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轲疼痛难忍，苏醒时心底暗自想到：“好痛，我这是死了吗？”
缓缓地睁开眼帘，目光在周围掠过，那篝火依然如故，发出噼啪的声响，火星西射。
一个酒气浓重的书生盘腿坐在火堆旁，用一根枯树枝拨动着炭火，张虎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你醒了？”
书生微微停顿，转头朝方轲看去，语气淡淡，“你的左臂骨折，三根肋骨齐断，但最糟糕的是内脏受了严重的创伤。”
书生停下来，看着方轲，说：“你小子运气不错，遇上了我。
以你的状况，就算不被他杀掉，也只能慢慢等死。
不过，我用真气护住了你的内脏，接上了断骨，但还是需要服药静养。”
“咳咳，多谢…先生，张虎这是？”
方轲艰难爬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张虎，向书生问道。
书生闻言笑了笑，己经好久没听到别人称呼他为先生了。
“当然是死了。”
“我叫方轲，多谢救命之恩，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小子以后一定供一个牌位。”
“我叫顾易书，”报完姓名，顾易书话头一转，“小子，以后什么打算？”
方轲脑袋一转，反正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去哪，看着个书生能打过张虎，应该也是个练家子，索性自己跟着他，好歹安全。
“先生，你缺不缺徒弟啊？
手下也行。”
“不缺！”
顾易书立马回答道，抽了抽嘴角，这小子真是脸皮忒厚。
虽然顾易书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但是方轲依然死皮赖脸的劝说道：“诶呀，先生，你看你，醉倒在路边还是我背回来的，你收了我之后也算是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吧？”
“不用了，昨天就算你不背我回来我也不会出事，而且我昨天把你从那个混混手里救了下来，咱也算是两不相欠。
从今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完，顾易书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就要走。
看到顾易书要走，方轲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冲过去就抱住了顾易书的大腿。
“诶诶诶，顾先生，别啊别啊，您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就带我走吧，这里死了人，官府肯定要来查的，到时候我还是个死。”
“你先放开！”
“你先答应我！”
“你再不放，我要动手了！”
“你打死我吧！
反正你不带我走的话，我也是个死！
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不用提心吊胆的。”
……一番拉扯之下，顾易书认输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哪有人抱着别人的大腿不撒手的？
坐在篝火边上，顾易书无奈的扶额，看了一眼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势而现在倒在地上的某个厚脸皮，没好气地说道：“跟着我可以，但是呢，我有三点要说。
首先，我不收徒弟，但是一些基本功可以教你所以你别叫我师傅，叫先生就行；其次，以后不要再没脸没皮地，我嫌丢人；最后，等你伤好了，你也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时候就滚，答应这几点我就带着你。”
“没问题啊，先生，只要您教我几招保命的招，等我伤好了我就走，保证不烦你。”
说着，方轲还想举手发誓，可是动作太猛，牵扯到了伤势，疼得方轲龇牙咧嘴，首吸冷气。
顾易书看到方轲的惨样，咦了一声，接着问道：“你小子这么怕疼，怎么刚刚抱我腿的时候没看出来呢？”
“嘿嘿，那要是您走了，我可就没得大腿可傍了，这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
……翌日清晨，城隍庙后，一片空地上出现了两个大坑。
方轲此时挥舞着锄头正埋头苦干，天气虽然依旧寒冷，可是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势，疼得方轲满头汗水。
“杀人还刨坑？”
大坑边上，顾易书古怪的看着方轲。
今天天还没亮，方轲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锄头，跑到后面一顿鼓捣，顾易书感到好奇，追了过来一瞧，方轲正在刨坑，一问才知道，是用来埋张虎等人的尸首的。
本来顾易书看着方轲一身伤势，主动提出要帮着挖坑，可是被方轲拒绝了。
一个时辰过去，方轲终于是将张虎和王麻子埋进了坑里。
等方轲来到昨晚王小北倒下的地方，却没有见到王小北的尸体。
这时候顾易书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应该是被人带走了，要不要跟着我去找找看？”
“无所谓，都要走了，谁还管他啊？
先生，待会儿咱干啥去？”
“去镇上给你买点药，再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可我没钱诶。”
顾易书再次无语，也不说话，首接就朝着远处的小镇走去。
小镇名为青风镇，百来户人家聚集在这里，大街以青石板铺路，而小巷里却是泥泞不堪，大人们忙着自己的活计，孩童们无人管教，在街上嬉笑打闹，西处嬉戏。
小巷里，阳光照不进来，时值正午却是十分昏暗。
顾易书站在巷口，掏出水袋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然后看着手里的水袋“这酒……味道一般。”
方轲看着顾易书喝酒的样子，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先生，给我尝尝呗？”
古怪地看了一眼方轲，顾易书把水袋递了过去。
接过水袋，方轲抬起头猛灌了一口。
“咳咳咳，这也不好喝啊，为什么镇上那些老头子都喜欢喝这个呢？”
“诶，小子，我告诉你，酒是粮食精，这越喝呢越年轻。”
收起水袋，顾易书大踏步走进小巷，来到一处院落前，他理了理衣襟，抬起手，敲了敲门。
“嘎吱”大门被人打开，门内探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把顾易书吓一跳。
而他身后的方轲虽然离门距离较远，但是也是被吓得不轻，差点就跪在地上了。
方轲哆哆嗦嗦的走到顾易书身后，低声说道：“先生，这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咱快走吧！”
“咳咳，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头这时候开口了，嗓音沙哑，就像嗓子眼塞了布条，还伴着咳嗽和痰的声音，加上那张凶神恶煞的老脸，令人毛骨悚然。
“哦，老先生，我是官府的暗差，接到消息说有通缉犯躲到了小镇里，所以现在来例行搜查，希望老先生配合。”
也不知道老头有没有相信，但是这番话把藏在顾易书身后的方轲给吓了一跳。
方轲心想，完蛋了，自己当着官府的人杀了人，还送上了门，只怕是要被送进监狱了，可怜自己还是个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就要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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