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宵正用匕首抵着她的喉咙,稍一用力,姜妤立刻身首异处。
他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杀她了!
这比姜妤预料的更绝望。
她脑袋一阵嗡鸣。
而裴宵眼中愈寒,如荒漠。
是了,他以往遇到过太多这种不知死活的人。
一刀下去,麻烦就都解决了。
这次,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给过姜妤机会,是她不乖,非要寻死路的。
三年夫妻,他已仁至义尽。
裴宵双目一眯,溢出危险的气息。
那束光比横在姜妤脖颈上的匕首还要可怖。
姜妤的身体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连呼吸的空气都像软刀子刺进喉咙、心肺。
死亡就在眼前,她会和孟清瑶一样身首异处。
她满眼血腥,很想叫出声。
可周围都是裴宵的人,她不能。
甚至,连睁眼她都做不到。
此时此刻直面裴宵,无疑于撕开了两人之间最后一张遮羞布。
逼入绝境的狼,一旦反扑,是不会给对方任何一丝生机的。
姜妤藏在被子里的手抖得厉害。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脖颈上的刀尖也微微颤抖着。
冷兵器的颤音近在耳畔,好像催命符!
房间里两人呼吸交错纠缠,一样的急促,此起彼伏。
匕首又深了几分,压迫感强烈。
“不要!”姜妤一咬牙,扬声道。
房间里只剩她羸弱的求救声回荡,越来越浅。
裴宵虎口紧扣着刀柄,眼中寒芒一闪,却发现姜妤仍闭着眼,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她做梦了?
“妤儿?”裴宵拿匕首尖抬起她的下巴。
姜妤立刻抱住了裴宵的手,清秀的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夫君!夫君救我!夫君救我……”
娇音带泣,额头上布满汗珠,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出来,落在匕首上。
娇嫩的肌肤时不时触碰到刀锋,磨出了几道血印。
眼看就要划破她的脸,裴宵指腹一松。
匕首落在了枕头上,而姜妤的脑袋枕在冰冷的匕首上,竟毫无知觉。
她好像真的做噩梦了。
裴宵的大拇指下意识摩挲过她脸颊上的红痕,有一种脆弱易碎的美,叫人不忍打破。
裴宵知道她身子弱,时常梦魇。
相处三年,很多个夜里,她都被噩梦惊醒,抱膝缩在床榻一角。
裴宵到现在还记得,有天夜里,他正在书房处置下人。
门缝里,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睛往里偷看。
他紧张地夺门而出,却见是姜妤披着披风,站在门外。
当时裴宵隐在衣袖的手里已经握好了拿人性命的断魂刀。
她只要再近前一步,裴宵就会挥刀了结了她。
可她还是上前了,吸了吸通红的鼻子,问他:“夫君,你没事吧?”
裴宵一头雾水。
姜妤润湿的睫毛轻颤,垂着头,两根食指打着圈圈:“我梦见夫君被人刺杀了,有些担心,所以、所以过来看看……”
“还好夫君无恙。”姜妤咬着粉唇,又破涕为笑。
裴宵愣住了。
她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
姑娘家都这么傻吗,还是只有他家的这么笨?
裴宵也不禁笑了,温声安慰,“只是梦而已。”
“那就好。”姜妤有些窘迫地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开了。
裴宵这才看清她光着腿、赤着脚,来时急得连鞋子都忘了穿,回去时又走反了方向。
裴宵拉住她的手臂,“寝房在北边。”
“我要先去上柱香,夫君在外奔波,自身安全不能有差池。”她抬起眼眸,一双杏眼揉碎了星光。
“天冷……”裴宵晃了神,将她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