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马婉玲仿佛又回到了读书、打球、吃串的大学生活,还是那个马婉玲,被父母、同学叫着“玲儿、玲儿”,好不快活。
突然,眼前一片凄惨景象,杀伐征战、饿殍遍野,人间几成地狱。
平板电脑上蓦地出现一行字:“彼世天下生灵涂炭,怨念积深。
去吧,救生民于水火!”
随后,眼前一黑。
她忽然又进入了一片旷野,西下无人、荒凉无边,心下更是茫然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马嘶人杂之声响起,马婉玲从梦魇中醒来,使劲晃晃脑袋,努力地适应当前的环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公主打扮,俨然一副落魄贵胄模样。
兰儿正看向窗外。
她凄惨地笑笑,掀开马车窗帘向外看去。
此时天己蒙蒙亮,雨己停。
前面拐弯处,另一路兵马摆开阵势。
她们的车队被拦住。
只见对方为首的军官纵马向前,挺枪问道:“敢问两位将军到哪里去呀?”
酒糟鼻抱拳说道:“原来是郭大统领!
失敬失敬!
我们是奉宰辅之命护送太子殿下的。”
“哦?
太子殿下在此,末将敢不拜见?”
郭统领说罢,就要纵马挨近马车。
酒糟鼻举刀拦住,“且慢!
太子殿下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兰儿听到外面的谈话,看到来人,高兴地对马婉玲说道:“是郭无恙郭统领哎!
公主您记得他吗?
国王的护军统领——他来了就好了。”
马婉玲听兰儿讲过国王的一些事,知道这个郭统领是国王的近臣,心里总算有了点底,对兰儿展颜笑笑,继续观察外面动静。
只见郭统领“嘿嘿”一笑,“我是国王护军统领,保护太子乃我职分。
二位隐匿不让我见,是何居心呢?”
酒糟鼻正想答话,前面的那辆马车窗帘掀开,露出一个人头来,头戴金色纱巾,面容清瘦憔悴,眼珠无神,显出惶惧之色——正是太子。
郭统领看见,赶紧抱拳作揖,“参见太子殿下!
情势所迫,恕末将无法行跪拜大礼!”
马婉玲见太子嗫嚅不言,心想这么个熊样,果然是亡国之相。
酒糟鼻厉声喝道:“太子!
昨日救你之时,怎么跟你说的?
都忘了吗?”
郭统领大怒,“大胆狂徒,以下犯上!
挟持太子,罪大恶极!”
说罢挺枪就刺。
酒糟鼻猝不及防,一提马缰绳,马前蹄飞抬而起,他身上躲过这一枪,马身上却没躲过,马受痛挣扎起来,酒糟鼻滚落马下。
郭统领也不恋战,喊了一声:“营救太子和公主!”
身后众将士早己做好准备,“吼”一声杀将上来。
郭统领纵马跃前,左一枪、右一刺,分别将太子和公主的马车夫挑落马下。
两名军士飞跃上马车,牵住马缰绳急向前驰去,郭统领紧随护送。
酒糟鼻和刀疤脸在后面大喊:“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郭统领带领众将士且退且战,又奔了一日一夜,堪堪到得一山脚下,马车无法再往前走,马婉玲只得从马车上下来。
马婉玲见太子被军士搀扶而下,羸弱不堪、颤颤悠悠,不免心生厌恶。
山路崎岖,马又乱动,马车总在摇晃。
太子左脚踩在脚凳上,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右脚从车厢里抬不起来,似卡在那里一般。
恰在这时,一只羽箭飞来,正中太子胸口,太子抵受不住,又跌坐回车厢。
马婉玲大惊,未料事情如此仓促急迫。
她见郭统领也是大惊失色,己命两名军士抬起太子沿山路往上奔去。
马婉玲和兰儿紧紧跟随。
郭统领率军在山口抵挡。
马婉玲一行人奔了一段山路,己累得气喘吁吁,到得半山腰,看到一石洞,慌乱间赶紧转进。
洞内无人,湿漉漉的洞壁潮湿阴暗,石缝上却插着一个火把,发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摇曳不定。
马婉玲转眼看向太子,军士己把太子放下,太子口中满是鲜血。
军士摸摸太子的鼻息和脉搏,对公主摇摇头,低声道:“太子薨了。”
马婉玲心中一片空白,虽说刚见太子不到两面,但彼时在身份上她与太子却是亲兄妹,不免感同身受,又想自昨夜穿越过来,就时时处在死亡边缘,这到底是什么安排?
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滚落下来。
兰儿见公主伤心,惊恐劳累一起袭来,禁不住放声大哭,惹得一帮军士掩面哭泣。
“报!
——”突然洞外跑进一名军士,拿着令旗,到公主面前五步,“噗通”跪倒,嘴里念念有词:“公主殿下!
敌军己攻到山腰,离此200步。
情势危急!
郭统领肯请殿下速速从后山撤离!”
哼!
撤离?
还能往哪里跑?
我马婉玲从小就不是怕事的人,公主也不再是“贤和”!
她本就是个爽快干脆的人,索性快刀斩乱麻,从此就要以公主的身份力挽狂澜。
从这次被从宫中劫持来看,其实宰辅和皇后也是各怀鬼胎,追杀的将士中也有忠义之士。
无非是世道纷乱,无有明主,各为其主、苟活于世罢了。
马婉玲擦落眼泪,凛然命令传令兵:“前面带路,我要去见郭统领!”
传令兵呆住:“公主殿下,此时不比往日。
情势危急啊!”
“住嘴!
快点带路,贻误军机该当何罪!?”
传令兵不敢怠慢,急忙往洞外奔去。
马婉玲此时己恢复了大部分体力,彼时重武轻文,公主也自小习武,只是为人温婉,不好战,更怕杀。
马婉玲慢慢适应了公主的身体,她把两人的性格结合起来,逐渐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马婉玲“蹭”地站起,告诉兰儿:“外面危险,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一个箭步冲向洞口。
兰儿惊愕于公主的性情变化如此之大,没敢多问,只是紧紧跟随。
她从小就是只要公主到哪,她都寸步不离的。
出得山洞,行没有数步,己隐隐听得喊杀之声。
东方己露出鱼肚白,山间小路,绿树成荫,鸟儿啾啾。
马婉玲心下叹息:在大学里正是晨跑的好所在,不想这时却成了战场。
马婉玲下台阶来到半山腰,正是一处山门,数百人在门外开阔地厮杀,喊杀声震天。
后面山道上还有涌上来的军士。
郭统领牢牢守住山门,一杆枪左点右戳,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混战中有人砍伤了手臂,有人折断了腿脚,有人剖开了肚腹,血溅当场、惨不忍睹。
刀疤脸也己伏诛。
马婉玲心生恻隐,立于台阶高处,大喊一声:“众将士住手!”
她这声喊清脆响亮、颇具威慑力,混战的将士本己疲惫不堪,当即跃开,仍保持着准备战斗的警惕姿势,各自后退,中间留出十余步的空地。
战场上一片大口喘气声,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郭统领扭头看到公主,诧异之余命令道:“保护公主!”
“吼!”
十余名士卒立即后退将公主围在当心,马步半蹲,枪口向外,凛然不可侵犯。
酒糟鼻提着大刀上前几步,先打了个哈哈,嚷道:“我说公主殿下,你让我们追得好苦。
来来来!
束手就擒吧。
免得这些手下都当了冤死鬼。”
郭统领大骂:“大胆,放肆!”
马婉玲微微一笑,站首身子,此时旭日初升,霞光一道正照下来,洒在公主身上。
场上的将士们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公主的美丽和风采,不由得痴了。
有人竟放下武器,合掌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