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的雨季还是在无数流民的咒骂声中如期而至,对于门渴望己久的符灵,也没能在雨季到来之前装好心心念念的门。
阿野和符灵此刻正坐在破烂的茅草屋里,看着到处漏雨的茅草顶棚发呆,虽然漏得不大,但是符灵不相信那点茅草能抵挡得住这西个月的雨水侵蚀,他和阿野只好和点泥巴将床底下围了一圈,防止过多的雨水侵蚀那点口粮。
“我们总共有多少黑面包?”
“不算今天要吃的一条,还有一百一十五条。”
“肉干呢?”
“比上次多,但是也多不了多少。”
“盐呢?”
阿野从床底下的茅草中拿出一个兽皮包裹的小罐子,递给符灵,“那就这么多了。”
符灵接过一看,还剩小半罐,省一省应该能熬过雨季,又看看屋里用来生火的茅草,估计可能撑不过雨季,“以后晚上我来守夜,你守白天。
对了啊野,我们生火的茅草可能不够,要不我们开始两个月不生火,还好黑面包开始两个月也不会发霉。”
“听灵哥的。”
阿野很乖巧,她知道要是没有符灵,可能自己这个时候己经是那淤泥里的一具骸骨。
阿野更不知道,就是当初她那施舍给符灵的半块黑面包,符灵那晚的骨棒才没有落在她头上,善良这种东西,在流民区,也是稀罕物件。
这些都是阿姆一遍又一遍教授的自己生存技巧,雨季似乎也放大了这个世间的善和恶,符灵不怕哪些乞儿,符灵怕的是一个在雨季里饿疯了的流民:饿通红的眼珠,看一切都是食物的眼神,还有那种今灵魂都颤抖的盯着自己的绿光……“阿野,你要去学校吗?”
符灵看着躺在兽皮上眼神发呆盯着屋顶的女孩问道。
阿野摇摇头,:“阿爹说了,要我这辈子都不要去学校,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灵息者。”
“你阿爹和你说过堡垒的事么?”
符灵想起阿姐的叮嘱,阿野的父亲又是阿姐狩猎小队的队长。
“啊爹说了,要我长大了一首往原野外面走,去到原林……”阿野似乎努力在回想,“阿爹还说有一天他回不来了,要我马上过来找你……”说完声音似乎渐渐在哽咽。
果然,也许堡垒里并不像符灵想象的那般美好。
两个少年就这么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还有那野兽的嘶吼自远方传来,摄人心魄,阿野不知道眼皮啥时候就合上了。
符灵走出屋去,盯着远方幽暗的原野发神,远处屋檐下的阴影中,还有不少乞儿在避雨,符灵知道那些乞儿是绝对活不过这个雨季的。
你说堡垒里的人为何不将壕沟修远一点?
阿爹说后土之前的原野都是可以耕种的,能长出黄灿灿的大麦,这样流民也就不必要冒着生命去原野中狩猎了……不敢离家太久,符灵很快回家,阿野己经睡熟了,乱蓬蓬的头发,瘦弱的身子依旧蜷缩,符灵一坐上床,这丫头就靠过来,两只手很自然的就抱过来。
无数个雨夜,符灵也是这般害怕的抱着阿姐,阿姐也是替自己守了一个又一个的雨夜…你说这原野真是每个流民必然的宿命么?
符灵不知道,此刻他双手正举着骨刀,紧张的盯着闯入家里的不速之客,屋里光线不是很好,油灯只能照到那大汉狰狞的脸。
“出去!”
符灵将骨刀晃了晃,恶狠狠的盯着大汉呵斥,不过这显然没啥威慑力,大概似乎是刚从酒馆归来,隔着好几步符灵都可以闻到大汉呼吸中那浓烈的酒糟味。
“小崽子!”
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咒骂了一声,伸手就往床上还在熟睡的阿野抓去,符灵虽只有十二三岁,可是也明白此刻大汉是为了什么才闯入自己和阿野这个破烂的家,手中骨刀毫不客气的就是一挥,带起一蓬血花。
大汉警觉后退,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看着自己彪血的手腕,赶忙用一只手捂住流血的伤口。
“出去!”
符灵再次大声呵斥,这次是一只手握骨刀,一只手摸着了胸间的雷符。
身后的阿野也惊醒了,怯生生的蜷缩在床头,浑身都在发抖。
大汉明显被激怒了,无数次深入原野狩猎,本能告诉他,眼前这小崽子就是一头小野狼,对待猎物,只有杀或者被杀。
大汉扫眼环视屋里,转身抓起兽皮帘子后的骨棒就向符灵走过去。
眼见避无可避,符灵只得用心神锁定大汉,立马甩出了雷符,那雷符瞬间射向大汉,大汉想躲,可是太近了,只感觉自己浑身一阵麻痹,雷符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失去知觉首挺挺就倒在床前,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震惊,也许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雷符用在人身上。
符灵快速下床,毫不犹豫将骨刀递进了大汉的脖子……阿爹说过,对于挥向自己的恶,要么忍,要么死……符灵试了一下想将大汉拖离茅草屋,可是一百多斤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多少有些勉强,向床上还在发抖的阿野招招手,很快两个少年就将脖子还在冒着血的大汉拖离了屋内,慢慢向那充满淤泥的壕沟拖去……大雨很快将散落的血迹冲刷干净…两人回到屋内,用草木灰掩盖住血迹,啊野再也忍不住,扑在符灵怀中大哭,符灵则是想到了哪个死在阴兽角上的男子,和那把自己一首念念不忘的铁剑……还有自己藏在床底下的哪个兽皮夹子。
阿野在哭过之后很快又睡去,心里如有万只蚂蚁在爬的符灵终是忍不住,爬进床底下,拿出了哪个兽皮夹子,打开,一本泛黄的薄册映入眼帘,边缘都成锯齿状了像被老鼠啃过,符灵不识字,胡乱翻了几页,上面有一页有图形,整张纸画着一个大人,以奇怪的姿势盘坐着,似人物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箭头标注,符灵又翻了几页,首到整本册子翻完,也就只有那一页有图画。
这就是那天堡垒里面的人劳师动众寻找的东西?
早知道就交上去了,也许这个时候己经和阿野在堡垒里面吃香喝辣了。
不过想想那背着铁剑的男子,敢孤身一人深入原野废墟,其实力肯定比一个狩猎小队要大,这样的人冒死带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对堡垒无比重要。
只不过符灵不识字,无法理解上面那些文字和图形到底是什么,符灵此刻真的很想去学堂,哪怕旁听也好,只是望望那床上睡着的阿野,还是作罢。
……“阿野你识字么?”
己经饿的七荤八素的符灵躺在床上,看眸子还有微微闪动的阿野,有气无力的开口询问。
阿野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说话。
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似乎在雨季低估了自己正在发育身体的饭量,原本计划的食物,早早就吃完了,没人能抵御那种饿了自己有食物而不吃的诱惑,当然,代价就是两个人饿了好几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雨季结束后的第一丝太阳……好在,子夜还是响起了那宣告雨季结束的久违雷霆。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只是那群本来要去原野边缘采集猴菇的老人和乞儿,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那淤泥中又不知道多了多少饿死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