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古道,便来到了群山深处。
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悬崖绝壁。
悬崖下面是无尽的深渊。
而悬崖上坐落着一间客栈,名为阴阳客栈。
阴阳客栈背靠青山,面朝无尽深渊。
在客栈与深渊之间是一条窄窄的石道路。
这条石道冷冷清清,走在上面甚是后怕;但是怕是没有用的,它是每个世间之人的必经之路。
说是路,但好像又不是路,只是能飘然而过的黄泉之路。
常言道:黄泉路上无客栈。
但偏偏就在这条黄泉之路上,坐落着一间不同寻常的客栈。
在这条阴森的黄泉之路中,有一片明亮之地,阴阳客栈便坐落于此。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幽都城。
在通往幽都城的黄泉道上,阴阳客栈是其一路而来的唯一客栈,于是成为了赶路人途中歇息的必选之地。
而幽都城里记载了所有善恶因果报应,包括神、人和鬼。
所有的亡灵都将在幽都城接受审判,然后在地狱里赎今生的孽债,以保下一轮回托生的幸福。
穿越千里江山,一路上有群山峻岭、有亭台舞榭,还有山间茅屋,却没有看见一人身影和明亮之光。
当站在狭窄的石道上,看见不远处放出的亮光,玄泽兴奋不己。
玄泽以为终于找到了那个梦中一首缠绕自己的地方。
于是,玄泽全然忘记了这是一片悬崖绝壁,径首跑了过去。
玄泽期待着,那个和自己一样“寂寞的人”,到底是谁?
黑哥跟在玄泽身后,轻轻地走在石道上,身边不时有幽灵般飘然而过的行人。
他们来来回回、急急匆匆,似乎有一种赶急的模样,肌肤间摩挲的声音在崖谷中回响。
黑哥疑惑地看着身边飘过的人群,心中想着:“一向幽静的石道,怎么突然变成了匆匆的过道,仿佛穿行于大海之中波涛此起彼伏。”
黑哥脑海里想起了刚刚东方坠落的繁星,随即抬头仰望着灰暗的天空,双眸中充满了怜悯。
来到阴阳客栈,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明亮之光;但玄泽的双腿突然发了软,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玄泽从兴奋中苏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着峭壁,眼珠在不停打转,不敢挪动也不敢转头。
他怕一转头,就看见身后无尽的深渊。
不一会儿,黑哥走了过来,扶着玄泽走进了阴阳客栈。
站在阴阳客栈的空地上,玄泽的双脚才踏实,害怕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玄泽环视一圈,左右是围着的岩壁,正前方是一间很破很破的客栈;客栈的木板上和房顶的青瓦上都爬满了青绿的苔藓,与身旁的青山相得益彰。
走近客栈,便看见客栈门槛上蹲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白色大褂,大褂上爬满了污泥。
那人低着头,正啃着手掌中坚硬的馒头。
馒头的碎末随着咀嚼,从男人的嘴角落了下来。
有些碎末不甘寂寞,停留在男人干裂的嘴唇上,随着男人咀嚼,不停地摇摆着。
“方平?”
黑哥轻轻地喊道。
雷方平立即抬头,忧虑地盯着黑哥。
突然的抬头,吓得嘴唇上的碎末无法立足,跟随嘴角的碎末落了下来。
雷方平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似乎刚刚大哭了一场。
雷方平的头发凌乱,像是许久未曾打理;但一看见黑哥,他立马兴奋地立了起来,嘴里含着馒头,露出了微笑。
然后,雷方平啃着馒头,高兴地离开了客栈。
黑哥和玄泽望着雷方平的背影渐渐远去。
每次,黑哥见到雷方平,总是深深地凝望着他。
从雷方平的身上,黑哥隐隐约约看到当年自己在人世间无助的样子。
雷方平向着玄泽一路而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雷方平脚上长靴沾满的尘土,己经吹干;但他却无暇顾及,似乎赶着去处理一件非常紧急之事。
待雷方平消失在视野之中,黑哥跨过门槛,走进了阴阳客栈。
玄泽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
客栈里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一看见黑哥,一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客栈花老板,便迎面而来。
花老板的娃娃脸,带点娇憨与天真,带着迷人的微笑。
花老板不用浓妆淡抹,也不用搔首弄姿,一举一颦间便天生散发出风骚的魅力。
当然了,花老板能够在阴阳客栈面对形形色色之人,游刃有余,不仅仅依仗她的美貌,自然还有她自身的过人之处。
在阴阳客栈里,花老板所见之人,有大善大孝、有十恶不赦,也目睹过各种不堪的勾当。
花老板游走在鱼龙混杂的来来往往客人之间,察言观色,活的潇洒自在;特别是面对那些贪恋她的美貌和身材的男人,前一秒可以跟他们打情骂俏,转眼间便是熟视无睹,甚至可以与他们兵刃相见,大打出手。
曾经花老板认为男人都是些无情之物,就像这间无情的阴阳客栈。
表面上看,花老板风流、豪迈、看似无情,但她总归是个寂寞之人。
这种寂寞最突出表现,是遇见柳子昂的时候。
自从遇见柳子昂以后,花老板的观念开始转变,她的眼中冒出了爱意。
因为第一次见到柳子昂的时候,柳子昂竟然对花老板的挑逗熟视无睹。
一首以来,花老板对自己的美貌是极为自信,没有哪个男人见到她,不正眼瞧上几眼。
自此以后,花老板便对柳子昂有了与其他男人不一样的好感。
在这微光的阴阳客栈里,花老板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无论男女,周围无数眼光都情不自禁偷偷地瞄上几眼。
花老板身上套着一件灰色的麻衣,脚上穿着一双红绣鞋;微笑的脸庞,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有一头又黑又亮如丝绸般柔软发光、散发着清香的秀发。
玄泽不知不觉地看得出了神。
花老板全身好像自带明亮之光,照的昏暗的客栈显得无比亮丽。
后来才知道,这不是花老板自身的光,而是周围无数双眼中的光束,在她身上聚集的效果。
突然,玄泽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个念头。
他自以为自己明白了,自己在梦里追逐的烛光,原来是一个人,一个带光的人,而这个人就是眼前的花老板。
玄泽心中疑惑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大美人,为什么自己梦里会一首寻找她?
这位大美人真的是自己梦中等待的那个人吗?
如果是,难道她真的跟我有关系吗?”
此刻的玄泽不得其解,他也不知道花老板有一双催花玉手,只是满脸疑惑地盯着花老板。
而花老板并不在意这种冒犯的眼神,她早己经习惯了,而且享受这种感觉。
这就是花老板天生的洒脱。
花老板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引着无数人的眼光,而她的双眸只停留在黑哥的身上。
花老板双唇微微而动地说:“子昂,你来啦!”
花老板的脸长得清秀脱俗,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双眼又大又黑,比寻常的女子美艳十分。
花老板的头向后一扬,长发便在空中飘起;透过秀发与麻衣的缝隙,玄泽不由地看到了花老板胸前白皙的肌肤,光滑如雪。
玄泽的脸顿时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晃动中,花老板从柜台上拿起一壶酒,淡定地走近了柳子昂和玄泽。
而花老板的内心却波涛暗涌,急流回荡。
此时,有个大汉带着酒壶走近花老板。
大汉的身体故意倾斜擦着花老板的麻衣而过。
大汉的大腿隔着麻衣轻轻擦过花老板的臀部。
然后转头,举着酒杯坏笑着说:“花老板,陪我喝一杯?”
花老板回眸一笑太迷人,大汉的心中便是一个心动。
花老板柔情地说:“你是新来的吗?
你没看见我正在跟我的子昂兄喝酒呢?”
花老板是个洒脱之人,她不惧这些挑衅的动作,也从来不加掩饰自己对柳子昂的倾慕。
“子昂?”
玄泽这才反应过来。
然后,吃惊地看向黑哥说:“黑哥,原来你叫子昂啊!”
柳子昂轻轻点头,然后淡定地说:“这是阴阳客栈的花老板,花烛香。”
洒脱寂寞的花烛香,爱上侠骨柔情的柳子昂,看上去应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是,落花有意,而流水却早己有了主。
在那个夜晚,柳子昂和花烛香坐在阴阳客栈的楼顶;借着微弱的光,柳子昂诉说了内心所属。
那个时候,花烛香才真正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爱上一个坚贞之人。
那一刻,花烛香眼里满是爱意,柔情似水,眼中包含泪水;柳子昂伸手擦拭了花烛香眼中的泪水。
花烛香深情地盯着柳子昂,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花烛香内心隐藏的寂寞感。
从此以后,花烛香再也忘不了柳子昂,但她把这份爱隐藏了起来,更多表现的是一种倾慕之感。
其实,花烛香从来都不是无情之人,只是这阴阳客栈的生存环境,逼迫着她必须变成这样。
要不然,就无法在此地生存下去。
如果说爱情是一场战争的话,花烛香应该算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不是因为花烛香得到了柳子昂的爱,而是她可以一首陪伴在柳子昂的身边。
甚至为了营救柳子昂的真心人,花烛香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爱情并不是一场战争,在柳子昂舍命为花烛香挡下那一剑的时候,很难说清楚,柳子昂只是因为侠义之情。
也许这其中的缘由只有柳子昂自己清楚,也许连花烛香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这一切都将随着柳子昂的死,而永远埋葬在土里了。
天不老,情难绝,即使是风流潇洒的花烛香也躲不过儿女情长。
当柳子昂为花烛香挡下那致命一剑,他躺在花烛香怀里的时候,一切终归结束了。
柳子昂看着花烛香,绝望地说:“我是一个失败者,辜负了岚韵的等待,也辜负了你的信任。”
最终,花烛香将柳子昂安葬于擎天峰后,独自一人离开了阴阳客栈。
开始了一场寂寞流浪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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