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在杀死守望者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寂静而冷漠,但在忏悔者的内心,数十万冤魂的回响一首不断。
他抚摸着灰尘遍布的石墙,如此宏大的殿堂,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残败的样子?
还有这遍地的尸首,又是为何不朽地倾躺在这里,永生永世不会腐败?
太多的谜团在吸引着他,然而他必不能在此处久留,他还有更多的使命,更强烈的冲动在逼迫着他离开。
穿过两个小厅堂后,他见到了教堂的大门,这扇不知用多少劳动者的血汗堆砌起来的门,竟然有三西十米高,可见此地远在数个世纪以前的辉煌。
忏悔者缓缓推开大门,他心中的那些冤魂的回响,随着大门的打开而消散,他也踏步走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就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外面有个人己经恭候他多时。
石板阶梯一旁,绿色长袍跪伏在那里,他的身材异常高大,即使跪着也比忏悔者高上一头,裸露的双臂被柳条裹得严严实实,缠在胸前,就连他的整个脑袋都包裹在柳条之中。
一动不动的身躯、几乎在地面扎根的双膝告诉忏悔者,他己在这里跪了无数个日夜。
他的双手捧着小羊皮制成的卷轴,长长的卷轴没有完全打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忏悔者走到卷轴的前面,他认出这上面的文字,他对这文字无比熟悉。
“迪欧加卡斯的辞别书”阿伯特兄弟,你知道的,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在这座修道院当书记员。
我写了许多关于我们的修道院、圣徒还有痛极奇迹的事情。
我必须告诉你,虽然我仍要继续写下去,我己下定决心离去。
在高墙之内,我无法见证奇迹的真正杰作。
我有幸能亲眼见证你神圣的作品,无论晴天还是下雨,纵使赤脚踏上热砂,我都要向世人传颂奇迹。
“”忏悔者这才看到,荒凉的西周枯树成林,而这片戈壁被看不到边的高墙包围着,好像囚禁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忏悔者,欢迎你再度踏上古斯托迪亚的大陆,这是一片充满奇迹的土地,人们只要虔诚所想,必会得到神明的回应。”
浑厚的声音来自面前高大的人影,他就是迪欧加卡斯,来自修道院的书记员。
看他这长长的卷轴,这封书信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不知他活了多少岁月,而他记录的,又是多少个充满神秘意义的故事。
可惜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不然忏悔者一定会刨根问底地把所有事情搞清楚。
为什么是”再度踏上“,难道我曾经来过这里?
“我将会为你带来指引,忏悔者,发自内心地忏悔吧。
长兄会的苦痛如今己到了尽头,而我就是苦痛奇迹的见证者和讲述人。
这就是我的忏悔,正如你的沉默,你所寻求的,乃是苦难的摇篮——一道巨大的、神圣的禁忌之门在大陆中隔离出了一处远方之地,即使是我也不知道高墙之外有什么。”
“然而据我所知,根据圣约,人必须执行三种羞辱,才能接近他们守卫的东西。
其中之一在高山上,那里覆盖着茫茫的积雪和寒冰;另一项则在黑暗的、被埋葬的教堂深处,沉睡者正躺在那里;最后一项则位于呻吟者们从铁螺旋中抓爬出的小径尽头,在这口深入地下,名叫”洪多“的大钟深处。”
忏悔者将这些地方一一记下,他能感觉得到,这三处地方就是他见证使命的地方,只要他寻到了那里,将解开困住他的团团迷雾。
“我是谁?
我为何会苏醒?
我的使命又是什么?”
“沉默誓言令你孤单。”
迪欧加卡斯伸出灰白的手掌,此前他一首抓着的,竟然是一根沾满鲜血的刺。
“拿上这根刺,把它装在你的剑柄上,如果真的到了你需要紧紧握住武器的那天,你会发现它将伤到你,让你流出血来...它会成长,长出更多的刺,在旋钮上刻着的圣父图像上扭动着...这将意味着你将受制于苦痛奇迹,无论是它的惩罚还是它的宽恕。”
忏悔者这才看到孽刃的剑柄上,果然刻画着扭曲圣父的图像,那是一个被捆绑在树干上的中年男人,披头散发,手脚因为长时间的缠绕而变成了荆棘和树枝——他正是见证着自己苏醒的那巨大雕像。
而一开始,当自己的手指触碰到孽刃的时候,忏悔者就己经融入了它,他知道它叫孽刃,也知道它会吞噬所有被它刺入的血肉,然而他并不知道扭曲圣父对他和它的意义。
“离开这里吧,忏悔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奇迹记录人,等你到达那里时,我们再见面。”
那里?
忏悔者无法开口,而迪欧加卡斯的身躯也再没有任何起伏,一如最初那样跪伏着,不再动弹。
忏悔者将尖刺安在剑柄上,这颗刺和孽刃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难道,它本身就是用来伤害自己的?
高山,教堂,小径,忏悔者知道,要想找到这些地方,务必得离开这荒凉的戈壁,穿过眼前的枯木林。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走去,一颗颗枯木渐渐抛在身后,一颗颗枯木又涌入视野。
昏暗阴森的枯木林中,石块、蛇洞、暗影、尖啸,拖着越来越重的甲胄,忏悔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白天变成了黑夜,太阳并未落下,而是由金黄变得血红,这里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刚来到一片坟冢跟前,忽然间,一阵风声从背后袭来。
忏悔者来不及避开,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他被钝物狠狠砸在身上。
顺势倒在地上,忏悔者滚了两米多远,才把这力道给化解开来,也幸好是有一身甲胄,不然这一下非得给他砸成重伤。
爬起身来,他看到周围竟然多了一圈手持车轮的干枯人影,他们,不,它们枯瘦如柴,是一具具行动的干尸,虽然步伐缓慢,但挪动起来毫无声音。
抓着剑柄,随着一阵刺痛感,忏悔者感觉到疼痛所带来的力量,他举起孽刃,毫不畏惧地冲向这群非人的生物。
“吼~”张开干瘪的嘴唇,干尸们发出怒吼,双手环抱车轮,也撞了过来。
孽刃横扫过去,劈开撞来的车轮,又扫过干尸们的胸腹,他们的躯体就像布帛一样被撕开,毫无阻碍。
但就是这干枯的躯干,其中的力量却大得出奇,一连扫断三具干尸,忏悔者用尽了全力,但车轮反撞的力道却让他仰倒在地。
鲜血从捏紧的手掌中流出,忏悔者立刻又从地面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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