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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完整作品

初点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叫做《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的小说,是作者“初点点”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霸道总裁,主人公颜楚筠景寒之,内容详情为:“要是养得起车夫,我会娶你吗?我早就娶表妹了。”她的丈夫,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她记了一辈子。她是丈夫无奈之下的选择。她永远不配得到最好的。上一世,她没了别的期待,只想将儿子培养成人,却忽视了,基因的强大。辛辛苦苦养的儿子,竟和他父亲一样自私自利。再睁眼,她回到了过门第五天,意外遇到了那个权势滔天的少帅。他喜欢她,哪怕她已经结婚,也不管不顾地……“跟我三个月,你丈夫会发达。”“和他离婚,跟我走。”“太太,本少是认真的。”他喜欢她一身傲骨,喜欢她妙手医术,喜欢她这个人……她的什么都喜欢。他从不怪她嫁给别人,只...

主角:颜楚筠景寒之   更新:2024-07-27 03: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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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楚筠景寒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完整作品》,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叫做《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的小说,是作者“初点点”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霸道总裁,主人公颜楚筠景寒之,内容详情为:“要是养得起车夫,我会娶你吗?我早就娶表妹了。”她的丈夫,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她记了一辈子。她是丈夫无奈之下的选择。她永远不配得到最好的。上一世,她没了别的期待,只想将儿子培养成人,却忽视了,基因的强大。辛辛苦苦养的儿子,竟和他父亲一样自私自利。再睁眼,她回到了过门第五天,意外遇到了那个权势滔天的少帅。他喜欢她,哪怕她已经结婚,也不管不顾地……“跟我三个月,你丈夫会发达。”“和他离婚,跟我走。”“太太,本少是认真的。”他喜欢她一身傲骨,喜欢她妙手医术,喜欢她这个人……她的什么都喜欢。他从不怪她嫁给别人,只...

《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完整作品》精彩片段


“不行。”颜楚筠坚决。


景寒之:“这由不得你。”

“我会告诉你母亲。还有刚刚你让我做的事,我也会告诉她。”颜楚筠道。

景寒之:“行,说仔细点。作为男人,我的任何隐私都不怕人知道,我很为自己骄傲。”

颜楚筠:“你无耻。”

“你明白就好,不要妄图对付我。听我的就是了。”景寒之道,“珠珠儿,老子迷恋你。”

颜楚筠头皮一阵发麻,既尴尬又痛苦。

她无话可答,只能说那句最无力的话:“你不要这样,景寒之,我不喜欢。”

“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它?”他问。

颜楚筠撇开脸:“我觉得恶心。”

景寒之笑:“为什么会恶心?你们夫妻俩还没有圆房?”

颜楚筠:“……”

“是么?”他又问,“没见过男人,所以觉得怪?”

“我见过!”颜楚筠道,“见过,也觉得恶心。我受不了这样,景寒之,我实在很憎恶你!”

景寒之不以为意。

他搂抱着她。

副官片刻后回来,重新发动汽车,去了督军府。

门口,站了一个修长身影,正在等待着。

瞧见颜楚筠和景寒之下车,那人走过来:“是颜楚筠吗?”

颜楚筠抬眸看向他。

她有点吃惊。

督军府门口悬挂大灯笼,里面安装了电灯,光线明亮。

男人一袭青色长衫,站在灯火下。灯光映照着他黑发,有淡淡光泽。

他笑容和蔼。

颜楚筠好像不认识了。

一旁的景寒之见她发愣,笑道:“真是个傻子,你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人,自己不认识了?”

颜楚筠知道他是盛远山,督军夫人的弟弟,景寒之的舅舅。

她只是不太敢认。

躺在病床的盛远山,虚弱憔悴,精神恹恹;此刻的他,温润清隽,那双漂亮的眼,也有了神采。

“别为难她。”盛远山笑着解围,“颜楚筠这段日子忙,忘记了舅舅也正常,毕竟就一面之缘。”

颜楚筠尴尬笑了笑。

她叫了声“舅舅”。

盛远山应了,和他们俩往里走。

督军府的餐厅,绣了老式的四根铜柱,柱子上沁出淡淡水汽,这是在里面加了冰。

故而整个餐厅凉爽,没了盛夏的暑热。

督军夫人还没来,佣人先给颜楚筠等人上茶。

颜楚筠端坐,慢慢喝茶。

景寒之先回房了,他要去换条裤子。

餐厅就颜楚筠和盛远山,她有点尴尬。

“……药铺生意怎么样?”盛远山先开口。

颜楚筠:“还行。”

又沉默。

盛远山拿出香烟,问她:“抽烟吗?”

颜楚筠错愕:“不抽。”

盛远山瞧见她那温软的眸子一下子因吃惊而变得明亮,忍不住笑:“很多时髦女郎抽烟。”

颜楚筠:“这我倒不知道……”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也可以替你买香烟。”盛远山说。

颜楚筠摇摇头:“时髦的东西,我学不来。”

盛远山又问她:“介意我抽烟吗?”

“不介意。”颜楚筠说。

他便划燃火柴。

盛远山虽然也在军中当差,叫个“旅座”,却不怎么上前线。

他和他姐姐督军夫人一样,冷白皮,面白似玉。

太白,他的眸子是一种浅褐色,颜色偏淡,故而眸光清淡疏离,清傲难接近。

此刻的他,很努力想寻个话题,和颜楚筠聊天。

颜楚筠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医术很好?”盛远山又问。

颜楚筠:“我祖父是颜温良。他是神医,我跟他学的。”

盛远山轻吐一口烟雾:“怪不得,名师出高徒。”

“您过誉了。”

“若没有你,我就死了。”盛远山笑着,那双浅淡的眸,有了活气,“还是活着好。”

颜楚筠也笑。

她突然理解了这句话。

生死里走过的人,才懂生命的意义。

颜楚筠也觉得活着好。

“有空去我府上做客。”盛远山又道。

他寻了纸笔,口中衔着香烟,低头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

小说《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二少奶奶咯咯笑起来,一副恶毒又天真模样。

“当然是逗你。咱们是正经好人家,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死佣人?”二少奶奶说。

颜楚筠收回视线。

她进了院子,听到西边耳房一点动静,就走到窗口看了眼。

程嫂等人都被关在小小耳房里。

瞧见了她,半夏和程嫂冲她摇摇头,意思是她们没事,让她别担心。

二少奶奶又拉颜楚筠:“快走吧,姆妈一直等你。”

颜楚筠跟着她,去了大太太的院子。

大太太穿了一件玫瑰紫二色斜襟元宝领衫子,宝蓝色长裙,端坐沉重端肃的太师椅。

大老爷姜知衡不在,但姜雍齐和章艺苗都陪坐在旁边。

“四嫂,你快给姑姑跪下。”瞧见她进来,章艺苗立马上前,一副为了颜楚筠好的口吻。

让她跪下,提前给婆婆消消气。

颜楚筠似不解:“我怎么了,为何要跪下?”

斯文儒雅的姜雍齐,此刻大怒:“你不知羞,夜里不知去哪里鬼混!我们去了你娘家问,你也不曾回家。”

颜楚筠:“我去了军政府的军医院。如果你们真的去了我娘家问,我七妹是知道的。”

“你还敢撒谎!”姜雍齐的脸通红,“不要脸的东西,你连带着我也颜面丧尽。”

章艺苗:“四哥,你不要生气。”

“她从小没人教,毫无规矩……”姜雍齐犹自生气。

颜楚筠倏然上前几步,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一屋子人,主子仆妇们,都愕然看着颜楚筠。

颜楚筠那双水漾眸,此刻黑沉沉看着姜雍齐:“我从小由祖父母教养长大。你可以羞辱我,但你不能羞辱我家长辈。”

姜雍齐半边脸都是僵的。

他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让他也打颜楚筠,他不太敢。落个打女人的名声,对他无益。

大太太和章艺苗、二少奶奶更是震惊不已。

原本沉稳的大太太,此刻怒了:“颜楚筠,你放肆!你彻夜不归不知去向,居然还敢打丈夫?”

“太太,您可以问我。我告诉您了,我去了军政府的军医院。”颜楚筠一字一顿道。

大太太被她气得冷笑:“好,你告诉我,你去军医院做什么?”

那地方,难道是普通人可以进去的吗?

颜楚筠持重而温婉,丝毫不像刚刚动手打人的模样,平淡告诉大太太:“去救治景督军的小舅子。”

“你?”大太太继续冷笑,“哪怕你能治病,督军府敢让你治?颜楚筠,你应该找个更合理的借口。”

“我说的是事实。”颜楚筠道,“太太不信,可以去问。”

大太太讥诮:“你果然会找‘靠山’。我们这样的人家,有资格去问军政府?”

“既不信我,我又有什么办法?”颜楚筠冷淡说。

二少奶奶在旁边同仇敌忾:“姆妈,她要翻天了。这次饶了她,往后她眼里都没了尊卑!”

又说姜雍齐,“四弟,你去打她。你自己的媳妇,应该由你教训,不要怕。”

姜雍齐为难。

他很想动手的,却又诸多顾忌,只能恨恨看着颜楚筠。

章艺苗柔美又清傲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悲伤:“四嫂,你太叫人失望了。”

“艺苗,你是太善良了,像这种泼妇就该打死。”二少奶奶拱火,“姆妈,这不请家法,往后这家里就要乱套。”

大太太收敛了冷嘲,叹了口气:“颜楚筠啊,你别怪我这个做婆婆的狠心。

你深更半夜外出游荡,顶撞婆婆还殴打丈夫,我得替你父母管教你。来人,请家法。”

颜楚筠瞅准了机会,拔腿就跑。

她速度很快,有个佣人上前想要阻拦,被她重重推了个踉跄。

颜楚筠对姜家很熟悉,直接从最近的小路,穿过竹林,跑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看在欢儿的份上,得庇护她。

她气喘吁吁来了,把老太太、周嫂等人吓一跳。

颜楚筠急急忙忙解释。

“……您出去打听,昨晚全城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军医院。我正好在药铺查账,就被带走了。”颜楚筠解释。

老太太看了眼她。

“好了,像什么样子,在家里打人?”她说。

颜楚筠还以为,老太太说她不该打姜雍齐。

不成想,老太太却继续道:“既然想打儿媳妇,明天是不是想打我这个老太婆?”

颜楚筠:?

原来是骂大太太。

这逻辑也不通。

不过,老太太一向不讲理,而且打算庇护她。

颜楚筠舒了口气。

她这边把气喘匀,大太太等人也赶到了。

每个人都怒气冲冲。

大太太很少这样失控。

颜楚筠不仅仅不守妇道,夜里出去鬼混,当着她的面打自己丈夫的脸,还敢跑!

从未见过这样嚣张的媳妇。

大太太气得脸色发青。

“……这是做什么?”老太太环顾他们,“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是寻我老婆子的晦气?”

大太太顶着婆婆的不悦,上前说:“姆妈,颜楚筠实在太出格。这孩子不管,迟早要坏事。

姆妈,我们做长辈的,不仅仅要疼她,更需要教她,这才是真的疼爱她。”

老太太怀里抱着欢儿,轻轻顺了顺欢儿柔软的毛发:“照你这么说,我作为长辈,岂不是该打死你?”

大太太一惊:“姆妈,您……”

“上次家里烧死了三个佣人,我花钱又托人情,才让警备厅不查这案子。

要查起来,我且问问你,好好的人怎么被烧了都不知道叫唤?”老太太漫不经心瞥向大太太。

大太太心倏然凉了半截。

这事过不去!

该死的老太婆,居然为了这点小事,拿着她大太太这个主持中馈的主母不放。

老太太不是为了颜楚筠,仅仅是因为欢儿中毒一事,心里不痛快,还想要发作大太太。

“姆妈,一事归一事……”大太太挣扎着还要说。

老太太:“你自己立身不正,还想要怎么教儿媳妇?颜楚筠都跟我说了,军医院请她去的。”

大太太:“这种鬼话……”

“你不信,你找例子来反驳,而不是强求她自证清白。”老太太道,“我是信的。”

大太太差点吐血。

“你想要打她,可以,找出她昨晚去了哪里的证据。若证据确凿,你打死她我也不管。

但无凭无据,你敢在家里行凶,老大媳妇,你眼里,婆婆是已经死了吗?”老太太又问。

跟过来的章艺苗、二少奶奶和姜雍齐,全部鸦雀无声,无人敢说话。

家里没人不怕老太太。

就连大太太,在婆婆跟前也要避让三分。

“颜楚筠,你站出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大太太忍着滔天怒气,指了颜楚筠。

颜楚筠果然从老太太身后站出来:“您请问,我会如实相告。”


姜雍齐来了。

说来讽刺,这是他们俩的新房,却几乎没有他的东西。

他之前并不住这里。现在仍在他的旧院住着,偶然在外书房做做样子。

颜楚筠和他结婚十几年,两人几乎没住过同一个院子。

“……听说你出疹子,都好了吧?”姜雍齐笑了笑,淡淡问她。

他生得好,有双漂亮的丹凤眼,眸似点漆,又白净斯文,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长衫,温润矜贵。

可惜内里草包。

一辈子没有承担过半分责任,没有赚过一分钱。

靠着颜楚筠,走出去人人称一声“四爷”,他仍把自己当世家公子。

颜楚筠为了儿子,不敢离婚,忍了姜雍齐十几年,宁可花钱养着这个花瓶。

可最后……

她低垂了视线,将情绪深深藏在眼底。

弯腰将自己的医书捡起,颜楚筠抬眸看向姜雍齐:“好多了。”

姜雍齐的目光,落在她雪颈上。

一个很浅淡的痕迹。

看样子,她的确刚刚出过疹子,不知道她好了没有。

“千万别过给我。”他在心里想着。

嘴上却道:“你好了,姆妈就放心了。”

颜楚筠目光清冷:“那你呢?”

姜雍齐一愣,继而有点恼她不知羞,居然问这种问题。

他脸色微沉:“我也放心了。”

颜楚筠淡淡嗯了声,情绪全无。

姜雍齐见她这样平淡,更不高兴了。

她问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应该高兴或者娇羞,怎么看上去冷冰冰的,好像根本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还要问他关心不关心?

姜雍齐感觉在她面前落了面子,神色不善。

“四少过来,有什么事吗?”她问。

姜雍齐:“阿爸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姆妈让我叫你。”

颜楚筠:“知道了。”

说罢,她转身回卧房。

姜雍齐站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因为,颜楚筠对待他的态度,像对待跑腿的下人。

他给了她体面,亲自来告知她,她就这样反应?

姜雍齐恼羞,甩袖而去。

院子里的三个佣人,低声议论:“四少爷和四少奶奶,好像吵架了。”

“四少爷只喜欢表小姐,看不上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嫁到我们家,高攀了,四少才会看不起她。”

颜楚筠站在窗棂后面,静静听耳房那边女佣们的议论。

她安静极了。

傍晚时分,颜楚筠换了干净衣衫,打算去餐厅吃饭。

女佣梨雪却主动道:“四少奶奶,您不知道餐厅在哪里吧?我带您过去。”

颜楚筠院子里一共三名女佣,都是她婆婆章氏安排的。

两个婆子,负责打扫浆洗等各种粗活;十八九岁的女佣梨雪,专门照顾颜楚筠。

现在是民国了,家里不准用卖身契的下人。故而女子出嫁,也没有陪嫁的人了。

前世,颜楚筠嫁过来后,女佣梨雪也百变刁难她。

因为梨雪之前是服侍姜雍齐的,大太太章氏暗示过她,会让她做姜雍齐的姨太太。

梨雪想要压住四少奶奶一头。

颜楚筠性格稳重周到。不想和婆婆结仇,她慢工出细活,花了两年时间,才处理掉梨雪。

再看梨雪上蹦下跳的,颜楚筠没了耐心。

“好,劳烦你了。”颜楚筠静静看了眼她。

待要出门,颜楚筠又道,“稍等,我换一双鞋。”

折返卧房,颜楚筠拿了一根银针,藏在袖底。

她这才和女佣梨雪出门。

姜家的院子,颜楚筠走了十几年,她可太熟了。

女佣只当她从来没去过用膳的膳锦阁,将她往旁处带。

颜楚筠不动声色,跟着女佣走。

她们走到了车马房。

如今黄包车盛行,姜家还留了两匹马、一辆马车外,新添了七辆黄包车,雇了好几名车夫。

这些车夫大多进府不到一年。有个人嗜赌,每晚都要喝酒打牌。

佣人们拿了他们的好处,不会告诉主人家。

后来是大太太出门,车夫哈欠连天一身酒气,差点撞到了电车,这才发现。

梨雪带着颜楚筠,直接往车马房走过去。

“四少奶奶,您在这里稍等,我想起大太太叫我带东西,忘记了拿,我回头去取。”梨雪急忙说。

她又指了不远处的凉亭,“您不要去那边,车夫们偶然过去,别冲撞了您。就在这里等着。”

不远处,就是车马房。

那些车夫喝多了,都会到凉亭这里尿尿。

此时夕阳落尽,天幕渐黑,偏僻处没有路灯,黑黢黢的。

颜楚筠:“好……”

女佣冷冷笑了笑,转身要走。

颜楚筠的手很快,刺向了她后颈穴位,另一只手捂住了她口鼻。

她比女佣高半个头,很轻松将她弄到晕倒。

颜楚筠看着倒地的女佣,表情寡淡。

她转身要走,去膳锦阁吃饭,免得公婆叔伯妯娌挑她的错。

此时,却有人鬼鬼祟祟朝这边过来。

颜楚筠一惊,下意识往旁边的矮树丛躲避。

这里,是佣人们住的地方,家里主子不会过来。

她还以为,是有人路过,或者来这里干什么勾当。

不成想,那粗壮婆子,把一个白色东西,扔到了凉亭里。

那东西落地,声响不大。

婆子左右环顾,非常紧张,快步离开了。

颜楚筠微微咬住唇。

“这扔的,是什么?”颜楚筠暗揣、

她见婆子走远,又在原地停顿了几息,隐约听到车马房有人叫嚷,此地不能久留。

颜楚筠快步去了凉亭,找那婆子扔的东西。

一见之下,大惊失色。

她急忙抱起,快步离开。

姜家的膳锦阁,此刻坐满了人。

大老爷姜知衡今日回家,人人欢喜。

“小四,你媳妇呢?”大老爷看了一圈,还是没瞧见新媳妇,有点诧异。

姜雍齐结婚的时候,大老爷人在外地。

按说儿子结婚,父亲应该回来的。

大老爷没回来。一来是民国后,很多规矩摧枯拉朽倒掉;二则姜雍齐是庶子,家里并不重视他的婚姻。

第三则是颜楚筠娘家门第凋零,姜家从上到下不把她当回事。

“快来了吧。”姜雍齐蹙眉,“我告诉她早点过来的。”

一旁的章艺苗,很是温柔:“四嫂会不会迷路了?”

“不会的,她来过这里。”姜雍齐说。

应该来过吧?

他没什么印象了。

大老爷姜知衡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派个人去找找,怎么还不来?”

又问,“姆妈呢?”

老太太也没来。

大太太含笑,吩咐佣人赶紧分别去请。

很快,佣人先从颜楚筠那边回来,告诉老爷太太:“四少奶奶院子里的婆子说,她一早就和梨雪出门了。”

大太太微讶:“这是去哪里逛了?真是淘气。”

大老爷姜知衡面露不悦:“快要吃饭了,还逛什么?”

怪颜楚筠不懂规矩。

大太太笑了笑:“小孩子家的,玩心重。咱们家很多好东西,她没见过,可能就逛忘记了。”

又喊了佣人,“再去找。”

佣人道是。

另一边,派去请老太太的女佣,回来后脸色很不好。

“老太太的欢儿不见了,老太太正在发脾气。”

大老爷一听,哎哟一声:“这可糟糕了。”

欢儿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他急忙起身,去老太太的正院,饭也顾不上吃了。

其他人也跟着他走,呼啦啦一群人离开了餐厅。

只章艺苗还坐着。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她脖子上被挠了一爪子,留下清晰血痕,不知哪天能复原。

挠她的畜生、抱着猫的贱人,都应该去死。


这莫名其妙。


她既没有什么男人,也没有姜寺峤,更未搭理过姜云州。

她但凡对姜云州有半分好感,也不会没人提醒就忘记自己还与他是旧识。

半夏也说了,姜云州送的礼,不管值钱的还是用心的,颜楚筠全部退回去,她很明确拒绝姜云州。

不知姜大太太对她的怨恨,从何处而生。

“管不住自己儿子,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弱女子?”这大概是大太太的心态。

颜楚筠总以为,自己前世吃的苦,是命运薄情;现在才知道,只是蓄意折磨。

她低下头,静静笑了笑。

她的命运,竟是这样可悲,而她一味“发仁慈之心”,把《大医精诚》当人生律令。

“……程嫂,你们听说过我的事吗?”颜楚筠整了整心神,抬眸问。

有些消息,主子未必知道,但下人之间会传得很快。

程嫂有点尴尬。

一向干脆、有主见的程嫂,这会儿搭不上话,嗫嚅着。

“半夏呢?”颜楚筠又问。

半夏年纪小,心里没什么成算:“我们都不信的,小姐,我们很清楚你的为人。”

“所以,颜家的确传了这些闲话?”颜楚筠问,“传的男人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半夏说。

程嫂:“小姐,不要再问了,这些话玷辱了您的耳朵……”

“我想知道,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颜楚筠看着程嫂。

她眼珠子黢黑,眼神又清澈,定定落在程嫂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程嫂狠了狠心:“小姐,事情真假未定,您听了之后,一定不要多心。”

“好,我不多心。”

程嫂让其他人都出去。

这些话,她知道是假的,但也没必要人人皆知。

她只能告诉颜楚筠。

关了房门,程嫂的声音很轻:“家里是说,您外出遭遇了土匪,被绑到土匪窝里糟蹋了。”

颜楚筠眉头紧锁。

“……找到您的,是二太太那边的管事。所以,他的话我不信。”程嫂说,“然而事情发生,老太太叫家里有经验的婆子看了,您的确是被破了身。”

颜楚筠再次蹙眉。

“不知是什么缘故,您自己昏昏沉沉的,病得很重。您养了半个月,对之前发生的事不记得了。

老太太呢,只当是事情太过于惨烈,您也不想提起,就不准我们乱说。不知怎么的,还是有人议论您破了身。

老太太就叫我们私下里传话,只说您有个相好。不管被绑到土匪窝是真是假,这事得绝密。

再后来,老太太明知姜四少在您房里这事有点蹊跷,但考虑到您的前途,还是希望您能赶紧嫁人。”程嫂说。

颜楚筠听着,并无愤怒。

她继母和颜菀菀对她的嫉妒,变成了深深的恨,以至于什么难听话都编得出来。

她应该不曾落入土匪窝。

女子破身,可能是马车上颠簸导致的。

毕竟她摔了脑袋,昏沉了半个月,还忘记很多事。

“姜寺峤在我房里被抓,这件事祖母不是很想查。我一直不太懂,现在明白了。她是为了我着想。”颜楚筠道。

只是,祖母太过于心善。

女子嫁人就是“前途”,祖母怕颜楚筠的事越传越开,满城风雨,到时候嫁不出去。

为了她好,祖母只想尽快让她出嫁,博一个未来。

所以,连她也逼迫颜楚筠。颜楚筠才没有反抗,嫁给一个庶子。

祖母不知道的是,颜楚筠就这样掉入了虎狼窝。

夜里,颜楚筠解了裹胸布,静静躺在床上。

她重生后,看清楚很多人心,才意识到前世能活到三十几岁,真是幸运。

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颜楚筠在姜家的待遇,好了很多。

老太太大张旗鼓给她钱,不仅仅让她手头有了现钱,也明确给她撑腰。

她通过老太太的手,把自己的女佣半夏和程嫂接了过来。

她住的松香院,之前三个佣人,烧死了两个;另一个也是她婆婆的人,已经被老太太的人调到浆洗房去了。

现如今院子里四个佣人,两个十八九岁的丫鬟,两个婆子。

另一个丫头,老太太赐给颜楚筠的,让她换个名字,她就给那丫头取名叫“桑枝”。

姜家吃饭,还是大厨房送各自份例的饭菜。

颜楚筠刚嫁过来的前三天,饭菜都挺丰盛,而后就逐渐差了。

给她做的焖羊肉,肉几乎没有,全是骨头。

颜楚筠没说什么。

自从老太太给了她钱,她没往厨房里贴,但她的饭菜就正常了些。

今晚的红烧鸡,里面还有鸡腿肉,待遇大大提升。

“佣人们最会逢高踩低。”颜楚筠想。

姜家生活,一直都像战场。

颜楚筠曾经以为,自己不争,就能得到安宁。

可实际上,战火席卷之下,无人可以生还。

何以止硝烟?唯有以战止战。

时间慢慢流逝,颜楚筠嫁到姜家一个月了。

她还没有和姜雍齐圆房。

前世,她婆婆“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后,逼迫姜雍齐回到松香院。

颜楚筠一次就怀孕了。

而后的三年多,她没有再和姜雍齐睡过。

很多人说颜楚筠漂亮,姜家的男人,也有几个垂涎颜楚筠的美色。

前世,她自己对男女之事兴趣不大,没有多想姜雍齐的冷淡。

直到前几日她偷听到公婆的谈话。

说她“不干净”。

到底为什么这样说她?

姜雍齐肯定不单单是因为恋着表妹,也因为她的“不干净”,才不肯碰她的。

这件事,成了颜楚筠心头的疑云。

转眼到了三月底,松香院的桃树开了满树的花,桃蕊轻盈,有彩蝶流连蹁跹。

颜楚筠换了件素白挑线裙子,淡粉色斜襟衫,带着女佣半夏出门。

她们俩去了银行。

颜楚筠把两根大黄鱼,换成了二十根小黄鱼,又在银行开了个保险柜。

她拿出五根小黄鱼,剩下的十五根存到保险柜里。

主仆两人走出银行,女佣半夏悄悄拉她的袖子:“六小姐,你看那个女的……”

颜楚筠顺着她的视线,瞧见一身材曼妙的女郎,穿一件深绿色绣银线牡丹的旗袍。

旗袍开衩到小腿。

小腿穿着玻璃丝袜,笔直纤细;一双皮鞋,窈窕曼妙。

颜楚筠:“好看。”

女佣半夏却偷偷红了脸:“她是歌伎吗?”

颜楚筠微讶:“不是吧?”

再过几年,讲究点的女人们,都会穿旗袍。

老式大镶大滚的衣衫,没人再穿了。

“那怎么穿成这样?大家都在看她。”半夏悄悄说。

颜楚筠失笑。

旗袍裁剪合身,把女子的纤腰、翘臀都展露出来,很好看。

也很惹眼。

银行的门口,一边是新式的时髦女郎,一边是颜楚筠和女佣这样守旧的女子,像时代的阴阳两面。

皇帝退位、民主初建,旧的尚未淘汰,新的就迫不及待生长出来。

颜楚筠也曾在时代的夹层中,被碾压过。

她后来,还是输给了新时代的女性。

留洋归来的表妹,一句“中医中药应该被废除”,就可以摧毁她多年心血。

“……姜家的小姐和少奶奶们也在穿旗袍,过几天我们也去做两件穿穿。”颜楚筠说。

半夏:“您也要穿成那样?姑爷会生气吧?”

颜楚筠冷冷一笑:“他生气,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半夏不再说什么。

颜楚筠又叫了黄包车,去一个地方。

半夏问她去哪里,她没回答。

黄包车将他们拉到了一个店铺门口。

铺子似乎在装修,尚未营业,木板门只下了一半。

颜楚筠冲里面喊了句:“有人吗?”

片刻后,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妇人。

胖妇人笑眯眯的:“您找谁?”

“张逢春在吗?”颜楚筠问。

胖妇人:“在在。您是哪位?”

“我想跟他买东西。”颜楚筠说,“他前天收到的东西,我想买。”

胖妇人不解。

她犹豫了下。

“您进来吧,自己和他说。”胖妇人道。

她让颜楚筠主仆进门,又冲里面喊,“逢春,有人找。”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呀?”

他从屋子里走出来。

瞧见颜楚筠,他微微怔了怔,不太自在。

颜楚筠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子;而张逢春是个穿着破旧的三十岁光棍,没怎么接触过女人。

“您……”

“不请我到屋子里说话吗?”颜楚筠问。

张逢春不习惯和女人打交道,耳根泛红:“您请进。”

颜楚筠看了眼女佣半夏,让她留在前面,她自己跟张逢春去了后院。

后院小小的厢房,张逢春手脚笨拙给她倒茶。

颜楚筠看着他,眼睛涩涩的,很突兀问了句:“这些年还好吧?”

张逢春不明所以:“挺好的。”

“你母亲怎么样?”

“还是那样,总生病……您、您是哪位?”

颜楚筠:“我叫颜楚筠,是颜氏百草堂的六小姐。”

“六小姐?”张逢春眼睛一亮,“我听说过,老太爷时常夸您。可后来……”

后来怎么听说是七小姐治好了那些病人?

老太爷口中赞不绝口的,是六小姐明珠。

“我祖父一直很器重你,他在世时会提到你。”颜楚筠没接他的话。

张逢春神色黯然,叹了口气:“我辜负了老太爷的栽培。”

颜楚筠见越说越伤感,便道:“张哥,我今天来不是叙旧。您前几日得了一样东西,打算拿去教会医院卖,是不是?”

“您怎么知道?”张逢春诧异。

他没跟别人讲过。

“是磺胺吗?”颜楚筠又问。

张逢春:“是。”

“一共五支,对吗?”

“对。您……您怎么听说的?”

颜楚筠端正神色:“我想买。”

张逢春心中一喜。

他现在急缺钱,因为他母亲病情转重。

他是大夫,学了十几年医。他有医术,但他缺少名贵的药材。

他母亲是积劳成疾,只能用名贵药材滋养着,没有旁的办法。

“好,我卖给您。”张逢春很痛快,“您给五块银元。”

颜楚筠从宽大斜襟衫的左边口袋,拿出一个巾帕,放在桌子上:“这是五根小黄鱼。买你五支磺胺。”

张逢春猛然睁大了眼睛。

“这、这……”他说不出话,震惊到瞳仁都微微扩大了几分。

唇角却压抑不住往上翘。

人在极度欢喜的时候,面部神色会失去控制,很难做到不动声色。

张逢春的狂喜,无法藏匿。

“六小姐,您是老太爷的孙女。我受过老太爷的指点,虽然没入门,也算他弟子。

我要跟您说明白:我一个堂弟,托了走远洋船舶的生意人,从德国送回来一个箱子。

里面是一种西药,写了名字叫磺胺。他说值钱,让我拿去西医院,十块银元一支。

但我这个堂弟,从前是个混子,不懂医。我也不是学西医的,不太懂。”张逢春老老实实,全部告诉颜楚筠。

颜楚筠点头:“我懂。我出价,一根小黄鱼买一支磺胺。你卖吗?”

“卖!”


“你和我妹妹颜菀菀,是在哪里认识的?”

景寒之神色一僵。

“在广城认识的。”他道。

“怎么认识的?”

“这是第二件事。颜楚筠,问我第二个问题,需要付出代价的。”他道,“你吻吻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颜楚筠:“不需要,放我下去。”

景寒之松了手。

颜楚筠坐回了另一边,整了整衣襟,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

脸上有点狼狈,脂粉都花了。

好在她肤色白,又细腻,原本就不怎么需要脂粉的遮掩;唇色天生的红,而她一向不喜欢口红的味道,就没涂。

她用巾帕,慢慢擦掉那些泪水打湿的脂粉痕迹。

景寒之坐在旁边,侧脸打量她。

他没再说什么。

他的确很讨厌和颜楚筠聊起颜菀菀。

颜楚筠是美味点心,是男人闲暇时的消遣;而颜菀菀,是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景寒之没有撒谎,他和颜菀菀的确是在广城认识的。

他从港城回来,遭遇了伏击。

炸药藏在他的车底,他的两名副官全死了,临死时护住他。

他也受了伤。

主要是眼睛和耳朵,被炸药炸伤了。

他当机立断,顺着河堤逃走,潜水而行。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清。

他很急。

一双柔软的手,带着一点淡淡药香,握住了他的。

景寒之莫名信任那双手。

就好像他初见颜楚筠,她伸向他的那只手一样,令他很有安全感。

景寒之不知日月,每天喝药。

过了半个月,他的眼睛恢复了三成视力。

他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

姣好的身段,高挑消瘦却又丰腴,是他最喜欢的那种女人。

——也像颜楚筠这样的身段。

他看着她。

女人转过脸,肌肤黑黝黝的,像印度人。

景寒之待要细看,她却给他蒙上了黑色巾帕。

他的眼睛在恢复期,不能见光。

又过了几日,他耳朵也可以听到了点。

每次给眼睛换药,都要避光,景寒之视力受损严重,几乎没看清过她的模样。

她也不怎么说话。

他们一起度过了三个月。

广城天热,有次夜里她洗澡时候尖叫,原来是浴桶里爬进去一条蛇。

景寒之不顾眼睛未愈,去帮了她,也将湿漉漉的她抱出来。

她好几天不和他碰面,许是很尴尬。

景寒之向她承诺:“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我会娶你为妻,给你荣华富贵。”

她并没有回答。

也许是很小声回答了,景寒之却听不见。

景寒之的视力恢复到了七成时,黄昏时候也见过她一次。

皮肤黑,高痩窈窕,梳一条长长辫子像个村姑。

晚霞将落,半缕霞光照在她脸色,景寒之觉得她美极了。

景寒之一直喜爱又白又嫩的女人,可他觉得那女子妩媚至极。

再后来,她突然消失。

没有任何征兆,她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景寒之只记得,有次村子里的人远远路过,喊她的名字:“阿云。”

还有一次,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来找她,似乎是什么急事,也是“阿云”这样唤她。

景寒之的视力和耳力恢复得差不多,却留下一个头疼的毛病。

他去寻找,两个月后才找到了他的阿云。

皮肤黑黝黝的,个子却似乎比想象中矮一点。

她叫颜菀菀。

“……广城的话里,菀菀就是叫云云。”景寒之在当地的朋友告诉他。

可不对劲。

想象中的阿云,哪怕皮肤黑黑的,也很娇媚。

她的举止很娴雅,气息里有点乌药的香。

颜菀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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