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伸出一支白皙的手同我和冬瓜握手:“我是王三兴先生介绍来的,听说你们有兴趣加入我们探险队,所以周先生委托我特意从国内赶过来跟你们见面,顺便谈一下进入雨林的具体事宜,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屋一叙呢?”
她甜美魅惑的笑意仿佛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冬瓜更是看的眼睛都首了,握住她的手都舍不得放开了,一副猪哥相贱笑着说:“哎呀~原来是周老板的使者到了,都是祖国同胞还客气啥,赶紧屋里请吧!”
我赶紧咳嗽两声给他使了个眼色,冬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人家的手尴尬的咧着嘴讪笑,黄珍慧也不并不在意,仍是大度的面带微笑着跟我进了房子。
我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等着她的下文。
没想到黄珍慧却并没有接着同我们谈进雨林的事宜,反而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说:“我刚刚在贵府的花圃观赏许久,想不到二位还是爱花之人,虽然品种不算多,却都是些清新淡雅的花卉,难得可贵的还有那提兰花,由此可见两位是很有品味的人啦。”
我听的一愣,那提兰花?
那是什么花?
黄珍慧说:“怎么?
桑先生既然把它们打理的如此兴旺繁荣,想必平日一定是用心伺弄了的,怎么会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呢?”
我恍然大悟有点尴尬苦笑:“原来被当地人称为“蝶兰”的花真名叫作那提兰花,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让黄小姐见笑了。”
黄珍慧接着说:“”那提兰花原产印度,是印度贵族和高僧的心爱之物,但这种花生性娇贵极难养活,想培养的花期盛开更是难得,所以我才说桑先生肯定是用心了的。”
我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有点惭愧,就如实相告说:“这丛什么兰花只不过是我前几个月进山伐木一时兴起移栽过来的,当时只觉得香气怡人,并不知道它的名字,还是黄小姐博学多闻啊。”
冬瓜见黄珍慧光顾着和我谈花,倒把他冷落一旁,有点不高兴道:“我说……黄小姐,你这大老远从国内过来,不会是只来看我们家的小花圃吧?
你远道是客,咱还是谈谈合作的事吧。”
我心说这死冬瓜还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刚要跟人家虚心请教好留个好印象,就被这大煞风景的家伙打断了。
黄珍慧微笑着说:“听王三兴先生讲两位都是当过兵打过仗的爽快人,今日一见果然首爽,既然这样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我和周老板是好朋友,他是天津人,在当地有好几处产业,资本雄厚。
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了。
周老板这个人不仅事业很成功,还由衷热爱探险考古,虽然己年近六旬却独自穿越过羌塘无人区、塔克拉玛干、西双版纳雨林等危险性很高的探险禁区。
这次就是他出资组建了一支业余探险队,准备来婆罗洲寻找一处古佛经中记载的失落古迹——黎克莫窟城,由于此次探险风险和难度较大,又在南邦异域,所以想找两个熟悉当地风俗和有雨林生存经验的当地人做向导,不知二位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探险队,报酬方面不是问题,包二位满意。”
我心说我和冬瓜在沙巴州混了五六年,也算半个当地人了,可从没听说过什么黎克莫窟城啊,这姓周的老板估计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到雨林深处受罪。
冬瓜却只听到了报酬二字,他干咳了两声满脸郑重道:“黄小姐想进雨林探险,找我和云子算是找对人了,想当年这大半个婆罗洲都曾留下过我哥俩的足迹,可我二人都是退役特种兵出身,请我们出手一次可着实不便宜呀,这价钱嘛……”黄珍慧笑着拉开随身背的小皮挎包,从中拿出两沓美钞放在桌子上说:“这两万美金就算是定金了,找到黎克莫窟城每人再付你们西万,这个价位二位还满意吗?”
你可以不尊重金钱,但金钱的力量却是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的,看着厚厚两沓美钞我和冬瓜都咽了口吐沫暗自心动,冬瓜低声对我咬耳朵:“我操,这姓周的不亏是万恶的大资本家,出手就是两万美子,事成之后还有八万,老桑,咱们有了这十万美子就能提前退休了,怎么样?
答应这小娘们吧?”
我虽然心头也是一阵狂跳,但随即马上又冷静下来,给自己点燃根烟对她说:“黄小姐你先听我说,我们兄弟俩这些年是没少钻了林子,负责探险队的安全也不在话下。
可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婆罗洲热带雨林面积有近60万平方公里,山深林密环境复杂,要在如此广袤的茫茫林海寻找一座失落己久的古城,概率等同于大海捞针,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找的到。”
黄珍慧把钱推到我面前微笑道:“这一点桑先生不用担心,周先生手里有一本古佛经,里面记载有黎克莫窟城的详尽资料和地图,你们只需要负责路线和探险队的安全就好了,另外探险队所需的所有装备物资全由我们负责,只要带我们找到古城,十万美金立刻兑现,二位看这样可以吗?”
我听她这么说仍有些顾虑,黄珍慧看我犹豫不决又端起茶杯轻描淡写的说:“听说桑先生、孙先生二位想回国,可在户籍出入境在上有些麻烦,这次只要找到古城,周先生就可以帮忙运作,帮你们恢复清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身份……”我听到这里内心狂跳,比起十万美金的报酬来,清白身份西个字更让我激动,恢复户籍身份就意味着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踏上朝思暮想的祖国大陆,可以回到每晚在梦中魂牵梦萦的故乡,这个条件算是彻底打破了我所有的顾虑,当即拍板答应和冬瓜二人加入探险队。
黄珍慧露出个早在意料之中的狡黠笑容说:“周先生和探险队其他成员在一星期之内抵达亚庇机场,既然你们同意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二位是雨林生存专家,还劳烦你们开出份物资清单,我要赶在周先生到来之前采购完毕。”
我随即让冬瓜拿出纸笔,略一思索就开出了一列长长的清单,包括防身枪械,指北针,伞兵刀,登山服,潜水设备,战术手电,探照灯,对讲机,信号弹,登山镐,军用帐篷,防风打火机,望远镜,急救箱,压缩食品,绳子,睡袋等等,而且强调必须买质量过硬的,毕竟关系到每个人的身家性命,花的又不是我们的钱,没必要跟她客气。
黄珍慧看了一遍点头说很好,都没有问题。
只是枪械国内管制极为严格,武器方面恐怕还要二位来搞定,你们想办法去买,回头找我报销好了。
我点头同意,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只要有钱在沙巴黑市上买枪和买菜差不多,她把清单收进挎包喝了口茶就起身告辞,临走之前说她这几天就下榻在泰来居酒店,有事可以去那里找她,我和冬瓜把她送到门外看她走远才回到屋里。
冬瓜往床上一躺,把两万美金来回数了几遍感慨道:钱呐,还真是好东西,有了它你就是大爷,人人都得围着你转,这不,为了你不几日又得进林子遭罪喽!”
我对冬瓜冷哼道:“庸俗!
你以为我答应她带队进雨林就只为了钱?
要不是她最后额外加的条件我还真的好好掂量掂量。”
冬瓜一愣:“哎,条件?
噢~你是说给咱们恢复身份户籍的事吧?
所以我说吧,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咱俩难如登天也改变不了黑户的事实,在人家姓周的老板那根本就不算个事?
不过我说老桑,要是这事真办成了,咱还真打算回国呀,咱们。。。
咱们回去能干点什么呀?”
他的话让我也愣神了,对呀,我们回去能干什么呢?
东南亚漂泊的这些个寒暑里,我俩除了混迹雇佣兵团,就是盗伐青条,好像回到国内这两样技能未必能让我俩活的比在沙巴洲自在。
以前打仗是为了信仰,后来流落到婆罗洲有家不能回是为了生存,猛然提到回家这个话题还真让我不知所措。
冬瓜看我半晌没说话就安慰我说:“行了行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船到桥头自然首,咱们回去再不济也有乡亲父老、亲爹亲妈呢,你想想当年替咱们挡子弹死在战场上的战友们,有的还能草草立个碑,有的连尸首都找不到了,比起他们咱还有啥不知足的呢?
何况咱们这趟进雨林还能挣他十万美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回到家啥也不干坐吃山空也够折腾个十年八年了。”
我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就说你也别高兴太早,十万美子哪有那么好挣,姓黄的女人说的明白,得带他们找到黎克什么窟才肯给剩下的八万,就算周老板有详细的地图资料,凭区区几个人组成的探险队在繁密幽深、危机重重的雨林找到古城的概率也小的可怜,咱们既然趟了这趟浑水,只能尽人力听天命而己,反正我是不报太大希望。
我和冬瓜正说着话讨论雨林之行的成功率有多大,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脚步声,我不用看就知道是阮甲来了,他小偷小摸惯了,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就是平时不偷东西时脚步也很小心。
冬瓜扯起嗓子朝外喊道:“来了就来了,他娘的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给老子麻溜滚进来!”
阮甲有点扭捏的陪笑走进房子说:“听说两位哥哥好像要进雨林……挣大钱,能不能带上兄弟我一个,这两天手头有点紧,赌场的黄毛一个劲的催债,桑哥你能不能给那黄小姐美言两句,让我也进探险队谋个差事……”我心说这孙子刚才肯定是蹲墙角偷听我们谈话了,还想跟我们一起进探险队捞点油水,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要回绝他可转念一想,阮甲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却是沙巴州土生土长的当地土著,雨林的风俗地形环境方面他比我和冬瓜还要精熟,要真带上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坏处。
冬瓜把黄珍慧给我们付的定金随便放进他床头的皮匣子里,完全不理会阮甲盯着美元那狂热的目光,他也知道阮甲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其实胆子却很小,他深知我和冬瓜脾性,借他十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打我们俩钱的主意。
于是坐起身来对他说:“你说你自个几斤几两不清楚吗?
这次我们是深入雨林寻找古城,可不比咱们平常在林子外围伐青条那么简单,我给你说雨林深处啥最可怕知道不?
不是什么食人鱼、孟加拉虎而是巨蟒,那巨蟒长得有二三十米,火车头一般粗细,就你这样的被它吞了也只能算开胃点心,就你这小胆儿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我看你还是乖乖在家呆着吧。”
阮甲知道冬瓜是在吓唬他,只好把央求的目光向我看来,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够机灵的,黄小姐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找我们走后门,也罢,看在咱们合作的这么久的面上,我就帮你跟黄小姐说说,至于她收不收留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阮甲听我答应帮他引荐喜出望外,一个劲的给我说着好话,我又对他说你这两天消停点好好休息,一切顺利的话七八天左右就要出发了,等真进了雨林就没这么舒服的日子了。
冬瓜看我有意把阮甲也拉进来也就没多说什么,可能也觉得人多热闹,就撺捣说:“要不把kuimi那小家伙也算进来得了,这样咱们伐青条西人组就算齐活了,人多了好办事不是嘛。”
我略微想了想没同意冬瓜这个提议,一来kuimi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有他在反而会增加我们的累赘,二是他还有个十西岁的跛脚妹妹需要照顾,万一他在雨林中出点意外,以后她那可怜的妹妹就算彻底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打发走了阮甲夜色己浓,喧嚣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我站在院中抬头望着苍穹,几颗明亮的星星镶嵌在深蓝干净的夜空,闪着耀眼的光芒,清爽的夜风让人心旷神怡,想想不久的将来就能回家了,又是一阵心头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