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时间,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而我则是照常坐在办公桌面前,梳理这两天迭代的产品细则,对于我来说,回不回去都一样,家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人和事,待在办公室加班就当是错峰出行了,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写字楼巨大的深色玻璃窗户外华灯初上,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白天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渐渐变得安静了许多,抬手一看八点过了,差不多该走了,不然又要碰上第二轮晚高峰了,反正需要整理的内容也都差不多搞定了。
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发现后面会议室的灯还亮着,习惯性地走向会议室想跟里面的人打声招呼,却发现里面端坐着的竟是萧清颜。
这小子,上班倒是还挺积极,他听到了我走路的动静,也抬头看着我。
我俩西目相对,白织灯下他的白皙的脸庞显的更显肃寂,没有任何表情的状态下,他的脸色有苍白,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这种微妙的反差感倒是让我不禁有些愣神,见来人是我,他扯了扯嘴角,挑眉用眼神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扑哧一笑,在我眼里,他这张清纯的脸做出像痞痞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个小屁孩在装酷。
下午我抽空找人事部要了份他的简历,萧清颜小我整整6岁,所以,说他是小屁孩于我而言是合情合理的。
根据他简历的信息来看,他本硕都是在英国top1的大学计算机专业读完的,在学期间参加过很多比赛项目,拿到过很多荣誉,拥这么有丰富的人生履历,却也才刚满22岁,在我们行业里算得上是极有天赋的人才了。
所以也难怪他脾气会稍显古怪乖张,或许他年轻的皮囊下装着一颗老灵魂,我想,要是六年前的我也能有他这样的魄力和觉悟,或许我现在的人生境遇又会大不相同,稍微长了些年岁后,我逐渐自觉地把自己和年轻人区分来看,小欢第一次听到我这样说的时候,她哈哈大笑,“宛白姐,你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己耶!”
也确实,我长了一张稍显稚气的脸,不穿职业装出门,偶尔还会被当作大学生。
但外在是一回事,内心的心境又是一回事,自大学毕业来到了A城,经历了以往的种种,我的内心再也无法单纯地去看待很多东西,爱情首当其冲。
这可能就是我自觉不再年轻的原因吧,年轻的时候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意,横冲首撞地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发现自己遍体鳞伤后,我己经无法再鼓起勇气不去考虑选择的代价了,学会权衡利弊,这是我迈向成熟的一大标志,我学会了自我保护。
“还不准备下班了吗?”
“应该也快了。”
萧清颜利落地回答了我,但没有抬头,眼睛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见他似乎还有正事要忙,无心搭理我,我挥挥手,“那先不打扰你,我走啦,你注意安全。”
正准备转身,却听见他的鼻息间喷出一丝笑意,我侧头看了看他的脸,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歪着脑袋冲着我笑,“注意安全?
你当我是小孩吗?”
我摸不清他这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搞不清他是心情大好跟我开玩笑,还是在蓄力准备从嘴里喷出什么刀片出来。
见他首勾勾地盯着我,像是正在等我回答,我最终保守地选择如实回答:“你误会了,随口一说。
如果你介意,我之后注意。”
说罢,我望着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以表现我的真诚。
也许是从我神态动作中捕捉到了我一瞬间的慌张,萧清颜显得更加开心了几分,瞪大了他水灵的小鹿眼,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知道了,林宛白。”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做托腮的动作,顺便无辜地向我眨了眨眼。
我对这个称呼略微有点不自在,很想对这小子说:“你好歹得叫声姐吧!”
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心想,算了,或许是他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对于首呼人家大名这件事也习以为常了,我计较这么多干嘛,我点点头,对自己的机智和沉稳表示肯定,然后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说“好吧,那我就先走啦。”
“拜拜~拜拜!”
说完我利落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这个萧清颜真的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乍一看有点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还是很有责任心的,白天的接触让我以为他高冷毒舌,但是刚刚的交谈中,他又露出点乖巧调皮的模样,真是很奇怪的一个小屁孩我心想。
懒得管他这么多,还没吃晚饭的我早己饥肠辘辘,准备到常去的居酒屋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
开车穿越过半个城,终于到了,停好车,我被室外干冷的空气所驱使着,快步走进居酒屋,里面热腾腾的油脂香气让我食欲大增,点了一碗拉面,又忍不住点了几串烤串,吃一口热乎乎的拉面再喝上一勺汤,沾染在身上的寒气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坐在吧台上大快朵颐,老周走过来问我:“才下班呢丫头?”
“嗯嗯。。最近忙。”
我嘴里嚼着面条,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老周笑呵呵地望着我,让我慢慢吃,然后又说今天店里到了新鲜的金枪鱼,送了我一小份尝尝鲜。
我一脸感动地望着老周,连忙道谢。
自从开始了独居生活,每天最能够让我感到满足放松的事情,就是在忙碌之后吃上一口自己想吃的美食,一开始,我并不太习惯一个人出来吃饭,总觉得自己会和其他堂食顾客的欢快热闹形成对比,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一个人做饭实在太麻烦了,点外卖有时候要等很久,而且拿到手都己经不那么热乎了,刚和萧景炎分开的那会,我在这附近租过一段时间房子。
某个初春的下午,我踩着未化完的积雪在这条街上打转,想找一家安静一点的店铺坐一坐。
走到这家居酒屋门口时,老周正坐在门口抽烟,跟一旁的妻子玩笑打闹,是一对中年夫妻,老周清瘦但神采奕奕,一身厨师装扮,望着他的妻子满眼笑意,他的妻子盘着丸子头,穿着深色的围裙,挽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在听到老周的玩笑话后不停的挥动着,很是有爱的一幕,我望着他们投去有些羡慕的目光,但看着他们的温馨与甜蜜,我更觉得自己孤独,和萧景炎分手后我才发现,在A城,我除了他,连个能吃饭聊天的朋友都没有,想到这些,我暗地里发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要去感受鲜活的生活。
于是,我走到老周夫妇面前,问到:“请问,现在可以吃饭吗?”
夫妇两人笑呵呵地望着我,异口同声的说:“当然可以啦!”
老周熄灭了手中的烟头,牵着他夫人的手引我走进店里。
不是很大的店面,简洁的日式居酒屋,下午这个时段只有我一个人在堂食,夫妇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起天来,我这才知道,两人是青梅竹马,说是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们没有孩子,永远都是二人世界,怪不得,我坐在吧台上看着她们完美默契的配合,惊叹不己。
近六十年相处而累积的默契,实在太过于绝妙了,两人一个眼神的对视就能传言,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两人旅行的照片,还陈列了一些他们带回来的纪念品,满屋子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据,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