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国师归隐云游的消息传遍了大靖国内外,人们在闲谈间都在议论着这位国师。
有人感到悲伤,因为他们将失去一位为百姓谋生的精神支柱;有人感到欣慰,因为他们相信国师的归隐意味着他将在别处继续发扬光大;有人则是狂喜,这不老不死的怪物终于离开了朝堂,沈家就要完蛋了;有的人悲愤,国师受人排挤心灰意冷才会离开朝堂,更有甚者借机煽动民变奉天靖难。
在周围邻国,对国师沈沧澜的消息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邻国对此深表遗憾,认为失去了一位能化解纷争的智者;有的则看到了机会,摩拳擦掌准备重铸昔日荣光。
长安城内,傍晚。
一位三十来岁年轻书生整理衣冠,眼神让人感觉木讷呆滞,但若细看却觉得他坚定非常。
儒生的白衣上系着一根红绸挂在腰间,推开房门,走上大街,融入了夜色下的繁华不夜城,消失在街角巷陌之中,轻轻叩响了一扇房门。
河东,琅琊郡。
城内一处豪华庄园,发须花白的老者正躺在摇椅上,享受侍女的按摩。
人老了,很多事情不该轮到自己操什么心,每日闲来无事,能享受什么享受什么才是真的幸福,有些事情该学会放下就应该放下。
忽然间,两位家丁匆匆跑入院中跪倒:“禀国公爷,刚刚得到消息,国师己经归隐山林,再不理政!”
王振南听罢,依旧闭着双眼:“嗯....”奴婢识相的退下,关上了房门......“属下也多番确认,沈家的动向虽然看不出大动作,实则一切产业都在转向守势。”
王振南不语,摩挲着手里的扳指,若有所思。
家丁问道:“国公爷,方才有人传信来,说东南西北的事情己经办妥了,接下来您有什么指示?”
王振南淡淡地说道:“静观其变,如今的沈家不足为虑。
给鸿煊,鸿琳修书,一切照旧,徐徐图之,有必要还要帮扶沈家一二。”
家丁虽然费解,但他们不需要思考什么,遵命退出,和煦的阳光又一次照在了摇椅上,王振南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微笑,喃喃自语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当年父亲被你们逼死,你们沈家该偿血债了。
王振南站了起来,走向窗户,看着占地千亩的宅子,晴朗天空下闪耀水光的池塘,辛勤劳作的下人们,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想笑,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狂,家丁们不敢注视,只低头做工。
笑了好半晌,擦去眼泪,吐出一口挤压多年的怨气,他今天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父亲,儿子替您报仇!”
阳光灿烂,春风和煦,长安小学堂的教书先生一身儒衫正讲着故事。
沈潇湘己经十西,马上就要到束发之年,束发之年便不必再来小学堂。
想要继续学习就要进入书院或者请先生。
小学堂的使命也就告一段落。
束发是把总角解散,束成以髫,这时己是成童。
开始束发的年龄大约为十五岁,在正是入大学之年。
《大戴礼记·保傅》中曾记载:“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意思就是说,指年过15岁的少年,就可以上大学就读,去学习各种技艺,学会大艺,大艺即《诗》《书》《礼》《乐》,大节乃大学之道。
这小学堂,就是国师沈沧澜成名之前便推行过的启蒙学堂。
传说七十多年前,还不是国师的沈沧澜正在回家路上,见到路边小童以扒窃取乐。
最初只感叹世道无常,可一连数日皆是打闹剽窃,沈沧澜打听到这些小童家中并非贫寒,便登门询问。
不问不知,一问家中竟然不以为耻,说孩子尚幼,调皮捣蛋乃是天性使然。
沈沧澜又问小童文教如何,那几户人家却说沈沧澜管的宽,反而因此奚落起沈沧澜,沈沧澜听闻此言,气急攻心,回到家中日夜思量,最终定下这小学堂之制。
国师成名之前混迹军旅,文采更是少有耳闻,但依旧秉承儒家宗旨,认为孩子尚幼便不教育,终究酿成恶果。
尽管当时名不见经传,国师还是立志改变靖朝的风俗,教化民众。
那年秋收后,国师便在家乡村里开办了小学堂,并且还请来了当时有名望的先生,教授寻常阡陌家的孩子识字启蒙,不收一文,乡亲们将信将疑,但也试着把孩子送去识字,结果颇有成效。
后来一些寒门出身的县官知府乃至军中将官也听说了沈沧澜的事迹,有些心怀梦想的书生特地找到沈沧澜请教这小学堂如何成功。
沈沧澜一一分享成功之道,这半托管半学习的地方慢慢地就传遍了范阳郡和周边州县。
最后是朝廷刺史巡察时惊讶发现当地小童各个能识字书写,问些启蒙问题来对答如流。
这件事情引起了很大轰动。
二十年后沈沧澜成为国师,而当年他教书的小学堂己经是燕云州最高学府,文苑书院,时至今日依旧在教授孩童识字书写,不取一文。
国师沈沧澜之所以被誉为大陆第一聪明人,除了其高超的文治武功,更多的是其独具匠心和对百姓造福的仁德之心。
国师在燕云地区的威望极高,甚至隐隐超过了皇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小学堂的发展之路可谓是一波三折,从最初的创立到如今成为国策,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沈沧澜国师的初衷是改变民风,教化子民,而他所创办的小学堂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随着国师颁布了规章,小学堂率先在燕云地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每个县都有至少一个小学堂,而一些更大的县甚至拥有数个。
孩子们在这里学习《诗》《书》《礼》《乐》,不仅能够识字识数,更能领悟到做人做事的道理。
每日至少管一顿午饭的规定,让孩子们不仅能够接受教育,更能够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
国师深知,教育不仅是灌输知识,更是培养健康的身心。
这规定毕竟要照顾全国,制定便十分之宽松,有能力的州县以此作为治理业绩,没有能力的至少完成最低目标。
曾有一地没有识字的教书先生,县令一咬牙,干脆请了个厨子,既给孩子们做饭,又教孩子弄两样吃食,弄得国师哭笑不得,但也认可了这种就地取材的做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小学堂成为了孩子们的第二个家,教书先生们不仅是他们的教师,更是他们的良师益友。
孩子们在这里结交朋友,学习知识,度过快乐的时光。
随着小学堂的影响力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重视子女的教育,甚至有一些佃户奴婢主动送孩子上学,希望他们能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而且吸引了很多有志之士和读书人前来教习,有些可能只是刷刷声望方便举孝廉,有些是豪强世族派个人做做样子糊弄一下刺史巡查,但不论真心与否,这些孩子们至少有个充实健康的童年。
就算什么都学不会,至少天下还真有一顿免费的午餐。
国师沈沧澜的初衷,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开花结果。
这些小学堂让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拥有更广阔的视野,更美好的人生。
当然这件事情并非想象中的如此简单,一个地方搞搞善举可以,推行全国上行下效便是难如登天,其中这亏本买卖如何维持运转,又如何突破重重阻碍,暂且不表。
至少沈潇湘很感谢太爷爷创办了小学堂,多亏了父亲把他丢出来上学,他的童年十分精彩,更重要的是交到了好朋友。
沈潇湘五岁那年,被母亲一手提着丢到学堂。
尽管想给沈潇湘教书刷声望,跟国师面前混脸熟的人能排队排出长安城去,但母亲坚持将沈潇湘送入了长安小学堂。
“国师的后人要是都不去,怎么做天下表?”
从此沈潇湘有时便去小学堂,官员休沐或其他本领由家里长辈轮番教导。
没办法,国师家的孩子真轮得到别人教嘛?
因为一头灰发极具辨识度,人人皆知国师沈沧澜的妻子昭明夫人顾令颐天生灰发,这小子是谁家的一眼就看出来。
尽管是面向平民的小学堂,但长安城的平民谁没有几个心眼子?
知道的不敢靠近,怕自己家熊孩子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沈家,不知道的嘲讽沈潇湘是小老头,头发都白了。
这毕竟是少数,沈潇湘很幸运,大多数同窗都将他视作朋友,一起学习,嬉笑如常。
这其中就有一个更加特别。
那是沈潇湘初入学堂没几天,有一不太熟的孩子十分活泼好动,吃饭之余竟然玩弄起沈潇湘的头发。
“潇湘,你这头发好漂亮啊。
“说着说着还将头发放在小手里上下点评”摸起来也好舒服,你以后天天让我摸摸好不好?
“沈潇湘:……沈潇湘实在无语,啥人啊这是,一言不合玩起自己头发可还成。
他这头发颜色有差异,继承自顾令颐的天赋还不止如此,借用沈沧澜的话说,这灰发触感更加柔软顺滑,摸起来十分舒服。”
是昭明夫人特地给你染的么?
“这同学还知道太奶诰命夫人的封号。
“这个……是祖传的。”
沈潇湘含糊道,心里则是一阵无语,头几天上学,这兄弟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喜欢...怎么才能....“嗯?
喜欢啥?
隐约听到同窗小声嘀咕啥,也许是喜欢这颜色,沈潇湘想起家里飘柔坊有卖这种给头发变颜色的香膏,便随口说了一句让他后悔了一辈子的话:”兄弟你若是喜欢,家中飘柔坊有售,兄弟你说个地址,改日潇湘差人给兄弟送去......“沈潇湘感觉头顶传来一小股力量,头发被兄弟越拉越远,有点扯到了。”
这位兄弟,你松下手好不好,兄弟?
“实在不知道这个同窗地名字,沈潇湘只得一口一个兄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家,只得先脱身再说。”
谁是你兄弟!
“那同学有些生气,嗔怪起沈潇湘来。”
潇湘多有得罪,请同窗你见谅,只是潇湘初来,还不知朋友你姓名......“这是实话,沈潇湘确实没全记住同学的名字,一想到人家这么了解自己,太奶的封号都知晓,沈潇湘一阵惭愧,得想个办法补救一下同窗情谊。
那同学脸色和缓了很多,想来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叫柳璃书,你可以唤我萌萌,家里都这么唤我,特别允许你也这么叫。
“五岁的沈潇湘满脑子都是怎么挽救和新朋友的关系,顺着便说了下去。”
萌....萌兄弟,潇湘记住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行了一礼。
对着一脸懵的沈潇湘,那同窗往前凑近,脸庞凑得很近。”
你再好好看看?
“屡次犯错的沈潇湘己经一片混乱,他到底应该看啥?
只见沈潇湘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萌萌当即挥起小拳......沉稳如沈沧澜,上朝时想起此事也是憋不住笑。
后来沈潇湘提议小学堂的学服应当区别男童女童。
数年后”兄弟“又问起来当年往事,沈潇湘竖起手指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打趣她,求萌萌姑娘原谅他。
这就是沈潇湘和柳璃书青涩又不太美好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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