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程阳和赵大伟有了新的任务,冯心茹提出晚上给两个人饯行。
怕程阳不肯参加,冯心茹让赵大伟一定要叫上程阳。
赵大伟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说,我算什么啊?
你老是让我充当电灯泡,怎么就不替我想一想?
你说,凭你这朵警花,找谁不成,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一个冷面家伙。
咱老赵虽说长得不如阳子,可咱老赵心里面有你不是?
冯心茹俊眼一瞪,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说,就你这个头,接个吻还得搭个凳子,你不累人家还嫌累呢!
赵大伟辩白说,我比潘长江还高了五公分呢,你看人家潘长江,那媳妇不比你差吧?
冯心茹挥舞着拳头说,别跟我耍贫嘴,完不成任务,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大伟伸着右手五个大手指,用惯用语气说,切,收起你的老拳吧,咱老赵情愿为你这红颜知己而奋斗终身。
赵大伟与程阳是公安大学的同班同学,两个人同龄。
程阳是本地人,赵大伟是外地人,当初月山市公安系统到中国公安大学选调学生,将两个人选调到了柳城市,两个人又同时被分配到了刑警大队。
大队领导见两个人性情相投,一高一矮,颇为搭配,就有意将两个人安排为搭档。
冯心茹比他们小三岁,今年己经25岁了,也是公安大学出来的,也许正因如此,三个人平时非常要好。
要说在这个县级市公安局,从这所响当当的名牌大学里出来的没有几个,或许是“名牌效应”,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冯心茹谁也看不上,偏偏就看上了被大家称为“冷面杀手”的程阳。
要说程阳,还真是有女人缘,总是有一大堆年青漂亮的女性围在他的身边,把其他干警羡慕得寻死觅活的。
可程阳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时间一长,有人猜测这个程阳是不是有病,要不就是同性恋?
这也难怪,别看他对女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同性却很随和,加之人长得比较帅气,颇受大家的喜爱。
只是有一点,很难见到他的笑容,而“冷面杀手”这个绰号正是女干警们给他的昵称。
说冷面,是说他的脸上缺少笑容,总是冷冷的一张脸;说杀手,是说他对女性心灵上的摧残。
中午,程阳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盹,迷迷糊糊中,他见到了青梅竹马的萌萌。
梦中,他和萌萌一会儿拿着捕虫网在郊外捕捉蝴蝶,一会儿又和萌萌手拉手漫步在林荫道上……程阳和赵萌萌原来住在一个大院里,两个人同岁,但是上学的时候,赵萌萌因为生日小的原因而晚了一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萌萌就好上了。
记得他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在萌萌家中,他第二次情不自禁地吻了她,之后对萌萌说:“你等着我!
大学毕业后我就娶你好吗?”
“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你会娶我吗?”
“萌萌,请相信我,这一辈子,非你不娶!”
萌萌果真没考上大学。
可是誓言是靠不住的,就在程阳大学毕业的那年,萌萌远嫁他乡。
这不是程阳的错。
当然,也难说是赵萌萌的错,只能说命运乖舛。
只因为程阳是警察。
只因为那个男人有钱。
下午,程阳接到要他和赵大伟去梅油市追捕苟荀的命令。
他心里就是一个激灵:梅油……“阳子,今晚有安排吗?”
程阳正在想着中午做的梦和刚刚接到的命令,赵大伟说着话走了进来。
“干嘛,你要请我?”
赵大伟一语双关地说:“行,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今天晚上咱们出去小酌一下,我请你!”
赵大伟没有说明是冯心茹请客,怕的是程阳拒绝。
程阳走上前来摸了摸赵大伟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大伟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捏着下巴颏、食指压住腮部,左手推开程阳的手说:“哎,阳子,我总觉得这起案子有些蹊跷,既不像是自杀,又不像是他杀……”还没等赵大伟把话说完,程阳就拦住说:“你没病吧,既不是自杀又不是他杀,是鬼杀的呀!”
赵大伟说:“你想呀,一个女人穿着睡衣躺在自家院子里,而事实上,那里也确实是第一现场,试想哪个笨蛋会选择大白天在院子里杀人?
而且,既没有搏斗的迹象,也没发现屋子里少了东西,这是其一;其二,说不是自杀的原因非常简单,那把镰刀就足可以说明问题。
如果是自杀,镰刀应该在尸体旁,而不是被扔到了墙外!”
程阳说:“那我问你,尸体里的精液是怎么回事?”
赵大伟说:“切,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不赶快去追捕,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
切,真不知道领导们是怎么想的!”
程阳说:“省省吧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看看己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赵大伟拍了拍程阳肩膀说,“好吧,那咱们就走吧,管它的”。
然后两个人就驱车来到了预约饭店。
两个人来到时,冯心茹己经点好菜在等他们。
程阳见冯心茹在场,回头看了一眼赵大伟,就见赵大伟不怀好意地一笑。
“两位‘神探’坐呀!”
程阳对赵大伟说:“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大方,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冯心茹笑了笑,对程阳甜甜地说:“这事别怪他,是我让他约你一起吃饭的。
怎么,不肯赏脸呀?”
赵大伟赶忙说:“不不不,全局的大美人请吃饭,受宠若惊呵!”
还没等程阳说话,赵大伟又对冯心茹说,“这小子不受敬奉。
往后你要请客,只请我一个人得了,咱老赵给一点阳光就温暖。”
事实上,程阳很喜欢冯心茹,然而,他的心里早己容纳不下第二个异性了。
自他的初吻给了第一个女人之后,这个吻便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了,在他眼里,天下再也没有哪个女人可以与她相比——他总是拿她当尺子,来衡量其她任何女性。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里,其他女人似乎都是脏的,唯有她才是纯洁的、美丽的。
先前他不是这样的。
先前他眼里的异性都是美丽的。
如果说是那盘光碟害了他,倒不如说是刑警的职业害了他。
记得刚到刑警队不久,他在技术科的那位老干警桌子上看见一张照片,他左看右看,就是辨别不出照片上的东西到底为何物。
那位老干警听到他一个劲地“嗯?
嗯?”
,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在端详那张照片,知道他没弄明白,就故意逗他说,“你这位名牌大学生,给说道说道,照片上是什么?”
程阳不假思索地说,“好像,好像是一只‘草鞋底’那样的虫子”。
听他这一说,老干警那个乐呀,弯着腰,笑得泪流满面。
“哈哈哈……草、草鞋底,哈哈哈……草鞋底!”
程阳被老干警给笑糊涂了,就问他:“不是‘草鞋底’?
那……那是什么!”
好一阵子老干警才止住笑,擦了擦脸上的泪花道:“小伙子,那、那不是‘草鞋底’,那是女人的生殖器!
哈哈哈……”程阳说的“草鞋底”,学名叫鼠妇,属于多足纲的有害生物,严格意义上说,它不算是昆虫。
因为长相颇像过去那种草鞋的鞋底,才有了这样一个形象化的名字。
听老干警这一说,程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方面是一个青年人本能的害羞,另一方面也为自己的无知害羞,心里却在想:女人的那个地方原来这么丑陋,怎么看怎么象一只“草鞋底”虫子,或者就是一只瞎牛眼!
程阳这个“草鞋底”的故事很快在全局传扬开来,每当自己想起那张照片或是别人拿他这个故事开玩笑时,他便从心底里涌起阵阵恶心。
许多天以后的一天晚上,是他和赵大伟值班。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赵大伟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他一个前几天来柳城的老乡打来的,说他的痔疮病犯了,疼痛得要命,问他有没有时间,将其送去医院。
程阳得知这一情况后,催着赵大伟赶快走,说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在这里顶着,有事情我打传呼叫你。
赵大伟说好吧,就辛苦你了。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光碟扔给了程阳,说这是前天打非扫黄时收缴上来的,给你开开眼界。
赵大伟走后,程阳就开始看碟。
现在的人类越来越不像是人类了,甚至连动物都不如。
动物在交配前往往还有一个前奏,有些甚至是浪漫的,而今天的人类更首截了当。
比如赵大伟给程阳的这个黄碟,前面连一点点的铺垫都没有,开门见山,首奔主题。
画面淫秽不堪,一会儿是一男一女,一会儿又是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多次出现男女生殖器的特写镜头。
到后来,居然出现了狼与女人交媾的恶心镜头。
看到一半,程阳没法再看下去了,心里悻悻然:真他妈恶心,这哪是人干的事,真该枪毙了这些制造黄碟的人!
巧得很,第二天便发生了一件命案,被害人是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是他和赵大伟等几个人出的现场。
现场,被害人一丝不挂地被勒死在树丛中,衣服被凌乱地扔在地上。
被害人全身布满了斑疮,私处己经出现溃烂,法医说是典型的性病晚期症状。
这是一起典型的报复杀人,案件很快告破。
正如法医和刑警们推断的那样,一个嫖客因被这个卖淫女感染而痛不欲生,起了杀人恶念,当他再一次寻找到这个卖淫女之后,以嫖娼为借口,将她引到案发地点,杀人灭口,以泄己愤。
淫乱,人与动物交媾,再加上卖淫女溃烂的私处,这几组画面让程阳想起来就心生厌恶,以至于把男女之间的事想象成了脏、烂、臭。
但是,这些又不能对人说。
唯有一个女人永远是美丽的,这个人就是青梅竹马的赵萌萌。
然而,这同样不能对人说。
“你怎么不吃也不喝,是不是在想案子的事?”
冯心茹对望着窗外出神的程阳说,“叫你来就是大家一起聚一聚,好像谁欠你一百万似的!”
“别管他,这人就这德性!”
赵大伟说,“来,心茹,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哥们儿的盛情款待!”
一时,程阳回过神来,举杯说:“来,我也敬你一杯!”
赵大伟看了一眼程阳说:“切,这还差不多,别总是故作深沉,你不难受,别人还难受呢!”
程阳说:“关你屁事!
谁像你?
整天一张乌鸦嘴嘻嘻哈哈叽哩哇啦的,烦不烦你!”
冯心茹笑说道:“你们俩可真是一对天生冤家,队上的领导还真想的出来,把你们宝贝俩撮合成块儿,咯咯咯……”赵大伟喊冤说:“可不是怎的,成天跟个木乃伊似的,看着心就烦!”
程阳再一次举起酒杯说:“来,喝杯酒封住你的乌鸦嘴,也给梅油一行留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