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小官傅大官的现代都市小说《穿成地主家的傻儿子文章全文》,由网络作家“堵上西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傅小官傅大官出自军事历史《穿成地主家的傻儿子》,作者“堵上西楼”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穿越古代地主家的傻儿子,傅小官对此很满意:不用权谋,不用厮杀,守着一方土地就能逍遥快活;可为什么他突然就深陷泥潭——朝堂风云,内忧外患,诸事缠身……这不是他一个小地主该承受的啊!快离他远点!公主殿下你也不行!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
《穿成地主家的傻儿子文章全文》精彩片段
湛蓝的天上连一朵云都没有。
太阳虽然已经西斜,但气温却丝毫未降。
“你得撑把伞,不然很快就会被晒黑了。”
“少爷你都不打伞,我这做奴婢的打个伞,像啥样?”
“少爷和你不一样,少爷是男人,男人黑一点更有男人味,你若晒黑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春秀本来就被晒红的脸儿顿时更红了,“我又不嫁人,我要服侍少爷少奶奶一辈子的。”
“可别瞎说,你如果有看上的告诉少爷一声,不管是谁,少爷给你做主。”
……
苏墨饶有兴致的听着看着,现在他相信了这少年果然与众不同。
早知道这样,何必和白玉莲那厮打一架。
回归田野,傅小官是非常喜悦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小村庄,回到了放牛养猪赶鸡鸭的那个年代。
他甚至还唱起了歌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
苏墨和春秀听不懂那是什么旋律,不过……还挺好听的,春秀看着走在前面的少爷心里充满了骄傲,苏墨看着前面那少年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田边有农人挑着粪桶,或者在查看自己的禾苗,或者在为自家的田泼粪水。
就要扬花了,这时候稻田特别吃肥。
王二和他儿子王强此刻也在田里,他们抬起头来,便看见田埂上走来的少东家。
“少东家怎么来了?快上去。”
王二和王强慌忙从田里上来,浑然没有注意一身泥糊糊的。
傅小官也看见了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
王强很兴奋,他一直在和他爹说少东家好像和别人不一样,此刻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看法。
于是他挥着草帽大喊了一嗓子:“那是少东家呢,少东家来看我们了。”
附近田里的农人都直起腰来,看向了那田间走来的少年。
少东家?
那可是精贵身子!
怎么可能跑来这龌龊地方看我们这些泥腿杆子!
“真是少东家,刚才我才见过,和别人可不一样了。”说话的赵一山,他是去了西山别院的农人之一。
大家顿时觉得稀奇,不知道这精贵少爷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跑这地方来干啥。
王二在田边洗了洗手,端着茶缸犹豫了一下,傅小官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随便看看,其实……”傅小官想说其实自己也会侍候这些庄稼,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说道:“这长势看起来还不错,但是植株好像太密集了一些。”
王二一愣,植株他不是很懂,意思倒是明白。
“如果再稀疏一点,单株的产量会高少许,但放在整亩田来算,会低上一些。”
“哦,现在还是按照你们的经验来种。”
他说的是现在,王二没有注意这个词,他指着这一片田说道:“今年的年景最好,我估计这一亩田能比往年多产出一成。”
傅小官一屁股在田边坐下,春秀一惊,苏墨一楞,王二王强更觉得不可思议。
“你家种了多少田地?”
王二王强也坐在了田埂上,王二回道:“我家一共种了三十二亩田和八亩地。我家有劳力四口,我那婆娘也是种田的一把好手,还有我那二儿子,前些日子镇上的那石匠冯老四说领了少东家您的差事要找一批人进山,我寻思着现在也不是太忙,就让二儿去了,每天给二十文钱,这钱赚得划算,都是托了少东家您的福啊。”
傅小官笑了笑,又问道:“这些田地一年的产出如何?最终落在家里的有多少?”
王二想了想,正要将杯子放下,傅小官却接了过去,然后喝了一大口,脸上并无半点异样。
王二又楞了一下,思量片刻,说道:“今年小麦收成也还可以,一亩地产了大约一百四十斤。谷物的话,去年一亩田收成大约在二百二,今年我估计在二百六至二百八这样子。”
傅小官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心里算了算。
父亲说佃户分两成,王二家收小麦一共是一千四百斤,这两成就是两百八十斤。
就按照去年稻谷的收成算,王二家收稻谷一共是七千斤,两成就是一千四百斤。这样看来,是够吃的。
“卖出去多少?”
“小麦基本上留着,稻谷要卖出去大半——毕竟要存一些钱,两个儿子这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房子要再建,先给大儿子建,大儿子已经说好了,村东头张家的女子,今年年底成亲。然后再存钱吧,小儿子也满十六了,过两年也得给他说一门亲事。”
这些话语听到傅小官的耳朵里便有些沉重,但他还是非常详细的问了。
“那剩下的粮食够不够吃?”
“我那婆娘挺会持家,开了一点荒地,到了季节就会种一些高粱南瓜萝卜啥的,还养了两头猪和一些鸡鸭,日子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这是托了东家和少东家的福啊,这日子也才有个盼头。”
苏墨看着夕阳下那个少年和那农人的背影,以这片田园为布,便是一幅绝妙的画卷,画卷中的那少年并不突兀,反而很是和谐,他是真的融入了画中,与他身旁的老农别无二致。
随后两人又聊一些农家的事,傅小官听得津津有味,在告别时留了一句话,说王强娶媳妇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如果他不在西山别院,就让张管家传个信。
王强当然很高兴,只是王二却觉得以少东家的身份,是不大可能来参加儿子的婚事的。
少东家是做大事的人,自己家这点小事,人家未必会放在心上。
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傅小官和王二父子俩告别,也挥了挥手向田地里的农人们告别,向别院走去。
夕阳挂在西山,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这一路回去傅小官都没有再说话,到了别院他躺在凉椅上望着依然湛蓝的天空,还是没有说话。
春秀有些担心,递过茶水,问道:“少爷有烦心事?”
傅小官接过茶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能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苏墨看向傅小官,便听傅小官又说道:“要提高他们的收成,就必须将他们从田地里解放出来。这就涉及的此后一系列的工程——我本来想随便玩玩的,哎……!”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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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小官依旧早起。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在内院打了两遍军体拳,然后去了外院,开始绕着偌大的内院慢跑起来。
有护院见了他,明白了这少年的身份,觉得有些诧异。
于是落在傅小官身上的视线有些多,他浑然不觉,跑自己的步,让别人看去。
如此这般他跑到了院子后面,便看见了一处练武场。
练武场四方开阔,有刀枪剑戟立于两边的架子上,而傅小官的视线落在了场中一男子的身上,他在这停下了脚步。
那男子二十来岁,身穿一身黑色劲装,手里提着一把刀。
跨步收肩提臂挥刀,那一瞬间男子动若脱兔,手里的刀仿佛也活了过来,便见银芒闪烁,而天光尽碎。
傅小官认真的看着,那男子似乎感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便见他的双脚一点,身体凌空而起,在空中一个侧旋,刀随身走,呼啦一下一刀劈来。
百米距离,那人已至,那刀也至。
当头一刀斩下,刀风吹乱了他的发。
傅小官一颗心陡然悬起,但他却没有动。
那人落地,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刀,刀依然在傅小官的头上一尺距离。
“为何不躲?”
“没有杀意,无须去躲。”
男子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他眉间微动,收刀,负于身后的左手移到了身前,手里握着一壶酒。
他仰头喝了一口,挥了挥手,“胆识不错,但见识不够,真正的高手杀人是没有杀意的,去吧。”
傅小官没有走,问道:“白玉莲?”
男子侧脸,看了一眼傅小官,点了点头。
“酒给我尝尝。”
白玉莲将酒壶递了过去,傅小官接过仰头喝了一口,眉头皱起,问道:“这么淡?”
白玉莲愣了一下,“天下酒都这个味道,当然红袖招的添香酒稍浓郁一点,此外你家的酒算是很不错了。”
傅小官将酒壶还给了白玉莲,如此看来,这世界还没有高度酒。
“此后,你跟我走。”
傅小官说完这句话转身,小跑。
白玉莲笑了起来,“我不是傅府的家奴。”
傅小官没有留步,他道:“此酒无味,跟我走,有烈酒!”
“当真?”
“当真!”
这就是傅小官与白玉莲的第一次见面,简单而直接。
傅小官相中了白玉莲的武功,白玉莲相信了傅小官会有烈酒。
……
这一天傅大官没有带傅小官出去,而是去了位于西山别院南边的酒坊。
酒坊并不大,但晾堂不小。
这是这个时代标准的酒坊,靠墙处是一排五口土灶,土灶上放着大大的木甑,另一边放着一溜瓦缸,瓦缸里盛满了半熟的粮食。
虽是清晨,但酒坊已经开工,炉火已经升起,木甑上有云白色雾气,数十小工正在此间忙碌,而五个师傅在各自调配着酒曲。
傅小官花了一个时辰看过了一应流程,转身走了出去。
“酒坊……谁负责?”
“刘师傅。”管家张策应道。
“回内院,带刘师傅来见我。”
傅小官说的很随意,但看在傅大官的眼里,儿子这番话却令他极其欣慰。
淡定从容,却有上位者的气势。
而听在张策的耳里,却是不容辩驳推卸的命令。
张策是西山别院的老管家了,每年都会去临江主院三两次,对于傅小官他自然是熟悉的,这一刻却感觉陌生起来。
看着傅小官离开的背影,他才忽然想到自己居然没有问问家主的意思。
如此看来,大少爷受那打击之后会变傻的言语……分明是假的。
大少爷要见刘师傅他想干啥?
难不成他还会酿酒?
张策哑然一笑,摇了摇头。
父子俩来到内院凉亭里坐下,春秀送来茶水安静的站在傅小官的身后。
傅大官端起茶盏吹了吹,笑道:“酿酒这种事情,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好了,这不是我们家的主业,随便他们弄弄,你学来……并无大用。”
“不是,这酿酒之法可以改良,并不复杂。”傅小官转头对春秀说道:“去帮我拿来纸和笔。”
他接着又道:“现在这个方法酿出来的酒度数太低,不好喝。”
“度数……是什么?”
“哦,就是味道寡淡了一些,我试试能不能让它更香浓。”
“你哪学来这个东西?”傅大官惊讶的问道。
“没学啊,看着那酒坊脑子里就忽然冒出了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终归是要试试。”
春秀磨墨,傅小官执笔,才发现毛笔这个玩意儿他真的不习惯。
所以他放下了笔,走出凉亭折断一节树枝,蹲在地上画了起来。
张策带着刘师傅走了进来,傅小官没有抬头,说道:“来,一起看看。”
于是这天井了便有了这样一幅景象:刘师傅蹲在了傅小官的旁边,张策蹲在了刘师傅的旁边,傅大官坐不住了,他也走了过来,蹲在了傅小官的右边,春秀很是好奇,却不好意思蹲着,便站在傅小官的身后,伸长脖子向那地上望去。
就像一群孩童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傅小官用树枝在地上一边画一边说。
“我是这么想的,这个玩意儿叫天锅,分上下两层,下面的锅里装酒母……也就是现在酿出来的酒。上面的锅里装冷水,最上面这是一根管子。”
“大致就是这样,炉灶里的火要旺盛,加热酒母,酒母蒸发,含有酒精的气体经过冷水的冷凝,顺着这管子流出,这就是最简单的蒸馏酒。”
“度数……烈度会比现在的酒高很多,其中还有很多改良之法,不过这个最简单的法子你们先试试。”
傅小官丢下树枝,想了想补充道:“这天锅里的冷水要不停的换,最好是想个法子弄一根进水管和出水管,这样就节省了人力。”
“刘师傅,刘师傅,你有什么看法?”
刘师傅挠了挠脑袋,“这个管子,怎么弄?”
“用竹子,将其破开去掉里面的竹节再合拢。”
刘师傅点了点头,“少爷这法子看似简单,却天马行空……我去试试。”
“可行?”张策问道。
“按理,可行。”刘师傅回道。
“这么简单?”傅大官问道。
“这可不简单,老爷,酿酒之法传承至今千年,如果真这么简单,为何千年未曾有过改变?不过,小人先去试试,试过之后便知。”
“等等,”傅小官叫住了转身就走的刘师傅,“此法不可外传,切记。”
“小人明白。”
张策很是惊奇,便与刘师傅一道去了酒坊。
事实上这个事儿如果酒坊里的匠人有意,迟早都会传出去,不过傅小官并不担心,因为这个法子太简陋,出酒率不高,酒也不够醇厚。
他想起了前世老家的酿酒之法,嗯,得弄个大的酒窖,这一路行来未见玉米,高粱应该是有的,五粮液弄不出来,那就弄个四粮液吧。
放下这事,傅小官才对傅大官说道:“爹,我见到了白玉莲,我要这个人。”
“儿啊,他不是咱们家的家奴,为父早就邀请他去临江,可他就是不去啊,如果他在临江,你怎么会受那苦呢。”
“他答应我了。”
傅大官端着的茶碗一顿,看向傅小官,傅小官又笑道:“他好酒,我告诉他我能酿出更烈的酒,他就答应跟我走了。”
“这么说,你地上画的那玩意……真的可行?”
傅小官点了点头,“简陋了点,先弄出来再说。”
“那为父得拟定一份条约了,如果这酒真能达到添香酒的烈度,可就值钱了,那些匠人们必须签订一份条约,如此才能保密。”
傅大官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傅小官不以为意。
弄这东西是为了白玉莲。
这货颇为清高,得从他的爱好着手,以后慢慢来吧,轻功这玩意儿他必须得学会,当然,白玉莲的那刀法也惹了他的眼。
既然有轻功,那么想来也有内功。
只是不知道这内功厉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扛住一枪。
想到枪,他想到了那个黑匣子。
有些可惜,自己这穿越是灵魂过来的,那黑匣子估计是没有一起过来。
午时将进,日头渐烈,有烦蝉鸣于林间,傅小官的心绪未受影响,他坐在凉亭里看着小册子。
那不是一本,而是一箱!
父亲说,家有良田万顷,看来还不止,父亲还说,这所有的地契分了两处存放。
一处在临江府上,一处便是这西山别院。
这家业……还真的有点大啊!
现今看来,这处的防御在白玉莲的经营下还不错,但是临江傅府却着实差了点。
如今未逢乱世一切看来不会有什么大的篓子,可世道如果有变呢?就算没变,未雨绸缪这种事情本就是傅小官骨子里的东西。
他要白玉莲,并不仅仅是为了学武功,他需要白玉莲为他组建一支属于傅府的武装力量。
此后得了解一下火、药这东西发展如何了,如果把火枪弄出来,哪怕差了许多,也是一大杀器。
傅小官放下册子,揉了揉额头。
有些累!
董书兰一行一路未曾停留,她们于午时抵达了西山别院。
傅大官听到外院侍卫的传报沉默了数息,那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数圈,才起身走了出去。
这小妮子,厉害!
以董书兰的身份,她只需要派人来一趟,傅大官就得赶回临江去面见。
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亲自来了。
意图傅大官当然明白,只是他不愿意去蹚这浑水才借着端午的由头离开了临江城,本想着十数日之后回去,临江之事已定,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傅小官坐着没动,只是在听见董书兰董小姐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便浮现出了那副容颜。
前世见过美女无数,但如此纯天然无污染的美女,还当真是两世以来的第一个。
只是红颜祸水,此刻的傅小官仅仅是惊艳,并无他想。
起身倒水洗茶,傅小官另起了一壶新茶,
自己毕竟是小主人,他倒没有去想避开,那就煮一壶茶,略尽地主之谊吧。
视线投向月亮门,傅大官在前微微躬身引路,董书兰在后,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戴着一张白面巾施施然而来。
“请!”傅小官面带微笑伸手示意依然没有起身。
董书兰视线落在傅小官的脸上,那是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神情自然大方,完全没有丝毫紧张,当然更看不到半分惶恐愧意。
春秀后至,手捧两幅书页,想了想,递给了傅大官。
“秀儿,去准备午饭,为董小姐洗尘。”
傅小官随口吩咐,手里没停。
桌上炉火正旺,壶里水已沸腾,烟雾袅绕。
揭盖入茶洗茶煮茶,稍顷,斟茶,递给了傅大官一杯,又递给了董书兰一杯,自己面前放了一杯,视线看向了他爹。
你倒是说话啊,这场面冷得有些尴尬。
董书兰也没有说话,她想着这些日子收集的情报……这情报好像有些失误。
不过这家伙曾经的孟浪她是亲身体会过的,这点错不了,但此刻却表现得很是沉稳——如此心机,不可小视。
傅大官笑呵呵开口了:“尚书千金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小姐请用茶……其实,小姐要见老夫,只需带个口信,老夫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肯定立马滚回临江,小姐如此,真是折煞了老夫,令老夫汗颜啊。”
董书兰掀开面巾品了一口,放下杯子笑道:“傅家主为临江首富,小女子岂敢以口信邀约,反倒是小女子不请自来,还望傅家主海涵。”
两人一阵吹捧,没一句落在实在处,傅小官淡然听着,偶尔一笑,手上未曾停下,茶水倒得颇为勤快。
其间傅小官再未说话,董书兰偶尔会看他一眼,当然,这只是为自己解惑,这惑没解,反而愈发的疑惑了。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傅大官随手放在石桌的纸上,便微微的蹙眉,神情轻柔,并没有人看见。
这字……不堪入目,却装裱的极为精良,爱好独特。
傅大官见董书兰看着那两幅字,笑道:“我儿昨晚所作,小姐学究天人,能否指点一二?”
董书兰拿起了那两页纸。
原本不过做做样子,如果需要,她也不吝于违心的赞美两句。
只是……
她的神色忽然严肃了两分,傅大官对这事极为上心,心里有些紧张。
他也不懂诗词之道,只是读来上口,却不知究竟这两首词水平如何。
“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
“游人都上十三楼……十三楼?”
董书兰不知觉的低声吟诵,眉宇间愈发凝重。
“……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山飞去,晚云留。”
“好一句声绕碧山飞去,晚云留……”
她没有抬头,再次细读,偶有所思停留,脸上却愈发的欢喜,然后,抬头。
她抬头,看了一眼傅小官。
傅小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特么的,老头喜欢显摆啊。
她又低头,取了第二页纸。
“江北月,清夜满西楼。”
“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沈钩。月缺几时休。……月缺几时休。”
“星汉迥,风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天上共悠悠。”
“天上共悠悠……”
时间仿佛在此刻沉淀,董书兰数次细读两首词,过了许久才抬首,看着傅小官,问道:“恕书兰唐突,这两首词……皆为公子所作?”
傅小官轻轻点了点头,“小姐见笑。”
“这首词为何没有词牌?”
“望江……北,江北月”
“这是望江南的词牌律。”
“嗯,”傅小官点了点头,“这无所谓,江南江北都行,只是我写的江北,就这样随意叫了。”
“诗词之道岂能随意?”董书兰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也忘记了面前这个少年两个月前的孟浪,与傅小官较起真来。
傅小官苦笑,摸了摸鼻子,“好吧,那就叫望江南,江南月……第一句改为江南月,清夜满西楼。”
“如此……甚好!”
“这首南歌子,可惜此刻才见,如若放在昨晚临江诗会,傅公子之名当……传遍临江了。”
“啊,昨夜有感偶得,董小姐谬赞,我也汗颜,来来来,请喝茶。”
傅大官听的一愣一愣的,但他明白了一点,儿子的这两首词极有水准。他的心花儿怒放,对身后的管家张策吩咐道:“如此兴事,当浮一大白,去取西山琼浆,请贵客品尝。”
董书兰不知道什么西山琼浆,她的心思还在这两首词上,因为这两首词实在太好。
“请傅公子解惑,游人都上十三楼,十三楼指的是什么?”
傅小官心里叫苦不迭,果然装逼被雷劈。
他又摸了摸鼻子,“我喜欢十三……此为虚数,你也可以理解为站得高看得远。”
董书兰秀眉一凝,若有所思。
十三楼……是真的很高啊,试想自己若站在十三楼,放眼望去,世间风景尽收眼底,这体现了词人宽广的胸怀与立于天地间的写意。
试想,如果改成游人都上三楼,这气势顿然全无。
好一个十三楼,妙极!
事实上,十三楼原本是前世宋代杭州的一处名胜,可傅小官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么一处地方,所以……他是瞎掰的,于是,董书兰成功的脑补了那一番景象,并将此升华,导致了她对傅小官的彻底改观。
董书兰以为,诗人皆以诗词抒发胸中之意,傅小官当然不会例外。
昨日端午,傅小官立于楼间,有感而发作出了这两首词,南歌子.游赏一词借端午游历,以写意的笔法描绘出文人雅士听歌饮酒之豪迈,令人读之欲然飘仙。而诗人于念想中登十三楼而赏天下,这是大志愿。
而望江南一词,诗人以月抒怀,句势顿挫峭拔词意极具匠心。细细品之,回味悠长,清丽洒脱令人难以忘怀!
“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天地共悠悠……”
“公子……高才!”
董书兰起身,向傅小官一福,傅小官连忙站起,双手虚扶,“这……不敢当啊!”
“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小姐请讲。”
“这两首词,我很喜欢,能不能抄写一份?”
“当然没问题。”
“另外……这字?”
“啊,我写的。”
“哦,这字,倒是……洒脱。”
……
关于两个月前,在临江楼上,傅小官拦住董书兰并放言“小娘子,我要娶你为妻!”这件事,以及后续所导致的傅小官被董书兰的侍卫给丢去山涧这件事,两人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提起。
当然,一方面是眼前形势没必要提,另一方面,却是董书兰不愿再提。
因为她无法将两个月前的那个少年和眼前的这个少年重合起来,只有归咎于临江楼时傅小官喝了不少酒,而对于自己的容颜,她是极为自信的。
在那样的场合下,傅小官借着酒意,见到自己的容颜,说出了那句话,当初她是很恼怒的,但此刻……她却觉得是这少年的真性情。
只是,临江关于这少年的传说,难道都是假的?
两首词虽然令董书兰对傅小官的看法改变,但决不至于产生别的思绪。
何况,她已及笄,前来尚书府提亲的人……真的如过江之鲫。
这是她不喜欢看到的,所以她溜到了临江,借的是虞朝长公主的令旨,在临江选皇商。
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
三人落座,春秀斟酒。
“这是我儿新酿,取名西山琼浆,请小姐品尝。”
酒香浓郁,董书兰一嗅便笑了起来。
尚书府董小姐饱读诗书外秀慧中,这是京都门阀权贵都知道的,但是除了尚书府寥寥几人,便无人知道董书兰喜酒,且……不醉。
“这……谢傅家主美意,书兰不善饮,但此酒闻之诱人,与市间之酒极为不同,甚至比之添香更浓烈,书兰,便浅尝。”
于是傅小官知道了什么叫浅尝。
董书兰取下了面巾,哪怕傅小官心里早有准备,依然被那倾城之貌所惊。便见董书兰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回味少许,便一口饮尽。
“啊……书兰失态,只因此酒太美,这是……傅公子所酿?傅公子还会酿酒?”
“略懂……”
接下来的数日里,下村的百姓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忙碌起来。
傅小官也未曾闲着,他去了西山后山,查看了那处的地形之后又作了一番安排。
要求在一处开阔地搭建了大片简易的木棚用以堆放开采出来的灰石,要求在山腰之处搭建一些临时的住所,安排了十余名护卫在此驻守,也要求将河边的地平整出来,这里以后是要建水泥作坊的。
入山的路是一条羊肠小径,这肯定不行,石碾子和石磨没办法运进来,所以他又安排了人修路。
关于傅家少爷在西山所行之事,已经在下村这个集镇传开来,如一颗巨石投入到平静的湖面,激荡起巨大的涟漪,经久不息。
“听说西山采石一天二十文钱。”
“现在那边要人修路,还有搭建房子,一天十五文。”
“我给你们说,唐砖匠也在招人制砖烧窑,一天也是二十文。”
“周正那老东西领到个好差事,做水车,少东家开了一天二十五文。”
“那是技术活,你我干得了?”
“哎……我看着银子挣不到啊,只有叫我那婆娘和小女去种花了。”
“我把手头的活理一理,明天去西山,修路建房子都可以。”
“叫上我,我们一起去。”
“……”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西山,虽然工具简陋,却胜在人多,而且这些人干活是真没偷懒的,一应进度很快,按照傅小官的预计,最多再一个月的时间,水泥作坊这里的主体就差不多了。
这玩意没法弄那么精细,他没有前世的那些先进机器设备,目前的初步想法是能够弄出来,能够使用——效果肯定是达不到前世水泥的标准的。肯定也会走很多冤枉路,但是只要去做,在探索中逐步改善,终究会越来越好。
千万不要忽视劳动人民的智慧,他们可能不识字,但他们有来源于生活的充足经验。
傅小官不是全能的,这些都不是他的专业,他的专业是杀人——都快忘记了。
所以傅小官的方法是弄出个轮廓,然后让这些人去折腾,自己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一旦有好的提议就赏——反正家里的银子无数,投入到这些应用中来,他是非常大方的。
傅大官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水一样的流向了西山别院,心里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很是高兴。为啥?因为流去西山别院的银子还没有以往傅小官一年的零花钱多。
以前的银子就像丢在水里连泡都没冒一个,但现在的银子,却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实处。
他也有来自西山别院的相同报告,虽然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但莫名的觉得儿子肯定在干一番大事。
齐氏倒是颇有微词,但被傅大官镇压了一次之后也再没提起,只是肚子渐渐大了,她安心的养着胎,等着儿子或者女儿出生。
如此又是半月过去。
黏土这个玩意儿找到了,在镜湖村的那处湖里。
这是一个名叫杜小娟的姑娘找到的,说起来很有几分运气。
杜姑娘带着弟弟下湖抓鱼,这调皮的弟弟在湖边戏水却一不小心滑了下去。杜小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将她弟弟抓了起来,她弟弟的手里拽着一把泥,红泥。
杜小娟将弟弟晾在地上晒,那泥也渐渐干了,她拿了过来捏了捏,有几分软糯的感觉,她想起了西山传来的那些话,心想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少东家要的那种所谓的黏土,反正这东西是红色,也挺黏的,于是她背着弟弟就来到了西山别院,傅小官基本确认了这玩意就是黏土。
对于杜小娟的赏赐极为丰厚,直接就是五十两银子,那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就将杜小娟给晃晕了,最后只有通知了杜小娟的父亲前来。
杜小娟的父亲杜兴是一名渔夫,也种了十亩田地。家里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和一个长期生病的妻子,一家人的生活过得极其窘迫,因为除了杜兴便没有了其他的劳动力。
前些日子他也来西山领了许多种子,寻思着妻子无法干重活就侍候一下这些花,如果真能种好了,送去西山也能有一笔收入。
没有人料到镜湖的底下会有黏土——也许有人知道,却不知道那泥巴就是少东家要的东西。
这就是命运,杜家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
杜家不但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奖赏,傅小官还将开采黏土这事一并交给了杜兴。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把那湖水放干,你帮我把下面的黏土弄出来,送到后山。需要多少人多少马车多少钱,你直接去找张策张管家。至于你家那十亩田地里的庄稼,你请人去收,花费了多少一并报账,你的所有精力都放在这黏土的开采上。”
这就是傅小官的管理方式,简单直接粗暴,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能有钱赚,还这么好赚,谁特么不想多赚点。
杜兴没有把那一湖水抽干,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围堰,这是他的事情,傅小官没有过问,只是听说之后便觉得这就是智慧。
……
夜已深,却没有退凉,傅小官坐在二楼的书桌前冥思苦想。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炭笔——毛笔这个东西把他折磨的够呛,他现在要画出那些作坊的草图,用毛笔显然搞不定,所以他弄来一把木炭削成了笔。
书案旁已经放了几张画好的纸,其中有香皂肥皂作坊,有香水作坊,有酒精提炼作坊,也有一造纸的作坊,还有一处三层高的综合大楼。
他现在要做的是研发中心,火器,这是他目前的终极目标。而研发中心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围绕着火器来进行。
那么与之配套的就要有材料学化学和各种精密仪器——这些玩意儿就很麻烦了,他还没理清从何处着手。
苏墨也在他的书房,此刻正看着那些图纸,图纸画得虽然很丑,但每一处地方都标注着比例,也就是说建筑工人哪怕不识字,看着这图也能把房子给建起来。
苏墨看着傅小官的背影,想着这人怎么什么都会的样子?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本书,丢在了傅小官的面前,转身离去。
《梯云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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