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晋其实并没有回家。
电梯升到一楼，他来到小区的排椅上抽了根烟缓解情绪。
他对夏兰自然是恨的。
可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又多少有些恻隐之心。
他终究不是真正的“烂人”，做不到心如铁石。
不过也就那么一丝丝。
风晋拿起电话打给母亲，“妈，把你的卡号发给我。”
“干啥呀，妈不需要钱。”
“你拍个照发过来就行，我有急用。”
“哦，那我去拍。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些日子吧，最近有点忙。”
“行吧。”母亲失望地挂断电话。
风晋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了。
接着他给刘东升打去电话，“东东，你那里现金流大不大？我需要走笔账。”
“简单，走多少？”
“一万五十万。”
“多少？”刘东升愕然，“疯子，你不会是抢银行了吧？你外号虽然叫‘疯子’，可人没这么疯啊。”
风晋苦笑，“就说方不方便吧？”
“那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我慢慢给你倒就是了。”
“我明天把钱拎过去。”
“拿过来吧。”
两个电话打完，风晋的烟也已经抽完。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刚搬来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时他满怀憧憬、干劲十足，觉得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谁知不到三年就要离开了。
生活就是如此的戏剧。
风晋去买了熟食和酒，顺便给两个孩子买了玩具。
分别，需要一点仪式，即使不那么体面。
回到家夏兰已经去“睡觉”。
两个孩子看到玩具高兴不已，风栖更是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夏溪笑着说：“姐夫，我要想要玩具怎么办？”
风晋从口袋掏出一条手链，“巧了，刚好在路上捡到的。”
夏溪惊得合不拢嘴，一把拿过来爱不释手地反复看。
“这怎么可能是捡的，明明是新的。应该很贵吧，难道是姐夫专门送我的？”
风晋笑笑，“谢谢你，小溪。”
夏溪被这没头没尾的感谢弄迷糊了，“你谢我啥？”
“谢你从不嫌我窝囊废，还经常帮我说话。”
“呃……姐夫你们到底咋了，怎么我姐也不告诉我？”她偷偷看了眼夏兰的房门，压低声音，“该不会是失业的事吧，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找到新工作？”
“找到了，但是要去外地，可能很久才能回来一次。”风晋顺口扯了个谎。
“哦~”夏溪恍然大悟，“难怪我姐那么生气，她呀肯定是舍不得跟你分开。唉，那小妹可就帮不上忙了。”
“没办法，为了生活。我明天就要走，今晚吃个团圆饭吧。”
“这话说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风晋笑笑，“我去准备一下。”
说完拎着熟肉进了厨房。
夏兰在屋里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理由倒是很合理，省得她跟夏溪和孩子们解释了。
吃不吃饭就随他了，只要他明天愿意走就行。
风晋做了四菜一汤，外加两个凉菜，小餐桌摆的满满当当。
他的厨艺很不错，主要是做饭做多了，熟能生巧。
夏溪中午吃的是快餐，早就饿了。
闻着饭菜的香味已经迫不及待去喊夏兰起床。
所有人落座后，风晋给夏兰和夏溪也都倒上白酒。
“姐夫我不会喝酒。”夏溪为难地看向夏兰。
“喝点吧，进入社会免不了应酬的。”夏兰面无表情道。
“没事，你抿一点就行，喝不了我替你。”风晋冲她微微一笑。
“好。”夏溪像模像样的端起酒杯，“那就祝姐夫一路顺风。”
风晋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下，一饮而尽。
反应过来风栖眨着长长的睫毛问：“爸爸你要去哪儿呀？”
风晋温和地说：“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啊？”风栖撇着小嘴，“不去行不行？”
风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不行啊，爸爸要去赚钱，要不妈妈就得去卖身了。”
“噗！”夏溪差点笑喷。
夏兰夹菜的手顿时停在半空，“能不能不要当着孩子说这种话？”
风晋冲风栖做了个鬼脸，逗得她直笑。
夏兰忍着火把筷子一放，自己端起酒杯闷了一大口。
风晋赶紧端起酒杯，“都怪我有口无心，给老婆大人赔罪。”
“走好不送。”夏兰毫不含糊地再次举杯喝了一大口。
夏溪见气氛又开始不对，赶紧打圆场，“我下周就要去健业集团报到了，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穿正式点？”
“都行。”夏兰漫不经心地回道。
“穿裙子也行？”夏溪继续没话找话，巴拉巴拉问了一堆可有可无的问题。
晚饭在一种极其怪异的氛围中结束。
一瓶白酒全部喝完。
夏溪就抿了几口，剩下的都是被风晋和夏兰喝掉。
风晋收拾了碗筷，摘掉围裙擦擦手，“小栖，还记得昨天答应爸爸什么了吗？”
风栖点头像捣蒜，“嗯嗯，今晚跟爸爸睡。”
“不行，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能跟爸爸睡？女大避父不懂吗？”夏兰警觉地阻止道。
“不嘛，我就要跟爸爸睡，他明天要去很远的地方，我很久都见不到他。”
夏兰揉着有些晕乎的脑袋，“你咋就不听话呢！”
风栖一把抱住风晋，“哼，就不听，我要爸爸。”
“要不，一起睡？”风晋试探着问道。
“滚！”夏兰差点忍不住炸毛，“你们爱咋睡咋睡！”
夏溪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自家姐姐哪根筋不对了。
她这么对姐夫，就不怕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姐夫走了，她非得好好说说她不行！
风晋却在心里直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走小栖，我们去次卧睡。”
“好。”小栖屁颠屁颠就跟了上去。
夏兰有点上头，也顾不得给风眠洗澡了，拉着他回了主卧。
被遗忘在客厅的夏溪有些尴尬。
等工作稳定了还是自己租个房子吧，就算是自己姐姐的家，住着也怪别扭的。
她洗漱了一下便回屋去刷手机了。
风晋躺在床上和风栖一起看绘本，直到把她哄睡着，才起身反锁门安装摄像头。
就差厨房了。
他昨晚没睡，加上喝了酒，实在有些熬不住。
于是定了个闹钟，想着先眯会儿。
谁知闹钟都没把他叫醒，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差一个就差一个吧。
风晋想着邓健总不能变态到跑厨房里干那事吧？
风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出去看小鱼。
他起身穿好衣服，发现夏兰再次把他的行李箱收拾好放在门口。
真是迫不及待要赶他走啊。
风晋洗漱了一番，对夏兰道：“不送送我？”
夏兰白了他一眼，“小溪你看着孩子们，我送你姐夫出门。”
“爸爸再见。”两个孩子齐挥手。
“再见！”
再也不见。
风晋和夏兰来到地库，他让夏兰把车开出去，避开摄像头。
夏兰没有拒绝。
只要这尊大神肯走，开哪儿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