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下次夫子再来,你们去我账面上支点儿银子,再给夫子沽点酒水,把人给打发走。”
她补充道:“夫子来上一次,就赏你们一两银子,把人给我招待好喽。”
金子银子喜气洋洋连连称是。
苏淼三两下把码齐的银两给打乱,往铺满银两的床上一扑,幸福的打了个滚,感叹道:“这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金子在旁边笑道:“如今医馆盈利稳定,小姐每月都有如此收益,岂不是要睡在金山银山上?”
银子不说话,但也在旁边捧场的笑着。
苏淼坐起身来,理了理身上压褶皱的衣裳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穿金衣,用银碗,睡白玉席,金山银山不拿来用就是一堆破烂儿!”
“那奴婢想当收破烂儿的。”金子掩嘴偷笑。
苏淼惩罚性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数完银子,苏淼吩咐,三百两送去给她母亲,三百两送去千金坊当作给掌柜的和伙计的奖赏,当然也没有忘记金子和银子。
事情办完饶有兴致的吩咐金子银子给她在屋外摆上美人榻。
深秋时节,阳光不再像夏天恶狠狠的不晒伤人不罢休,而是柔和的,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的。
苏淼窝在美人榻上,银子调整站位,体贴的为她遮去眼上的阳光。
耳边是树叶落下的沙沙声,最重要的是没有她那黏人夫君吧啦吧啦的烦人声,惬意极了。
在令人放松的舒适中,苏淼不经意间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远远望见自家夫君身穿盔甲,腰佩利剑,威风凛凛的不可一世。
她非常高兴,冲上去给了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夫君开口告诉她:“娘子,我在军中立了大功,被封为镇北将军,娘子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了。”
她看见听见好多人在恭喜她,有平日里总是开口闭口朽木不可雕也的各位夫子,有她平日里总是伤春悲秋,喜欢以泪洗面的娘亲。
她还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下众人的吹捧,只听得一声尖着嗓音的叫喊“夫人,公子又闯祸啦。”
霎时间,一切繁华的府邸,将军夫人的锦袍都离她远去了。
她艰难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家院子里,自言自语道:“原是个梦啊!”
见她从小憩中醒来,金子有眼色的端来几盘小食。
笑道:“小厨房的陈厨娘知晓小姐于吃食上最是精细,花了心思做了这几样小食,让小姐点评。”
小点从摆盘上就花了心思,雪白糕点搭配的是透白的玉盘,玲珑小巧,方形糕点弥漫出甜蜜的桂花香气,配着花朵造型的瓷盘,相得益彰。
苏淼捡了一方桂花糕品尝,这桂花糕是秋日必备佳品,但要做的好,讲究可不少。
上好的桂花糕呈乳白色,桂花花型完整,朵朵分明,浓香四溢,更重要的是米香花香以及内馅的豆香要融为一体,使人置身秋日的香气与美好中。
苏淼食了一口就停下来,道:“这桂花糕有八分香气,还差两分口感。”
金子神秘一笑,从身后拿出一壶桂花酒,狡黠道:“那再配上姑爷给夫人酿的桂花酒呢?”
苏淼笑骂道:“好你个金子,还学会打趣小姐了,看我不惩罚你。”
金子绕着美人榻跑动,不时被苏淼逮到而打闹在一起,花园内一时满是欢声笑语。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公子与丞相幼公子赛马,坠马昏迷了。”
前院小厮慌慌张张来报。
苏淼心中一沉,还是来了!
苏淼深知自己是大房的主心骨,呵斥道:“慌什么,备马,我去看看情况。”
“银子,你会一点医术,你跟我过去。”说罢她回转头朝小厮严厉道:“夫君的情况还不清楚,如果被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直接发卖。”
小厮连连点头,嘴巴紧闭,谁不知道老夫人有意将掌家权直接交给大公子夫人。
大夫人一向亲和,但如果破了她的规矩,没谁有好果子吃。
连侯爷夫人身边的管家都得避其锋芒,他们这些小喽啰可惹不起。
况且大夫人一向大方。
苏淼撂了狠话,她本来是个咸鱼躺平的性子,不过发现这些仆役个个欺软怕硬。
久而久之就采用最方便的法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不过一味的敲打放狠话也不行,她给银子使了个眼色,银子意会。
掏出个模样精致的银果子,小厮看着眼睛都直了。
银子道:“你可得注意着,若这阖府上下传出来什么闲话儿,可得拿你试问。”
说着把银果子往他那儿一抛,打发他下去了。
苏淼拢拢眉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闲暇,就又要贡献给她那不省心的夫君了。
上次她去游湖泛舟,夫君他与魏尚书的小舅子抢画舫打起来落入水中。
上上次是与刘将军的外甥,还有是孙常侍的夫人的侄子。
盛京城中,她夫君京城小霸王的名声谁人不知。
尽给她惹祸了,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夫君,她注定与富贵闲人无缘了。
吐槽归吐槽,自家夫君还是要去捞的,苏淼点齐人手,打算去马场捞人。
另一边,赵烨华费力的睁开眼睛,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坠落马下的那一刻,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心脏处蔓延开来。
他似乎看见了自家娘子朝自己奔来的倩影,他高兴的想招手,但张口只勉强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的世界只剩下强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以及越发逼近的昏沉,终于不敌倒地,无知无觉。
时间回到坠马前。
这几日,娘子布置的功课越发加倍,他每日写到子时方才歇息,每日卯时又得起身。
赵烨华心里苦不堪言。
可还不止这些,冬日里娘子歇息的早,他安歇时娘子都睡沉了。
他用冰凉的手脚碰碰娘子,娘子条件反射就会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他是碰不得也挨不得。
抱不到香香软软的娘子,他整个人的哀怨程度在火速提升!
为了发泄一下,他牵着自己的爱马去找人赛马,他这爱马是从西域的商人手中购得,有汗血马的血统。
这种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体型纤细优美,比寻常女子还高,着实像个庞然大物。
一看便与大魏寻常的矮脚马格格不入。
一众纨绔绕着这马评头论足,纷纷赞这是一匹宝马,可待到赵烨华问起:“谁有意帮我试试这匹宝马?”
众纨绔齐刷刷退了一步,王丞相家的幼公子因为年纪尚小,没有经验,没来得及退后,在一众人中间显眼起来。
“哦,小公子乐意,烨华荣幸之至。”
有人在背后轻轻拉了拉王君迢,在他耳边悄声说:“别答应,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赛马不要命的。”
王君迢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赵烨华似笑非笑,他似乎知道有人在耳语一些什么,只是并不在意。
“怎么?小公子考虑清楚了?”
他只是迷恋骏马驰骋时风驰电掣的刺激感,丝毫不想减速。
不过在别人眼里,这就是疯子行为,暗地里都叫他赵疯子,他全都知道的。
“你年纪尚小,身量还没长开,不想参加这种刺激的运动烨华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话戳中了青春期少年脆弱的自尊心。
王君迢气到满脸通红,冲动道:“我跟你比。”
贴身小厮忙来劝阻,被他赶到一旁。
“好!我也不占你这少年郎的便宜,你骑我这汗血宝马,我用你的矮脚马,这样够公平的吧?”
赵烨华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规则是绕场一周,谁先御马冲上那个高地为赢。”
赵烨华指的是马场附近一处标志性地点,比赛的难点在于马场呈环形,绕场一周还不减速非常考验马术和胆量。
王君迢得了汗血马的使用权,挺起胸膛,自信满满道:“这有何难,输了我为兄,你为弟,你得叫我声哥哥来听。”
“哈哈哈哈哈,好!只要你赢过我,我把这匹汗血马给你都行。”
一众纨绔见有热闹看,全部杵着不走了,在一旁拼命拍手起哄。
他们平时哪里有这等热闹来看,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一场好戏。
于是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两人,好戏开场。
“呜呜呜呜呜!”
当出发的号角响起时,赵烨华如同利箭一般窜出去,他不愧是马术精湛的老手,即使第一次与这马儿配合,也第一时间默契的冲出去。
若是他骑射的师傅看见,必会目瞪狗呆,这哪里还是平日里射箭松松垮垮没个正形的弟子。
反观王君迢与汗血马稍稍磨合了几秒,落后几步才冲出去。
王君迢一心求胜,驱着马儿往前一股脑的冲,完全不顾前方需要转弯,很快他就超过了赵烨华。
在原地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
赵烨华并不与他计较,有着自己的节奏。
等冲到了栅栏附近,快要冲出比赛场地,王君迢才慌忙调转马头。
马儿不客气的喷了个响鼻,却也忍受了这种不走寻常路的行为,非常有灵性的随着缰绳的方向调转。
这时一阵风从他身边刮过,竟然是赵烨华从他身边追了上来,赶超了他。
比赛还在继续,需要转的弯越来越大,王君迢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赵烨华完全没有胜利的骄傲,反而异乎寻常的认真对待,他赛马的对象,从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在接近终点的最后一个弯道,赵烨华一马当先冲过去,不知他怎么想的,完全没有减速的打算。
旁观的纨绔们看地热血沸腾,纷纷为赵烨华加油鼓劲。
最后的时刻,赵烨华携着马儿纵身一跃,眼看着就要跃过弯道。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马儿后脚刚好在栅栏以内,前脚却伸出栅栏一寸左右,在高速的作用下,避无可避。
马儿惊叫一声,撂了蹶子,赵烨华随之倒地,非常不幸的脸朝地面。
后面跟上的王君迢也来不及躲闪这一人一马,直接撞过去,滚落地上。
“公子!公子!”
两家的小厮赶忙围上去,再另外谴人去家里报信,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如鸟兽状四散而去,这眼见事情闹大了,他们可不想被其中任何一家找上门来!
再次睁开双眼,赵烨华对于自己闹事这件事感到非常愧疚,他已经可以想象出自家娘子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来不及再多思考,口中的干渴打败了一切,他嗫嚅着:“娘子,娘子,水,水。”
“姨娘,水来了,水来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伴随着一阵急急忙忙的跑动,赵烨华感受到胸前一阵濡湿。
那个女声更着急了,拿了一块帕子就往他胸前前前后后的擦拭。
赵烨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把她钳制住,这是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小蹄子,娘子不会误会吧。
他眨了眨眼睛,没看错,是个陌生的丫鬟,此刻她眼里全是不解,问道:“姨娘是魔怔了,怎生认不出我来了,我是碧桃啊。”
赵烨华松了手,他愣愣的望着自己纤细嫩白的双手,这双手虽然足够纤细,但瘦削的惊人,不如他娘子的手好看。
更让他发愣的是,这是一双货真价实的女性的手。
“姨娘”,赵烨华不听使唤的耳朵刚才好似捕捉到了这个词,罢工的脑袋一时半会想不出自己与这个词的关联。
更让他不安的是,他从对方瞳孔中看清了自己的倒影,一个女人的倒影。
“镜子,给我镜子!”他勉强起身吼道,出口却变成一个刺耳的尖利声音,透着两分的耳熟。
碧桃刚犯了错,担心姨娘责罚于她,一心要弥补。她冒冒失失的冲上前去,手忙脚乱递给他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镜子里影影绰绰,看不清楚,赵烨华心里的凉气却更重,镜中之人,长发顺滑的垂下,轮廓秀丽,身形纤瘦,显然是个女子。
砰的一声,铜镜从手中跌落,屋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碧桃,这里是哪里?”
赵烨华勉强收拾心情,稍微冷静下来,打算向小丫鬟套话。
“姨娘,这是你的偏院啊,大公子与丞相公子赛马时坠马昏倒了,姨娘听到消息突然倒地,把碧桃吓坏了。”
碧桃边说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赵烨华从脑海中拖出来一个人影对上。
秦姨娘,侯爷夫人娘家表侄女,家道中落来投奔姑母。
在府中住了数日之后,冲到老夫人处,说自己喜欢大公子求老夫人做主。老夫人盼着子嗣兴旺,爽快的把人赐给他。
若不是夫人阻拦他冲撞老夫人,他当场就要翻脸,这个姨娘谁爱收谁收。
谁知道现在自己变成这么一个哭哭啼啼又有心机的女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撇撇嘴,对于变成这样一个丑八怪不太高兴,失去了俊俏的脸蛋,夫人更加不会喜欢他了。
若是秦姨娘本尊在此,怕是帕子都要气地撕碎了。
秦姨娘的脸和身段不能说是绝美,也跟丑沾不上边。
奈何赵烨华的审美非常明确,标准只有自己和自家娘子。
赵烨华对于这条认知非常明确。
苏淼曾经扬言,若是他弄花了自己的俊俏的脸蛋儿,就将他赶出家门。
可见娘子对于他的容忍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他那张貌美如花的面孔上。
赵烨华沉浸在惊变之中时,苏淼这里也并不顺利。
接到报信她就急匆匆往马场赶,可车马慢了一步,自家夫君以及丞相家公子都被丞相府的人接走了。
她有些忧心忡忡,丞相府并不好打交道。
“走,转道丞相府!”
在赶往丞相府的路上,她问过了报信的小厮,小厮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们亲眼目睹公子与丞相公子立下赌约,先到终点的为赢家,赌注为精心养育的骏马。
自家公子眼看就要到终点了,结果一头撞在坚固的栅栏上。
骏马受惊而开始尥蹶子,一蹄子踹到丞相公子的马上,两人双双倒地,场面堪比连环车祸。
论道理,自家夫君并不占理,论地位,侯府公子怎么也不会比丞相公子更尊贵。
虽然丞相大人为官忠直,名声甚好,但糟糕在丞相夫人不是易与之辈。
丞相夫人宠爱幼子在盛京城中也是出了名的,曾因为护着幼子当众训斥丞相,让丞相失了脸面。
若是丞相夫人发怒,这次的事就很难了结。
苏淼思忖着。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一入相府便连声道歉,带了白银千两,名贵药材些许。
尽可能的面带笑容,赔着小心,委婉表达了想带走自家夫君的意思。
无论她如何好话说尽,丞相夫人始终无动于衷,看也不看那些赔礼一眼。
到现在为止她与丞相夫人在这里喝茶已经一个时辰有余。
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下来,苏淼暗暗焦急,自家夫君还不知什么情况。
丞相夫人只跟她喝茶闲聊些无关紧要的,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王夫人,您看天色不早,我不便打扰,这就带我夫君回家可否?”
“赵夫人”喝茶喝了半晌丞相夫人总算开口道:“我儿年幼,喜爱玩闹,如今与赵公子赛马脸上破了相,可叫我如何是好。”
苏淼暗地里握紧拳头,听说落马以后丞相公子好手好脚的爬起来了,自家夫君却还昏迷不醒,也不知怎么样了,丞相夫人未免欺人太甚。
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不得不忍下怒气,单刀直入道:“依夫人看来,此事该当如何?”
丞相夫人似乎看出了苏淼的怒气,可她常年身处高位根本不将其放在心上。
不依不饶道:“我儿刚有议亲的打算,这破相了还不知会不会影响婚事。
而我请来的医师说赵公子并无大碍,如睡着了一般,试问依赵夫人看来,这笔账该如何算?”
说着她招了招手,丞相幼子王君迢从内室步入。
他脸上仅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连血都没流,看起来比自家夫君的状况好上千百倍。
他身量比自家夫君矮上些许,还是少年的身形,五官端正中带着清隽,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他上前道:“孩儿见过阿娘。”苏淼用上强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失态,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惊诧之色。
王君迢朝着苏淼瞪圆了自己的大眼睛。小少年的心思最是敏感。
他内眼角较圆,眼黑大于眼白,从正面看呈现八字型,是名符其实的狗狗眼,被他瞪了一眼。
苏淼不仅没有感受到威力,反而开始想撸狗狗。
这等俊秀少年,说话居然漏风,细看就发现,他紧抿着唇瓣,不露一丝缝隙。
但刚才问安时的一瞬间可以窥见,他正中间的牙齿似乎少了一大块。
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女子不可随意剪发,除非她想要剃发出家。
男子十年寒窗苦读,入朝为官,但若是颜面有了损伤,所有努力一朝化为乌有。
这事儿往大了说,阻碍了他为官之路,说亲之途,这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苏淼定了定神道:“夫人,若是我帮幼公子恢复如初该当如何?”
丞相夫人还未发话。
王君迢却很是动心,拿一双狗狗眼拼命向亲娘发射信号。
丞相夫人在最爱的小儿子面前终究破了功,有点绷不住脸上的厉色。
下一秒,她似乎想起什么,重又拾起威严的面孔道:“若是你做到了,人你可以接走,不但能够接人,丞相府还许你一个承诺,但是…”
她顿了顿,接道:“你必须留下千金坊的秘方。”
苏淼微微变了脸色,千金坊的秘方是她日进斗金的秘诀,也是她养活败家子夫君的秘密武器。
旁人并不知晓有这一味秘方,她知晓财不露白的道理,捂得严严实实,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她的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借助疼痛让自己瞬间清醒百倍。
丞相夫人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可以看出她势在必得。
“夫人所言之事我可以考虑,只求让我先见一见夫君。”苏淼言道。
这点小要求,丞相夫人答应的很爽快。在丞相府的客房中,苏淼见到了自家夫君。
赵烨华并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如花似玉的面孔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他曾经的芙蓉面精致到放在男子身上也仍旧没有违和感,反而添了三分风流,四分俊俏。
而此时全都被摔毁了,鼻青脸肿的脸上只有青色和红色,因为肿胀而浮肿起来。
纵然他高挑的身段和精致的眉眼没变,但谁见了都认不出这是昔日被交口称赞的盛京四美之一,空余一张看不清表情的滑稽面孔。
面对着这样一张面孔,苏淼的怒气值迅速升高。若不是她日常给惹祸精夫君擦药,都认不出这张肿胀变形的面孔是自家夫君。
胡闹也得有个限度,这把脸面都伤了,她过来捞人都怕捞错了。
她定定凝视他,努力控制自己把人揪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半晌以后,苏淼回话道:“秘方之事我可以答应,然希望夫人要许我一个承诺。
我家夫君六艺不精,无法通过朝廷每年的选拔,盼夫人给他谋一个小吏的差事足矣。
秘方除了需要药材配方以外还需要我独门的手法,我这就把配方写给夫人,余下部分等我夫君醒来再上门告知夫人。”
一席话有理有据,丞相夫人也不愿闹得太难看,苏淼愿意配合最好不过。
左右她看重的是秘方到手,到手之前她也不好逼得太紧,以防对方有什么小动作。
得了丞相夫人首肯,苏淼的心才放回到肚子里去,若是撕破脸面,这丞相府就好进不好出了。
熬到子时,她总算将自家夫君顺利接了回去。
老夫人一直焦心大孙子,但扛不住睡意已经睡下了,苏淼让人不要打扰。
侯爷与侯爷夫人如她所料的没动静,估计要到明日才会来探望。
苏淼泡在热水中闭目养神,她耗了太多心神,有些精神不济。
耳边银子在汇报府中诸事。
老夫人年纪渐长,操劳不起府中诸事,将大多事务交给苏淼处理。
银子汇报完杂七杂八的事以后,面上显出了为难的神情,苏淼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有何事尽管报上来,无需顾忌。”
银子应了一声,小声说道:“秦姨娘怀孕了。”
苏淼一时之间滞了滞,没有反应过来,怀孕?秦姨娘?
她开口道:“你去查查最近秦姨娘房中有没有来往什么可疑之人,这孕事来的蹊跷。”
银子遵命退下,苏淼把自己整个人浸在了浴桶中,被热水包围的那一刻,她无法控制的想起自家夫君,想起他坠马前该是什么感受。
长夜中空余一声叹息。
第二日,苏淼闭着眼睛与床上的被子作斗争,耳边是银子轻声的呼喊。
秋日里早晚寒凉,却正适合安歇,不似夏日里热到惹人烦躁,也不似冬日里冻手冻脚。
她只当银子的呼喊是催眠曲,喊地急了,还伸出手做出驱赶的手势。
银子知道,自家小姐这是累得狠了,再说以往都是姑爷把小姐给喊醒,小姐方能不犯起床气。
现在,唉!
不过小姐昨日交代了要把她叫起,似乎有什么安排。
“小姐,小姐。”银子喊到最后十分无奈,让叫起的是小姐,怎么叫也不起的还是小姐。
眼看着日头升高,银子拉着金子,让她想想法子并承诺有什么惩罚自己来背。
金子得了这话,放开手脚,拿细软的丝制帕子沾了热水就往苏淼脸上靠。
再拿一块香喷喷的糕点放在苏淼鼻间来回引诱。
苏淼不是没听到银子的呼喊,只是周公的诱惑太大,一不小心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时,脸上凉丝丝的,有什么温暖湿润的东西从脸上拂过去。
鼻间嗅到的是糕点迷人的香气,一阵阵的诱惑着她清醒。
她下意识的叫道:“姓赵的,给我安分点。”
回笼的意识突然觉察到不对,金子银子也噤声不敢说话。
早晨的时光就在这沉默中消失殆尽。
看看日头,已经不早了,苏淼来不及用早膳,带着金子银子往偏院而去。
苏淼也并不想一早的折腾自己,可昨夜银子上报秦姨娘居然有孕了。
她相信自家平时不着调的夫君,他讨厌秦姨娘,并没有近过身。
况且夫君三月前被遣去边疆历练,走之前还跟她要了甜头。
秦姨娘有孕时间一算便是那个时候有的,很明显,孩子不是自家夫君的。
哼,她轻笑一声,如此耐不住寂寞,可惜了这个孩子。
赵烨华早早的就折腾起床了,他已经一日没见到自家娘子了,想得慌,得赶紧妆扮好一解相思之苦。
但他低估了女子妆扮的复杂程度,日头高挑了,他还是没能出门。
起先,他还兴致勃勃的给碧桃提要求,要穿那件绣着锦绣双蝶的上衣,配上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娘子最爱看他一身亮色了。
碧桃欲言又止,虽然姨娘昨日醒来以后再没罚过她,但余威甚重。
她不敢随意反驳,只能任由姨娘把自己妆扮成闪闪发光的圣诞树。
碧桃看着眼前的姨娘,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秦姨娘的面相是小家碧玉型的,温柔婉约有余,但要撑起这等颜色与做工都一等一花哨的衣服还是太难。
她身量娇小,因为害怕自己巴掌大的小脸变圆,担心自己纤细的腰肢长肉,长期不好好吃东西。
这身衣裳套进她单薄的身躯,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还顺带衬得她瘦弱且没有气色。
不过,碧桃观察了一下,姨娘好似很满意的样子,一直在铜镜前来回打转。
碧桃不得不稍微制止一下,姨娘老是乱动把她精心梳理的发型都整歪了。
赵烨华是侯府的嫡长子,幼时丧母,被托给老太太教养。
老太太宝贝大孙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没怎么动手打理过自己。
这会儿碧桃粗手粗脚的,他既不熟悉女式衣衫的结构,又惦记着男女大防。
别别扭扭的一套衣衫换下来,他跟碧桃都出了一身薄汗。
尤其是束发的时候,碧桃总是不经意间把他的头发拽下来,还要求他不能乱动,可把他给急坏了。
主仆二人来回拉扯之际,苏淼带着一众丫鬟到来了。
“吵吵嚷嚷什么呢,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快迎接夫人。”
门外率先跨进一位俏丽爽快的丫鬟,她虚扶着一位穿着大红缎子袄,纱绿绸裙的丽人进门。
先打眼望见的是一袭华丽精致的裙摆,以金线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行走间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视线往下,是坠着大颗东珠的绣鞋,这东珠产自北海,盛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多是拿来做首饰穿戴炫耀。
偏偏有人豪奢到将其踩在脚下,颇是令盛京城中一些人气到咬牙切齿。
如此珠光宝气的打扮,不禁让人好奇来人是何等闭月羞花美人儿。
来人柳叶眉,杏核眼,顾盼之间美目流转,脸型圆润中透着些许棱角,十分的大气舒展,是个大气端庄的相貌。
这相貌单看仅是耐看,可搭上这一身金碧辉煌的作派,就可以看出恰到好处了。
换作别人穿这么一身引人注目的服饰,别人关注的重点会在服饰上而不是人身上,相貌就毫无存在感。
可放在苏淼身上硬是和谐了起来,明明五官单看并不惹眼,跟这一身配饰放在一起却能够一眼看见她美丽的脸庞,叫人见之难忘。
早在发现苏淼过来之时,赵烨华就慌了神,他衣衫不整的,怎么好意思见娘子。
况且他私心里并不愿意娘子知道他变成女子之事,他做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仍旧止不住的慌乱。
看到苏淼的第一眼,他像是找到母亲的雏鸟,心定了下来,非常自然而殷勤的给苏淼端茶倒水,还试图捏肩捶背,一如他以往做的一样。
苏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秦姨娘是知道了些什么吗,怎么这么快转了性子。
她疑惑的目光对上了银子,银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主仆二人皆满腹疑惑。
苏淼呷了一口秦姨娘递的茶水,动作不紧不慢,仿若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而秦姨娘躬身立在她身侧,添茶递水照顾得妥妥帖帖。
即便如此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秦姨娘,我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为难你。”
见赵烨华拿困惑的眼神瞅着她,她开门见山道:“你先得老实交代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苏淼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语气逐渐严厉。
赵烨华的脑袋瓜子有些转不过弯,孩子?谁的孩子?秦姨娘的孩子?他压根没有碰过秦姨娘啊。
娘子不会误会他了吧?不对,娘子问他是谁的孩子?他怎么知道是谁的孩子,反正不是他的。
等等,是谁怀了孩子,好像是他现在的身体!!!
赵烨华的人生观价值观遭受到巨大的冲击,从小他受到的教育是男子当顶天立地,担当起家族重任。
虽然他并没有按照这个去做,但他听进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怀孕了,这个超级炸弹还是他的亲亲娘子爆出来的。
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配上秦姨娘弱柳扶风的身姿,柔弱的仿佛一戳便倒。
看在苏淼眼里则是,小蹄子,诱惑谁呢?
夫君不在,自己可不吃这一套。
她虽是个咸鱼性子,却主张自己挣银子自己花。
最是看不上秦姨娘这种成天装成风吹就倒,背地里却是吸别人骨血为生的菟丝花。
苏淼喝了口茶润一润喉咙,她怼道:“秦姨娘大可不必如此姿态,怜惜你的人今儿不在。”
赵烨华抬头看了苏淼一眼,她眼里写满的全是嫌弃。
苏淼道:“念在我佛慈悲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跟老夫人自请入慈恩寺带发修行,为郎君祈福。
否则,被主家发卖的妾室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赵烨华张了张嘴,他想解释些什么,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顶着现在秦姨娘的壳子,说什么娘子都不会相信的。
他扑到苏淼的脚边,扯着她的裙摆,哀哀戚戚道:“妾身也不想隐瞒夫人,可妾身确实是不知道呀?”
“郎君从未来过妾身这里,但妾身一向谨言慎行。
忽有一日,妾身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痛,却不记得是何时何人所为,妾身冤枉啊。”
苏淼肃然道:“你说的话可有半句虚言?”
赵烨华道:“妾身拿肚子里的孩子赌咒发誓,绝无半句假话。”
便宜儿子,爹爹对不起你了,谁叫你亲娘不做好事,让我背这个锅呢。
苏淼来回踱了几步,道:“这事我会去查的,你有孕的事先别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谢夫人。”
赵烨华仍旧扯着苏淼的衣摆,不时还拿它擦擦自己的眼泪,完全沉浸在亲近自家娘子的喜悦中。
苏淼扯了几下,秦姨娘的力道却出乎她意料的大,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赵烨华沾沾自喜,只想多蹭两下亲亲娘子。
在拉扯中,赵烨华的眼前忽然发黑,手脚瘫软,他挣扎着吐出一句:“放手,我要晕了!”
然后放心的倒下。
苏淼本以为秦姨娘在说胡话,谁知她说晕就晕,毫无迹象,被唬了一跳。
连忙唤银子和碧桃来帮忙。
银子上前诊了诊脉回道:“小姐,秦姨娘无大碍,是饿晕过去的。”
苏淼奇怪的望向碧桃。
碧桃不好意思的解释,“姨娘晨起到现在还未吃过东西。”
苏淼吩咐碧桃记得给秦姨娘温好吃食,就匆匆离去。
似乎察觉到苏淼的离去,赵烨华在睡梦中不安的皱着眉头,却没有醒来。
碧桃熟睡中似乎听到什么响动,她揉了揉眼睛,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姨娘再次昏倒后,她不眠不休的照顾,过于疲惫才合了眼。
在侯府内宅,没钱没势的主仆二人如透明人一般,没有人管她们死活。
碧桃手脚并不伶俐,但胜在心思单纯,这种时候也尽忠尽职守在姨娘身边。
此时她摸黑去点蜡烛,未曾想到黑暗中幽幽飘来一个声音,“碧桃”,她脚下一滑,脸朝下摔倒在地。
带着哭腔叫唤道,“别找我,别找我,我没做过亏心事,你们去找姨娘吧。”
“碧桃”,声音再次幽幽传来,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是我。”烛光照亮了一张苍白的巴掌脸,长发垂下,一身素白。
碧桃两眼一翻,彻底惊吓到昏过去。
赵烨华有些无奈,努力把脸上的头发扒拉到脑后。
这一头长发让他无从下手,便想让碧桃给他束发,不曾想这丫头直接把自己吓厥过去。
他费力的将人往床上拖,“砰”,肩膀撞到了拔步床的边沿,赵烨华眼皮一跳,有些心虚气短。
谁料到碧桃平日里瞧着瘦瘦小小,实际上一点不曾亏待自已,该有肉地方有肉。
以现在这个柔弱身体的体力,可不就是“砰砰磅磅”。
好不容易将碧桃给拖上床去,赵烨华也把自己累得够呛。
他坐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肚子咕噜噜的,传来一阵声响。
也难怪,他根本没吃早膳,饿到昏了过去,刚才又活动了一圈,饿到两眼发黑。
他缓了一缓,眼前逐渐清明起来。
他大力揉了揉肚子,试图缓解一下饥饿感。
揉着揉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昏迷前娘子跟他说这里面有孩子了!
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浮上来,甚至压过了对于秦姨娘不守妇道的愤怒。
他曾想过跟娘子会有一个小小的人儿,白白嫩嫩的,他一只手指就能戳倒。
一定会像娘子一般可爱,可没曾想自己先体验了一把当娘的感觉。
可惜感动不顶半分饿,一会儿他就将这些抛在脑后,现在还是大饼和馒头更有吸引力。
赵烨华抽空瞅了一眼碧桃,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反而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得很熟。
看来碧桃是指望不上了,还得他亲自动手。
他不顾形象的再伸个懒腰,轻手轻脚往小厨房摸过去。
路过一道垂花门,门口有两个仆役值守,他们披着厚衣裳,搓着手在一块闲聊。
深秋的夜,夜凉如水,他们唠着嗑避免睡过去,被主家责骂不说,要是着凉生病可是要命的。
个高的仆役冲个矮的挤挤眼显摆道:“看,我家婆娘给带了好东西。”
矮个仆役搓搓手配合道:“还是嫂子心疼刘哥,拿出来让弟弟瞧瞧。”
被称为刘哥的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两个犹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他大方的分了对方一个,在烤红薯的香气中,两人越发称兄道弟起来,话题也越聊越开。
矮个仆役为了显示自己消息灵通,道:“刘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说来听听。”
“我婆娘的妹妹的夫婿的表侄儿是丞相府里的小厮,据他说大夫人为了把大公子带回来可花了大价钱,少说也有这个数。”
“什么,一万两银子,够我娶多少媳妇了。”
“大夫人是个贤惠的,换成我家婆娘,可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嫂子就是嘴硬心软,实际上心疼刘哥呢!”
刘姓仆役抓抓脑袋,傻笑着默认。
接着又凑过去道:“我还听说了,丞相公子坠马破相了。
夫人为了把公子带回来,不仅给出了大笔银钱还许诺给丞相公子诊治,这两日天天上门拜访柳神医。”
赵烨华隐在阴影处,听着两个仆役的你来我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似乎总给她添麻烦,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默默付出了这么多。
两个仆役还在叨叨,“若是我家有夫人这样能干的闺女,我可舍不得把她配给这样糟心的夫婿。”
“就你这磕碜模样能生出来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更别提跟夫人那样能干的了。”
赵烨华失魂落魄的转身打算回去。
他活该饿着。
迎风飘来一阵香味,咕咕乱叫的肚子不答应了。
赵烨华捧着肚子执着的继续往回走,下定决心给自己一个教训。
可香味持续飘过来,混杂着烤红薯的味道,奇怪,他以前从未觉得这东西香甜。
在排山倒海的饿意中,他觉得自己饿到能吃下一整头牛,饿着饿着,他还犯起恶心来。
奇怪,在边疆之时,他饿了一天都没事。
换了身子,果然娇贵起来了?
他脚步一转,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要长记性也不急在这一天。
小厨房还残留着几盏烛火,贵人们吃宵夜的时间一般在子时之前,子时以后很少会再叫膳食。
于是小厨房值守的厨娘们放心的打起盹来。
赵烨华对小厨房很是熟悉,他几步绕过厨娘,往灶台上摸过去。
蒸屉里犹有余温,只是一层层都空了,多半是厨娘们见主子不叫饭食便自己瓜分完毕。
他努力嗅着香气寻找目标,不远的火炉上小火咕嘟咕嘟温着一盅被封存的严严实实的炖品。
凭借着熟悉的香气,赵烨华认出来这是娘子每日晨起必食的金丝血燕。
这金丝血燕是从南洋来的,吃的时候用小火细细炖煮数个时辰保证燕窝软糯柔滑。
他过去常帮自家娘子炖煮,里面加上他独家的秘方,娘子每次喝完食欲都能好些。
他鬼使神差的打开炖盅,强忍着饿意,加入独门食材后又仔仔细细的把东西放好。
一想到明天自家娘子能有个好胃口,他就止不住的开心。
接下来是填饱自己的肚子,他把厨房的锅碗瓢盆一通乱翻,忽得眼前一亮,柴火堆里摸出几只烤红薯来。
若不是见着两个仆役吃这个,而烤红薯此时又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是万万不会朝它下手的。
原因无它,这东西看起来灰扑扑的,不符合大少爷一惯的审美。
他入口的东西,无不色香味俱全,没见过这等寒碜东西。
等到剥开外皮,露出金黄的内里来,他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入口香甜软糯,没有蜜饯那般腻人,只余下了甜美诱人。
烤红薯个头不大,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差了点什么。
摸摸嘴巴,他从盖得严严实实的锅子下面找到一个扣着的碗,碗里是包裹严严实实的油亮肘子。
不知是哪个下人贪嘴,暗中截留下来的。
刚好,他刚才就觉得烤红薯虽好,但差了点肉味儿。
现在正合他意,肘子结结实实的全是肉,最好不过。
只是这深秋凉夜又多了一个失去美味肘子的伤心人儿。
踢踢踏踏,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赵烨华一口肘子差点噎住,这副样子可见不得人,他顾不上形象,一头扎进柴火堆里,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
从枝枝丫丫的缝隙里他认出来人,这不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吗,三更半夜,她来做什么?
她脚步轻盈,脊背挺直,动作有条有理,显然是遵照了吩咐过来的。
她在桌案前停留翻找了一下,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拿着就离开了。
赵烨华顶着一头杂草枝丫从柴火堆里钻出来
他肘子也顾不上啃,先把银子停留的地方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少,只有厨房用剩下的骨头似乎不见了,他大惑不解。
他把疑惑放在心里,找了个角落边吃边惆怅,顺便再咂摸一口顺过来的黄酒。
这黄酒似乎是厨房拿来做菜的,品质并不太好。
可喝酒讲究的并不是酒如何的好,讲究的是心境,正如他现在,男不男,女不女,夫不是夫,妻不是妻。
他把剩下的肘子揣在怀里,晃晃悠悠的走回去。
拎着酒坛子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又是一日清晨,苏淼特意没给自己安排早上的行程,睡到日头高照,才懒洋洋的起身。
她眼睛半睁半阖,像一个布娃娃任由银子摆布。
她昨夜熬了半宿考虑如何修补丞相公子的门面,若不让她补个觉,她觉得自己走路都会睡过去。
及至布上早午膳她慢悠悠打了一个哈欠,有了几分清醒。
金子端着一盅青花瓷碗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口中笑道:“小厨房的林厨娘知道小姐晨起时胃口不佳,特意熬煮数个时辰,得了这一盅上好的金丝血燕,您尝尝看!”
她早起一向没胃口,唯独这燕窝还能入口。
金子眼巴巴的等苏淼的反应,苏淼笑她道:“你这丫头,如此积极,别是收了别人什么好处。”
“奴婢才不是,奴婢是为小姐着想吗?”金子依旧笑嘻嘻反驳。
苏淼轻嗅一下,有熟悉的香气掺杂其中。她眼神复杂起来,不可能,自己亲眼见到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试探性尝了一口,入口香醇柔滑,比普通燕窝多了三分甜香,的确是他的手艺。
苏淼把勺子搁下,吩咐道:“派人盯着小厨房的林厨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及时跟我报告。”
“还有,去查一查昨晚小厨房有什么人进出,有谁靠近过这盅燕窝,小心被人察觉。”
金子银子虽不理解但仍领命而去。
卯时,碧桃尚未睁开眼就感受到天色逐渐转亮,多年来的生物钟让她幽幽醒转。
昨日当真是个美梦,她咂咂嘴,回味无穷,似乎闻到了梦中肘子的香味儿。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从软软的枕头上掉下来一个纸包好的东西。
她不耐烦的想把东西给挥走,一时手软把东西给挥到自己脸上。
嘶,肩膀为何如此酸痛,姨娘昨日并没有惩罚自己呀。
怎么手上鼻间沾染着酱肘子的味道,碧桃后知后觉发现那纸包居然是一包酱肘子。
正摸不着头脑,她低头朝下看去,身下是雕刻着龙凤呈祥花纹的拔步床,触感柔软异常,与她灰不溜秋的铺盖有着天壤之别。
床上不远处还睡着一个四仰八叉的美人,美人儿打着小呼噜,睡地熟了。
碧桃吓得连滚带爬赶忙起身,她怎么敢与姨娘睡在一处的,这可是犯了大忌。
碧桃战战兢兢,生怕姨娘醒来发现,好在赵烨华翻了个身继续睡,并不理会身后的动静,她着实松了口气。
对着眼前的纸包跟自己的肩膀疑惑不解,自己昨夜去厨房偷吃然后被打了一顿?
赵烨华不是没有感受到碧桃的动静,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
昨夜他吃饱喝足以后,打算与周公美美的会上一会。
谁知没睡上半个时辰就突发腹痛,并且接二连三的发作,他实际上与茅厕相亲相爱了一整晚。
他怎知女子的肠胃竟然柔弱至此,若是知道,他也不敢如此放肆的喝酒吃肉啊。
碧桃不知始末,却也不敢打扰。
等赵烨华睡饱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碧桃惊喜的眼神。
“姨娘,你总算醒过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坏了,赵烨华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昨晚听说娘子今日会去找那柳小白脸,也不知来不来的及阻止。
他把衣服一通乱穿,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就想往外冲。
碧桃跟在后面喊道“姨娘,早膳还没用呢。”
赵烨华当做自己听不见,闷头往前走。
碧桃接着喊:“姨娘,今日夫人去请柳神医过府,你这样冲出去会冲撞了的。”
过府?赵烨华抓住了重点,他转身折返回来。唤道:“碧桃,帮我梳妆。”
居然敢来他的地盘挑衅,看他不把柳小白脸给比下去。
这厢苏淼把马车停在了善仁堂的门口,引起了无数群众的围观,对此啧啧称奇。
无他,这苏淼开的千金坊与柳神医旗下的善仁堂堪称是死对头。
千金坊主打药材,兼卖些成品的方子和药丸,最为出彩的千金方,号称包治一切内伤。
善仁堂则是盛京城有名的医馆,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的医师坐诊,还有柳惜时这一药王传人坐镇,名声在外。
按理来说两家可以和谐共存,可不知是谁传出来,千金坊的主家曾经羞辱过善仁堂的柳神医,就此结下仇怨。
见千金坊的马车停在了善仁堂门口,哪有不赶上去吃瓜的。
苏淼对于这些凑热闹的人也很是无奈,在随从掩护下,她艰难踏进了善仁堂的大门。
善仁堂的小学徒原先正在笑脸迎人,对着病患温柔嘱咐注意事项。
一转头见苏淼踏入,却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起来。
他拦住苏淼等一行人,没好声气的道:“哎哎哎,你们是不是走错道了,千金坊在对面,好走不送。”
苏淼不以为意,柔声道:“这位小兄弟,我找柳医师。”
“柳医师?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柳医师,你们到别处去找去。”
“哦?我找柳惜时柳医师,你把此物交给他,他自会知晓。”
小学徒不耐烦的打算把人给轰出去。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出来:“冬青,我嘱咐过你什么?不得无礼!”
叫冬青的小学徒轰人的手一抖,巴巴狡辩道:“是他们先无礼的。”
“来者是客!”
声音的主人很快出现在大家面前,他看起来颇为年轻,双目清亮而坚定,气质温和,身材瘦削但步伐有力。
正是大家交口称赞的柳神医!
“夫人请里面谈!”
小学徒瞪大了双眼,眼里全是愤愤不平,柳神医居然对千金坊的人如此礼遇!
苏淼顺从的进了内间,好奇的打量着屋里的内饰。
为了避嫌,她始终没有踏进来过。
柳惜时好笑的望着她,说道:“我当初跟你怎么说来着,今日这一出你吃到苦头了吧?”
苏淼朝他笑了笑,强词夺理道:“若不是我想出了这个法子,盛京城的富商巨贾们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垄断整个医药行当?”
柳惜时点了点她道:“顽皮,我让你传点流言说你我意见不合,你非要传成这样,若不是如此,冬青又怎会为难你?”
苏淼吐吐舌头,打算蒙混过关。
“师兄,你就帮帮我这次吧。盛京城,不,整个大魏朝,谁的医术有你的高明。”
“走吧,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偏你要如此高调!”
“我这不是给你打响名头吗?”
“这种名声我宁可不要!”
侯府,得了老夫人吩咐的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外。
对于自家大夫人果真请来了善仁堂的柳神医这事,侯府众人都十分惊异。
柳神医可是盛京城里的名人,这名声与自家公子这种京城小霸王是不一样的。
在盛京城中这种遍地权贵的地方,依然有许多达官贵人对柳神医非常礼遇,但仍旧无法请到。
毕竟,与柳神医出神入化的医术对应的还有他不医活人的怪癖。
不医活人是指他只医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寻常大夫能救的他绝不会医治。
也正因此,达官贵人不敢妄动,若是真有什么危及生命,这位主儿可以跟阎王抢人。
若是寻常病症,找其他大夫也无妨。
平民百姓则异常吹捧柳神医,觉得他是活神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要为他塑金身立像。
对上这么一尊大佛,老夫人哪里敢慢待。若不是腿脚不便,早就亲自迎出去了。
苏淼引着柳惜时踏入侯府大门,迎面迎上来的正是侯爷夫人。
定国侯长期征战,不在府内,这已经是侯府迎宾的最高规格与礼仪了。
柳惜时进入正堂,与老夫人寒暄数句。
老夫人不知道柳神医与孙媳妇不和的传言,理所当然道:“我这孙媳妇儿最是得力,烨儿昏迷以后,若不是有她撑着,我这把老骨头就要累垮了。”
“如今她请到了柳神医,这下烨儿可算是有救了。”
侯爷夫人见老夫人话里话外的夸赞苏淼,心中憋屈。
她扬起笑脸,对着柳惜时夸道:“柳神医当真是养生有道啊,这皮肤状态,看着跟年轻人一样,医术肯定更加高明。”
“我这大儿从马上坠马昏迷以后,一直没有苏醒,全仰仗柳神医了。”
苏淼在下首位置,心中笑到打跌,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侯爷夫人不知道,柳惜时为了增加病人对自己的信任度,特意留了一把小胡子,增加了成熟与可靠感。
坊间见他面庞年轻,胡子一把,就以为他年纪大把,保养有方,传言甚多。
果然,柳惜时听到这,面庞有些许僵硬。
偏偏为了维持自身形象不好发作。
他淡淡道:“夫人我见你印堂狭窄,耳后见腮,又兼之面红目赤,口唇皲裂,舌红苔黄。
应是心气重导致的肝火旺盛,该去千金坊买上一方下火的良药,防止火毒攻心。”
侯爷夫人被噎了一下,又不知哪里得罪了柳神医,只得闭口不言。
隔着一层屏风外面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赵烨华却只能蹲在角落,用屏风掩去身形,弯着腰偷看。
不时还撇撇嘴,柳小白脸不过如此,还没有自己一分的美貌。
按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属于内眷,一般不便见外客。
即使他满腹酸意,以现在的身份也无处抒发,只好蹲在角落,自我消化。
屏风外柳惜时婉转谢绝先入座宴饮的邀请,直奔正题提出先去瞧瞧赵大公子。
一行人由正堂转入东院厢房,厢房选在幽静的院子深处,有多个仆役值守,除此之外无人打扰,适合静养。
推开厢房大门,一阵药香涌入鼻间。
厢房北面安置着一套架子床,上面垫了厚厚的棉被,还有数个软枕。
有小厮帮助床上之人身体抬高,喂食米汤。这时才发现软枕的用处,可以用来调整身体的。
可谓是极其用心了!
窗户微微洞开,并不直接对着床上之人吹。
而是用一扇足够巨大的木制屏风把窗外的凉风给遮挡住,同时保证了室内空气的流通。
柳惜时对自家师妹看重夫君的程度有了数。
是的,他与苏淼是师兄妹关系,曾一同在药王手下学医。
他略长几岁,非常照顾这个小妹妹。
一晃十几年过去,他到盛京城后师妹不久便嫁作人妇,他见师妹的机会变少许多,情谊却依旧深沉。
碍于世人对女子的规矩,平时他不便与师妹有太多接触。
这次也是事出有因,他才得以一探究竟。他倒要看看,拐走他家小妹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柳惜时大舅哥的心态摆的非常正。
可惜赵烨华并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拈酸吃醋上。
夫人居然对小白脸笑得如此开心,自己哪次都是费尽力气才搏得夫人一笑的。
赵烨华尽力踮起脚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好把夫人跟小白脸的互动尽收眼底。
身后突然有个力道把他给挤到后面,边挤边道:“让一让,大家让一让,我得给客人奉上茶水。”
身体虚弱(技不如人)的赵烨华绞着帕子不甘心的在外圈跺脚。
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他忽得想起来一个动作像什么,这不是娘子的贴身丫鬟气恼时候的动作?
我从哪儿学的这些女儿家的习气?边想着,他的手下意识撕着帕子。
此时,苏淼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床上的人身上,并没有功夫理会其他。
她看着柳惜时对着赵烨华的身体一通摆弄,语带紧张的问道:“如何?”
她自己也懂医术,但医者难自医。放在亲近的人身上也是如此。
请来的所有大夫都说夫君看不出大碍,可只是不知为何昏迷不醒。
眼看着人无法好好进食,几天下来就瘦了一圈,苏淼自然心中焦急。
柳惜时朝她眨眨眼,回答她道:“夫人放心,并无大碍。”
“那我这孙儿为何昏迷不醒?”老夫人急道。
“公子坠马脑部似乎受到过撞击,现在看来并无大事,但他没有醒来的强烈愿意,这方面我无能为力。”
苏淼心中涌上一阵无力感,真的没办法了吗?
老夫人也眼带悲戚。
但柳惜时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就是帮他强健身体,争取更多的时间,当他受到强烈刺激时,便会苏醒。”
“好,好,好。可以能醒来就好。”两句话下来,老夫人竟然湿了眼眶。
其他大夫都说不出个一二来,现在至少有个盼头,有个希望。
苏淼也难掩激动的神色,柳惜时看在眼里,更是尽心尽力。
先开药方让人抓药、煎药,再佐以针灸,可保几月内身体平安无事。
大到针灸推拿,小到煎药之法,柳惜时事事上心,得来苏淼感激不已的眼神。
为了后续的治疗,老夫人盛情邀请柳惜时住在府里,柳惜时也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
府里因为柳神医热闹了半晌,被管家以准备晚宴为由把看热闹的人给领走了。
赵烨华非常不甘心,柳惜时一直在厢房中施以针灸,岂不是与娘子独处了。
这可不行!
他眼珠子一转,转身来到小厨房。
他熟门熟路的跟厨娘们打招呼,厨娘们那叫一个不明所以,这秦姨娘什么时候对她们如此客气过?
再说了,她什么时候认识所有厨娘的?
赵烨华也不解释。
只问她们要了些葱姜枣橘皮一类的,自顾自的煮起茶来。
如今茶叶已经成为社会流行的饮品,炒制过后的茶叶,自带一股清香,不需要额外添加作料遮住苦涩的味道。
厨娘们摸不透赵烨华这一出是为何。
等水煮沸以后,他投入茶叶,不消片刻利落关火,把茶汤倒出来晾凉。
接下来他把手中的作料一股脑丢入余下的茶水中,拿筷子搅了搅。
尝了一口,露出嫌弃的表情。他转过身,又要了一点咸盐,还特意挑了又苦又涩的粗盐。
厨娘们完全被他这波操作震惊住了,连手上的活儿都忘了。
赵烨华端着自己精心的杰作一路溜溜哒哒来到厢房。
他敲了敲门道:“夫人,奴婢给夫人与贵客奉茶。”
苏淼应了一声,放他进去。
等到了近前,苏淼才发现不对劲。
问道:“丫鬟呢?怎么让秦姨娘过来奉茶?”
银子忙上前接过秦姨娘手中的茶盏,被秦姨娘闪身躲了开来。
“夫人照顾公子辛苦,妾身前来为夫人奉茶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朝着柳惜时行了个礼,柳惜时当做没看见一般,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赵烨华可不是会被尴尬拿捏住的人,他调转方向,给苏淼倒上满满的一盏茶水。
朝柳惜时道:“妾身乃是女眷,该当避嫌,柳神医就请便吧。”
银子很有眼色的上前给柳惜时倒茶,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柳惜时还没什么反应,苏淼首先坐不住了。
她训斥赵烨华道:“秦姨娘,你就是这样对待侯府贵客的。”
赵烨华被自家娘子训斥,委屈的耷拉下脑袋,冲苏淼卖可怜。
背地里却恶狠狠瞪了柳惜时一眼,他挨这顿批都是因为柳小白脸。
柳惜时毫不客气,奉送了一个大白眼。
两人你来我往的,非常不对付,却又默契的不让苏淼看出来。
苏淼有些口干,呷了一口茶水,入口清甜柔和,居然是熟悉的味道。
苏淼不敢相信的又尝了两口,正要询问秦姨娘。
对面喝着茶的柳惜时忽然将茶水喷了出来,并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咳嗽。
他离苏淼甚远,让苏淼得以躲过一劫,可挨着他不远的秦姨娘就没那么好运。
直接被喷了一头一脸,脸上的细眉都要化在茶水里了。
赵烨华气急败坏的道:“你故意的!”
柳惜时老神在在,“姨娘何出此言?惜时不过是不习惯姨娘端来茶水,姨娘心里该有数才是。”
苏淼头疼的看着这两个吵地难舍难分的幼稚鬼,无奈和稀泥道:“秦姨娘,你衣服湿了,还不回去换?”
这场战争才彻底告终。
厢房中柳惜时与苏淼对视一眼,柳惜时先开了口:“师妹,你想笑就笑吧。”
果然,苏淼爆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地花枝乱颤,道:“师兄这般狼狈的样子,我当是第一次见。”
柳惜时故意板起脸来:“你再笑我可要生气了。”
苏淼强忍着笑意,柳惜时转移话题接着道:“师妹你给我递的信我收到了,师妹果真天纵奇才,不愧于师傅的夸奖,换我是如何都想不到用兽骨来修补牙齿的?”
柳惜时的话语中是全然的惊讶与惊喜,他是真心宠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的。
“师兄知道的,我一入梦便有灵光闪过,听师兄的意思,这次成了?”
苏淼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装满成功的喜悦。
柳惜时微笑颔首,他知道师妹为这事白天夜里熬着,并不吝啬给予肯定。
补充道:“我从城里寻来的症状类似的病人已经可以食一些软烂的食物了,若不凑近细看是看不出来差别的。
若是用在丞相公子身上我可以将兽骨替换为象牙,保证更加坚固耐用且美观。”
苏淼心上一块大石落地,给他行了一个江湖礼道:“师兄的恩义我无以为报,若是日后有用得上小妹的,只管吩咐。”
柳惜时哗啦打开一把扇子:“哦?那我可就提要求了,师妹可要说到做到。”
苏淼恨不能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在这个夫君昏迷的节骨眼上再见到师兄,她是真心感激。
“说吧,诸事皆可。”
柳惜时笑眯了眼,“不枉我当初在师傅那里为你背了那许多黑锅。”
苏淼跺着脚,用行动说明再说一句就不礼貌了。
柳惜时摆出怕了怕了的表情,正色道:“师妹的这项补牙技术,为兄打算在善仁堂长期推广。
民以食为天,而牙齿又是个中基石,想必能造福许多百姓,我先替大魏的百姓谢过师妹。”
说着,郑重的行了一礼。
苏淼赶紧闪身避过,不受这一礼。
“别别别,师兄这是哪里的话,师傅听了又该骂我忘恩负义了。”
“师傅夸你还来不及。”
房间里一时间气氛融洽极了。
赵烨华并不知道柳惜时与苏淼在房中做些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将其脑补为自己一生之敌。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真相了,大舅哥可不是他追妻之路的一道门槛?
加上他娘子娘家的一窝小舅子,他何时才能独霸娘子宠爱。
远的话就不说了,如今敌人已经打入自家内部,他必须得主动出击。
柳惜时在侯府小住了几日,他本就是大魏鼎鼎有名的神医,医术超凡入圣。
府中之人一开始战战兢兢,神医的话本子他们听的多了,没有一个好脾气的。
可几日后他们变发现,这柳神医便是那个例外?
这日,苏淼外出巡视药坊,下人们得了清闲纷纷围在一起磕着瓜子唠五毛钱的磕。
丫鬟甲一:今日我去给柳神医送早膳他冲我笑地可好看了!
仆妇乙二:老娘要是年轻十岁,哪里轮的上你们这些小蹄子!
仆役丙三:前日柳神医见我走路一瘸一拐的,让我去千金坊拿个方子,真是神了,连脉都没给我号!到今日我已经能跑能跳了。
众仆役:要不人家怎么跟阎王抢人!就是奇怪了,柳神医不是与千金坊不和吗,怎么用千金坊的方子?
丫鬟甲四插嘴:柳神医什么都好,就是不知怎地与秦姨娘不对付!
上次我见秦姨娘又找借口给夫人奉茶,跟柳神医杠上,一脸铁青加一身狼狈的跑出去了。就是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
众人问:你怎么知道秦姨娘是找借口,不是真心奉茶?
丫鬟甲四得意洋洋:想也知道啊,秦姨娘哪里是安分守己的人,必是有什么坏心思。
要我说啊,她没准是想引起柳神医的注意,想给自己找下家呢!
正说着话,小丫鬟就被仆妇乙敲了个暴栗:小丫头片子,尽胡说,主人家的事也是你能揣测的。
小丫鬟脸上赔笑,背地里嘀嘀咕咕。
仆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不是从这阶段过来的。
赵烨华把头往仆役堆里一伸,这些在背后说闲话的人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就四散奔逃了。
只剩下倒霉的丫鬟甲四跑得慢了些,被赵烨华逮住问她,可曾看见柳神医?
小丫鬟看着赵烨华一脸带着杀气的模样,哆哆嗦嗦说,柳神医在老夫人那儿。
众人对于柳神医的喜爱和崇拜滔滔不绝,但其中应以老夫人为翘楚。
本来面对这样一个号称活人不救的神医,老夫人只想把人当佛像一样供着,这事她有经验。
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求到这位神医了,也就值了。
老夫人年轻时被婆婆磋磨,关节跪的多了,现在每逢阴雨天气就会从骨子里隐隐作痛。
痛的狠了,还会不顾形象的叫上几句。若是能免除这样痛苦,对她来说宛若新生。
可柳神医的规矩是活人不救,老夫人也并未抱希望,直到柳神医找上门来。
即使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也不知道柳神医与老夫人谈了些什么,但老夫人对柳神医的目光一天比一天慈爱。
老夫人看着在她腿边聚精会神扎针的苏淼,不由得又觉得满意了几分。
前些日子,柳神医上门来告诉她可以为她诊治,也不破了自己的规矩。
提出的法子就是让孙媳妇儿代替他施针,他来把关,说是只要三月,每月针灸三次,必能拔除病痛。
他提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即使老夫人对于自家孙媳妇儿的针灸技术仍有疑虑,也经不住诱惑答应了。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摇椅上,腿上盖着貂毛毯子,毯子掀起一角,方便扎针。
柳惜时看出来了老夫人的疑虑,适时安抚:“惜时与大夫人探讨过医理与针灸之术,大夫人绝对可以胜任。
况且惜时会在一旁把关,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半信半疑,但这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也不是白长的,豁达道:“我信柳神医,况且我这把老骨头越发不顶用了,只要不加重便是好事。”
苏淼忙着从医药箱里取出细如毫发的金针,头也不抬的回道:“老祖宗说什么呢,您还要看您的曾孙呢!”
说到这个话题,老夫人眉间的皱纹都笑到舒展开了。
接着她很快便被苏淼精妙的手法给晃花了眼。
金针入穴,针尾不停的颤动,她喜出望外道:“好像有一道暖流从我腿中经过。”
苏淼笑着回道:“这是好迹象。”
她笑着把苏淼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只觉得唯恐爱之不及。
原本这孙媳妇就是的家世容貌就是一等一的,嫁给她家里的混世魔王她都觉得是糟蹋了人家,现在就更是爱的不知如何是好。
比府里那个眼皮子浅,成天盯着掌家权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彩云,你去通知小厨房备饭,今儿个留柳神医在这吃饭,记得多上些大夫人喜爱的菜色。”
如此祖孙和乐之景,她不由得想起自家孙儿,开口问:“昨日烨儿如何了?”
苏淼道:“昨日夫君进的粥水多了些,面色也红润了不少,想来是快醒来了。”
老夫人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听了这话,苏淼一直假装的坚强突然有了破碎的痕迹。
她这些日子忙忙碌碌,一反以前的清闲度日,就是为了不去考虑自家夫君醒不来的可能性。
她迅速拭去泪珠,若无其事道:“老夫人,该用早膳了,我去请柳神医一道用膳。”
老夫人连声称好,并热情的吩咐丫鬟给柳神医布菜。
席间她开口问:“柳神医今年年方几何?可有婚配?”
“我有一孙女,年方十四,生得伶俐可爱,不如与柳神医结为两姓之好?”
柳惜时客气了一下就要婉拒。
这时丫鬟来报,秦姨娘前来请安。
老夫人淡淡挥手让人进来,连个正眼都没给。
赵烨华由丫鬟引进侧门,他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
自偏院到这正院中他经历了数次通传禀报,才站在老夫人的面前,哦不,是门前。
这最后一次通秉异常的漫长,一门之隔是老夫人与苏淼的欢声笑语,时不时居然还有柳小白脸插进去几句话。
柳小白脸话不多,老夫人和苏淼却都异常捧场,听起来他这个孙儿和夫君醒不醒来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屋外下起小雨,寒风嗖嗖,刺骨异常。他想起以前来拜见老夫人从来都是直接进门,无需通报的,这是独属于他的特权。
现在…
丫鬟回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扔下一句:“跟我走吧。”
扭头也不管他是否能跟上。
他如今是小媳妇进婆家只能忍气吞声了。
第一眼,赵烨华看到的就是桌边衣香鬓影的佳人,一颗心也完全扑在人身上。
老夫人身边丫鬟见秦姨娘两颗眼珠子粘在苏淼身上,直愣愣的不知道行礼,提醒道:“秦姨娘,给老夫人见礼。”
赵烨华如梦初醒,屈膝行了歪歪扭扭的一礼。
女子礼节与男子礼节大致相同,却也架不住他大大咧咧,动作幅度太大,且女子双手扶膝,而男子单手就可以。
意识到礼节不对劲,他习惯性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以前这招是能够把老夫人狠狠拿捏住的。
可如今,却惹得老夫人震怒。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她平日里虽然慈和,对规矩却是要求极严的,目前仅在一手带大的孙儿身上破例。
她饭食也不用了,把手中筷箸往桌上重重一放道:“秦姨娘这几日干什么吃的,连礼节都丢下了。”
赵烨华未曾想过会被老夫人如此刻薄,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
老夫人养尊处优多年,无人敢挑衅于她。
就连定国侯府的顶梁柱,常年在外征战的定国侯,回来对上她也是恭恭敬敬,母亲说什么是什么,从不反驳。
见秦姨娘不说话,越发气上心头,把茶盏往秦姨娘的方向一砸道:“为何不回话?。”
苏淼忙来打圆场:“老夫人息怒,秦姨娘不懂事,让刘嬷嬷教教规矩便是,可别气坏了身子。”
他张了张口,可从头到尾,完全没有赵烨华说话的余地。
他被罚跪在原地,身上是被泼的茶水,还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夫人与苏淼用早膳。
第一次,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个姨娘的卑微地位。
鉴于有柳惜时一个外人在,老夫人收敛了怒气,客套道:“让柳神医见笑了。”
柳惜时道:“无妨。”
只是用膳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
老夫人这里可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这不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承宇跨进门来,他打量了跪在地上,身上被泼了茶水的赵烨华一眼,随即转头给老夫人请安。
看到苏淼与柳惜时也在时,诧异的挑挑眉:“祖母今儿有客人啊!”
他年约弱冠,身量不高,五官俊秀中带着阴柔,偏于瘦弱,活脱脱与他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夫人一幅无事发生,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架势,招呼赵承宇道:“宇儿还没用膳吧,祖母这就给你准备好吃的。”
作为府里唯二的孙子辈,他受宠程度仅次于老夫人带大的赵烨华。
看得出来老夫人是个宠孩子的,吩咐彩云给二公子上些核桃干果以及各色蜜饯来,二公子爱吃。
赵承宇撒娇道:“祖母对孙儿最好了。”
老夫人看着很是受用。
他又接着道:“不知秦姨娘犯了什么过错,跪在地上怪可怜的。”
老夫人不在意:“她爱跪着罢了,不必理会。”
“祖母让她起身吧,孙儿看着隔应,实在吃不下东西。”赵承宇语带哀求。
老夫人不忍拂了他的意,勉强道:“听见没有,还不退下!”
赵烨华低着头,动也不动,好似没听到一样。
苏淼知道秦姨娘有身孕在身,担心闹出点什么事来,发话道:“老夫人发话了,秦姨娘你还不快快起身!
老夫人见不得他如此违逆自己,直接道:“让她跪,跪到她愿意起身为止。”
众人用膳完毕,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问秦姨娘道:“可知错了?”
赵烨华身子一僵:“妾不知,妾见到老夫人与柳神医和大夫人用膳的和乐之景,不由自主的想起大公子了。
恍惚间礼节才出错望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听他提起大孙儿不说话了,半天来了一句:“你有心了。起来吧。”
赵烨华这才打算起身,跪麻的膝盖已经不支持他站起来了,直直的往下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承宇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了,赶在丫鬟之前扶了他一把。
赵烨华昏昏沉沉被带下去,手心里攥着赵承宇塞给他的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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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苏淼尝过赵烨华经手的燕窝和茶水后就产生了怀疑。
明明两人并无什么交集,为何做出来的东西相似到骨子里。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需要印证一下。
苏淼决定一探究竟。
偏院,秦姨娘带着碧桃一遍遍的练习请安姿势,他对男子请安的方式烂熟于心,可女子请安姿势只是稍作变化,他就是改不了。
再次被头上的珠钗打脸以后,赵烨华忍不住怒气,一把把珠钗摔落地上。
一旁的教导嬷嬷忍不住了,挥起手里的柳条就是一顿狂抽。
边抽边道:“背要直,眼睛要平视前方,动作幅度要小,没用的东西,只会拿首饰撒气。”
教导嬷嬷昔日里连侯府嫡女都教训过,哪里畏惧这等小小姨娘。
碧桃见自家姨娘受委屈,赶紧以身相护。
柳条大部分抽到了碧桃身上,碧桃闭上眼睛,疼出了闷哼声。
赵烨华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他伸手抓住抽过来的柳条,冷哼一声,一把扯过来。
手中有了武器,他显示出十二分的桀骜不驯来,一顿抽抽全部还给了教导嬷嬷。
苏淼停在窗前时看到的就是他手拿柳条,抽出了鞭子的气势,宛如混世魔王的场景。
这下也不用拷问了,虽然换了个皮囊,但那不服管教的架势真是一模一样。
苏淼脚步不停,踏了进去。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转身收起了自己的爪牙。
他手里还扶着碧桃,让她慢慢坐下来,打算找点药来给碧桃上药。
转身却拿着一双哈巴狗的大眼珠子,眼巴巴望着她。
赵烨华发现娘子到来,第一时间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扔掉作案的鞭子。
乖巧上前,给她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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