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老温饭馆,人满为患,我好像看到了班中大帅哥温磊。
林琳轻轻地拉拉我衣角,小声说着今天算了,改天再请她吃饭的话。
我明白她的意思,人多不好意思,更怕碰上班中同学传闲话。二话没说,我直接拉起她进了后院。
林琳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依然跟了上来:“哎,你……你这是带我去哪?”
“去单间。”我故意不理她,径直走向二楼。
“骗人,我有来过这里吃饭,怎么没听老板说过还有单间?”林琳不放心地追问,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怕啦,我又不咬人。”我逗着她来到双龙会,边开门边对她说,“你先在这里等一小会儿,我收拾收拾马上出来。”
我死死关住门,看着满屋狼藉,一时不知从何下手。一不做二不休,快刀斩乱麻,我抓起满床的臭袜子脏衣服直接扔到了床底,接着抄起扫帚随便扫了两下地,临了不忘将盥洗盆也用水冲了冲。
就在林琳在门外喊“好了没有”的时候,我及时打开了门。
林琳在我“请”的手势下挪步进屋,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用身体挡住了门。
“这就是你说的单间啊,怎么……啊!”林琳红着脸低下头退出门去。
什么情况?
我满腹疑惑,打量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枕头上,枕头边赫然躺着一条鲜红的三角内裤。
我赶忙上前一把抓起这该死的红内裤扔到床底下,洗手的同时忙向林琳赔不是。
见林琳缓缓抬起头来,我再次邀请她进屋,并倒了杯水给她。
她端着杯子并不喝,反而晃起了旋涡,眼角一直在偷瞄我,一副顾忌不安的样子。
她这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承认自己长得磕碜点,可再怎么看也不像图谋不轨的色狼啊。这年头怎么都以貌取人,模样是老爸老妈给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从她的杯子中分出半杯水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看着她的眼睛说:“味道好极了!请林琳小姐放心,在我的地盘,我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林琳这才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为什么请我吃饭?”林琳端着杯子依旧晃着旋涡。
“为表感谢啊,今天请漂亮的林琳小姐吃顿便饭以报周一天台的救命之恩。”
她可千万别想多了。我真的仅是出于感谢才请她吃饭的,善良的女孩应该值得去珍惜做朋友。
“你想吃什么菜?”
“随便啦。”
“好,我下去炒两份便便吃。”
“讨厌啦。”
当我再次走上楼来,林琳正听着王菲的《红豆》看着窗外,还在跟着节奏轻轻和。
秋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林琳纯真的脸上,垂下的根根发丝纤毫毕现。我心中冒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俩还是别做哥们了,做姐们儿吧。
“你喜欢王菲?”
我俩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声音后都是一顿。
“是!”
异口同声地回答,彼此脸上难掩惊喜的神情。
她看看我,我看看她,一起大笑了起来。
一周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此时的她与班里那个郁郁寡欢、忧心忡忡的她判若两人。我觉得她心里肯定藏着什么心事,但又不想说出来。
交谈中,我得知林琳来自桃源矿区中学。矿中位于郊区煤矿,入学的都是矿务局职工子弟,校风极差,110像门卫似的天天停在校门口值班。矿中转校来的插班生,要么家境殷实要么家中有背景有资源,不知道林琳是哪一种,最起码她家不差钱。
“叶秋,菜好了!”老温在楼下扯着嗓子大喊。
“知道了。”我边朝窗外回应边小步跑下楼去,饭菜还得趁热吃才有味。
当林琳看到我口衔两双卫生筷,左手托着番茄炒蛋,左肘托着土豆炖牛腩,右手托着爆炒油麦菜,右肘托着鱼头豆腐汤小心翼翼进屋时,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继而笑得像朵桃花似的。
傻丫头,只知道傻笑却不晓得接菜。
我好不容易卸下菜,正要下楼去端米饭,她及时叫住了我,指了指墙角的那箱华丰方便面。
明白!一人一碗泡面两个菜,在王菲的歌声中边吃边聊。
我俩,就这样正式相识了。反正认识了就是朋友嘛,离姐们儿只一步之遥。
“下午咱上什么课?”
“体育课。这你都不知道?”
“忘了。”
说来惭愧,我还真分不清哪天是星期几,只是机械地上课下课,赶上哪天不想上了就翘课,从来不管是星期几。说多了都是泪,都是以前养成的坏毛病。这是病,得治!
“那你下午去干吗?”林琳好奇地问我,“你不会刚来就翘课吧?”
“我……下午还真没……想好,也许……去打篮球吧。”
其实我想去打台球,可好学生总说,台球不是好孩子应该玩的游戏,而打篮球呢总给小女生一种阳光大男孩的正面形象。
“那我去看你打篮球吧?”林琳信以为真。
Oh,My God!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还真信。
说起打篮球,我七窍才通了六窍,换句话说也就是一窍不通。我本应当面拒绝她的,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出糗就出糗吧。
秋风徐徐吹来,很是舒服惬意。我在篮球场上打了一会儿,后来人家嫌我太菜都不带我玩了,我也就识趣地陪着林琳坐在看台上看他们继续打球。
篮球,我心头永远的痛!我呢,高中四年来,每周都看NBA和《灌篮高手》,也一直坚持打篮球,但水平一直很菜。
张凯说,篮球领域中最重要的是天赋,不然就算再努力也不会成为优秀球员的。想想Michael Jordan、Tracy McGrady、Allen Iverson这些超级巨星,还真是这么回事。
张凯适合篮球、足球、台球等球类运动,我比较擅长打电动游戏,只用一枚游戏币就可以在街机厅玩一天的拳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望着夕阳,我不禁想起一年后该何去何从?
我好像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一看课本就想睡觉,好在脑子还算灵光,只要肯用心学,成绩还是可以稳步上升的,英语除外。除了篮球,英语是我心头永远的第二痛!
我平时喜欢看电影,特别是90年代的港片,也喜欢写些杂乱无章的日记和画些乱七八糟的漫画,总是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天成为跟余华、莫言、王朔、苏童齐名的作家。这是病,得治!
“哎呦。”
回过神来,我看到林琳正捂着肚子痛苦地蹲在台阶上。
“喂,将球扔下来。”
我扶起林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看台下有人在朝我俩大声喊着。循声望去,我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火柴棍男生正朝这边走来,跟在他身后的好像是温磊。
看看难过的林琳,再看看地上的篮球,我抓起篮球用尽平生最大力气朝火柴棍扔去,只听“啊”的一声,火柴棍蹲在了地上,再站起时,鼻血已止不住的汩汩流出,下半边脸全是血。
这时杨阳从远处跑了过来,看看火柴棍又看看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上看台,抓住我的衣领,语气生硬地说道:“怎么又是你!”
我懒得理会,左手打掉他的手,右手扶着林琳准备离开。
“别跑!”火柴棍也跳上了看台,边擦拭鼻血边咬牙切齿,“道歉!”
“你先给她道歉,否则就给我滚蛋!”看着火柴棍,我感觉心里的那团无名之火好像要压不住了。
“你找死!”火柴棍一记左高鞭腿,我快速摁下林琳同时迅速起身,顺势将他小腿架在肩上,腰部一发力,火柴棍顺势飞下了3米高的看台,重重地摔在了沙坑里,试着挣扎了两下,然后不动了。
台下打篮球的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先是看看我接着又看看火柴棍,最后呜呜泱泱跑过来搀扶起火柴棍奔向了校医务室。
杨阳看着我,我看着林琳,林琳看着火柴棍,火柴棍耷拉着头看着夕阳。
“我TM弄死你!”
杨阳突然一记重拳狠狠打向我面门,我一偏头,一个上步膝顶重重顶向他小腹,顶膝勾拳后贴身短打三巴掌,杨阳就跪在了林琳面前。
杨阳抬头仰视着我,眼神冷峻,表情不服,嘴角已渗出斑斑血渍,跟那晚亚细亚一样,透着一股子不甘心不服气。
我心里清楚,没个三五分钟,他是站不起来的,肝脾已经伤到了。
“天台之事,两清。”
我拉起惊慌失措的林琳走下看台,朝着校门口走去。
林琳使劲攥住我的手,手心里面满是汗,她应该是吓坏了,也可能是疼的。
扶她下来看台,刚踏上塑胶跑道,我突然觉得脑后生风,还没顾上回头,后脑勺就被狠狠地打了一拳,惯性下与林琳的脑袋重重地碰撞在了一起。我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同时看到林琳抱着脑袋又痛苦地蹲在了塑胶跑道上。
我愤怒地转回身,又是一拳打在我鼻子上,酸酸的、腥腥的,应该是出血了。
我也一拳挥去,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愤怒。他一拳我一拳地单挑着,谁挺不住谁倒下。七八拳过后,杨阳躺在了地上,我双腿一软也瘫坐了下去,眼前一颗又一颗的金色小星星在不停地转啊转啊转。
林琳抱着我放声哭了起来,眼泪落在嘴里,凉凉的、咸咸的。
呜呜泱泱又围过来一群人,依旧是先看看我又看看杨阳,随后搀扶起杨阳直奔校医务室。
我也伤得很重,却没一人过来看看我,身边只剩下林琳架住我的左胳膊,费劲巴拉地硬撑着我朝校门口走去。
我听得到她大喘气的声音,奈何两条腿一直抽筋使不上力气。
今天,我亏欠她的,以后会慢慢还的!
经过值班室时,保安大叔眼皮都没抬,操场打架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学校保安都是懂法的,学生在学校打架受伤,学校承担相应的过错责任,他选择视若无睹是明智的。
有很多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不用那么较真的。装聋作哑未必是坏事情,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认真你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