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频言情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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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林皎 更新:2023-01-11 17: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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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皎的女频言情小说《快穿:满级大佬不按套路出牌》,由网络作家“墩墩是只虎斑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cp+女强+爽文】问:当极品婆婆作恶多端,卖掉孙女,催生男宝怎么办?林皎:一胎七宝送给你,传宗接代你最行!!再问:怎么治理,视人命为草芥的邪魅冷少?林皎:欢迎来到缅北,你被噶腰子的地方^_^又问:皇帝娶你只是为了兵权怎么办?林皎:皇位?拿来吧你!!--------林皎,一条万年前兴风作浪,被神界大能集体封印的恶蛟。指望一条心狠手辣的魔蛟做快穿任务?呵呵。她不爱拯救世界,不屑攻略反派。就喜欢手撕渣男,脚踹白莲!!霸道总裁?禁欲男神?冷血帝王?林皎表示: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拒绝圣母×
海底地宫,暗红色的阵法互相交织。像牢笼一样,罩着一条长着龙角,怪模怪样的黑蛟。
一阵波动,蛟醒了。
准确的说,她是被叫醒的。
她叫林皎,原身是蛟,名字就干脆从了谐音。
林皎当年刻苦修炼,化龙后却得意忘形,在人间为非作歹。
结果不幸被大能发现,集众多神力一起。把她的龙魂打散,借机封印在海底地宫,便成了现在半龙半蛟的怪模样。
当然,她可不承认自己现在是魔蛟,一向自称龙女。
林皎半睁着眼,一颗珠子漂浮在她面前,周身散发着温润的光。
她听见有声音在说话,告诉她:如果能消散世人的怨念,她不仅可以从地宫枷锁中出来,还能利用三千世界的气运,滋养灵台,有朝一日再度完全化龙。
只不过嘛…好处当然要分一部分给它了。
龙女摸着泛血的鳞片,低声笑了。她当然要同意了,上哪找这种好事?
所以此时此刻,地宫里站着一个面色凄苦的灵魂。
林皎随手掰开过路蚌精的壳,慵懒的坐在柔软的蚌肉里,听这个女人讲她的故事。
一柱香后,被恶劣龙女掰开的蚌精快坚持不住了。
看着同在海底的份上,林皎也没心思再为难它。带着那颗灵珠,一闪身就不见了。
还没睁眼,光闻着空气里不流通的气味,林皎就不行了。
作为一条龙,或者说曾经作为一条龙。她的确就爱奢侈,就爱享受。
本以为从地牢出来,好歹能过上舒服日子。
没想到,害!果然,幸福得靠个人,啊不,个龙自己创造。
林皎躺在一堆茅草铺的床上,回想着那个女人的故事。
林大丫,林家村的姑娘。
爹娘没分家,跟着爷奶生活。
这家两个老人,下面三房兄弟,林满山,林满囤和林满仓。
林大丫是大房的独女,她娘是外地嫁过来的,娘家又远,自然没话语权。
她爹又是个老实人,平时明里暗里没少被其他两房欺负。
爷奶更别提了,把个孙女当丫鬟一样在家里可劲使唤。
活她干的最多,饭吃的最少,还得把另外两房的堂弟们当少爷一样伺候。
干活多就算了,往好了想,那时候的平头百姓谁不干活呢?
可没想到,林大丫成人后。林老太瞒着她爹娘,狠心把她卖给了贩货的行商。
对外说是嫁人了,得了五十两银子。
等她爹娘回来,再怎么找,也早没人影了。
而林大丫,被行商转卖给了南边的暗娼寮子,半辈子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寻找家乡爹娘的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老乡的口信。
原来在她被卖后,她娘想她想的慌,很快就病了。两房亲人手里都攥着银子,却没一人愿意伸手帮忙。
结果显而易见,林大丫的娘最终没钱医治,跳了河。林老大埋了老婆之后,一口血喷在坟头,倒下就再也没起来。
而拿了她卖身钱的那一家人,却置地娶亲,半辈子都活的滋润,好不快活。
得知消息的林大丫,再无求生欲。在船上卖笑时,一跟头跌进湖里。死后一卷破席,就是归宿了。
林皎想了想,啧啧,确实是深仇大恨了,怪不得林大丫要报仇。
其实这愿望不算难,第一要爹娘过得好,第二要报复爷奶和那两房叔婶。
这对于龙女大人来说,属实小菜一碟。
回忆结束,林皎这才睁眼打量这个房间。
好家伙,真寒酸哪!
房间够破够小,四周是意料之中的土墙。面积么?就摆得下一张小床,床头放着一只豁了大口子的破箱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林皎从箱子里,扒拉出小半个铜镜。是的,就是小半个,可见如果铜镜是完整的,估计也轮不到林大丫用。
镜子里映出一个小女孩。
按着记忆,现在林大丫应该是差不多十岁了,但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面色蜡黄,但仔细看眉眼,也颇有几分清秀。
如果营养跟上来,难保以后不会是位俏佳人。也难怪原主的卖身银子能有五十两之高了。
不过现在这副身子却瘦的硌人,手上不是茧子就是做活留的疤痕。头发枯草似的堆在头上,明显是营养不良。
正当林皎打算出门看看情况时,脑海里吵得慌:
“龙女大人!”
林皎一边瞅身上打满补丁,灰扑扑的衣服,一边没好气的回它:
“嚷嚷什么?”
灵珠声音有点怯懦:
“我只是怕这地方委屈龙女大人了…”
开玩笑?它敢说它是怕这魔蛟看这环境太糟糕,一气之下生吞了这几个人,再回地宫好好睡觉么?
再不济,它也是从洪荒淌过来的宝物。林皎当年是怎样,它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连称呼,灵珠也是仔细琢磨了的,句句不离龙女大人。
不过现在看着林皎一副有打算的样子,灵珠算是暂时安心了。
外面的天光快要泛白了,林皎走出房间,打量整个院子。
院子不大,左边圈了一块地,里面蹲着两只鸡。正对着大门的是堂屋,后面的正房住着老两口。
东西厢房住着老二和老三,至于老大一家,挤在最后偏西的抱厦里面。
瞧瞧,从住房就能看出来了,这林家老两口的偏心不是假的。
鸡叫过三遍,林老太出来了。一眼就瞅见林皎站在院中,顺手抄起笤帚,张口就骂:
“死丫头,大早上见人也不知道招呼,傻站那干啥,也不知道干活!”
林皎冷冽的瞥了她一眼,抬抬眼皮往屋里去了。
在林大丫的回忆里,她每天早上都是全家起得最早的。
用冷水洗漱完之后,就得开始干活。院子里的鸡要喂,院子里的地要扫。
做完这些,如果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林大丫也不能歇息。
要去看看后面柴堆里的柴够不够,等到林老太起床,还得负责倒夜壶,收拾房间。
当然了,像是做饭这种有油水的活是轮不到她的。别说她了,就连林大丫的娘也轮不上,只能负责灶台烧火。
灶上做饭的一向是那两个婶娘,没看她两个堂弟都吃的白白胖胖的么?
林老太看林皎不搭理她,还想冲上来教训。
可惜林老头已经从屋里踱了出来:
“一大家人就听见你骂骂咧咧,有完没完,赶紧叫人做饭,还吃不吃饭了!”
别看林老头给林皎解围,就以为这是个好人了。
要林皎说,这家子最无耻的就是家里的男人们。
林老头作为一家之主,不说主持公道,只一味躲在林老太后头。村里有好事的人调侃,林老头就拿“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当借口。
实际上,把孙女当苦力,他不知道林大丫日子难过吗?林大丫被卖后,得的那五十两银子,他没沾光吗?
这种躲在人后,拿别人当挡箭牌,自己心安理得享受的人,林皎最厌恶了。
至于这家的其他男人,二房三房同林老头一个德行。就连林大丫觉得不错的,林大丫她爹,龙女大人也觉得一无是处。
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丢人!遇事就拿孝顺当借口,张口闭口——
“那是我娘,我有啥办法?”
嫁给这种男人,那真是倒了霉了。婆媳有矛盾一定和稀泥,他娘再哭一哭,怒火就得冲着媳妇女儿去了。
啧啧,要不是原主的心愿是她爹娘过得好,林皎早让这男人见识见识龙女大人的威风了。
等众人坐上饭桌时,林皎趁机认了认人。这才发现,怪不得老两口就偏心老二老三呢,原来是一胎双生。
双胞胎儿子,确实够这农村老太太稀罕半辈子了。
林皎看完人,又百无聊赖的盯着饭菜瞧。农家的早饭极其简单,一盘黑乎乎的酱菜,稀饭每人一碗。
林皎面前的能够照出人影来,那米粒看起来,两只手就够数完了。
往旁边一看,林大丫的娘,李春凤的碗里也差不多,真有意思,吃个饭还得苛刻他们娘俩。
林皎把筷子一放,也没人管她不吃饭。也就李春凤担心的看了看她。众人早饭解决完,这个家里的壮劳力都准备下地了。
厨房的事,一直是三个媳妇收拾。林皎也不管,只坐着也不动。就看着林老太手里攥了两个白煮蛋,给两个孙子一人塞了一个。
两个堂弟感受到林皎的视线,得意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吃起鸡蛋来。
灵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哇,大人,这眼神是在挑衅你吧?是吧?是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林皎理都没理,心里却在回忆原主这两个堂弟。
这两个堂弟,一个叫林光宗,一个叫林耀祖,而长姐——叫林大丫。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林老头对这两个亲亲男宝有多看重。
林大丫死后,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但林皎获取了林大丫的记忆,透过那个世界视角,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后续发展。
林大丫被卖后,五十两卖身钱怎么分就成了问题。
二房三房一阵吵嚷,林家鸡飞狗跳好几天,最后达成一致意见:
这五十两林老头和林老太拿着,有事就拿出来补贴家用。
当然了,三房也必须一起赡养爹娘。
但林老太本来就不喜欢李春凤,这么多年也没给她生个乖孙,连带着也不喜欢嘴笨老实的林满山。
所以,她手里的银子没少补贴那两房,但大房可是连边都沾不上。
林老太更是以林大丫是个丫头,大房没给林家留根做借口。不仅逼着林满山出力气做活,私下打猎之类赚的银子也得上缴补贴家用。
其他两房得了银子,一家做小买卖,一家买地干活。
仗着小有资产,也给林光宗、林耀祖娶了不错的妻子。两房互相帮衬,竟也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不过现在来的可是林皎,龙女大人很好奇。
在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那两房还能互相帮衬,和和美美吗?
毕竟,龙女大人最喜欢探究人性了。
这边林老太眼看林皎还坐着不动,立刻嘴皮翻飞,又刻薄起来:
“哟,咱们家还真出了个千金小姐呢?吃了饭也不知道动动手?赶紧的,把外头那堆衣服洗了,洗不完别想有饭吃!晦气丫头!”
林老太说完也没管她,径直去了厨房。
话唠珠子又开始叨叨:
“龙女大人,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啊?我不觉得你是能忍辱负重的…额…”
“第二次了,本座不会让她有机会开第三次口了。”
林皎相当不礼貌的呲了呲牙。
白天村里没什么人,壮劳力都在地里,剩下的要么进山找点野果野食,要么河边聚着洗衣服。
当然了,林皎自然是不会洗衣服的。她只是借机出来看看这个村子地貌。
林家村是典型的族人聚居的小村子,离最近的镇上,也有八十里路。村子里挨着大槐树的地方,有块空地。
农忙时候晒谷子用,农闲就给村民们聚在一块闲聊。
林皎趁没人注意,走到村口,忽悠路过进城的驴车捎她一路。驴车主人是邻村的,一看是林家村的人,自然同意了。
于是我们的龙女大人,现在搭着一辆进城的驴车,准备去搞事。
驴车一颠一颠的载着高贵的龙女大人,走在全是黄土的乡间小道上。
“真怀念哪,上次坐交通工具还是在上次。”
林皎感慨的和珠子聊天。
“啊?龙女大人还有坐车的时候?那你上次坐的什么啊?马车?”
这显然触到了灵珠的盲区。
林皎骄傲起来:
“想象力匮乏的可怜家伙。你下地宫的时候没看见吗?我旁边趴着龟丞相啊,那就是我的坐骑!嘿嘿,挺忠心的,跟我在地宫呆了上万年了。”
灵珠:……额,你指的是——旁边那只早翘辫子了的大海龟吗?那是挺忠心的,都快成化石了。
当然,这话可不敢和龙女大人说,它总觉得林皎在海底关了这么久,好像有点神经?
“哦哦,所以咱们现在干啥去呀?”珠子聪明的决定岔开话题,
“我知道,咱们现在是不是准备进城去租铺子?然后回头就想办法让他们分家,再随便给个方子,让林老大两口子谋生,剩下的再慢慢解决!”
龙女无语:
“你都看了些什么话本子啊?低了,效率太低了!拿人气运替人消灾,本座是专业的,你看戏就行了。”
驴车昂昂叫着,把龙女送进了城。林皎谢过赶车的热心村民,约好回程时间,就坦然进城去。
林皎仿佛有目标一样,在城里小道穿行。
灵珠也跟着林皎,左拐右拐的进了一户很隐蔽的人家。
迎面走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这个时代还能长成这样,一看就挺有钱。
灵珠眼看着林皎掏出一把珍珠,和那个男人耳语了几句。也没多耽误就转身离开,临走时,男人还殷殷切切的送到了大门口。
“龙女~大人~这是做什么呢?看起来不像买铺子呀!”灵•好奇心旺盛•珠又忍不住了。
林皎感到一阵恶寒:
“呕,你要问就好好问,做什么这样!”
灵珠:这不是…现在流行卖萌吗?
办完了事的龙女大人,趁机在城里逛了逛,才坐上回程的驴车。
然后好心给灵珠透露了一个消息。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当初买了林大丫的人。”
“啊?可是他看起来不像货商啊。”
“呵呵,当然不是货商,这人是人贩子。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有货商去他们村卖货,刚好想买个丫头使唤?你以为写话本呢?不过是觉得丫头子大了不好留了,不如直接卖了省事。”
林皎难得和灵珠说这么多话,
“林大丫啊,是被这家人活活吸血吸死的!”
珠子不知道,但林皎知道。
当初,林老太是在偶然进城买年货的时候,见到这人贩子买丫头的场景。
她当下就和人贩子说好,假扮成货商去他们村。一番做戏,才让林老太把林大丫给卖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做戏?
那是因为,就现在这个年景,就算是家里没钱,但只要有地就轻易饿不死人。
本朝皇帝还算励精图治,百姓倒也没有这么苦。不是灾年,谁家无缘无故卖儿卖女,那自然是要被唾弃的。
可怜林大丫到死都不知道,她以为的意外遭遇,其实是亲人的居心叵测。
话唠的珠子沉默了,它揣摩着龙女的手段。
以前也听说过那些做任务的,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捧杀那家人。
但也少不了长期忍耐,现在看来,林皎明显不吃这一套。
灵珠对接下来的发展,又好奇又期待。
等到了林大丫的家,已经是半下午了。外头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也没人多问一句,她去哪了,怎么没吃午饭。
只有李春凤,拉着林皎去了柴火堆那:“大丫,你中午干啥去了?咋不回来吃饭啊?”
李春凤跟做贼一样,掏出一个白煮蛋,
“赶紧的,你奶没看见,快吃了。”
说完也不停留,麻利的干活去了。
“看来,大丫她娘还是挺关心她的嘛。估计平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偏爱,毕竟还有个厉害的林老太呢!”灵珠一本正经,感慨的发表看法。
林皎拿着还带体温的鸡蛋,眼咕噜一转:
“珠子,你说你现在只能勉强现个影子出来,也没有实体。要是你能附在这个鸡蛋上,我再把蛋吃了,会发生什么?”
灵珠气坏了,它恨不得双手叉腰怒怼龙女:
“本灵珠怎么可能附在一个蛋上面?我可是先天灵宝,先天的!”
“吼吼!”林皎笑出猪叫,“你要是附在这,是不是得那只母鸡叫妈妈啊!嘎嘎嘎笑死龙了!”
灵珠这才发现,它错了,它错在了刻板印象上面。
它以为凡是大人物,那必得是高傲的沉稳的,哪能想到,眼前的是个神经病魔头呢?
可是现在他俩捆绑在一起,灵珠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现实远比灵珠想象的更恶劣,它还不知道,龙女大人导演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就在一龙一珠聊的正嗨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喧闹声。
林皎仗着人小,顺着门根出去看热闹,并顺利的占据了一个隐蔽的吃瓜地点。
林家村是个小村子,从林皎进城来回都要大半天就知道了。又小又偏,导致这儿很少有外人来。
但今天明显不一样,有辆青蓬马车从村东头缓缓过来,后面跟着一顶四人抬的轿子。
现在正是干完农活,准备回家吃饭的闲时候,村里闲人不要太多。一瞅见有稀奇,手脚快的已经吆喝亲戚出来看了。
“嘿哟,真气派啊,我还没见过四人的轿子呢!”说话的村民眼睛亮闪闪的,“咱们镇上的地主千金,也才坐两人抬的嘛!”
“你懂个屁,这指不定是哪个后生出息了,回来祭祖!人家隔壁王家村就有过这样的,气派的咧!”
“我不懂!就你懂?要我说,这八成是村里哪个出去享了福的丫头,回来看爹娘了。”
林家村一向把嫁出去,嫁得好称为出去享福。这也是当初林大丫被卖,没人质疑的原因。
但这十多个老大妈一起嚷嚷,现场效果不亚于八十只鸭子。
马车越来越近,村民们激动的交头接耳,村长也闻讯赶来。
只见马车停在村里大槐树边,车夫扶着一个中年男子出来,后头跟着个小厮。
这中年男子,一身华贵暗纹锦袍,针线细致,锦袍上绣着如意云纹等吉祥图案,那绣样也是极为仔细,栩栩如生的。
别的不提,只这一身打扮,就知道是个有钱人。
这穿着气派的富贵老爷,带着车夫和小厮走到村民们面前。
村长见状,赶紧从人堆里挤出来,笑眯了眼:“这位老爷,您贵姓?”
“免贵姓黄,我这次来是寻人的,如果找到了人,我愿意拿五十两银子资助村里修祠堂。”
黄老爷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朝村长礼貌的作揖,黄金镶玉的扳指一闪而过。
黄老爷的这番话,在村民们听来那简直是冰坨掉油锅里,满脸开花了。
五十两!这可是五十两啊!还是白得的!
这时候的二十两都足够一家子上下享受一年了,更遑论五十两。
村民们喜得不知道说啥,一个劲的招朋唤友,恨不得立马把全村人拉到这位黄老爷跟前,让他一一挑选。
灵珠看着这位黄老爷,不解:
“这个人好眼熟啊,这不是咱们上午见到的人贩子吗?”
“对啊,就是他。”
林皎站在槐树后头,等着吃瓜。
“你和人贩子做什么交易啊?”灵珠还没转过弯来。
“你叫啥灵珠啊,叫笨珠得了。那人贩子来能干啥啊,当然是买人了!”
林皎觉得心累,无人能跟上龙女的思维。
寂寞。
不到一刻钟,村里除了瘫在床上的和睡在摇篮里的几乎都到了。也就是说,林大丫那一家基本上都来了。
“我们村子里人不多,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大家差不多都来齐了。”村长握着黄老爷的手,仿佛攥着金元宝。
黄老爷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打扰各位了,是这样的。我呢,是县里做些小生意的。娶妻到现在,十多年了,也没得个儿子。
这不,今年年前我那二夫人怀上了,大夫都说是个儿子,结果生下来,偏又先天不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黄老爷边说边摇头,村长也跟着长吁短叹,那担心的样子,仿佛不好的是自家儿子。
“唉,没办法,我就去县里的抱阳观请人算算,看怎么破解好。”
黄老爷还没说完,旁边性急的村民就问:“那道士可怎么说?”
“那道士说,本县往西南二百里,有个村子。里面有户生了双胎儿子的人家,如果有幸请来那位生了双胎的妇人,做我儿子的嬷嬷,那我这小子就安然无恙啦!”
黄老爷欣慰的拍着村长的手,
“道士还说,我儿子命中缺木。我一想,西南二百里,缺木。那可不就是你们林家村吗?所以我今天特意带着夫人,过来请人呀!放心,如果人找到了,愿意跟我们走,钱是少不了的!”
黄老爷说完,面含期待的看着村长和里面一圈的村民们。
这时,外头有个尖利的婆子声音响起:
“啊哟我的天爷呀!是满囤和满仓他娘呀!哎呦这好事咋落他家去了!”
嗡的一声,人群炸开,眼光纷纷往那婆子方向看。
村长也急了,直接站上旁边的磨盘,扯着嗓子喊:
“林铁柱家的!林满囤他娘!来了没,你们家来人没!他娘的来了快过来啊!”
话音刚落,林老头和儿子媳妇们气喘吁吁的挤过来了。
黄老爷皱着眉头,打量眼前一口黄牙的林老头:“这就是那位生了双胎的…?”
旁边有个婆子赶紧接话:
“是呢,是呢!就是他婆娘,这方圆几个村,就他家有个双生儿子,再也错不了的!”
“诸位稍等,我去同夫人商量一番。”黄老爷转身向轿子那边走去。
等黄老爷一走,这边是真的炸锅了。这架势,赶集也没这么热闹过。
林满山三兄弟从地里赶过来,一直站在外围,也听不太清楚,这会还不知道前因。
有热心村民解释,他们仨这才知道——
有人要来买他们老娘?!
“你把他们老娘卖了??”
同样的声音回响在林皎脑海里。
灵珠表示,这直接震撼我妈,
“你!你!你!你今天跟人贩子交易,就是为了把林大丫奶奶卖了??”
林皎斩钉截铁的点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是条好学习的龙。”
灵珠:……神他妈好学习。
灵珠还在回味这份震惊,同样震惊的还有林家三兄弟。
关键场合,还是林老头撑住了场面。他低声呵斥三兄弟不要瞎嚷嚷,然后埋头和村长嘀咕起来。
不一会儿,黄老爷过来了。林老头比村长还着急,一脸殷勤的搓着手问:
“这,老爷和夫人可有什么问题?那什么,要不咱们家去仔细说说?”
黄老爷略微一思量:“也行,这等事是得去你们家好好商量才行。”
林老头连连点头,急不可耐的开口:“那咱们现在就慢慢过去,您看怎么样?”
话音刚落,林老头似乎是发现大儿子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又连忙解释,
“唉,我这也没别的意思。这不是,您儿子还在家等着呢,小孩子多无辜啊!我也是为孩子着想。”
黄老爷微微点头,算是认同。
得到黄老爷的回复,林老头兴奋的红光满面,一眼瞟到看戏的林皎,高兴的冲她直喊:
“大丫,大丫!赶紧的!你跑得快,快回去叫你奶收拾收拾,她没来,还搁家呢!”
林皎戏谑的和“黄老爷”对视了一眼,顶着全村的目光往家赶。
林皎进门口就看见林老太了。这老太婆蹲在屋檐下,手里捏着苞谷摔摔打打,嘴里也不干不净:
“瞎凑什么热闹,没良心的东西们,到点了也不知道回来帮衬家里,就知道看,看看看!呸!”
林老太看见林皎,刚想张嘴。
林皎立马堵上:“奶,我爷叫你收拾收拾,说家里要来贵客,马上就来了。”
林老太被话一噎,到底是没再说什么,骂骂咧咧的往堂屋走。
林皎靠着柱子,活脱脱一条软骨龙。
灵珠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颤颤巍巍的开口:“你,你还想干啥啊?”
龙女大人悠闲的和它聊起来:“那首先是,当然是,吃瓜了啊?笨珠!”
灵珠只觉得气虚,没功夫和她打嘴炮。
外面喧嚣声音越来越近了,林皎站在门口往外看。村长和林老头虚扶着黄老爷,走在最前面。
后面跟着小厮和那四人的轿子。仔细一看,林家三兄弟跟在轿子后头,同行的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村民。
快到大门了,轿子稳稳的停在了门前。
实在是林大丫家门太小,轿子压根进不了大门。黄老爷见已经到了,朝村长摆摆手,就快步到轿子跟前。
在村民们热烈的眼神中,从轿子里扶出来一个戴帷帽的妇人,穿着亮闪闪的绸缎料子,莲步轻移,露出绣鞋上的两颗珍珠,端的是富贵逼人。
黄老爷和夫人在村长及林老头的陪同下,慢慢走进堂屋。堂屋里自然是简陋的,不过是一个方桌、几个凳子罢了。
林老头特意从里屋拿出一把圈椅,殷勤的请黄老爷坐。家里极有眼色的,林大丫的二婶,端了三杯茶出来。
用的也是林老头平时舍不得喝的那种,虽然也是茶叶梗子,但面上看起来,待客的礼是做足了。
门虚掩着,黄老爷喝了一口茶,眼神示意了一下村长。
村长连忙站起来:“怎么说?这样好的事情,老弟你不会不愿意吧?”
林老头还没说话,林满山就嚷嚷起来:
“我不同意!娘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去伺候别人呢!传出去,我们仨兄弟脸往哪搁啊!”
林满山扯了扯林满囤,意思让他也说两句。
林满囤见状咳了咳:“咳,我觉得娘去不去都行。”
他转头瞥见大哥瞪人的目光,赶紧道,“但我觉得,这事得问娘啊,娘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我听娘的!”
“二哥说的对嘛,这事得爹娘拿主意,我们说了不算。”
林满仓不屑的看了老大一眼,
“娘也心疼咱们仨兄弟,大哥的是个丫头片子,自然不需要担心。但我们两家可是给林家留了根呢!俩小子娶妻生子,不花银子的啊?”
林大丫的二婶,马小花也嘟哝起来:
“自己不要钱就算了,还拦着不让别人要,有这个道理吗?”
三婶王娟儿立马附和道:
“是呢是呢!还一家子兄弟,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说完还不肯罢休,冲李春凤飞了个白眼。
林老头见儿子媳妇们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拦住: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不过老二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是得问问你娘。”
林老太从大家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又听见儿子和林老头都说要问她,这才赶紧说话:
“当家的,到底咋回事啊?和我啥关系啊,咋没人和我说呢!”
林老头一时没接话,村长面带笑意的和林老太解释:
“嫂子,是这样的。你坐你坐,大家都坐下说。”
林村长一面说话,一面把板凳拖到林老太面前,示意她坐。
林老太一脸狐疑的坐下,其余各人都找地方坐着,唯独林满山皱着眉头蹲在门槛前。
“你看,这是黄老爷,是县里来的大财主,这位是黄夫人。这次他们来呢,就是为了这位夫人的小儿子。你可得帮帮忙啊!”
林老太听着这话,越听越糊涂:“她儿子和我有啥关系?”
“哎哟我的好嫂子诶!你可不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嘛!”
林村长熟练的唱念打坐起来,
“这位黄老爷呢,人到中年才得一子,偏偏小子生下来就不太好。
这不,有个道长就说呀,得到咱们林家村,找一位生育了双胎的妇人,去给小少爷做嬷嬷,这小少爷就必定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啦!"
黄老爷这时候才接过话:
“是这个道理,我也是可怜我那小子,这才厚着脸皮冒昧登门。是我失礼了,还请林夫人考虑考虑。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走,你们一家老小的生活都不成问题!”
黄老爷财大气粗的拍着大腿,林村长戳戳林老头,暗示他赶紧发话。
“孩他娘,你看,这咋办好呢?”林老头努力挤出笑脸。
“哼!我咋看,我还能咋看!”林老太抹着眼睛,
“我就知道你们是一群没良心的货,枉老娘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们这么多年,现在见我老了,就想把我一脚瞪了!
去奔你们的富贵去!做梦!”
林老太红着眼,恶狠狠的唾了口地。
林老大也腾的站起来,
“行了行了,娘说不去,爹、村长,请贵人回去吧,咱家攀不起这富贵。”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脸色,作势就往外走。
林老头看场面实在难看,连忙打圆场:
“啊...那个,老二老三,你们两家赶紧把你娘带进去劝劝,这是为了咱们家富贵吗?这是为了人家娃娃的健康嘛!一条人命嘛!”
林老头拉着林满囤就叮嘱,还不忘多说一句,
“对了,大丫和你娘也进去劝劝你奶!”
一家人拉着林老太就往屋里走,林皎顺势进去看热闹。
现场吃瓜嘛,当然是一刻不落下才好了。
到了里屋,林老太一屁股坐在炕上。头扭到一边,就是不看这些儿子媳妇。
“娘,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王娟儿一向嘴巴上很是伶俐,现在正是她出力的时候,
“您看,黄老爷也说了,是做嬷嬷,这嬷嬷和干苦力的下人能一样吗?那肯定不能呀!”
马小花也插嘴:
“哎哟娘,您是没见人家多气派!外面坐着的也就是个二夫人,说的好听,不也是个妾!”
马小花往外看,又心虚的压低了声音,
“可人家一个妾,坐的都是四人抬的轿子!您往常去镇上赶集,看那地主闺女,也只能坐两人的!”
“是这样的啊,娘!您可想左了!您想想,这样的富贵,人家用的着跑这么老远来找下人吗?
这说是嬷嬷,我看就是请您回去镇一镇的,您跟着他那独子一块,能少的了吃香喝辣?”
王娟儿瞧着林老太有点意动的样子,抓紧添把火,
“您看,您老人家在咱家,时不时还得干活。家里也没个丫头使唤,就算有大丫帮忙,那能顶个什么事?
您去了黄老爷家可不一样了。这有钱人都有乳娘,丫头小厮一大堆,您就是去养老享福的啊!”
林老太把头转过来,但也不说话。
马小花掐了林光宗一把,这小子张口就说:
“奶,你要是去享福了,那我是不是也能去念书啊!隔壁村的王秀才同我说过话,他还夸我聪明,我也想给奶挣个秀才回来!”
马小花一把搂住她儿子,哭嚎起来:
“儿啊,都是娘没用,你爹也没钱给你读书,生生把你耽误了呀!
我可怜的儿啊,你们林家祖上不积德!该是儿孙不成才哟!”
林满仓和林满囤也顾不得了,冲着炕上的林老太直跺脚:
“娘!您要是真不愿意去就算了,在家也有我们兄弟养你。”
林满仓更着急,蹲在林老太面前直打晃:
“娘!大哥家就一个丫头,大家不重视不也是应该的嘛!
但不也好吃好喝的把大丫养活了,就是这样,他心里肯定也没少埋怨咱们家。他说的话您可不能听啊!他就是不想看我和满囤好过!
娘!您说句话呀!”
林老太端正坐着,看着面前的家人。
两个媳妇,一个搂着孙子惺惺作态,一个缩在男人后面撇嘴角。
两个儿子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老大家的木着脸站在门边,仿佛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林大丫更別说了,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林老太仔细琢磨,也觉得她刚才是想偏了,儿子媳妇说的挺对。
去富贵人家照看婴儿,比在家干活轻松多了。家里吃饭都扣扣搜搜,哪比得上人家有钱人呢?
人家拔根毫毛都比我们腰粗呢!
而且她去了,家里也有钱,两个乖金孙说不得也能进学,日子眼看着就好过了!
林老太对大儿子有些不满意,难道真像满仓说的,他见不得兄弟好过?
不过怎么说,林老太终是下定决心了,走到堂屋,板着脸对林老头说:
“我去可以,但我可不是为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也是为了人家黄老爷的小儿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还是知道的!”
黄老爷满意了:
“好!多谢林夫人善心!这样,这事宜早不宜晚,不如我们即刻启程。林夫人在我们家,每个月我都给二十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赏钱拿,这是我们家规矩!”
黄老爷转着扳指,眯着眼,
“诸位看这样如何?”
林老头连忙询问:
“那这银子怎么给呢?我们乡下人,也没进过城,可怎么好呢?”
“这你们不用担心,我把月钱都给林夫人,她或是托人带回来,或是每个月自己回来一趟,都可以嘛!”
林老头这才放心,林老太听着钱以后都在自己手里,再也没有什么不满意了,乐得脸皱成了一朵大菊花。
如果说家里还有谁不满意,那就只剩林满山了。
但他一向窝囊,看大家都没意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坐在门槛上哼气。
黄老爷知道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示意旁边的小厮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子上。
林村长眼疾手快的把银子揣怀里,连连弯腰:
“黄老爷,您赏脸去我家吃顿便饭吧?”
“我一想到儿子在家中受苦,实在是食不下咽啊!林老弟,下次吧,你进城里我一定做东!”
黄老爷站起来,扶着夫人,冲林老太点头,
“林夫人,您还有什么要交代家里的吗?我们这就准备回城了。东西也不用收拾,我们那都有!尽够的。”
林老太没想到这么快,也来不及再叮嘱什么,顾不上和家里人告别,只顾快步往里屋走。
林皎离里屋门口近,林老太的所作所为看的是一清二楚。
只见林老太进去,直奔炕头的老樟木箱子,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引以为傲的资本。
林皎看见这老婆子把箱子打开,不去翻找箱子里的东西,只一味的在箱盖子里边摸索。
没一会功夫,林老太从里边抠出个环形的东西,黄澄澄的,一拿出来就被林老太藏进里衣了。
嚯,这家看着也没什么钱的样子,林老太居然有金镯子。
林皎暗自想,这家人真是有意思,各有各的打算,也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秘密。
就这样,林老太没来得及和家人多说两句话,就坐进了马车,一路疾行。
就像当初的林大丫,没来得及和爹娘说句再见,从此就再也见不着爹娘的面了。
一出大戏落幕,林家众人似乎也有些疲劳,各自找地方坐着缓缓。
灵珠这才趁机感慨:“龙女大人,你太秀了!居然能想起这招,太损了!”
“多谢夸奖,基操勿六嘿嘿!”林皎解决了林老太,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接下来怎么办啊?促使分家,然后让林老头和那两房都穷困潦倒郁郁而终吗?”
灵珠真的很有文化,说起成语一套一套的。
“穷困潦倒怎么够?本座让他们感受下什么叫‘妻离子散’!”林皎冷笑道。
她的确非常不喜欢这家人,连当初入魔的自称都说出来了。
天快黑透了,林老太一走。林老头就原形毕露,打算当老太爷,作威作福了:
“老二老三媳妇做饭去,老大媳妇把屋里收拾了,院子里也一块。晚上做点腊肉吃,你们娘走了,我们也得过好才行,那才对得起你娘嘛!”
该做饭的做饭,该收拾的收拾。
林老头坐在圈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上打着拍子,那叫一个惬意放松。
林老大依然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老二拉着林老三嘀嘀咕咕,一边说一边看林老大,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饭做好了,林皎自然的坐着等吃饭。
林老太走了,数落她的活被林大丫的二婶接手了:
“我说大丫,你这丫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长辈干活不知道帮忙,就知道往这一坐,怎么的?是不是还等着给你喂饭啊!”
马小花一脸不耐烦,
“咱们家还想养个天仙娘娘出来啊?死丫头!”
林皎淡淡的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说:
“又不是我一个人坐着,林光宗两兄弟不也等着喂饭呢。”
马小花气急了,一拍桌子还想说什么。
李春凤赶紧从厨房出来:
“她婶儿,别和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大丫今天不舒服呢,就让她歇会。”
王娟儿立马阴阳怪气的接话:
“在俺们村,没生儿子的媳妇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哪像现在,还敢摆大嫂的派头。”
林皎依然神情自若的坐着,李春凤眼里包着泪水,也不敢哭,盯着林老大的背影看。
林老头实在是饿了。顾不得这些儿媳妇之间,妯娌排挤嫂子的事,拍桌子叫吃饭。
这样的场景在林大丫的记忆里很常见。
两个牙尖嘴利的妯娌挤兑李春凤,李春凤本就是笨嘴拙舌的人,又自觉没生儿子没底气,一向不敢还嘴。
林满山更別提了。从来没见他站出来给自己婆娘撑腰,逼急了就一句:“你就忍忍!”
除了婆娘,他女儿也不好过。
林大丫大冬天被逼着去河边洗衣服,冻得满手满耳朵的全是疮。就这样,林老太还嫌弃林大丫邋遢,冬天吃饭不让上桌。
林大丫和两个堂弟差了三岁,林光宗刚出生的时候,将将三岁的林大丫被使唤着去洗尿布,倒热水。
三岁的小孩儿哪儿提得动一壶开水?林大丫跌跌撞撞的,一壶水全泼自己脚上了,
烫的血泡成了难看的疤,现在都还在。
就这样,林满山也没说他老娘一句话。倒是李春凤,抱着林大丫狠哭了一场,但终究是没什么法子。
要让林皎说,这样当爹的,林大丫都觉得好。
也是因为日子过的太苦了,不打她骂她就已经是好人了,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呢?
真论起来,还是李春凤有个当娘的样子。
不过到底林大丫的心愿是爹娘都过得好,林皎再无奈,也只能照做了。
不过嘛...到底怎么过才能算好呢?
这林大丫可没有具体说,只能按龙女大人自己理解的来咯!
林老太走后的第一顿晚饭,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开始。
林老头端坐在上方位,乐滋滋的咂一口黄酒。
林满山沉默不语,始终皱着眉头,一副不想说话的颓丧表情。
剩下的两个兄弟头挨头,满脸嘚瑟的不知道又在嘀咕什么。
而林大丫的两个堂弟看着桌上的一点肥腊肉,眼睛都绿了。为着抢最后一块肉,两人筷子别筷子哭闹起来。桌上的三个媳妇没一个制止的,就干看着两个小屁孩干嚎。
“瞧这没出息的狗怂样!”林老头作为现在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毫不在意的笑骂着,
“哼!等着吧,以后的日子哇,就好过啰!到时候给我这俩宝贝疙瘩蛋天天吃肉!”
林光宗吸溜着鼻涕,对着林老头痴缠起来:
“爷爷,我也要去念书!村头的二狗子年前就去隔壁村念书了!他老是嘲笑咱家没钱念不起!”
“念,都念嘛!咱家现在可有钱了,这钱不给你们兄弟俩花,还能给谁花了去?”
马小花可是找到了话头,得意的瞟了李春凤一眼,
“爹,你说是吧?”
林老头连连点头,当然是这个道理嘛!
他的朴素人生观告诉他:孙女都是赔钱货,迟早是别人家的,能养活大就是对她的恩情了!
这恩情,以后有机会了得还的,得帮衬家里,尤其是弟弟们,这才是好女儿、好孙女!当然了。
孙子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继承了林家的香火!百年后给他林老头戴孝摔盆的,花多少银子都不过分,以后再好好给他养老!那到时候他过得可就是老太爷的日子了!花,该花!
林皎看着林老头这幅德行,瞬间就揣摩出了这老头的心理。
不过没关系,她专治各种重男轻女。
眼睛一转,林皎一副怯懦天真的表情:
“爷,俺奶啥时候拿银子回来啊?我听说,隔壁村夫子收学生就在这两天,二狗子今天就已经去了。听说念书可不一样,这晚一天学,可不就是多吃一天亏吗!”
就算再不待见林大丫,但她两个婶子对自己儿子可是万分上心的,当下就琢磨起来。
“爹,我寻思要不明天就去给夫子送束脩去,咱家不还有点银子嘛。反正过两天娘就把银子拿回来了,都一样嘛!”
林满囤可是那种不能吃一点亏的人,谁让他吃亏,他准能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林皎早看出来他的为人,这才故意挑起话题,果然上钩了。
林满仓一家对这番话显然也很赞同。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林满山开口了:
“咱家就剩那点银子了,那是留着买种子的钱!咋能动呢!”
林满囤顿时不乐意了:
“我说老大,你啥意思啊?一会不让娘去挣钱,一会不让你侄儿去念书,见不得兄弟好啊?”
王娟儿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
“你们家就有个丫头,有啥好事也轮不到你们大房!怎么的?自己不争气还拦着不让兄弟们过好,咋有这样的人呢!”
马小花立刻接话,跺脚拍腿的嚎起来:
“哎哟!好我的大哥诶!你就见不得你侄儿过一天好日子啊!成天见的阴着个脸,果然没好心啊!怪不得人家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呢!你们林家可真是不积德诶!”
林满仓撇了撇嘴,虽然没说话,但明显是赞同林满囤的,到底是双胎兄弟呢,一个德行。
林皎听见马小花这段宛如唱戏一样的撒泼话术,发自内心的赞叹。
这简直是古老戏曲的发源灵泉,一人一角就唱起来,抑扬顿挫,光嚎还不行,必须加语气助词,再辅以跺脚、拍手、拍大腿等动作,完美!
这一顿操作压根没人撑得住,简直是碾压式输出。
林满山再没说话,显然是被碾压住了。
一直沉默的灵泉又开始感慨起来:
“这番话虽然阴阳怪气,但有句是说对了。”
林皎默契回应:林家可真是没积德啊!
林老头见没人说话,手点桌子问道:
“老三说的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也没到一个月啊,万一到时候你娘的月钱没拿到手,可咋办?”
林满仓和林满囤互看一眼,有了主意:
“爹,咱家可不是那没人的人家,就算大哥不愿意出力,我们兄弟俩可是一直为家里着想的!”
林满仓拿了个板凳坐下,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
“您看,就算娘没拿到月钱,但她去干了活是事实吧?不能白白给他们干活,有钱人也得讲理啊!”
林满囤这时候和林满仓是穿一条裤子的:
“是呢,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咱们家是那光脚的,不怕他嘛!再说了,人家是膀大腰粗的,手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可够打发咱们了,咱们是横竖不亏!”
林老头明显是被说服了,一想现在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在村里人面前可得把腰杆挺直了!当下就发话:
“行,明天就领光宗和耀祖去私塾去!”
这事一解决,今晚是人人欢喜。
林满山一向没人重视,再不满也不能怎样,李春凤是万事无所谓,反正这钱就算留着,也不可能用到她女儿身上,那爱谁用谁用。
王娟儿和马小花殷勤的不得了,一个给林老头泡茶,一个和林老头假聊天,真画饼。
从两个孙子念书说到做状元,从状元说到尚公主。
哎哟!这可了不得了,到时候林家村,他林铁柱可就是公主的公公了!
多少话也说不尽到时候的风光啊!那简直不是林家祖坟冒青烟,是列祖列宗都显灵咧!
林老头听的喜笑颜开,眯着眼睛满面红光,沉浸在公主给他行孙媳妇礼的美好幻想中。
好家伙,这饼画的,林皎自愧不如。
这俩婶子如果生在后世,那妥妥的话术高手,直接没庞氏骗局啥事了。
林满山看不得这些,所幸眼不见心不烦,回屋去了。
林满仓看着林满山回屋,给林满囤使了个眼色,两家人接着就在院子柴堆后头,聚在一块。
这种隐秘的把戏当然瞒不过林皎。
她趁着天黑,溜达着过去,悄悄听墙角。
柴堆后头。
林满仓率先发言:
“咱家这回可真是要发达了!”
“那还用得着你说?”林满囤性急的插话,
“叫我们出来干啥?爹还在里头呢!”
林满仓用打量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林满囤:
“你咋关键时候掉链子呢!我问你,这娘赚的银子是给谁的?”
“给咱家啊!”
“具体点!”
“啊?那不就是给咱们三兄弟的吗?你到底想说啥?啊...你这意思”
林满囤若有所思起来。
林满仓恨铁不成钢:
“你也知道娘生了三个!咱俩是一胎双生,我啥好事没想着你和二嫂?但你看林满山那样!”
林满仓甚至连大哥都不愿意叫,往地上唾一口,
“他想着咱兄弟两个了吗?这事可是咱们两家把娘劝的点头了,他可是屁都没放一个!那凭啥做事没他,分银子就有他了?
啥力气不出,坐等着分银子,还有这种好事呢?!”
马小花可听不得这话,立马激动起来:
“是啊!还是三弟机灵!这可不就是么,也就是咱们两家老实,既出力气赚银子,还得给他养倒霉丫头,凭啥啊?”
“那你说,这事可咋办?”
林满囤盯着林满仓,他知道这个三弟素来是有些歪主意的。
“简单,分家!”
“分家?!”
剩下的仨人异口同声的惊讶。
王娟儿急急的问:
“可是咱们村,一向是父母在不分家啊!这不行啊!”
林满囤皱着眉头,他知道三弟既然敢说,那一定有主意了。
“我说分家,但没说分成三家。”
林满仓压低了声音,得意的一挑眉,
“咱们想办法把林满山一家分出去,那不就妥当了!”
林满囤略一思索,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怎么把大哥分出去呢?
他想着便问了出来。
林满仓接着说:
“我想过了,咱们就和爹说,林大丫眼看着要大了。咱们家不比以前,现在有钱了,这要是将来大丫说了人家,不带嫁妆咱家可得被人戳脊梁骨。这嫁妆还不得从娘的那份银子里出!”
“那不行!从娘的那份出,就是从咱们两家那份出,就是从光宗和耀祖的束脩和娶媳妇钱里出呀!”
马小花恨恨的咬牙。
“对!爹和娘还得指着咱们光宗耀祖给他俩养老呢!这份钱爹娘不出,就只能林满山一家出。”
林满仓赞许的看了一眼马小花。
林满囤也激动起来:
“是了!不分家就不能蓄私财!只有把大哥分出去,他自己攒钱自己过,自然能把林大丫送出门子。到时候咱们既不用给林大丫花销,又能省三份口粮!”
林满囤话音刚落,四人面带笑意的互相点头。
这份针对林满山,由他亲兄弟想出的计划就正式达成了。
“大人,您不会早就算到了吧!”
灵珠如果有实体,现在必得眼冒星星的崇拜林皎。
林皎骄傲起来,想起话本里主角的样子,露出一个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的表情。
“当然,不需要本座亲自动手,本座一向算无遗策!”
林皎觉得,上一世林家没有分家的原因,只是因为利益不够。
林大丫的卖身钱的确不少了,但这也可以说是一锤子买卖。
为了这个,把壮劳力林满山分出去,其实不值得。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李春凤得病,就凭林满山侍弄庄稼的那一把好手,以及时不时还能打猎的手艺,大房两口子过得不一定就差了。
这次她没出手,也是因为利益已经够大了,自古财帛动人心。
在得知家里会有源源不断的不菲收入时,林满仓和林满囤自然不愿意林老大在其中分一股。
不需要林皎大动干戈,两个心怀鬼胎的弟弟自然会想办法分家。
柴堆后面的四人商议好后,进去喊上林老头的两个孙子,拉上林老头进了里屋。
林满仓一口一个爹,林光宗和林耀祖人小鬼大,也学着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把林铁柱乐得不行。
林满囤殷勤的把林老头请到炕上坐,林老头也不傻,屁股刚挨着炕沿就开口问:
“你们有什么事,还得背着老大说?自家兄弟搞这些像话吗?”
林老头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个儿媳妇,他知道这俩不是安分的,估计又撺掇自己男人搞什么幺蛾子呢。
要是林皎知道林老头这心思,又得开始嘲讽了。
老话说屎壳郎觉得自己孩儿香,刺猬还觉得自己孩儿光呢!
在林老头和林老太的心里,只要是儿子就没有不对的,凡是儿子不好了,那必然是媳妇的问题。
要不怎么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暂且不提林老头在心里怎么嘀咕这两个媳妇。
只说林满仓,听见他爹的问话,赶紧挤出笑脸,殷殷切切的回答:
“爹,不是大哥不好,实在是今天的事只能咱们几个商量。大哥毕竟没个儿子,很多事儿他想不明白的!我和满囤还不是为了您的金孙孙,咱们林家后代着想?”
林满仓说完,一个劲的瞅他爹的脸色,林老头隐隐有赞同之意。
林满仓不敢耽搁,给王娟儿使了个眼色,王娟儿赶紧按计划说事:
“我刚才在外头,村西头的王媒婆特意拉着我问,攒着劲的打听大丫呢!”
林老头奇怪了:
“打听大丫?大丫才十岁吧?咱们村不都十五六再说亲吗?哪有说这么早的?”
“可不是嘛!我也奇怪!”
王娟儿说起这段假话来,绘声绘色的,
“我也这么告诉王媒婆的,没想到王媒婆说,今天出了这事,好几户人家托她来说咱们大丫。”
听了这话,林老头面露喜色,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说明他家在村里地位不一样了!
马小花接着捧哏:
“那你仔细打听没,是哪几家?人怎样?怎么突然想到来说咱们家大丫呢?”
王娟儿一本正经的回复:
“大丫虽是个丫头,但都是林家人,我自然也是关心的紧。听王媒婆说完,我当下就问了。这村里适龄的丫头也有几个,怎的就来说咱们家大丫呢?”
林老头听了也觉得其中有事,不自觉问出来:
“是呢,那这王媒婆可怎么说?”
“王媒婆说,附近几个村的,都知道咱们家发达了!这要是嫁女儿,嫁妆自然就得备的足足的!
像咱们这等人家,在王家村还盛行给出嫁女准备压箱银呢!听说,至少得二十两,这才有面嘛!”
王娟儿就等着林老头问话,当下就把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
林老头听完果然沉思起来,虽说嫁孙女排场大了,也是脸上有光的事。
但他林铁柱只是个土里刨事的庄稼汉,他一向信奉:
面上光不光无所谓,得把好处吃到肚子里!这才是真的好呢!
再说了,他还有两个孙子上私塾读书,束脩要银子,笔墨纸砚要银子,花销不知道得有多大。
林大丫要是嫁人,先别提之后能不能帮衬家里,就光嫁妆就是一笔银子,这简直是在挖林铁柱的心!
但他能啥也不给就让林大丫出门子吗?也不能呀!
这村里人都看着呢。
想明白这些,林老头脸耷拉下来:
“说这些干啥,大丫才多大,等五六年再说吧!”
林老头自己是没啥办法的,只能先用拖字诀。
林满仓兄弟俩,看着林老头的脸色,就知道这事能成。
林满仓做出一脸悲愤的表情,咚的一声往林老头面前一跪。
“爹,今天为了这个家,我是不得不说了。就算您打我骂我,我也得说!”
林满仓丝毫不给他爹反应的时间,连珠炮般说起来,
“咱们家现在眼看着过上好日子了,但这好日子是拿娘去伺候人换的呀!我们两兄弟看在眼里,是痛在心上!我只觉得,咱们家的银子一定得花在刀刃上,才对得起娘呀!”
“光宗和耀祖兄弟俩,是咱林家的根,花钱让他俩念书,那是应该的。
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但林大丫呢?一个丫头片子,按以前两卷铺盖就打发出门了。
但偏偏现在不行,大伙都知道咱们家不同以往了,嫁妆得多多的准备才拿得出手。但这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不是啊!是娘的血汗钱!
这么个丫头片子就得花销不知道多少!爹啊,我是为咱们家不值呀!”
林老头被儿子这番陈情剖白给惊住了,好半天没说话,他看了看众人,缓缓说:
“那你说,这能咋办?”
林满仓给他爹磕了个响头,毫不含糊:
“要我说,咱分家吧!”
话音未落,林老头蹭的一下站出来,冲着林满仓的背给了一记狠的。
“我和你娘还没死呢!你们就惦记分家!怎么的,想捡着高枝飞了?”
林老头气急,坐回炕上直喘气。
马小花见状,熟悉的拍着大腿,跺着地开始她的表演:
“哎哟爹诶!我的爹!
三弟说的可不是有道理吗?您仔细想想,咱林家最后还不是要给光宗和耀祖的吗?
那林大丫带的越多,咱们光宗耀祖拿的就越少!到时候都便宜外姓人了哟!
三弟是个老实人,只一心想为咱林家好,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满囤见他爹还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接着劝:
“爹,我们的意思不是真的分家。只是把大哥分出去单过,我和满仓天天在家伺候你,还有光宗耀祖两兄弟,这不好吗?”
王娟儿也不甘落后的补充:
“爹!再说了,这也是为大哥好啊!您看,咱们家本来就不大,大哥大嫂带着个女儿,挤在那后头抱厦里,冬天冷夏天晒的!
这多不好啊。大哥要是出去了,靠山那边的地就可以给大哥嘛!
到时候三兄弟帮着一块把房子起出来,这不比大家挤一起好吗?”
王娟儿这话是说的真好听,林老头听了也觉得不错。
他生气也是因为林满仓突然提分家,这下听见只是单把老大分出去,老二老三还在家里,再说这样也确实不用负担大丫。
这么一想,林老头收敛了怒容,清了清嗓子:
“老三媳妇说的不错,大丫也一天天的大了,老大一家住抱厦确实不太好。这样,我明天和老大说一说,看他怎么想。”
林满囤还想说什么,林老头一瞪眼,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了。
第二天一早,准备下地干活的林满山被林老头叫住了。
林满山一头雾水的跟着他爹走,林老头也没往别处去,只是站在林满山屋子前头,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满山呐!眼看大丫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初你娘生你时候呢,个头大,硬是折腾了你娘一晚上,才把你生下来,可把我急的!”
林满山虽然不知道,他爹大早上的为什么说这些,但不妨碍他为这话感动:
“我小时候老是爱瞎跑着玩,娘也是这么说我,说生我的时候就折腾,生下来更折腾人了。”
这话林老太当然是说过得,只是这种和乐融融的状态,其实只有林满山三岁前有。
林满山三岁后,林满囤和林满仓兄弟俩就出生了。双胞胎儿子,这放在谁家也得乐疯了!
林满山自然就被忽略了,但越缺爱的人越渴望爱,林满山对他爹娘始终愚孝,多半也有这个原因。
林老头的一两句软话,就足够林满山心里热乎起来。
林老头不知道儿子心里怎么想的,他只管说自己的:
“满山哪,唉!也是爹没用,让你们一家三口挤在这抱厦里,大丫是个姑娘家,也只能隔半个屋子住。还是爹委屈你了!”
林满山哪里听的这话,赶紧表态:
“怎么能怪爹呢!是我没用,不能给妻儿庇护才对!反倒让爹娘年纪大了还操心,是我不孝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但是大丫毕竟是个姑娘家,眼看着也要抽条成大姑娘了,再和你们挤在这儿,也不像话啊!”
林老头嘴角微微撇着,一副忧愁沉思的模样,
“光宗两兄弟是小子,这倒是无所谓,虽然东西厢房也不大,但小子嘛!挤挤也无所谓的!只是你们家...得想想办法才好。”
林满山听了这话,一时倒不好开口,这接话了倒显得自己对爹娘不满似的。
“诶!”
林老头像是得了好主意的样子,一拍手,
“咱们家有块地,就在靠后山那。虽说离村子远了点,但也安静。这样吧,满山!爹做主,就把那块地分给你了。
再买点料子,趁这几天天晴,喊上咱们族人,你们兄弟三个把房子盖出来。你也有个好地方住!”
趁林满山没说话,林老头拍了拍他的肩,煞有其事的说:
“这事先别给你两个弟弟说,显得爹对你偏心!”
林满山本来就是嘴笨老实人,这回也一时转不过弯来。
又听林老头话里的关切之意,尤其是那句偏心,可是直击他的软肋。
当下就不想别的了,一心觉得林铁柱对他确实好,满心欢喜的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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