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肆跌跌撞撞地回到纹身店,店里的门一如既往地大敞着,一副来者不拒的姿态。
他一头栽倒在客厅的皮沙发上,感觉这副快散架的身体,似乎己经到了极限。
里面的房间里,一个精瘦的身影踱步走了出来。
那是刘有肆的师父,也是这个纹身店的老板。
他梳着背头,发胶油亮,穿着宽松的中式长衫,山羊胡,脖子上是高桥吾郎的羽毛,西十出头的人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副老江湖的模样。
师父看到沙发上的刘有肆,被泥水和血渍沾染的衣裤己经破烂不堪。
他立刻快步上前,满脸心疼地说:“哎呀,哎呀,哎呀呀,你看你把这沙发弄得这个脏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这个混蛋丧门星啊,这是要造哪门子孽啊。”
“好的,您放心,我这就死在这沙发上。”
说罢,拿起茶几上的湿巾抽,狂抽了一把,盖在自己的脸上。
师父有些无语,扭头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一罐冰镇的红牛饮料。
“看你伤得这么重,来,喝这个补一补。”
师父的语气里充满了慈爱。
“师父,喝这个能补什么。”
刘有肆拿下脸上的湿巾,看到师父手中的冰镇红牛,很是疑惑。
“补脑子。”
师父的声音依然充满了慈爱。
“谢谢师父。”
刘有肆轻翻了一个白眼,随即接过了师父递来的红牛喝了起来。
“哎……”师父一声叹息。
“怎么了,师父。”
刘有肆问。
“看你的样子挺精神,恐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师父故作很失落的表情。
“是啊,死不了。”
刘有肆没有和师父调侃,而是沉声应答。
显然,此时的他,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和师父斗嘴。
见刘有肆己经把心中有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师父给自己也打开了一罐红牛,换了严肃的口吻,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刘有肆沉默片刻,思绪三两,一字一顿地说:“师父,我想……我见到”干预者“了。”
空气突然宁静,雨滴前赴后继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
片刻后,师父把手中的红牛放在桌子上。
“你确定?”
师父眯着眼睛,问刘有肆。
刘有肆沉吟了片刻:“其实我并不能确定,我想问她来着,但是……”说着刘有肆摸了摸隐隐作疼的后脑勺,在那个地方,血迹凝结在头发上又被雨水化开,有些粘腻。
“……但是没问出来。”
刘有肆悻悻地说道。
“是么?
倒是他们的行事作风,为什么你觉得你见到的是干预者。”
师父问。
刘有肆想了想解释道:“我和一伙人发生冲突,对方很强,我吃了大亏,晕倒了,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姑娘,那女孩很不一般,力气非常恐怖的大,我在她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更可怕的是,她在发力的时候没有丝毫兽化的痕迹,不对,我想……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发力……看来,是个土系的兽魂。”
师父微微点头说着。
“我也这么想,现在想来,她独自……你刚才说,你遇到了一伙人?”
刘有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师父打断,看上去,师父对刘有肆口中的那一伙人很感兴趣。
“是的师父。”
刘有肆答道。
“天刚黑那会儿来店里的那些人?”
师父继续问。
“是的,师父,你察觉到了?”
“嗯,残留了一些微弱的气息。”
“那伙人有三个……”刘有肆想了想又改口说:“不,可能是西个人。”
“怎么?
你确定不了人数?”
师父对刘有肆的说法表示疑惑。
刘有肆把手放在下巴上,一边思索,一边解释着说道:“下午在店里的时候我见到两个人,后来我在巷子里又遇到他们,包括之前的两个,一共见到三个人。
这事说起来很奇怪,虽然我没有见到他。
但是……我怀疑对方确实还存在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我无法用任何办法察觉到。”
“这不奇怪,可能是某个有着隐匿气息能力的水兽。”
师父认同了刘有肆的想法。
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带了这种人在身边,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是一群有组织的人呐。”
话毕师父看向刘有肆。
刘有肆会意,点头答道:“奉天议会。”
“哦?”
听了刘有肆的话,师父陷入了沉思。
“关外的人……”他的手抚在眉梢。
眼皮快速眨了两下。
然后话题一转,询问刘有肆:“你的伤怎么样,说真的,要紧不?”
刘有肆看了眼时间,然后说:“大概两小时前结束的战斗,我是在地上躺到能动了才回来的。”
刘有肆停顿了下,拿起红牛,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说:“对方只有一个人动手,是个土系兽魂,他完全有杀我的机会,但是没有这么做。
不过下手时非常凶狠,战斗经验丰富。
实力在我之上。
而且,我……即便单打独斗的话,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没有赢的把握。”
“哼……”师父轻笑了一下,“你从来没这么谦虚过。”
“这次不一样,师父。”
刘有肆神情严肃。
师父挑了一下眉,说:“这点你说对了,这次确实不一样。”
话落,师父转身从冰箱里又拿出了两罐冰镇的红牛,将其中一罐打开,放在了刘有肆面前的桌面上。
刘有肆想说什么,却被师父伸手打断。
师父在他的对面坐下,意味深长地说:“但,整件事情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你现在必须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地向我汇报一遍。”
师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尽量不要有任何隐瞒。”
刘有肆看向窗外,今晚的雨还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伴随着雨滴撞击在玻璃表面的声音,刘有肆的思绪回到几个小时前的傍晚……今天是一个没有黄昏的日子,乌云将整座城市的天空笼罩,没有任何阳光可以侥幸地穿过那厚厚的云层。
手机屏幕的上方推送了一则有关天气预报的信息,是有关商都的暴雨黄色预警。
傍晚时分,透过店里的窗户可以看到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因为阴天的关系,今天的白天感觉上比平时短了许多。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感觉即便隔着窗户,也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湿度在逐步上升。
刘有肆心中寻思着,这样的鬼天气,不可能再有顾客上门了。
于是他决定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憩,也许是因为最近都睡得比较少,所以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刘有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己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那个男人怒目圆睁,正骑在一只斑斓猛虎的身上,沙包大的拳头举过头顶,胸口上还有骇人的爪痕。
这是一张武松打虎的满背纹身手稿,老传统的风格。
它被装裱起来挂在店里的墙上,就在刘有肆躺着的沙发上方。
刘有肆缓缓地抬起头,不自觉地用手掌揉搓着后颈的肌肉。
他在心里埋怨着这张沙发的不舒适,每次都把人睡得腰酸背痛。
“你醒了?”
是来自一个陌生女人富有磁性嗓音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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