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九德瘫软在地,腿抖了好一阵子,摸了摸额头,小命还在!
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凑着最后一抹落日余晖眯眼一看,“所托之事,虽已失手,定金不退,我会再觅良机。金字招牌,最重信誉!”
卢九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气的冲着远处破口大骂:“丁一刀!你个狗东西,害得咱……呃……呃、呃……”
卢九德的鞋子沾满黄土,腿在地上拼命蹬,脖子上的绳子却越勒越紧。
屈尚忠腿脚不好,高一脚、低一脚的从巷子口出现,“小崽子,手里没个轻重,别真给勒死了!”
赶到近处,挥了挥手,示意卢九德身后的两个小内监松开绳子,“藏的倒是隐秘,叫咱家这几天好找!”
俯身探了一下卢九德鼻息和脖颈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堂堂凤阳守备太监,何苦呢?富贵人所愿,可也要有命享啊!”
卢九德断了气儿,腿都直了!
屈尚忠正暗自懊恼,费了这么大心思,差事却没办好,这一下,能功过相抵就算不错了。
这时,一名瘦麻杆小内监低声道:“屈太监,这人手里攥着个纸团!”
“拿来给咱过一眼!”从瘦麻杆内监手里接过纸团打开后,屈尚忠眼睛大亮,一阵兴奋!“把他装袋子,丢秦淮河里喂王八,别脏了万岁爷的眼!”
翌日,武英殿常朝。
张慎言出班拜至御前,双手捧着一份奏疏高举过头道:“陛下,新朝既立,诸事繁杂,各处缺官严重,臣请举贤才、补缺员,这是吏部举荐名单。”
朱慈炯一想,关键位子可以空着,剩下的总要有人干活,于是摆了摆手,韩赞周走下去接过张慎言手中奏疏,呈给了皇上。
“臣有奏!”未等朱慈炯细看,武勋之列的抚宁侯朱国弼,立即出班奏道:
“闯逆屡剿不绝,皆因流民不断。究其根源乃是文臣结党误国,以致大行皇帝蒙难!为革除弊端,昨日臣等武勋连夜条拟新政,以达圣听!”
说着,朱国弼也呈上了一本奏疏,朱慈炯翻开,发现所有在京勋贵都署了名,他也懒得细看,“什么新政,说来朕听听。”
这朱国弼贪、庸、蠢、奸,后来进爵保国公,竟顶着“保国”二字,带头降了清军。
朱慈炯对他是一百个不待见,只是登极不久,没理由清理勋臣,反倒让他张扬了起来!
诚意伯刘孔昭走到朱国弼身边,叩拜道:“陛下,新政共三条。”
“其一,吏部用人,必须与我等勋臣商议确定。”
“其二,朝廷各部行政,必须与我等勋臣当面议定。”
“其三,国家大策上呈陛下时,除了阁臣,也应召我等勋臣奏对。”
朱慈炯目光森寒地看着刘孔昭,声音冷的像是冰碴子,“朕这个皇位,也该尔等勋臣共议废立吧?”
“臣等不敢!”
话音一落,隆平侯张拱日、临淮侯李祖述、怀宁侯孙维城、灵壁侯汤国祚、安远侯柳祚昌和忻城伯赵之龙等十六名勋臣,齐齐跪在朱国弼和刘孔昭身旁。
魏国公徐弘基想站着不动,发现刘孔昭等人的目光锋利如刀;想跟着跪下,又见皇上的面色阴沉似水。
一时手足无措,竟然捧着笏板,蹲在了一旁,状若出恭!
“呵!”朱慈炯一声冷笑,“四镇顿兵城下,朕尚且敢单骑出城。”
没搭理那些凑数的空头爵位,朱慈炯把目光定在了南京守备勋臣赵之龙和提督操江刘孔昭身上:
“凭尔等手中那点老弱之兵,就敢逼宫吗?还是说,先帝命尔等为顾命大臣,朕竟然不知?”
朱慈炯这话说的可就重了,吓得这帮勋臣以头触地,就差趴下了!
“臣有奏!”兵科都给事中陈子龙出班,“臣弹劾朱国弼、刘孔昭等一十九名勋臣,目无君父,妄图以勋臣操纵国事,其心可诛!”
“臣有奏!”御史祁彪佳出班,“臣亦弹劾朱国弼等一十九名勋臣!纲纪法度,为立国之本,这些人如此无君无父,合当削爵!”
“臣有奏!臣弹劾……”
一时间,都察院、六科等言官群情激奋!
蹲在那里的魏国公徐弘基,翘着脑袋,用下巴清点人数,点到自己这儿,刚好一十九名!吓得他原地弹起,退回了朝班。
张慎言作为吏部尚书,是这一场朝堂争斗的主角,岂能不言语?
于是出班奏道:“陛下,我朝自太祖定下勋臣不得干政后,虽然屡有反复,却从无勋臣入阁奏对之例,此三策不合祖制!”
岂料,朱国弼起身一把揪住了张慎言,“今天举荐这个,明天升官那个,都是尔等门生故旧,朝纲都被你们这帮奸臣把持着,国事才沦落至此!”
高弘图连忙出班劝说朱国弼,“大冢宰举荐何人,自有他的道理,何苦在大殿之上争执?”
结果,这朱国弼越劝越来劲儿,竟挥舞拳头要动手!
朱慈炯脸色铁青地看着这出闹剧,历史上的这次朝堂纷争,是以福王朱由菘和稀泥,张慎言被逼辞官结束。
可那时候这帮勋臣有马士英撑腰,如今马士英已经倒台,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谁给的胆子?
看现在这架势,多了个朱国弼抡拳头,少了个刘孔昭拔刀,与史书所载也大差不差了!
只听得刘孔昭一声暴喝,“排忽武臣、专选文臣,结党行私,真奸臣也!”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唰”地就拔了出来!
紧接着,刘孔昭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臣纵然粉身碎骨,亦要替陛下手刃此獠!”冲着张慎言就冲了上去。
韩赞周大声呵斥:“放肆!从古至今,岂有此等朝规!”
御前侍班的锦衣卫掌印官,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候世禄,见刘孔昭拔刀,人高马大、肌肉虬扎的他,竟兴奋的浑身颤抖!
皇命下来时,祠堂中门大开,父亲一手捧着圣旨,一手拽着他进了祠堂,随后一脚把他踹跪在地。
“给老子跪好!”父亲把圣旨供上去,点了香,告了祖宗后,手持刀鞘狠抽了他三下。
“抬头!好好看看我侯家这二百八十年,世受国恩的先祖!他们也在看着你!鸡不打鸣,敢起来打断你双腿!”
说完,父亲走出祠堂,吆喝管家备马,奔金山卫募兵去了,祠堂外只剩下母亲揪着手帕,轻声啜泣,“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
如今,正是他候世禄上报皇恩浩荡,下宽父母之心,大展神威的时刻!
“唰!”在朱慈炯龙椅西侧护卫的练乞儿,把绣春刀丢到半空一个侧踢,那刀鞘竟“嗖”地飞出去!
破空而至的刀鞘,点在了刘孔昭手腕内侧,短刀应声而落!
练乞儿抬手接住绣春刀,仿佛缩地成寸一般,几步奔到刘孔昭面前,绣春刀倒转,刀柄就撞在了刘孔昭胸口。
这是一招“锁龙关”,练乞儿怕伤了人,下手极轻,刘孔昭一口气被锁在胸口,登时头昏眼花,向后栽倒。
候世禄一愣,再一看,还有一个朱国弼!
“呼”地一阵风刮过,候世禄奔到近前,一脚就踹在了朱国弼胸口。
“噗!”朱国弼仰天狂喷一口鲜血,向后倒飞,于半空之中撞在大殿柱子上,“噗通”摔下,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不活了!
候世禄张着大嘴,愣在原地,混乱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完了!爹要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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