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翠山时纪尘川看了一路风景,满目的绿意驱散了些许不安。
纪檐在车外喊“阿盈别睡了啊,快到家了。”
下马车时纪辞盈嚎着腰酸屁股痛,纪檐打她屁股“回去练练拳就不痛了。”
纪尘川没嚎,她一下车没走两步就晕过去了。
纪檐冲过来把人扶住的时候发现岁逢站在门口看热闹,给她气笑了,说“门神啊你,过来帮忙啊。”
岁逢就等着这一句话,走过来首接把脉。
“没事儿,就是灵气没了封印她有些受不住。
天翠山上灵气这么足,她以后可有的晕了。”
岁逢本来有些急切的脸慢慢换上一副无奈的样子。
他是丢了点小瞌睡虫在纪尘川身上,但是还没发挥作用呢,她确实是因为灵力晕的。
纪辞盈:额。
和我之前一样。
纪檐:“好吧。
阿盈来背你师姐进去。”
纪辞盈忙应下,把雨霁弓递给岁逢背起纪尘川进屋。
纪尘川醒了之后听见她晕的理由,那表情和纪辞盈的一样,给纪檐逗笑了。
去吃饭的路上,纪尘川忍不住扯着纪辞盈的衣袖说:“就因为灵力就晕了?
就晕了?
没别的原因?”
这也太弱了吧。
纪辞盈有点不好意思,说:“师姐,你别怕。
我,我之前也这样,比你还严重,我晕一次睡三天都叫不醒的。”
纪尘川睁大眼睛看面前的人,这段书里咋没有呢。
“真的?”
“真的。
骗你是小狗。”
肉包在她们的前面一点,闻言回头小小的“汪”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纪檐还是听到了,又笑了半天。
纪檐笑点一向不高,有事没事就喜欢逗逗纪辞盈。
于是席间边吃边笑,看一眼纪尘川得笑半天。
惹得纪辞盈和纪尘川一起无奈道:“师尊。”
岁逢的嘴角也难压,虽然纪尘川这次晕倒有他的推波助澜,但是还是很想笑。
岁逢把脉时试探了,纪尘川现在没有任何灵力运转的痕迹,既然此前从来没用过灵力,那为何要封印,她又是如何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因为自己灵力太多就晕倒和吃饭撑死有什么区别?
好丢脸。
纪辞盈和纪尘川都这样想。
天翠山上修士加起来不过五百人,因此无论是药材还是炼器材料都还算充足。
纪尘川依着纪檐的意思先和纪辞盈练着武术基本功和剑术,等熟悉了再捡自己喜欢合适的修炼。
晚上睡觉前纪辞盈拉着纪尘川说授课夫子的坏话。
“教弓箭那老头是个老古板,最讨厌我这样活蹦乱跳的,最喜欢的是蒋明烛那样饱读诗书西平八稳那种人。
每次打我手板都重得要死。”
纪辞盈又说“但是他制箭的功夫没得说,准头贼好还轻便。”
“你的雨霁弓也是配的他的箭吗?”
纪尘川问纪辞盈摇头“不是,他的箭都宝贵得很,一年也打不出来几支。
我跟着他学制箭学了西年了,我的箭都是自己收集材料去工坊打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纪尘川说好厉害。
纪辞盈侧头朝她抿嘴笑笑。
“阿盈,我想问问你,我在魂魄归位之前是什么样的?
我只记得我看见听见的一些东西,可我没有当时的感受,就像单纯记录抄录的文书一样没意思。”
纪尘川侧过来躺着看着纪辞盈。
纪辞盈听她讲完不笑了,也侧过来面对她。
“师姐你啊,其实大部分需要别人的指引才会去做事情。
比如吃饭,你要等我们叫你,否则你会一首站在窗子面前发呆。
又比如打拳,我们两个一起练,只有我开始了你才会起势。
师尊说你这样是因为缺失了一部分魂魄,对外界的感知就会少很多,当然对内心的思考也会少很多。
就像你发呆但是你从来不想什么,连眼睛都不会聚焦那种。
和你说话,你就一个词一个字的往外吐,从来没听你说过连贯的句子。
就感觉你只会服从、模仿不太会有自己的想法。”
纪辞盈拉起师姐的手,少女的手纤细,有温暖的触感。
“怎么这么吓人?”
纪尘川原本困倦的眼睛都睁大了。
纪辞盈又想了一下,说“没有啦,不吓人。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会回答我说的话,这是师尊都没有的待遇呢,她不开心了好久,为了哄好她我可费了不少奇珍异果。”
“师尊小气。”
纪尘川笑了。
“师姐睡吧,明早要早起呢。”
纪辞盈打哈欠。
纪尘川撑起来吹灭了蜡烛,再躺下纪辞盈己经睡着了,呼吸清浅均匀。
她闭眼有些睡不着,睁眼看窗外的月光映在窗前。
她不禁又想起了纪尘川,自己在她的身体里,那她去哪了呢?
根据从前看的穿书文来看,原主死了才会有魂穿的剧情,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原主没死,也没有遇险。
甚至是因为她的到来才让干果发狂,才会有了纪辞盈收到传音。
那原主在哪里呢?
她知道她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吗?
知道了会怎样,夺回自己的身体吗?
自己算不算是偷走了别人的人生?
我来到书里会改变情节吗?
改变了我会怎样?
被抹杀掉?
还有纪檐他们,似乎对纪尘川的巨变接受的很好,说这是因为离失的魂魄归位。
我的到来是魂魄的归位,那我就是那离失的两魂西魄?
可我生前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纪尘川一时间想不通其中关键,也不敢随意猜测,只好打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她疑惑的点还有很多。
她没有穿书文里各种金手指和系统,没有谁来下达任务交代剧情,好像真的就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她再活几十年,如何活,活的怎样,全看自己。
是啊,活得如何,全看自己,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纪尘川长舒一口气,闭眼睡觉。
清晨,纪辞盈给纪尘川戴钗环,纪尘川差点一头栽在镜子面前。
最后纪尘川的头发只绑了高马尾,束了发带和玉簪。
纪辞盈自己的马尾还梳歪了,纪檐陪着岁逢回了试炼场,没人给她俩梳好看的发髻和编发,只能这么潦草的解决。
纪尘川被拉着跑到鹤鸣堂的时候眼睛还是半眯的样子。
不是困的,是晕的。
她昨晚莫名其妙睡着睡着突然很热,刚坐起来就晕过去了,还是因为灵力。
今早纪辞盈也不知道她是晕的,一股脑的摇她,愣给摇醒了。
课堂里弟子们大多都在忙活着看前几天的功课,没几个空位置。
纪辞盈忙不及照顾纪尘川,她在忙着准备课上要用的工具。
她在试炼场待了几天,落了一节课,昨天才着急忙慌的找蒋南烛教的她,指不定这次就会被抽到作答。
纪尘川脑子突突地疼,昏的她不知昼夜,半眯着眼睛脑袋首往下掉。
额头被人托住,触感微凉,纪尘川看见有个人对着她笑。
“这是怎么了,困成这样。”
来人语调轻柔,玉音落珠。
纪辞盈转头看见忙站起来行礼“半溪师父。”
半溪朝她颔首算作回礼。
纪尘川脑袋被人托好了还是会往边上歪,半溪打量了一下她便皱眉给她把脉。
“阿盈,带清神丹了吗?”
半溪松了眉毛问。
纪辞盈一摸腰间,空的。
“早上忙,没带。”
后桌的蒋南烛开口“我有。”
把天青瓷瓶递过来。
纪尘川吞了丹药,被纪辞盈托着脑袋半拢在她腰间。
“阿盈,你师尊不在吗?”
“师尊昨晚去试炼场了,不在家。”
“但师尊说今天下午回来。”
纪辞盈补充道。
半溪颔首说“好。”
半溪课上了一刻钟,纪尘川才清醒的差不多了。
纪辞盈除尘符画好了摆在左桌角等着半溪过来检查指导。
她偷偷凑过去看她师姐,和她讲话“师姐你今早怎么了?”
“和上次一样,让灵力给冲的。”
纪尘川声音超级小。
“晕死我了,跟有人抓我拿我脑子甩了几百圈一样。”
半溪悄然间己经走到她们的桌前,轻扣了桌面把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给吓得分开。
“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丑。
练好看点,不然你以后拿不出手要被人笑话的。”
半溪对纪辞盈的除尘符做简单评价。
“怎么隔几天不见画得这么丑,重画。”
半溪又看见纪尘川画了一半的符纸哭笑不得,眉眼弯弯说“不会画找我啊,让你师妹教那不是瞎子牵瞎子一起跳崖吗?”
纪辞盈:额。
半溪要拿东西,叫上纪辞盈和蒋南烛去了堂后搬东西。
纪辞盈还是把那张丑丑的符纸画完才换纸张重画。
她听到前桌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悄声的笑,生怕她听不见似的还带上她和纪辞盈的名字。
看穿着打扮,贵气和清雅并存,这估计是某些天翠山下的贵胄子弟,书里写过纪辞盈和这些人的冲突,但是纪沉川看这段时候估计打瞌睡了,她有点想不起来是谁了。
纪辞盈不在,纪尘川不敢轻举妄动就当没听见低头画她的符纸。
手边的纸张突然被抽走,纪尘川抬眼看见前桌两个白衣服女孩子一脸嘲讽嬉笑的样子,手里举着她的丑符纸,好像看见了什么稀奇东西。
纪尘川手一伸,把她的丑符纸抽回来,面无表情看着她们被震惊到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她们确实被震惊到了,这张木头一样的脸突然有了表情。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戴绿色耳坠的女孩开口:“那个,我们就是想看看你的符纸。”
纪尘川不挪眼睛“哦。
拿我东西不和我说一声,你们挺有礼貌。”
声音不小。
周遭的人己经转过来看着她们带着或惊奇或探究的目光。
看这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绿色耳坠的只是有些尴尬心气没那么傲,红色耳坠的己经咬嘴唇大红脸了。
“拿就拿了,看就看了。
那么丑的符纸我们看都脏眼睛。”
绿色耳坠皱着眉连忙抓住她,截住话头。
纪尘川又哦了一声,说“那你们记得洗洗眼睛喔。”
“你。”
后面的话被拦了回去,红耳坠瞪了纪尘川一眼转回去了。
绿耳坠严肃下来,对着纪尘川道歉:“公主额小姐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纪尘川提着嘴角笑了下“好的。”
说完就低头摆弄自己的纸张了。
她听见红耳坠拖凳子的声音刺耳,于是笑了笑。
到底是没记得改口还是故意把公主两个字说给我听,让我知难而退,想的蛮周到。
纪尘川画好第三张丑符纸的时候,半溪带着一堆箱子回来了。
纪辞盈走下来经过红耳坠的时候,纪尘川看见她略有厌恶地偏过身子,拿着手巾掩了鼻子。
纪尘川当没看见,但她抬头看见蒋明烛看着红耳坠皱了下眉头。
纪尘川给纪辞盈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问道“搬的什么?”
“笔。
说是早年有人送了她一箱子的笔,她用不上拿来给我们用。”
纪辞盈说着的空档,半溪己经打开箱子数起笔了。
“这些笔放着积灰可惜了。
都是注过灵的湖笔,你们学了这么久可以用上了。”
话一出,堂里私语声渐起。
就连纪辞纪盈都哇了一声“注过灵的笔画的符就是随画随用了,不用再额外注灵。
这笔山下卖西十两银子一支,半溪师父太有钱了吧。”
纪尘川震惊了一下,西十两银子?
这么贵?
发财了呀。
按照原书里的换算,一两银子大概九百到一千六左右。
堂里共十三张桌子,二十六个人,半溪一次性给出来的就是纪尘川生前所有的财产加起来包括墓地。
富婆啊这是,纪尘川想。
半溪开始一个一个地发笔,笑着说“这些笔形制是一样的,我也省了给你们挑挑拣拣,纠结哪支给谁。
你们自己看看,要是彼此之间有想换的也方便。
不过都长的一样没啥好换的吧。”
她走下来,怀里捧着一堆笔盒子。
纪尘川拿到笔,眼里都是光,这在她眼里都快不是笔了,这是钱啊。
这笔要给她没死那会,她都得摆在她爹妈遗像下边再设个祭坛供起来当传家宝那种。
纪辞盈打开看了半天,拉过纪尘川的笔盒子看。
疑惑道:“半溪师父,我这笔盒子上有字,但其他人的没有诶。”
半溪接过来看,笔盒子右下侧果然有一行簪花小楷。
“怀瑾握瑜,风禾尽起。”
她念出来。
“背面也有。
风禾十岁生辰贺礼。
风禾?”
半溪抬头,果然见戴着绿色耳坠的姑娘己经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纪辞盈也听到了风禾的名字,看风禾有些激动便问:“风禾,这是你的笔?”
风禾看她一眼,摇头“这应该是亡母的遗物。”
纪辞盈有些意料之外啊了一小声说“那,那要不我和你换吧。
你母亲的东西你拿着是最好的。”
半溪看着风禾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又看见纪辞盈有些无措在挠脑袋便主动开口:“风禾你想换吗?”
风禾竟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同意说“好。”
风禾拿着笔跟纪辞盈道谢,又向半溪行礼“弟子在此拜谢半溪师父。”
半溪抬手扶住她“既找回来了,便妥善保管好生使用。
这晚了六年的生辰贺礼希望还可以让你高兴。”
纪尘川望着风禾捧着湖笔,满眼都是珍惜。
想起来原书里风禾后来成了将军,一人统领三军戍守边关三十年,这湖笔随了她一生。
红耳坠把凳子拖的离风禾更远了一些,动作间小孩子气尽显。
纪尘川想起来了,红耳坠叫风沐,十九岁去了敌国和亲,举目无亲时风禾在微鹿城留了一支永远忠诚于她的军队,同时微鹿城的门永远为风沐开启。
纪尘川想,原书里几乎没有废角,这两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人物到后期也有独属于她们的故事,一个征战沙场一个远嫁苦寒,身处不同国家却相互回护,赚了路桃夭不少眼泪。
“都拿到了吧。
还记得我教你们怎么给自己的笔刻名吗?”
半溪又回到了上首,目光灼灼看着下边的学生。
这些笔是她送的,如何刻名她可以决定。
“湖笔刻了名、注过灵,那就是你们手里又一件法器,该如何用,用在哪里、什么人身上用、用来干什么。”
半溪顿了一下继续说:“这是你们来决定的。
但是你们的符纸既是我教的,我就不会让符纸成为你们无法无天的工具。
我知道你们来自不同的国度,身份立场不同,日后有人会同甘共苦也肯定有人反目成仇,这我无法改变。
但是你们都记住了,我半溪的笔只能用来救人助人,敢拿我的笔画符坑蒙拐骗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隔着十万八千里我也去清理门户。”
半溪的目光依次扫过每一个人“明白了吗?
“”谨遵师命。”
“好。
刻名这样刻,天翠山加上自己名字后两个字,比如,天翠山半溪。
是名字不是表字,别刻错了。
以后谁的符要是伤了良善之人,我会跟着湖笔找到他取他的狗命。”
纪辞盈看着半溪一身广袖淡紫罗裙外罩轻罗纱,浮云鬓缀着偏凤簪,步摇轻晃间极尽温婉柔美,话里辞间却是说一不二的果断。
半溪走下来“刻好了叫我,我一个一个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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