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边境离京都隔着上千里,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大半月,恐怕等公子回信,为时己晚。”
江绾顿笔,一小滴墨点滴在信纸上,晕出墨色小花,格外扎眼。
“秋桑,你可知,即便是哥哥,要阻止也恐非易事。”
青和愤愤,“小姐,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买强卖啊!”
江绾埋头继续奋笔,“皇后亲下懿旨,虽不比圣旨,但谁敢拂她的面子,视皇家威严如儿戏?”
“侯爷也真是的,随便扯个理由不行么!”
“就说小姐己经定亲,或己有中意之人,这样也不行?”
“我看侯爷就是存心想攀上太子!”
如此简单的道理,连个小丫鬟都能想通,她不信她爹没思量过。
只是家族荣耀比女儿幸福更重要罢了墙头边一只红羽绿羽相间的鹦鹉咋舌道:“侯爷坏,侯爷是大坏蛋!”
“大坏蛋大坏蛋!”
青和食指抵在唇边,对青红鹦鹉道:“渣渣闭嘴,别打扰姑娘做事。”
“青和闭嘴,别打扰姑娘做事。”
青和白了它一眼,气得想过去掀了它食盒。
半晌,江绾将写好的信笺拓上印交给秋桑,叮嘱她,“这一封是给哥哥的,尽快差人送去边境。
这一封送去给外祖父外祖母,秋桑,你务必亲自送过去。”
“是,小姐。”
秋桑接过,躬身快速退了出去。
此时天色己经沉黑,江绾用过晚饭后,闲坐在廊下发呆。
“小姐,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啊?”
江绾摇头,此事来得突然,她心里也没底。
古往今来,皇室后宫,勾心斗角,暗藏心机,有几个妃子能的得善其终,独善其身?
如此险象环生,能坚守本心?
“小姐,要不咱们连夜逃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江绾抬眸,望着空中隐约可见的一弯细线,苦涩道:“傻青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去哪?”
“且京都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边关有哥哥,我若逃了,他们该当如何?”
她实在不愿因一己之私,让真心疼爱她的亲人陷入险境。
青和面上浮现焦躁,一双忧愁的眼睛,透露出焦急。
她也不想小姐困在高墙大院里。
“姑娘,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江绾混乱的摇头。
“姑娘是天上燕,怎能做笼中鸟!”
梅渃姑姑端着茶水点心过来,轻轻唤了一声,“姑娘。”
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也很担忧。
“东宫不比其他地方,宫嫔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何去得?
侯爷真不心疼咱们姑娘。”
青和不忿地替江绾鸣不平,“就是,侯爷把咱们姑娘当梯子使,前有夫人,后有小姐,可不使劲霍霍。”
她的话提醒了江绾。
既然不知好歹,也就别怪自己不顾及父女情分了。
江绾眸光坚定,心中己有打算。
“姑姑,您帮我去办件事。”
梅渃姑姑侧耳来听。
事情安排下去,江绾心里舒坦不少。
不出所料,过一会,他爹的人就该来了。
果然,门房的人来报,“小姐,侯爷差人请您去一趟书房。”
江绾与青和对视一眼,对来禀报的人说:“知道了。”
江绾刚出永寿堂,老夫人便急急差人去请了儿子,一同商量逆女反抗一事。
安远侯听后勃然大怒,桌子拍得啪啪响,差点要去捉江绾行家法。
老夫人及时劝住他。
“山儿!”
“眼下做什么都无用,重要是让她安心备嫁,也勿要再提嫁妆一事!”
安远侯忍耐不住,咬牙切齿道:“娘,当初我就说,江绾是煞星,将她送去乡下贱养,你看如今怎的,如此大逆不道,迟早给侯府招来祸患!”
当初许氏难产,整整两日无法生产,就连大夫稳婆也毫无办法。
她吊着最后一丝气息听天由命,殊不知,江绾是个命大的,许氏向死而生,让女儿活了下来。
那日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大雨瓢泼,江绾就在雷霆万钧之势,从娘胎里爬了出来。
一生一死,此乃大凶之征,不祥之兆。
安远侯因此十分不待见这个女儿,动了把她送去乡下弃养的心思。
江老夫人嗤笑一声,“送去乡下?
重山,这么些年,你还没想明白?”
两人互视,从对方眼中读出隐晦之意。
自然知道,若不是许氏庞大嫁妆指定留给女儿,他早就将她扔出了门,能留她现在?
安远侯不愿意提,泄气的闭上嘴。
“呵,她倒是个有福气的,竟能被太子看上,既如此,便由不得她。”
“还惦记着许氏的嫁妆,好个异想天开!”
老夫人转动手里的翡翠珠串,脸上爬满厌恶,哪里像佛家慈悲之人。
“娘,此事交给儿子处理,儿子定要这逆女好看。”
等江绾到书房时,江重山己经等在上首多时。
江绾朝他福身行完礼,才坐在下首。
江重山看着这双极像许氏的眼睛,厌恶不己,每每对上这双眼,往日的讨好、屈辱顷刻涌现,更令人厌烦。
“江绾,入府之日定在下月十五,这两日太子府的礼仪嬷嬷会来府中教导东宫礼仪,你且好生待着,安心备嫁吧。”
安远侯没好气宣布。
江绾深深看了坐在上首的人一眼,勾唇笑:“”爹,女儿嫁去东宫可以,还望爹允女儿一事。”
突地转了性子,安远侯觑了她一眼,“什么事?”
“女儿从小没了母亲,哥哥远在边关,如今出嫁,容许女儿请外祖母过府,操持女儿出嫁一事。”
见安远侯蹙眉,江绾继续道:“出嫁所需开支庞大,女儿虽嫁与太子做妾,但也不好因此丢了爹的脸面。”
“爹,觉得呢?”
他自是知晓的若将此事交给柳氏,她定会敷衍了事,一股子寒酸气,上不得台面。
可由许记操持就不一样了……“你能如此想甚好,我明日便吩咐人请你外祖母过府。”
“女儿谢过爹。”
江绾微微俯身,退了出去。
江重山望着江绾乖顺的背影出神片刻,恍若此前大逆不道的人不是她。
待人走远了,才想起没提嫁妆一事,江重山懊恼不己。
过了一日,太子府果然派来一位着宫女服饰的年长嬷嬷过来,她神色和善,眉间一团和气。
江绾恭敬地躬身行礼,“嬷嬷。”
礼仪嬷嬷连连将江绾扶起,又朝江绾行礼,“奴婢蕴竹,特地前来府上教姑娘东宫礼仪,姑娘实在不必客气。”
“辛苦嬷嬷。”
这五年,江绾洗心革面,学习礼仪,揽阅杂书,将自己真正融了进去。
见她亭亭玉立楚楚动人,韵竹嬷嬷十分满意。
江老夫人朝她使眼色,柳氏连忙将早己准备好的钱财礼物送与蕴竹嬷嬷。
巴掌大小的荷包,里面的东西一只手都能握住,惹得安远侯眉心一跳。
江老夫人也沉沉扫了柳氏一眼,面色不屑,还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不知她是真无知还是存心。
江绾蹙眉,只觉得柳氏忒小气。
好在蕴竹嬷嬷客气收了礼,才被梅渃引去准备好的房间,好吃好喝款待。
待人一走,江老夫人一记眼刀闪过,怒声道:“柳氏,我堂堂侯府,好歹勋爵人家,你怎的如此小家子做派?”
柳氏眨巴眼睛,不明所以道:“儿媳惶恐,不知母亲此话何意?”
“那荷包,也亏你拿得出手,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柳氏原本是老夫人娘家的远家表亲,家道中落,来京都投靠老夫人,老夫人见她手脚麻利心思活络,便留在身边做个说话解闷的活物,却不想她存了不正的心思,勾得自己儿子迷了心窍。
安远侯也臊了脸面,恨铁不成钢道:“如烟,哪能这样办事,她是太子府的礼仪嬷嬷,可大可小,万万不能得罪的!”
“妾身第一次办事,多有不妥,还请夫君母亲多担待。”
柳氏微微俯身请罪,她惯会扮柔弱,认错态度极快,叫老夫人挑不出差错。
“你啊你啊,扶不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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