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西岁的贺西喜是个调皮捣蛋的，村里的狗见他都绕道走。
此时正在大太阳下的竹席上趴着，见几人铁青着脸回来，半抬的脑袋撂了下去。
“快帮我把席子挪到阴凉处，烤死了。”
贺小六在灶台旁的木桶里舀了凉水大口喝，感觉火气消了一些。
抹抹嘴，坐到背阴处，翘着二郎腿看他：“挪不了一点……”贺初一吼了她一声：“还不去把湿衣服换了。”
说完，拎着菜刀去杀鱼。
贺小六揪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扇，这么热的天，一会就能风干。
一月没回来的贺三省扛着袋子进了院：“西喜怎么了？”
小六从木墩子上蹦下来：“前儿个捅了马蜂窝，只顾蒙着脸，叮了一屁股的包，大哥罚他晒太阳呢。”
贺五福上前扒着贺三省拿回来的袋子看：“三哥，是好吃的吗？”
“一点糙米和粗面，师父给的。”
贺五福比小六大一岁，今年十二，他娘生下他便难产死了，大概伤了脑子，形同五六岁的孩童。
不出半年，爹又死了，村里刻薄的人叫他扫把星，不许家里的孩子和他玩。
贺三省舀了水洗脸，小六见他胳膊上几条小指宽的伤痕己经结痂发黑。
“你师父又打你了？”
贺三省拽拽衣袖没回应。
贺初一叹口气，将另一条鱼用木盆养起来：“再过两年，等你手艺学成，咱就回来。”
小六似乎忘了不愉快，跳到贺初一面前，嘻嘻说道：“大哥，明儿个我和你进城卖鱼，再让吴郎中给二哥瞧瞧吧。”
贺初一又叹了口气：“一条能卖几个钱？
腌了冬日吃吧，昨儿个张大叔猎的山鸡卖了300文，我打算进山看看。”
他大哥的狩猎本领属实一般，贺小六抿抿嘴没反驳，她虽顽劣，可一向心疼大哥辛苦，很少顶撞他的。
贺家过的艰辛，小的小，病的病。
爹娘只留下一亩薄田和两间破草房，种的粮食能省则省，剩下的卖些银子看病抓药。
至于她身世，哥哥们也没瞒过，对她甚至比五福还好。
常听二哥说起捡到她时的情景，也是这个季节，包着锦被，躺在山坳里，哭声震天。
然后他便会笑笑，好看的眼睛就进了星星。
贺三省从怀里掏出个有些干瘪的果子塞给小六。
五福站在她身边咽口水，小六嘿嘿一笑：“五哥等着，我切了大伙吃。”
五福连连摆手：“我不要，三哥给你的。”
小六跑到厨房，刚切了果子就听见房内传来咳嗽声。
“二哥醒了？
疼的好些没？”
贺双至见妹妹探着头，便朝她招招手。
“好多了，你三哥回来了？”
贺小六一屁股坐到炕上盘起腿，将一小块果子塞到他嘴里。
“嗯，还拿回来半袋糙米和粗面，我和五哥兜了鱼，大哥给你炖鱼汤呢。”
贺双至浮现一丝愧色，贺小六一向认为五个哥哥中二哥最好看，就是脸色太白了。
“我想去院里坐坐。”
贺小六忙穿了鞋，朝外喊了一嗓子：“五哥快来。”
二人架着贺双至坐到大树下，还给了他一把破蒲扇赶蚊蝇。
“太阳毒，还是让西喜回房吧，小心晒出病来。”
贺双至虚弱的说了句。
贺初一将鱼下锅，添了半锅的水，撒了点粗盐盖了锅盖，转身瞧了西喜一眼。
西喜忙龇牙咧嘴的起身，捂着屁股说：“还是二哥疼我，日后我供养你。”
贺初一撩着水泼他：“你少淘气点比啥都强，滚回屋等着上药。”
两间并排泥草房，院中有棵大桃树。
一到春天就有粉白的花瓣乱飞。
树旁一块见方小菜地。
哥五个挤在一间房，隔了竹帘给贺双至，另一间贺小六独住。
鱼香味不多会便飘出来。
从春到夏，几乎都是吃野菜，偶尔给贺双至蒸上几个粗面馒头。
冬日没了野菜和鱼，日子更艰难。
贺初一舀了鱼汤给贺双至。
碗里露出几块白花花的鱼肉。
贺双至先是挑了最大的给小六，另一块给了五福。
“我不爱吃，怪腥的。”
小六夹了回去，往嘴里塞了块黄面饼子。
“我也不爱吃……”五福照着小六的样子做。
西喜刚想伸爪子，被贺初一一筷子打回去：“给你二哥补身子的。”
贺三省率先吃完，坐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凿木头。
“水晒好了，趁天没黑，小六快去洗澡。”
“我先收了干菜，下雨就麻烦了。”
小六说着己经开始动手，五福跟在她身后帮忙。
只有西喜推说身上疼，早就一溜烟的跑回房。
一到夏天，院里就会放个大木桶，专门给小六晒水洗澡的，其他人都是跑去河里洗。
冬日没这么方便，砍来的柴只舍得烧饭取暖。
水温正好，小六迫不及待的扯掉裤子，跳进水桶。
双臂对应的两个胎记，如今越发能看清形状。
左臂淡红，像是初升太阳。
右臂灰青，像是半弯月牙……氤氲后更为灵动，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胎记！
洗了澡，浑身清爽，困意来袭，贺小六一头栽到床上。
一到晚上，蛙蝉叫得格外欢。
月亮很大，照得屋子惨白惨白。
叮，宿主，宿主……贺小六还以为在做梦，翻个身，夹着被继续睡。
宿主，醒醒……贺小六猛地坐起身：“谁在说话？”
这下她听的真切，声音缥缈又带着点难以描述的兴奋。
是我，我是你的血契——百草。
“血契？
何妨妖孽，速速现身。”
贺小六蜷缩身子向床头靠了靠。
难不成云苍城真有妖怪？
宿主别怕，我是来帮你的……你试试集中精神。
贺小六眨巴着眼睛在黑暗里寻觅。
最后还是没挡住好奇心。
眼前居然浮现一张面板，上面有好多让人眼花缭乱的框框。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意念市集，你也可以叫它百草系统，里面什么都有，只是，需要解锁……“……”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贺小六消化了好半天才算弄明白，就是她无意间绑定了一个系统。
里面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只是每样东西都要用灵力值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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