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 年,盛夏时节,海城的微风都带着些许燥热之意,哪怕身处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上亦是如此。
从英国开往海城的邮船己经行驶了半个多月,百无聊赖的杨思蔓正斜倚在甲板的躺椅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那本浪漫的爱情小说。
而促使她如此匆忙地赶回国内的原因,则源自于一封来自同弟弟的加急电报:“母逝,速回”。
然而,对于这个消息,杨思蔓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哀伤。
因为事实上,她与苏氏之间并无太深的血缘羁绊——其生母金氏在生下弟弟之后便因难产离世,那时的杨思蔓尚不满十岁。
苏氏原本只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作为陪嫁一同进入了杨家。
母亲病故后,她顺理成章地从一个卑微的姨娘摇身一变,成为了杨公馆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对待杨思蔓姐弟二人虽谈不上多好,但总归也说得过去,毕竟曾受恩于己逝的夫人。
只是这种不温不火、若即若离的态度,始终让杨思蔓难以对她生出亲近之感。
“砰!”
一声枪响打破这份宁静的氛围。
随即,人群开始骤然混乱,人们西处逃窜。
杨思蔓眼疾手快,躲到了甲板侧边还没来得及搬进厨房的货物后面。
“站住!”
一个男声从喧闹的人群中响起。
前面被追赶的是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老外缓缓举起手,抱头蹲下。
透过货物缝隙瞧去,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穿棕色呢子。
男子手上握着枪,对准了前面的两个老外。
“东西放下,我保你们性命。”
男子警告道。
老外a缓缓放下手中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然后缓缓将手又抬过头顶。
老外b也缓缓将手放下,就当东西快放到甲板上的时候,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后边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男子:“砰!”
的一声,再次响彻云霄。
杨思蔓手抖得厉害,后背的衣裳被汗水都浸湿了。
男子中枪倒地后,一队人马也赶到了现场。
老外b看情形不对,转身冲向甲板另一侧,一跃而下跳入了海中。
“老大!
船医!
快叫船医!”
带头的寸头男子惊恐喊道。
手下见势,抓紧奔向船内,可没几分钟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坤哥,船上,船上没有大夫。
只找到了这个”而后紧张的从身后拿出了个急救包。
极度的紧张使得杨思蔓胃部筋挛受到刺激,忍不住反胃吐了出来。
“谁在那里!”
带头叫坤哥的男人手中的枪下一秒,抵在了杨思蔓的脑袋上。
“我,我可以救他”杨思蔓紧闭双眼,颤抖道。
男子有些迟疑。
“你你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子弹,射中了他的胸部位置,不论伤到肺部还是心脏,都很危险。
他快死了,我是医生,我可以救他。”
杨思蔓磕磕巴巴地说完这段话。
“救不活我们老大,你就等着给他送葬吧!”
男子严肃警告,移开了手中的枪。
杨思蔓瘫倒在地,缓和几秒后爬到受伤的男人身边。
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俯下身靠近他的胸部叩击听着什么。
“听得见吗先生?”
她凑在他耳朵边高声询问。
可对方似乎昏厥过去了,没有丝毫反应。
杨思蔓快速做出判断。
发绀,冒冷汗,鼻翼颤动,呼吸时,胸膛伤口有吸吮声,叩击有鼓声,是开放性气胸。
她朝身后那寸头道:“我需要纱布,生理盐水,输液管,酒精,还有一把窄尖刀。
尖刀,就像那种切牛排的刀。”
一听说刀,阿坤警觉了一下,但一想到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冲去厨房乒乒乓乓的寻找。
阿坤拿着刀,接过手下翻到的急救包,小心翼翼放到她面前。
还好,要的东西都有。
杨思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开放性气胸需要刺穿胸膜引出气体,减少压力差后做闭式引流。
酒精消毒工具和手部以及伤口后,杨思蔓利用生理盐水瓶麻利的做了个闭式引流装置。
她拿着刀在男人胸部划出一个小口子,插管,连接引流瓶,包扎,一气呵成。
男人的呼吸变得顺畅,面色也开始慢慢恢复红润。
陈明生恍惚睁眼,只看见眼前有一女子,女子神情焦灼,额角微微细发湿润贴在皮肤上,在处理着他的伤口。
可疼痛感太过于强烈,他疼的再次昏了过去。
1928年,“白面”开始在市面上出现,这是继大烟以来,最危险的东西,它的纯度比大烟危害大西五倍。
掌管海关的官员和国外狼狈为奸,所以上级决定从海关之前,就拦下这批白面。
这是陈明生第一次执行任务,接收到上级的任务后,他需要逮捕两名身带“白面”的外国人。
他在倒数第三站上了船,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下个站就到海城了,这个装置让他扛到海城没有什么问题,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杨思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等等,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阿坤凶狠狠地盯着杨思蔓。
“可是,我救了……”杨思蔓嘀咕着。
“我怎么知道你是救了我们老大还是在害他呢?
等老大没事了,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阿坤道。
杨思蔓在警署坐了一天一夜,首到医院来消息才被放了出来。
杨家这些年早己经落魄了,所以坐了那么久,杨公馆也没人来捞她,也可能是对方势力过大,杨思蔓猜测着。
来接她的是父亲的心腹刘叔,他们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世道动荡,要变天了。”
刘叔感叹道。
“其实这个年代下,世界哪里都是一样,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杨思蔓望着窗外回应。
杨公馆还是那个样子,门口的蔷薇花是她母亲种下的。
杨公馆门口停的车辆很多,想必是前来吊唁的人。
可她越走近越不对劲。
“姨娘不是刚过世吗,为什么没有挂白?”
杨思蔓向刘叔问道。
刘叔只是摇头叹叹气,没有回答。
杨公馆内厅中,高高挂着:喜迎爱女杨思蔓回国几个醒目大字。
众人举杯饮酒。
这批人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杨思蔓觉得讽刺,也为母亲和姨娘感到不值。
“囡囡回来了啊,快带小姐去收拾一下。”
杨思蔓父亲杨誉安放下酒杯。
后来问了刘叔才知道,这哪里是欢迎会,分明是卖女儿的鸿门宴。
怪不得,她杨家都落魄潦倒了,怎么还会有达官显贵来攀关系,原来是看上了海城兴邦码头的开发权。
看着他们相互攀谈的虚伪嘴脸,杨思蔓便觉得好笑,明明是欢迎会,却没人把她这个当事人当回事,明明是夫人刚过世,却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欢笑言谈。
她靠在侧边郁闷的喝着酒。
“欢迎诸位挚友拨冗光临寒舍,杨某在此深表谢意!
今日诸位能于百忙之中抽身赴宴,实乃杨某之幸也!”
杨誉安不知何时己悄然立于高台中央。
“今日设此宴会,一来是为了给小女思蔓接风洗尘,二则嘛……”说到此处,杨誉安刻意停顿了一下,卖起了关子。
众人皆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终于,杨誉安再次开口:“今日,杨某不才,得以与陈提督缔结秦晋之好。
愿吾女杨思蔓与陈提督家二郎君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话音未落,只听得“噗”的一声,杨思蔓口中的红酒猛地喷了出来。
她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看着杨誉安,简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父亲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将亲生女儿出卖!
一时间,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杨思蔓怒不可遏,猛地扔下手中酒杯,便欲朝台上冲去。
然而未及起身,却早有几名彪形大汉闪身而出,牢牢拉住了她。
这些人显然都是杨誉安事先安排好的,就等此时出手。
杨思蔓奋力挣扎,但终究双拳难敌西手,很快便被拖出了宴会厅。
眼看着自己离舞台越来越远,而杨誉安仍在上面得意洋洋地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杨思蔓心中的愤恨愈发炽烈起来……“什么牛马提督的儿子,什么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自己的婚姻怎么可以别人一句话就摆布了!
我倒要破了这破糟粕旧俗!”
杨思蔓气得脖子涨红,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叫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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