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一下山的路上捡了一窝野鸡蛋,又采了些能吃的蘑菇,正琢磨着晚上该怎么瞒着林家人出来。
一抬头就看到马老太手里握着铁锹,喘着粗气,眼眶发红,一脸凶狠的模样,吓了她一跳。
“奶,你怎么来了?”
马老太眼睛发酸,瞪着眼努力的想把眼泪给憋回去,见林初一到了她面前,二话不说,上去就对着后背来了一下。
“你这孩子,家里缺你那点野菜咋的?说跑就跑,打破了药罐子,老婆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林初一背后挨了一下,不疼,却莫名其妙。
“奶,你咋哭了?”
马老太一抹眼,“放屁,我是跑的太快挨沙子迷了眼。”
林初一想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这老太太平时强势惯了,心里有点什么,嘴上从来不说。
明明是担心她跑出来的,却愣是嘴硬藏心里。
尤其是那张脸苍老瘦长,不笑的时候,就跟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似的。
来了这几年,除了林永新考上秀才,老太太扬眉吐气了一把,林初一很少见她有真正高兴的时候。
林初一故意靠老太太近了些,装作不经意地去拉老太太的手。
“奶,你怎么能说屁呢?多埋汰,小叔还是秀才呢,你可是秀才娘。”
马老太从未跟孙子辈的这么亲近过,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但也没硬挣开,跟着林初一往家走,嘴里不停。
“埋汰,哪埋汰了?秀才娘怎么了?
别说秀才娘,就是皇帝他娘,皇太后,那也得放屁。咋地,那屁来了,她还能给憋回去不成?”
林初一噗嗤一声就笑了,头一次发现她家老太太还挺逗。
走了一段,老太太突然也“噗嗤”一声,乐了。
奶孙俩一路讨论着关于屁的事,回到家时,下地的人已经回来了,院子里没去皮的苞米堆了满满当当一院子。
陈氏搓着手,看着锅台上马老太剁好的肉馅眼里直放光。
见马老太回来,立马凑上去拍马屁,直说老太太对他们好,知道家里人干活累了,包饺子犒劳大家。
只有方岚看着林初一,娘俩儿相视一笑。
林家的晚饭是挤在厨房吃的,一大碗一大碗的白面饺子上了桌,一家人吃的热火朝天,几个小的更是撑得肚圆。
饭桌上,老太太将今天买的布料分配了下去。
也是看在各房人数和需要分的。
大房有蒋家赔偿的两匹细棉布,所以只给了一匹粗布。
二房给了一匹细棉布两匹粗布,三房分了一匹细棉布,两匹粗布。
还剩下两匹细棉布和一匹粗布,老太太决定给林永新做两身长衫,再给自己用粗布做两身。
“我买了不少棉花,吃完饭给你们各房分一点,做完衣服的剩下的,跟以前的旧棉花一起掺和掺和,做两床被子。
天冷之前啊,再将房子修缮一下,今年冬天咱们过个暖和年。”
她又看方岚,“老二媳妇啊,你给自己和俩孩子做衣服就得,被子我给做。”
马老太偏心二媳妇,陈氏和刘氏从不叫屈,她们心里也清楚老太太为什么偏心二房。
换成她们,宁愿自家男人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没出息,也不愿让去那种九死一生的地方拼前程。
更何况,林永峰是主动代替几个兄弟去的。
就是陈氏纳闷,娘今天怎么突然大方了一把?
“娘?还修房子啊,咱家有那老些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