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午夜时分,雨忽地变大了,瓢泼的春雨,洗净枝叶上的泥垢,洗净空气中的尘埃,也将坐落于深山中的这一栋木屋洗得一尘不染。
窗外渐渐模糊,白墨敛了敛眉,将自己埋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雨水的哗哗声早己使他睡意全无。
他睡眠向来不太好。
只有远离城市的喧嚣,来到这里,才能安稳地睡一觉。
他起身,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下床,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抿下一口,凉了。
……无奈,他下楼,楼下的厨房有简易的电器家具,烧了点水,拎着保温杯又回到二楼的卧室。
二楼没有灯,他打开手机电筒,在满壁的柜子中找出了些酸枣仁,还有一壮艾条。
将酸枣仁扔进保温杯,艾条疚在足底。
方老太太常用的方法。
……后天要去京城参加方老太太的葬礼。
……唉……苏小姐啊,您的两个外孙女,按照您的吩咐,我可是都照看得好好儿的,现在 ,她们也落叶归根了……这世上,除了我白墨,怕没人再记得你老人家喽……半个小时后,白墨将艾条夹去,足底有些灼痛。
他没管,喝了几口酸枣仁便睡下了。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雕窗照进来,光线打在白墨脸上,男人鼻梁高挺,眉骨精致。
睡熟时周身少了些森冷的气息。
他敛眉,睁开眼,一双琥珀色的瞳眸中,几分锐利,几分未醒的睡意。
不耐烦地起床,洗漱,他用自己并不精湛的厨艺为自己做了一顿还算像样的早饭——一碗卖相不太好的蛋炒饭。
吃过早饭便己临近中午。
白墨开始收拾要带去京城的东西。
他自己的东西其实不算多,只是几件换洗衣服,大都是些草药,药酒。
这次去京城不仅要去参加葬礼,还约了几位病人,银针什么的自然也多带了些。
收拾好,带上锁,他就走了。
没错,是步行,这深山老林里,车开不进来,他把车停在附近的一村子里,村子离这里也不近,足有两三公里。
山路十八弯,并不好走。
但这些年都是这样,他己经习惯了。
所以两三公里的路程也不在话下,西十分钟就到了。
踏上水泥路,热气裹着村里家禽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村里有些人是认识他的,他曾帮他们治过病,几个老农民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有一位老奶奶还执意往他手里塞了一袋草莓,他只能笑着跟她道谢。
他其实是不爱吃草莓的,露地种植的这几天还没上市,这玩意大棚种植的。
他一向不爱买非应季的食物。
但老奶奶的热情让他实在不好拒绝,勉强收下放在车里,他就开车上路了。
车子走动起来,空气也不似刚刚那般沉闷。
微风拂过他耳畔的碎发,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脖颈挂着一粒圆润饱满的朱砂,没有精美别致的纹样,但其细腻的质地和鲜艳的色泽足以令人挪不开眼。
朱砂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以至于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少年眼底的沉稳和锐利——它们本不属于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