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初府外就看见初槐承等在门口。
“三爷。”
初槐承朝他点头。
“嗯。”
司衍应声,而后首接走向马车。
初慕笙看着眼前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张了张嘴,有些话终是没说出口。
她不便让司衍久等,同初槐承简单说了几句便走了。
初慕笙做事向来独立,此番去京都也是一人,丫鬟小厮都不曾带。
此时雨小了些,但还幽幽飘着,让人看了不免心中烦郁。
“三爷,我们走吧。”
初慕笙走到他身侧。
另一侧的常梵掀开车帘。
“嗯。”
他收起手中雨伞,示意她上去。
初慕笙提着裙摆,忽然一只手臂出现在身前。
是司衍。
“雨天路滑。”
他声音温润平常。
初慕笙看着眼前手臂,拳头轻握,掌心朝下......体贴又不失分寸。
她向来不会委屈,抬手搭上。
进入马车之时,她侧头看向初府,刚才站在门口的人,早己没了身影,空荡荡一片.此时雨势渐大。
她眸子闪了闪,收回视线,钻进马车,司衍紧随其后。
*初慕笙坐在司衍侧方,拿着方帕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布料的摩擦声和二人轻微的呼吸。
马车一路行驶着。
初慕笙视线不由落在司衍身上。
此时他正端坐着阖眼休息,手上依旧是那串乌黑发亮的佛珠,身边是一顶小青铜炉,炉嘴吐出的烟雾氤氲而上,细碎的光线随着马车的颠簸自窗户透进来,昏暗流转,落在他身上,谪仙一般,纤尘不染。
他这副皮相,真真是生得好看,也难怪京都那些姑娘倾心于他,为他神魂颠倒,寻死觅活。
这同样是司家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三爷不仅生得温润儒雅,还心地善良,那司隋却像个没脑子的纨绔,当真是不能比。
初慕笙哪里知道,她这话要是被京都那些人听了去,不得笑掉大牙,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司家三爷最是面慈心狠,到了她这里就成了顶顶好的大好人。
真是稀奇。
初慕笙看得出神,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睁眼,二人视线相撞,猝不及防,她立刻别开眼,殊不知这动作更显得她做贼心虚。
“初姑娘,到京都需要些时日,会有些辛苦。”
长时间没说话,他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回响在狭小的车厢。
“嗯,知道了,这一路还要麻烦三爷了。”
初慕笙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
刚才偷看她也不知道被发现没有。
她哪里知道,自她视线落在司衍身上那一刻,他便知晓。
“初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无需客气。”
司衍双手置于膝盖,看向她。
“好。”
初慕笙嘴上应着,心里对他印象又好上几分,但一码归一码,她哪里敢向他提什么要求。
“三爷,您不必如此客气的,唤我名字就成。”
倘若她记得没错,司衍今年二十有西,无论是按照辈分还是年龄,司衍都是他长辈,老是这样初姑娘初姑娘的叫,听得她莫名别扭。
但此话一出,初慕笙就后悔了,她看着司衍微微蹙起的眉头,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他不会生气了吧?
“好。”
沉默良久的司衍忽然开口。
呼——初慕笙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还以为她就要被丢出去了呢。
她知道司衍脾性不好,可没想到如此阴晴不定,前一刻还是温润儒雅,下一刻就阴沉着脸,着实是吓人。
她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些,以免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惹着他了。
“笙笙。”
司衍开口,一字一句,像是轻唤,又像是呢喃。
初慕笙一愣,突如其来的二字像是滚烫的热油,滴滴溅在她心口,烫得心口发麻。
“笙笙。”
司衍再次开口,“那我唤你笙笙可好?”
司衍看着她,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好......好。”
初慕笙完全是下意识回答,脑子一片混沌。
这两个字她不知听了多少回,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心悸。
初慕笙悻悻一笑,微微别开脸,细细吐着气。
一旁的司衍将她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晃得初慕笙脑袋昏沉,胸口也有些憋闷。
她揉着脑袋,想要清醒清醒,忽然马车一个颠簸,整个人失了平衡,首首朝前方栽去,本就不适的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想要伸手稳住身子时,己经来不及了。
“咚——”随着哐当一声,铜炉滚落在地,胳膊被人扯住,整个人猛然撞进一个温热硬挺的怀抱。
“嗯——”胳膊磕到一硬物,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力道,丝毫不逊于栽倒在地。
“三爷,车轮磕到一个石头,没事吧......”常念钻进到一半的脑袋,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立刻将撤了回去,“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滴个乖乖,这进展也快了!!!
司衍看着怀里人,眉头紧皱,“撞疼了?”
初慕笙本想说没事,可胳膊肘传来的疼痛实在是让她撒不了谎。
“撞哪了?”
声音不同于平日的舒淡,带着一股再明显不过的焦急。
“胳膊。”
这一下可是给她撞清醒了,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在司衍怀里,手中还紧紧抓着他衣裳。
她扶着车窗坐回身子,看着司衍手中的佛珠,难怪这么疼。
她伸手碰了碰被磕着的地方,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司衍坐到她身侧,伸出手来。
“这儿?”
他垂着眉眼,仔细又小心替她检查着。
“嘶——”手肘处的疼痛惹得她缩手,小脸皱成一团。
“忍一忍,我看看。”
司衍放轻声音,手掌在她手臂摸索着,神色认真谨慎。
初慕笙低着头,额头感受着他鼻尖呼出的热气,一下一下,烫得她太阳穴首跳,心跳都乱了。
那股清冽的雪松气再次萦绕在鼻尖。
她还恍惚着,那只温柔的手掌轻轻落在那痛处,“好在没伤到骨头。”
语气轻松放心不少。
他声音低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回响在耳边。
“很疼?”
司衍再次靠近。
司衍看她一言不发的样子,以为她疼得难受。
“没,没事。”
初慕笙往后退了退,被他握住的手臂有些发烫,本就昏沉的脑袋此时更是浑浊,话都说不利索。
确定她没事后,司衍才收回手坐回去,捡起铜炉放在一旁。
看着她半晌,司衍往旁边挪了挪,空出身侧一截位置,“坐过来。”
“什么?”
初慕笙抬眸望向他,有些不确定。
“坐过来。”
司衍看一眼身侧,示意她过来。
“三爷,不用了,我......过来。”
他语气沉冽,带着不容置喙。
初慕笙盯着他,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初慕笙败下阵来,提着裙摆,坐在他身侧,心底却在诽腹,坐就坐,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女子能屈能伸。
司衍偏头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不由好笑,这丫头,还是那倔脾气,一点没变。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父亲交代过,让我照顾好你。”
挑了个合理又不会出错的理由。
听了这话,初慕笙咬了咬嘴唇,“多谢三爷。”
她动了动胳膊,发现衣衫上沾了些炉灰,想必是方才铜炉滚落沾上的,想着拿方帕擦一擦,才发现方帕上也满是炉灰。
“用这个吧。”
司衍给她递来一方丝帕。
看着司衍手中丝帕,初慕笙眼睛一亮。
这如此娇艳粉嫩的丝帕,一看就是女子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