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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阅读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精彩片段
岑溪闭了闭眼眸。
浓烈的信息素让他的腺体滚烫起来,手掌搭在后颈处,能感受到它剧烈的跳动。
如脉搏一般。
顾子风眼神深了几分,“你的发热……又来了。”
岑溪睁眼,看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
他不能抵御身体的本能,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去迎合顾子风。
这个世界,对Omega真的很不友好。
一旦被永久标记,只能被动地爱着自己的Alpha。
*
发热期大约三天。
两个人荒唐了三天。
岑溪清醒是在晚上,顾子风见他醒了,端来一碗补身体的汤药,道:“累坏了吧……喝吧。”
汤热气腾腾,喝下去暖胃暖身。
每次做完,顾子风都会让他喝。
岑溪看着满屋的狼藉,想起沉沦之前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他的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穿上鞋,翻身下床,拒绝道:“我不用了……”
说着,岑溪瞥了一眼刚刚洗完澡半露胸膛的顾子风,冷道:“顾总要解决的不止我一个人的发热期,汤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补补身体。”
顾子风的脸黑了下来。
他镇定道:“岑溪,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溪握了握拳,如果不是顾子风把他的抑制剂扔了,他也不会需要顾子风。
他偏过头,把已经打得稀巴烂的门又砸了一遍,外面的佣人表面上是自己在干自己的活儿,实际上都支棱起耳朵。
听这对夫夫吵架。
岑溪的脚底板还有些痛,但三天都在床上,没走过路,吃饭也是被顾子风抱着的,所以恢复得还不错。
他透过破碎的门,看着顾子风,就像在看他们现在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婚姻一样。
“顾子风,随便你怎么办吧……”
“反正我以后,都不需要你了,你也不用推掉工作,来解决我的发热期。”
顾子风放下参汤,站在凌乱中,看向岑溪那双表面坚定的眼眸,明明深层是在害怕,但在故作坚强。
如同温室里的花朵,明明需要玻璃罩挡风遮雨,但拼命的将温室弄出一个洞,让外面的风雨吹进来,把自己柔嫩的花瓣摧残凋零,然后顶着这些可笑的,感动自己的伤口,对玻璃罩说:
“看,我能经受住风雨!”
但实际上,他的根还深扎在温室的土壤中,小苍兰只敢把头探出去,但根不会挪动半分。
顾子风和岑溪在一起四年,他最了解岑溪。
他是岑溪的温度,水源,阳光,养分和土壤,娇花因为这些会开得漂亮灿烂。
同样,娇花也不能失去他。
因为岑溪没了他,会死。
顾子风对他们的感情有一种天然的笃定。
他确信以及肯定,岑溪不会离开他,顶多闹闹脾气罢了。
顾子风将睡衣拉拢,稍微走进了些,沐浴露的香气仍然是蔷薇的。
他劝诫道:“奉劝你不要随便用外面的药店卖的抑制剂,它们不一定安全,小心你自己的腺体受伤。”
岑溪胸膛微微起伏,他忽而低笑一声,问道:“那你会舍得胥珂用抑制剂吗?”
顾子风闻言皱眉,他不喜欢岑溪在他面前提起胥珂。
只要一提起,就像个炸弹,把两个人炸的遍体鳞伤。
“他没有Alpha,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用抑制剂,那是他选择,与我无关。”
岑溪冷眼道:“意思就是,你会临时标记他吗?”
“够了!”
顾子风听到岑溪步步紧逼的诘问,将台上的汤猛地甩飞,和地毯,满地的衣服混合在一起,凌乱不堪。
为什么岑溪总是要和他闹。
之前那些衣服,香水,饰品不也用得好好的吗?
为什么要闹?
顾子风不理解情绪化,易敏感的Omega,他只觉得离谱和无理取闹。
岑溪被顾子风吓了大跳,他想起几天前那个扇得他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巴掌,下意识的地偏过头抬手格挡。
他浑身颤抖着,抬手时露出手腕间的红痕。
顾子风注意到岑溪这个动作,唇瓣蠕动,最后想说的话到嘴边兜兜转转,换成了:“岑岑,你为什么不听话了,你怎么变了?”
岑溪沉默半晌,回道:“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
他意识到顾子风不会再打他,就踩着拖鞋,慢吞吞地下楼去,在玄关架上拿了一件中长款的淡黄色羽绒服,动作有碍地穿上。
管家生怕两个人吵架,闹一个离家出走,不放心地走过来问:“岑少爷,您要去哪儿?”
岑溪换上鞋,冷冷道:“出去吹吹冷风,降火!”
顾子风走出房门,站在二楼围栏上,看着岑溪拉开门,顶着风走了出去。
他提醒道:“今晚有强降雪,你出去是要当冻死骨吗?”
岑溪片刻都不想和顾子风待在一块儿,他顺着话头道:“冷死我最好了,这样你可以把你的白月光风风光光迎进门了!”
这话说得太大声,信息太明确。
立刻,所有还在客厅的佣人退去,都表示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顾子风欲言又止。
未张口,岑溪就已经换好衣服,“砰”地一下,摔门而出。
家里的东西最近被砸坏的家具物品已经够多了。
再加一道大门也无所谓了。
管家走上楼,看见房间里被洒得到处都是的汤水,摇摇头,倾身过来担忧道:“顾先生,岑少爷这次没喝药……”
顾子风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用力,他看着那道还在一晃一晃的门,疲惫道:“没事,喝了那么多年了,一次不喝也没事。”
“医生也说过喝的时间久了,以后就不用喝了。”
顾子风回头,看着乱七八糟的主卧,又道:“让他们进来把这些收拾了吧,还有,铺上新的地毯。”
否则以后岑溪睡觉掉地上,又得受伤。
“是。”
管家一一应下。
顾子风揉着头,往客房走去。
临到开门,他不放心地补充道:“对了,给他留门,他如果回来了,没进我睡的房间,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先生。”
管家面带笑容答应道。
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关心对方的。
却又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先生,你终于来了!”
“岑少爷不知道在里面情况如何了,只听到里面砸得响,问他,他也不肯打开门!”
车型流畅的迈巴赫平稳的停在别墅门口,管家立刻上来开门,担忧道。
顾子风迈开修长的腿走下车,两步并作一步地往楼上走,即使是慌乱的情况,他也从善如流地像个局外人。
主卧门口,所有的佣人聚集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闻着从门缝里逃出来的信息素,顾子风被勾得心神微乱,他偏头问:“钥匙呢?”
管家焦急地摊手道:“岑少爷把房门的备用钥匙拿进去了,所以我们也打不开门。”
顾子风微微拧眉,身上的寒意散发,冷得如九天寒冰,他释放出强烈的安抚性信息素,雪松香从门缝中穿过,渗透进衣柜里。
岑溪迷惘的睁开眼,摸着白皙手臂上的针眼,才想起来该注射第二支抑制剂了。
他摇摇晃晃地推开衣柜,像个小熊猫,就地一滚,圆滚滚地滚到床脚,脑袋撞上去,疼得“嘶嘶嘶——”地吸着凉气。
顾子风敏锐的听到了撞击声,他大力拍打了下厚重的门,声线还算得上冷静,带着安抚的意味。
“岑岑,听话,开门。”
岑溪哪里肯听他的,信息素涌进来,他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光着脚踩在乱七八糟一地杂物的房间里翻找着剩下的抑制剂。
一共要打三针,挺疼的,他第一针没控制好力度,白润的手腕上青了大片,动一下,就隐隐作痛。
他不需要顾子风的信息素。
顾子风想找他初恋情人,就找去吧。
自己只是个跳梁小丑,费尽心力让别人开心,但人家根本不在意,说不定退场后,还会笑着踹伤痕累累的他一脚。
又一针下去,发热期的状况明显减弱,岑溪感觉后颈的腺体跳动得似乎没有那么快了,连带着信息素也能得到控制了。
感觉到小苍兰的香味慢慢减弱,顾子风眼中的寒意更盛。
他抵着门,一字一句,寒声道:“岑溪,现在立马开门,如果一会儿是我自己把门打开,你知道后果的。”
岑溪哆嗦了一下,眼中的欲色减轻了不少。
他慌不择路地想爬回衣柜,寻找安全感,却被刚刚拉落在地的抑制剂玻璃碎片扎伤脚掌。
尖锐的碎片刺进血肉,岑溪疼得跪倒在地抱住膝盖,带着汩汩流出的鲜红的血,爬进衣柜。
黑暗再次把他包裹,岑溪感受到了类似于回归母体的安全温暖感,但因为脚掌的刺痛,信息素不可抑制地释放出来,杂乱无章,代表着痛苦和慌乱。
没有得到回应的顾子枫微微后退,挺拔的身形在佣人中间,格外显眼。
他歪了下头,传来清脆的骨骼声,紧接着下一刻,破风声袭来,脚踹在门上,碰撞出巨大的声音。
门框上的门锁被直接踹烂,锁芯掉出来一大截,凄凉地摇晃着。
“砰——啪!”
衣柜里的岑溪缩了缩脚,把自己尽量缩小再缩小,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一点害怕的声线脱离出来。
顺着信息素的来源,顾子风将目光锁定在衣柜里,同时,他也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地毯上脚掌印的血迹。
他声音又低又轻,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你们先下去,谁都不要上来……”
门外的人立马鸟兽作散,管家还贴心地将已经撞坏的门虚掩上。
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顾子风凉薄的视线滑过地面显而易见的抑制剂,他站定在衣柜面前,冷冷道:“岑溪,你不知道抑制剂对你这种已经永久标记的Omega伤害有多大吗?”
衣柜槛上,顾子风甚至可以看见半边的血脚印。
Omega最是柔弱,特别是发热期的,娇弱得如林间的水仙花,稍微碰一下,粉嫩的花瓣上就能留下深色的痕迹。
顾子风不知道痛感敏锐的岑溪是怎么忍住这么多血,还能不哭出声音的。
岑溪微微抬眸,透过衣柜竖着的缝隙,就能看到门外的身影,他咬着唇,就是一声不吭。
永久标记又怎么样,他只是……提前适应没有顾子风的日子。
顾子风身形微动,毫无预兆的将门拉开,把弱小的岑溪完全暴露在自己视野中。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针岑溪就打得熟练多了,没有乌青,也没有飙血,带了点血珠的针眼在雪白的肌肤上仍然刺眼。
这代表着自己Omega嫌弃他。
Alpha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顾子风俯身,强势地想把吓得不能动弹的岑溪抱出来。
雪松覆盖过来,灼热感袭上脆弱的腺体,勾得腺体发热发烫,岑溪却猛然大叫:“离我远点!”
他甚至伸腿,一脚踢上了Alpha的昂贵,做工精良的西服。
顾子风看着黑色领袋上面沾染的深色血迹,眼神微微一凛。
这条领带是新的……也是胥珂前两天才送给他的。
顾子风将领带扯下,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才转过头看着惊吓过度的岑溪,压抑怒火道:“岑溪,你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
“别家的Omega是发热期,你是进入发疯期了吗?……”
岑溪极度缺乏安全感,如惊弓之鸟,趁着顾子风不注意,不计后果的从里面重新把柜门关上,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顾子风的西服。
……
想堆一个窝,把自己藏起来,谁也找不到,顾子风也不行。
顾子风目光闪烁,皮鞋踩在厚实的棕色大熊地毯上,发不出踢踢踏踏的噪音。
这个毯子还是岑溪买的。
岑溪睡觉不老实,加上顾子风睡觉不喜欢抱着人,所以岑溪只能退到床边,有时候半夜就会一个翻身掉下去。
多掉了几次,岑溪就买了毛绒绒的毯子,后来,就算掉下去了,也能扯着小被子继续睡,更不会摔伤。
但是现在,却全是玻璃渣,成了块暗藏危险的地毯,不再能保护人。
和现在的岑溪差不多,像只竖满尖刺的刺猬,不再是以前甜软的Omega。
能把顾子风咬伤刺伤。
办公室干净整洁,没有医院特色的消毒水味道,取而代之的事淡淡的熏香,闻着沁人心脾。
何清文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澄黄上好的茶水,他没什么心思去品味。
翻着上面的诊断结果,眉头越蹙越紧。
“失眠自残中度抑郁,病人思维敏捷性下降,判断力下降,有强烈的自卑感及痛苦感,缺乏精力,情绪低落造成忧郁,紧张焦虑,行为失常,失眠症状明显,需要依靠药物或爱人信息素,发病严重时,会感受到神经痉挛而引起的瘙痒感,从而引发病人的自残行为。”
“而这种病状,会让病人自动断绝和外界的关系,从而失去呼救的能力,他们不是不想求救,而是,做不到求救。”
“我们在病人的手臂和小腿上发现曾经自残的痕迹,时间比较短,还好病人愿意配合问答,所以我们才能获得大量的信息,现在病人的还比较敏感脆弱,但是已经清醒了。”
这些消息,这两天他断断续续查到了一些,但是整合起来,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清文把最后一张Omega雌性激素紊乱压在最底下,双腿交叠,冷冷地坐在真皮椅子上。
问道:“能告诉他吗?”
医生怔然片刻,讶异摇头道:“恐怕不行,现在可以说,病人愿意生存下来的主欲望,就是这个“孩子”,如果像何先生您说的那样,病人恐怕要精神崩溃,最后一根神经崩断,迎接他的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半晌,何清文才问:“那现在需要做什么,才会让他放弃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又不会危急生命?”
医生额头冒出几颗冷汗,何清文什么重话都没说,但是坐在那里,就像一只愠怒的毒蛇,全身的鳞片炸开,让人毛骨悚然。
“或许,可以从标记他的Alpha入手?”
“让他对自己的Alpha彻底失望,才能迎来新的希望。”
但何清文不知道。
顾子风对岑溪而言,绝望即代表着死亡。
何清文站在门口,看着岑溪苍白的脸颊在微光下几近透明,似乎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消失在人间。
漂亮的Omega到了全新的环境还不太适应。
脊背弯曲着靠在床头,怔怔地看着窗外啁啾跳跃的麻雀,灰扑扑的,并不显眼,在众多珍稀鸟群中,普通得如同沧海一粟。
但它们很开心,春和景明,绿意盎然。
鸟窝里还有三只小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何清文觉得很吵,但是岑溪似乎很喜欢,这或许对他来说是新的生命。
他的手一直静静地,小心翼翼又期待地看着窗外,他在透过这群幼鸟,看自己的未来。
直到何清文走到面前,挡住窗外的场景,岑溪这才思想迟钝地回过神来。
他仍旧挤着他勉强的微笑,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别人。
看着这样苍白脆弱的笑容,何清文心脏忽而抽动地痛了一下。
他想起了医生说的话。
“无法向外界求救。”
那现在岑溪笑容的伪装下,是不是在绝望挣扎着鲜血淋漓的灵魂。
“何先生,多谢你送我到医院。”
岑溪的声音虚弱到风轻轻一吹,就能吹散了,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不好意思道:“不过,麻烦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顾子风。”
“本次治疗诊费的钱,我也会还给你的。”
何清文坐在床榻上,手指撩起岑溪一侧凌乱的发丝,轻柔地将他别在耳后,对上岑溪躲闪的眼神,轻笑一声道:“你用什么钱还我,顾子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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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下午把别墅里所有跟蔷薇花有关的东西都撤了。
甚至把别墅栅栏上缠绕的多花蔷薇也给拔了,准备开年种一簇木棉花或者是微型月季。
要开满满一墙,像过年的烟花一样,一簇簇,一丛丛,灿烂耀眼。
把蔷薇花比下去。
衣服岑溪打算等腿好了,去商场挑自己合适的,先委屈自己穿着这些胥珂风格的衣服。
顾子风回来时,正好看到墙外白雪上,挖花时翻出来的大堆泥土。
这和别墅的装修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件纯白的衬衫上,沾了一滴令人厌恶反感的油渍。
岑溪窝在沙发里正在翻看买什么味道的沐浴露好,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刹车声和开门关门声。
他赶紧爬上轮椅,喜出望外地打开门。
看见铁栅栏外,顾子风下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院子,去看他精心堆的小雪人,而是换了个方向,去后座,温柔地打开了门。
顾子风脸上带着笑,这是岑溪所期盼,却不能轻易得到的笑。
后座的人究竟是谁,会让顾子风能露出如此好看又自然的笑容。
岑溪攥紧手指,心紧张地开始砰砰跳。
这道车门好像是朦胧的迷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景物,不知道为什么,岑溪觉得这道门后面,会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让他全身心紧张的深渊。
门开了。
浓稠的晨雾被拨开,岑溪脑子嗡鸣一声。
他被推下去了,掉进了深渊中。
在背后推他的人是顾子风。
——
胥珂得体地低头一笑,默然感谢顾子风绅士的开车门行为。
他站起身,穿着岑溪最为熟悉的焦糖色风衣,内衬是一件保暖的线衣,落落大方,身形清隽,即使是站在风雪中,也高贵地仰着头颅,露出欣长的颈项和柔美的颈部线条。
真迹到场,赝品黯然失色。
岑溪坐在轮椅上,像个断了脚的丑小鸭,飞也飞不起来,翅膀狼狈地扑闪着想要逃离,疯狂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他又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如同冰雕,僵硬地挺直自己的脊背,想要做无畏的对比。
顾子风是背着身的,而胥珂一眼看见了角落里的岑溪。
他垂眸,站起身时,却粗心地撞到车门框上,顾子风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轻声道:“小心!”
胥珂揉着额头,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眸,漆黑的瞳孔中是抱歉的笑意。
“见笑了。”
顾子风保持距离地退后一步,但指尖却轻触下胥珂那团小小的淤青,道:“是车子设计的原因……”
他欲言又止,语气顿了顿,突然想起岑溪几次坐这个车,好像也撞过头。
顾子风手往上抬,抚过车框坚硬的线条,声线淡淡,“改天我让助理开去车店改一下,或者是直接换车。”
岑溪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他撞过那么多次,也没见顾子风有如此觉悟。
床头柜的边角,也没吩咐别人改过。
岑溪像是绝境中的飞蛾,较起了劲,他转着轮椅到院子里,脸上挂着硬挤出来的微笑,看着两个人站得极近的身形,明知故问道:“这位客人是?”
他在骄傲,他用的是“客人”的称呼,而不是别的。
岑溪是一只警惕的小狮子,龇牙咧嘴地守护自己的领地。
现在,他是顾子风的家人,结了婚的合法夫妻,他在无形中警告胥珂。
你只是个客人。
还是不速之客。
胥珂微微一笑,脸上的淤青让他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美。
顾子风蹙眉,他不明白岑溪明明知道胥珂,还要装傻充愣的行为,但又害怕两个人不顾场合地又吵一架,耐心解释道:“这位是胥珂,我的高中同学,听说你受伤了,想要来看看你。”
看他?
岑溪不由得心中冷哼一声。
他面上带着天真的笑,故作不解地问:“来看我?那一定带了许多补品礼物吧,在哪儿呢?”
胥珂艰难地看向顾子风,面上有些尴尬。
顾子风看向岑溪的目光带了警告的意味,“是临时起意来的,所以没来得及准备。”
有台阶,胥珂就顺着往下走,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地示着弱。
“抱歉啊,岑溪,是我不请自来,来得匆忙,下次我一定准备。”
三言两语,把岑溪塑造成没得到礼物闹脾气的小孩子。
岑溪看向顾子风,发现自己的Alpha没有丝毫向着自己意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难过,还是故意不理他的?
岑溪颤动眼睫,拇指掐着食指的指节,弧形的指甲掐出浅浅的印记,他败下阵,落荒而逃。
“没事,心意到了就好。”
弱势方的岑溪丢盔弃甲,转着轮椅,身形落寞地像个被丢掉的布娃娃,在街道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那种。
顾子风心中突然涌上一丝酸涩,很浅很淡,如大漠上的荒烟,在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容忽视。
但这缕烟又太轻太飘渺,风一吹,就散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岑溪曾在床上惨兮兮地求着他,被撞得疼痛难堪,泪水汪汪地往下掉。
仍然在说:“你以后不要再去见胥珂了,好不好……?”
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狗。
半空中开始飘雪了,顾子风忽然有些冷,他今天确实有失妥帖。
或许,至少应该提前通知一下岑溪的。
胥珂迈动脚步,他不是第一次来别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别墅很多装潢都变了样子,比如,以顾子风沉稳冷静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前院里出现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小鸭子的。
但顾子风默认了这些荒诞搞笑,不符合上流的东西的存在。
胥珂浅笑着评价:“岑溪还挺有童真。”
顾子风沉吟,像是附和:“是的,很可爱。”
岑溪走在前面颓丧的头抬了起来。
先生夸他了!
晶莹的雪花落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他带着笑,夸张地张大手,“我还堆了两个雪人,你快过来看,是不是很像我们两个?”
他眸光有着期待,如同考了第一名,想得到夸奖的小孩子。
但他的期待并没有被珍惜,反而被打得稀碎。
像一面镜子,落在地面,连同他的自尊,“啪嗒”一下,碎了。
顾子风柔和的脸冷峻下来,漆黑的眼眸带着砭骨的冷意,薄唇紧绷,散发着可怕的寒意。
他看向岑溪时,分明带着他开除无用的下属时的质问和煞气。
而胥珂的脸色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像是失落,紧紧盯着雪人上那条打得规规整整的领带。
岑溪霎那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又陷入了迷茫。
他明白了这条衣柜下的领带的真正来源。
是胥珂送给顾子风的。
迷茫的是,为什么顾子风要用这么骇人的眼神看自己。
他都不先听自己解释……
岑溪前一秒还是一只雀跃的小鸟,下一秒被打入水中,全身羽毛都被打湿。
他颤着身子想要逃避这个困境。
却发现自己身陷囹圄,在自证的怪圈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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