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倒也像是安稳的盛世光年。
如果她一首在修真界或只和望族玩,她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饮子店饭馆客栈,抄书记账抓药材,赚点盘缠走一段,偏生山上带来的细软一星未动。
在穿过靠近边地的偏僻山林时,目睹了一场厮杀。
当然了,厮杀本身不算什么,整个修真界师出有名生死自负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不然光凭诛杀人人艳羡的仙君就够她千刀万剐了。
秦故很是佩服自己啊,到底是压抑的戾气太重了吗?
还能一边听着爱与正义的宣言一边迅速习惯并融入生死自负的厮杀。
与附属国交界的边境山地,有异域流寇,还守军寥寥,就很有问题了。
寡不敌众的少年飞身夺下赤红色九凤火焰旗帜。
“这个少年将领还挺好看的。”
秦故在少年身后扔了几枚烟雾弹。
赤红色九凤火焰旗帜,是奉旨平寇吗?
“咳咳咳这玩意儿好呛。”
秦故腹诽道,趁乱带着少年过山沟,穿荆棘,绕山头,冲斜坡,最后把人扔在悬崖底下。
少年嘴角残留了一丝血迹,其他血污自然少不了。
还是异瞳。
秦故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琥珀色和灰蓝色的眼眸,“要是我的乾坤袋还在就可以给他做个基因测序了。”
“你,在看什么?”
缓过劲的少年挪了挪位置,离秦故远了一点。
“看你带着伤更好看。”
秦故开始怀疑自己什么偏好啊,少年是好看,但如果干干净净那就只是好看,带点伤带点血渍才叫惊艳。
“秦故,字归忆,你呢?”
“……白鹤,字卓清……仙君白鹰白卓睿和你什么关系?”
“呵,就你们当他是仙君,啊,还有群不长眼的当他是储君呢,伪君子一个。”
白鹤低声嘲讽。
秦故咽了咽口水,完蛋了,看上去他还不知道仙君陨落,兄弟互撕可以,但大多是外人不得插手啊。
可是怎么能还不知道啊,因为他常年在外吗?
不行,什么时候去京都打听打听。
秦故想着,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白鹤,应该是撤得及时,没有什么致命外伤。
内伤就不知道了。
“走了,记得把答谢钱送到凌霄剑派。”
秦故现在只想离他远一点。
“你。
你就这么走?
流寇……你好自为之,”秦故想了想,扔了一瓶丹药在白鹤怀里,“自己看着用,记得加银子。”
……“京都就是京都,连花销都比外面高。
政治经济中心集于一城也别这样啊。”
秦故在账本后面撕了张纸下来打草稿——当然不是因为不会打算盘。
话说回来,在这里白鹰的消息不多,倒是白鹤的传说不少。
传说里的主角总是会随着异样的天象诞生,比如那个叫白鹤的异瞳少年遇上的就是主杀戮兵祸的血月。
“血月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啊,气氛对了也挺好看。”
秦故一边翻账本一边偷偷嗑瓜子,还把瓜子壳塞进角落旮旯里,“倒是那对异瞳,不是基因突变就是有个大瓜再加上基因突变。”
突然想起前尘压抑却也张扬的年少时光。
异瞳,还主兵祸,就算被众人保下来,也注定不会靠近高堂上那个位置。
那对异瞳时常带着冷漠和落寞,听得最多的是叹息——什么都好,偏偏带了一身凶兆。
无端消失在宫禁,再听闻时己是游走江湖的,流寇。
也有说自立为王的。
还有说,储君白鹰的生辰将至,届时仙君殿下会亲自剿杀流寇,大义灭亲。
悄咪咪摸鱼打盹的秦故突然惊醒,叹了口气,“一定是我太想念啸月了,打个瞌睡都能察觉到啸月的气息。”
嗯?
不对!
不是梦见他,是感觉到他的气息。
秦故左看右看,没人注意,就溜走了。
待她上了屋顶,马车己疾驰远去,但那道气息还有一丝残留。
皇宫。
“呼——终于进来了。”
藏在东宫院子假山后的秦故舒了口气。
这座假山好像仿的是凌霄山,流云烟雾花草虫鱼都不少。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进来了。
而且啸月的气息在这里非常浓郁。
此夜浓云遮月色,宫中并非无人往来,好巧不巧,正对假山的窗户前有一个人,似是想破窗而入。
当然不是宫中无能人了,只是秦故的气息是可以隐藏在草木间的。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停下动作,慢慢转身,看向秦故所在的方向。
“可以啊还能知道我在这里。”
秦故心道。
她本来想等对方以为没人又转回去就退开的,谁知道他居然上前了!
屋里传来些许动静,像是在翻找什么,骤然亮起烛火,光影如同鬼魅。
那人似心下一慌,三两步闪至假山之后。
秦故看到的是那对异瞳。
这下把两人都给搞不会了。
怎么真的有夜闯宫禁不遮真面容的!
“闭嘴,闹出动静我们都得完蛋,动到他身上凌霄剑派也保不住你。”
少年严肃道。
被秦故听出威胁的意味。
“哈?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秦故腹诽着,仙君可是在她的剑灵见证下陨落的,这个一定一定是假的,冒名顶替可以理解,你弄走我的啸月是干什么?
傻咕咕不会己经被烧烤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凌霄剑派是对内严格对外护短出了名的,偷天换日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既然来了,就见一面好了。”
声音从假山顶上传来,但听起来有点蹩脚。
狼嚎凄厉撕扯。
“你不是白鹰?”
白鹤走出阴影,月光正巧在他的肩颈间勾勒出竹叶。
“哇哦~”不得不说,好看是真好看。
“仙君白卓睿,可是早就陨落了。”
异域来者摇了摇头,一道结界拔地而起,围住东宫,“你,也留不久了。”
“呵,我管你是谁,想要我命的,都先看看自己命有多硬。”
浅色异瞳本就冷冽淡漠,杀意起,更是覆上一层寒凉。
异域来者和白鹤打得难舍难分,秦故却像在看两个斗殴的二傻子——不是,明明修为都不低的,怎么纯纯搞物理攻击啊?
右手缠绕起一道寒霜,那是她的剑灵。
光摇银海,雪覆青山。
啸月低吼着靠近。
秦故不想伤它。
几乎同一时刻,秦故和啸月扑向对方,结界把月光火光混成诡异的绿色,啸月的獠牙显得阴森。
一声低鸣,秦故的银针被别开,啸月扑倒她,这时秦故看到异域来者肩上的鸟,好像傻咕咕啊。
身下亮起一道法阵。
茵茵绿草在在法阵亮起的那一刻开始生长,枯萎,然后更为茂盛地新生,循环往复。
啸月低咽一声,竟让秦故挣脱出去。
秦故爬起来时感到一种乏力,看到那三个蚊香圈圈靠在一起的阵法,灵光乍现,摸摸索索拿出一个瓶子开始乱喷。
还从一个刁钻角度朝异域来客脸上喷了一把。
结界在波动。
它不稳定了?
它居然不稳定了?!
它真的不稳定了!
秦故赶紧劝自己冷静冷静,默念一句剑诀,肃杀的寒霜汇聚成一道长剑虚影,一个回头看到白鹤正唤出一把长刀去破结界。
“嗯,孺子可教。”
秦故一边点头,一边看虚影化作千万利刃在周身闪动。
秦故缠着异域来客,剑光绽霜花,身似凛冬风。
异域来客步步后退,既无还手意,也毫不动神色。
然后秦故反手又在喷了他一脸。
蓝光骤然亮起,异域来客的身后展开一对巨大的羽翼。
绿色的结界和蓝色的羽翼光芒交杂,“干嘛?
你还要蹦迪?”
秦故皱眉道。
声音很轻,因为秦故既要给自己壮胆,又在这两种颜色之间突然涌上无力感。
她第一反应是调动全部修为构建能量场自我防护。
秦故看了啸月一眼,迅速改换剑诀,剑灵纷纷撕裂般尖叫着爆炸,自己却转身朝白鹤的方向跑去。
因为法阵平衡被打乱而变得脆弱的结界也在那一刻被打碎,绿色的碎片后是清明的月色。
还有一片火光荡漾和锃亮的甲胄。
“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我亲爱的弟弟。”
异域来客,不,储君白卓睿含笑道。
“禁军?”
白鹤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