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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记

皮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如果有机会重生,你会选择做什么?是报复上辈子害死你的人?还是好好生活,珍惜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徐倾辞先是选了前者,一杯毒酒下肚,死亡的恐惧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可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是爱人对背叛,这痛苦日夜折磨着她,令重生后的她如坠地狱。“既然如此,那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呢?你们都来地狱陪我好了。”可是什么时候,她又改变了想法呢?是亲人像前世一样死去?还是重生后的爱人来到她面前,告诉她,“对不起,倾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在登基前的那一夜就已经死了!”是复仇还是守护?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

主角:徐倾辞,阮青虹   更新:2022-12-06 19: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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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倾辞,阮青虹的其他类型小说《皇后重生记》,由网络作家“皮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果有机会重生,你会选择做什么?是报复上辈子害死你的人?还是好好生活,珍惜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徐倾辞先是选了前者,一杯毒酒下肚,死亡的恐惧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可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是爱人对背叛,这痛苦日夜折磨着她,令重生后的她如坠地狱。“既然如此,那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呢?你们都来地狱陪我好了。”可是什么时候,她又改变了想法呢?是亲人像前世一样死去?还是重生后的爱人来到她面前,告诉她,“对不起,倾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在登基前的那一夜就已经死了!”是复仇还是守护?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

《皇后重生记》精彩片段

1.

契子.重生

洛阳的初春依旧是有些冷的,可是徐倾辞所住的兴庆宫却连个炭盆都没有。她自从武功废了之后,身体就差了很多,现在冷风一吹,就不停地咳嗽。

一旁伺候的司琴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活,给倾辞倒了杯热茶,她轻轻呡了一口,又把杯子握在手里,这才稍微好过了些。

司琴见状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重新拿起梳妆,为她梳起了头发。

倾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这影子像是蒙着一层纱一样,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忽然听到司琴“啊!”了一声,她循声望去,就见对方捧着一缕白发,一脸担忧地望了过来,“娘娘!白头发。”

倾辞叹了口气,环顾这昏暗阴冷的兴庆宫,只觉自己仿佛被这地方吸走了精气一般,要不怎么会还不到而立,就生出了白发。“罢了,有就有吧。”

“娘娘,您得赶紧振作起来啊,再这样下去,陛下就要忘了您了!”司琴闻言一脸焦急地劝说道。

倾辞沉默了片刻,轻微地点了点头,抬手握住司琴急得在空中胡乱比划的手,安慰道:“我知道的,今时不同往日,我得争宠,才能在后宫中活下去,我的孩子也才能得到庇护。”

司琴听了这话,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心酸。倾辞见状连忙回过头去,生怕自己也漏出一样丧气的眼神。

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这一切总该有点预兆的吧,明明五年前,她还是名副其实的三皇子妃,育有一双聪明伶俐的儿女。丈夫阮青虹对她不说多体贴入微,但凭着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是温柔尊重的,只是这一切都伴随着对方登上皇位而结束了,身份的转变让阮青虹瞬间变了个人一般,不仅大张旗鼓地纳她的庶妹徐双双入宫,还……

仿佛感受到她的怨念一般,司琴梳完头,忍不住抱怨道,“陛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为了徐贵妃的一句话,就断定是娘娘您害了余贵嫔!”

倾辞自问行事光明磊落,这么多年了,阮青虹这个枕边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是因为徐双双才是他如今放在心尖上的人,所以这个黑锅,自然只能由自己来背了。

“不可非议贵妃!”倾辞连忙呵斥道,她在冷宫的这两年,徐双双行皇后之权统领后宫,想来已经耳目遍地了,这些人,都等着拿她这个刚从冷宫中出来的皇后的把柄去胜宠正隆的贵妃面前讨好呢。

司琴被她少见严厉语调吓了一跳,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是奴婢口无遮拦!”

看着司琴惊弓之鸟一般的神情,倾辞又后悔自己话说得重了。对方从幼时起,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后来因为她处境艰难,司琴推了早就说好的婚事,硬是留在她身边照顾,就连她被关在冷宫的这两年,也一直都是司琴陪着。

“嗯,今时不同往日,小心隔墙有耳。”倾辞压低声音解释道。

司琴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越发惶恐起来,“奴婢愚钝,又给娘娘惹麻烦了!”

倾辞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今惊弓之鸟一般,连累你跟我一起担惊受怕了。”

司琴闻言却更加难过了,张了张口,半天才小声说出一句,“小姐,如今这样值得吗?”

倾辞闻言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啊,自己原本好端端的燕王嫡女,先帝亲封的慧明郡主,为了阮青虹,甘愿剪除羽翼,受困宫中,值得吗?只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她父母兄长都死得干干净净,燕王的王位也早就落到了徐双双胞弟的手中,她哪里还有什么回头路好走。

想到这里,倾辞强打精神,安慰道,“你刚刚还说让我打起精神,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自哀自怨的话了,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冷风打着卷吹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大事不好了!”

倾辞被吓了一跳,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司琴见状一边小心拍着她的背,一边朝门口手忙脚乱的惠棋横了一眼,骂道:“慌什么?!还不赶紧把门关上,娘娘受不得凉风!”

惠棋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转身掩上了门,迅速跑了过来,大声道,“娘娘!真的出大事了!昭成公主失踪了?”

话音刚落,司琴手里捧着的茶杯就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溅起的茶水打湿了倾辞的裙摆,她皱着眉抬头看去,只见司琴一副被抽了魂的样子,木木呆呆愣在原地。惠棋则是眼巴巴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谁是昭成公主?”倾辞问道,心里不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就是大公主啊!陛下送大公主去和亲前,特意封的名号!”

这话如惊雷一般,倾辞瞬间就手脚瘫软,摔倒在地,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不可能!我的女儿怎么会去和亲?不可能……不可能……”她口中不停自言自语,连手被碎瓷片割伤了都不知道。

“娘娘!您快起来啊!大公主真的去和亲了!当初为了您能从冷宫中出来,大公主自愿去和亲。”惠棋一边说,一边伸着手想拉倾辞起来,但不知是力气太小,还是慌乱中手抖的缘故,不仅没拉起,反倒又让她重重跌到了地上。

“让开!”司琴听到倾辞的抽噎声,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笨手笨脚惠棋,半扶半抱着拖起了倾辞。“你们这些人!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娘娘受伤了吗?还不快去叫太医?还有地上的碎片,赶紧来收拾了!”

兴庆宫的杂役们听着司琴的呵斥,互相看了看,这才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倾辞愣愣地低头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突然一把抓住司琴的袖口,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对方,“你也知道锦儿为了我去和亲?”那声音沙哑地如同拉锯一般沙哑难听。


2.

面对倾辞的质问,司琴背过脸去,难堪地说道,“半年前大公主来找过我,叮嘱我瞒住您。”

“你就当真不跟我说?你怎么这么狠的心?锦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倾辞闻言厉声质问道。

司琴咬着嘴唇,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眼泪顺着苍白瘦削的脸颊不断滑落。此时恰好惠棋已经带了太医进来了。匆忙包扎了一下双手后,倾辞突然站了起来,“皇帝派人去找过锦儿了吗?派的谁去?”

惠棋摇了摇头,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御书房当值的宫女说,陛下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大骂照成公主不忠不孝,答应了和亲却在路上失踪。陛下还说……还说……”

倾辞见她支支吾吾,连忙追问道,“还说什么?”

“还说谁都不许去找,他丢不起这个人,就让昭成公主死在外面好了!”

倾辞一听,又差点瘫软在地,脸上完全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锦儿也是他的女儿啊!他的心怎么这么狠?”

司琴连忙一把扶住她,“娘娘……”,她嗫嚅地说,“您得撑住啊。”

倾辞点了点头,用力地吸了两口气,“替我重新梳洗一下,我要去见皇帝。”她语气虽然平静了一些,可不断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惶恐不安。

待倾辞领着司琴来到御书房的门口时,才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如今的自己连进去跟皇帝说两句话都做不到。

“皇后娘娘!请回吧,陛下说不让别人进去打扰。”御书房外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

“劳烦侍卫小哥进去禀报一声,我们家娘娘有要事要面见陛下!”司琴闻言连忙上前请求道,说着往侍卫手里塞了两个金锭。

谁知对方根本不吃这套,一把推开司琴,冲倾辞说道,“陛下特意吩咐过不见皇后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在下!”

倾辞顿时没了主意,早些年跟着进宫的那些三皇子府的侍卫,如今都已尽数被换了个干净,如今她想求人办事,都不知道要找谁了。

就在此时,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声突然响起,“你们怎么做事的?在御书房门口吵什么?”

倾辞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女子站在御书房高高的楼梯上面,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清脸,但倾辞还是认出了她——徐双双。

“原来是姐姐啊,我差点没认出来呢!”约莫是注意到了倾辞,徐双双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姐姐倒是老了很多呢。”

待徐双双走近,倾辞才看清对方的样子,与刚进宫时的那副柔弱文雅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徐双双满头珠翠,穿一身鹅黄织锦襦裙,长长的裙摆铺陈在台阶上,无不显示她胜利者张扬的姿态。

“我要进去见皇帝。”倾辞别无他法,只能哀求道,“我的锦儿出事了,我得求皇帝救她。”

“陛下说了他不想不见你!怎么?你还想抗旨?”徐双双讥讽道,“不过我倒是可以进去帮你求求情,只是……”

“只是什么?”倾辞追问道,她如今满心都是锦儿的事,无暇顾及徐双双那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只是你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如今站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怎么叫求人呢?”徐双双说罢好整以暇地看着倾辞。

倾辞愣了一下,无奈低下头,“劳烦贵妃娘娘帮忙求情。”

徐双双闻言又是一声冷笑,“你还真是一辈子都学不会低头呢,看来昭成在你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倾辞瞬间就明白了徐双双的意思,对方不过是想让她当众难堪而已,根本没有想帮她的意思。可明白了这些又如何呢,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就算知道徐双双在羞辱她,她也只能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期待着徐双双看够了笑话,能随便进御书房递两句话,换得锦儿一线生机。

想明白了这些,倾辞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拳头,低下头准备跪下求饶,谁知司琴先她一步,碰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脑袋还一下下用力磕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求贵妃娘娘您大发慈悲,救救大公主!”司琴一边磕头,一边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倾辞看着她见了红的额头,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酸涩,忽见徐双双一脸不善地盯着司琴,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不愿意就算了!”徐双双说着就要走。

倾辞吓了一跳,慌乱中一把拉住了徐双双的袖子。

徐双双被拉了个踉跄,转身抬手就一巴掌扇在倾辞的脸上。

倾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僵立在当场。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其实算不得什么,早些年,阮青虹和太子斗得头破血流,明里暗里的刺杀那是数都数不过来,当年虽然她武功还在,可为了保护手无寸铁的阮青虹和两个孩子,没少受伤,有些伤疤到如今依然清晰可辨。可徐双双这一巴掌,却是打碎了她的仅剩的自尊。

“你……你放肆!”司琴见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将呆愣着的倾辞护在身后。

“丧家犬!还敢对本宫动手动脚?来人!给我把这两个疯子拉下去!”徐双双往后退了退,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招呼侍卫动手。

倾辞见状,心知自己一旦被侍卫带走,想再见皇帝一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锦儿如今在宫外,一点消息也没有,晚一天找到她,她就多一分危险。

“是我不对,毛手毛脚,还望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帮锦儿在陛下面前说说情!”倾辞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侍卫见状,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哈——!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帮你吧?”徐双双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倾辞,大笑着说道,“你女儿早就死了,你求我又有什么用?一个女人,只身在别国的地界上失踪……”

倾辞闻言猛地抬起头,看着徐双双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心中既委屈又愤怒,是啊,锦儿一个弱女子,在异国走失,恐怕凶多吉少。徐双双都能想明白的事,难道阮青虹不知道吗?锦儿可是他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锦儿去死吗?

倾辞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跨上台阶,眼看就要闯入御书房了,却功亏一篑,被侍卫牢牢抓住,按在了地上。

“阮青虹!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女儿去死吗?!”倾辞绝望地大喊道。


3.

就当倾辞以为阮青虹要躲着他一辈子时,对方却突然从御书房内推门走了出来,“皇后!你这是什么样子?”

清晰本以为自己早就对阮青虹绝望了,可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锦儿,快派人去救锦儿!”

“昭成的事朕自有决断,你不要再说了,回去吧!”皇帝闻言皱着眉头,说完又不满地冲侍卫摆了摆手,吩咐道,“还不赶紧送皇后回去!还嫌不够热闹吗?!”

倾辞听着他冷酷无情的话语,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刺痛,继而是悔恨和愤怒,各种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她瞬间没了理智,挣扎着破口大骂道:“阮青虹!你这个人渣!无情无义!你不得好死……”

“皇后!注意你的言行!你疯了吗?”皇帝闻言,厉声喝止道。

周围的侍卫被吓得呆愣住,不知所措地互相张望,还是徐双双一声,“还不赶紧把皇后送回兴庆宫!”他们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拽起倾辞,拉着她往外走。

“放开我!本宫是皇后!都给我放手!”倾辞拼尽全力,想挣脱开侍卫的束缚,可惜力量衰微,不过是徒劳罢了,除了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以外,没有一点用处。

“你们放开!我们娘娘自己会走!”司琴见状忙去拉扯那些侍卫。

“把那个宫女拖下去打死!”皇帝看着她们乱作一团,不耐烦地用手揉了揉额头,“皇后发疯,你们这些下人也不知道劝着,要你们有什么用?”

倾辞一听这话,立刻尖叫了一声,“不——!不许动她!”她艰难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阮青虹,“你才疯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徐双双见状,快步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待皇帝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回头对不知所措地侍卫吩咐道。

眼看着司琴被侍卫拖了下去,倾辞只觉万念俱灰,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得鱼一样,任人宰割。“你们……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她凄厉地叫喊着,接着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倾辞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昏暗的兴庆宫内空无一人,只有倾辞痛苦而压抑的哭声在殿内回荡。一阵冷风吹过,她只觉脑袋越发昏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是什么来着?对了!是司琴!

“司琴!司琴——!你在哪——?”倾辞大声喊道。

可惜除了自己的回音,再没有别的声音回应她。半晌儿,房门突然被推开,惠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进来,“哎哟!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可惜倾辞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轻慢,焦急地追问道:“司琴呢?司琴去哪了?”

“司琴?”惠棋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她惹恼了陛下,被杖杀了啊。您忘了?”

倾辞闻言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脸色白中透着青色,但眼睛却像是淬了火一般,亮的像一把出鞘的匕首一般,泛着不善的寒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惠棋。

“您看着我做什么?”惠棋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倾辞,“对了,奴婢已经将您醒来的事报给贵妃娘娘了。”可惜这戒备转瞬即逝,惠棋的表情瞬间一变,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成了徐双双的人?”倾辞费力地憋住了咳嗽,哑着嗓子质问道。

“娘娘您这是说些什么?奴婢怎么就成了贵妃的人了?”惠棋的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假笑,敷衍道。

倾辞见她这副连撒谎都满是敷衍的模样,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罢了,是我识人不清……”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惠棋被声音吸引,敷衍了句,“看您说的。”就转身迎了出去。

只见房门被猛地推开,一群人乌泱泱涌了进来,为首的便是贵妃徐双双,只见她一进门,就嫌恶地用手掩了掩鼻子,抱怨道:“怎么这么大的药味?晦气!”

惠棋闻言,连忙凑过去讨好道:“奴婢记得宫里还有点香料,这就去找来点上。”

“不必这么麻烦,你去把窗户都打开,本宫办完正事就走。”徐双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慢悠悠地走到倾辞的病床前,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哟!这才几天没见,姐姐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你来做什么?”倾辞说罢冷冷地看着对方。

“当然是有要事啊!不然怎么好意思来打扰姐姐你!”徐双双冷笑着回答道。

倾辞误以为是锦儿的事情有了转机,便追问道,“什么事?找到锦儿了吗?”

徐双双一听,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腰都直不起来了,才面露得色地对着倾辞说道:“你的锦儿早就死了,我派人动的手,我能不知道吗?”

倾辞闻言挣扎着起了身,两节枯枝一般手臂无助地挥动着,抓住徐双双的衣袖,嘶哑地质问道:“你说什么?你这个毒妇!蛇蝎!”

徐双双顿时笑得更欢了,“这才到哪呢?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送你上路的!”

倾辞难以置信地盯着徐双双,猛地窜起,想借此机会掐住对方的喉咙,可惜气力不继,手还没搭上徐双双的脖子,就被一巴掌摔在脸上,跌落了回去。

“你还当自己是以前的慧明郡主呢?”徐双双冷冷地嘲讽道,“愣着做什么?动手!”她一声令下,丫鬟太监们纷纷涌了上来,七手八脚按住了倾辞。

倾辞被按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徐双双提着个酒壶又重新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往她嘴里灌了,但徐双双却不着急,慢悠悠把嘴凑到倾辞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还不如就死在冷宫呢,出来了也是平白拖累别人。”

“你——!”倾辞一听这话,又挣扎了起来,她宛如已经喝下了毒酒一般,五脏六腑火烧似的疼痛,当即咳出了一口鲜血。

徐双双见状,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接着又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不仅你女儿是死在我手里的,你儿子也死在我手里。细算起来的话,你娘和你大哥也算是死在我和我娘手里。”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欣赏着倾辞痛苦的神情,面上一派心满意足。


4.

倾辞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被徐双双亲手灌下了毒酒。她清楚地感觉到那酒液滑进她的肠胃,带来一连串摘胆挖心般的痛苦。但弥留之际,徐双双吐出的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的令她痛彻心扉。

“徐倾辞,你真以为阮青虹喜欢过你吗?”

是啊,阮青虹真的喜欢过她吗?真心喜欢过的人,就算后来感情淡了,也不可能那么残忍地对待吧。所以他娶自己是为了什么呢?不为感情,那便是为了权势了。垂死间,倾辞看着徐双双那张写满胜利者的骄傲的脸孔,后知后觉地呢喃问道,“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吗?”

“不然呢?总不能是为了你吧。”徐双双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又转头朝一边的宫女问道:“她怎么还不死?胡太医给的药不会有问题吧……”

“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伴着最后一声低不可闻的呜咽,倾辞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亡如黑纱,瞬间笼罩了她的面庞。她的灵魂渐渐离开了身体,飘在空中,看着殿内的众人因她的死而欢庆,也看到阮青虹突然出现在殿内,一脸凄惶地看着她,那目光,似乎透过她床榻上已死的身躯,看向了她重获自由的灵魂。

她想冲上去撕打阮青虹,想撕碎他那张伪善的脸,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辜负自己。可惜这些没能如愿,一阵白光过后,倾辞的灵魂突然顺着打开的窗子飘了出去,她乘着这风,越飞越远。忽然就又回到了燕京,回到了燕王府,她儿时住过的院子一如当年,深吸一口气,似乎还能闻见院子里开着的木芙蓉的香味。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倾辞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小姐!小姐!您总算是醒了!”倾辞耳边突然传来司琴焦急的呼喊声,她循着声音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忽然眼前一黑,再睁眼,自己已经躺在了屋内的床榻上,此时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司琴正一脸焦急地对着一边无所事事的惠棋大声道,“快去催催,大夫怎么还不来!”

惠棋这才后知后觉看了倾辞一眼,匆匆往门口走去。

倾辞奋力从床上直起身,这才发现头疼得厉害,然而即便如此,她身上也松快了不少,之前因旧伤导致的沉疴也感觉不到了,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可是为什么惠棋也在这里,难道她也被徐双双弄死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姐!头还痛吗?”司琴见她目光呆滞,满脸焦急地询问道,“您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倾辞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之前的事了。徐双双和阮青虹这对狗男女,自己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忘记她们做过的事,就算是下黄泉,自己也要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您昏迷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还好没什么大碍。奴婢刚刚担心死了!”司琴松了口气的样子,说着还用手小心地摸了摸倾辞的额角。

“呲——!”被摸到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倾辞倒吸一口冷气,问道,“我的头怎么了?”

“您刚刚磕到头了。”司琴小心地倒了杯水给她,关心道:“头晕不晕?”

倾辞摇了摇头,就着司琴的手喝了杯水,待喉咙里的干涩退去,她这才又开口问道,“司琴,你疼不疼?”

“啊?”司琴闻言疑惑地摇了摇头,“我挺好的啊。”

倾辞这才仔细打量起了对方,不看还好,一看,她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司琴这时看起来像是退去了那些时光蹉跎过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只刚刚从荷塘里冒出的莲花一样,干净、鲜妍。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起来了?很痛吗?”司琴被她这没来由的眼泪吓了一跳,连珠炮一般追问道。

“能在这里看到你,真的太好了。”倾辞说着,眼泪似不要钱一般不停落下,看着这样鲜活的司琴,她越发觉得愧疚。当初要不是她铁了心非要嫁给阮青虹,司琴也不会跟她一起在冷宫受罪,甚至丢了性命。

“小姐……您……您究竟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司琴狐疑地盯着倾辞的脸左看右看,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不行,嘴里还无意识地小声嘀咕道,“别是真的磕坏了吧?怎么办?大夫怎么还不来?”

倾辞这才注意到司琴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她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算看起来还是少女时的模样,可神情、动作怎么都该有些变化才对。可司琴此刻的样子,却实打实和她记忆中别无二致。想到这些,她擦了擦眼泪,狐疑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司琴闻言诧异地向四周望了望,小心翼翼地问道:“在您的闺房里啊。您……您不认识了吗?”

“不是地府吗?”倾辞小声嘟囔了一句,说着她便从床上站了起来,站着床边,打量起了自己所在的房间,确实是她以前在燕京时的屋子,就连窗旁的书桌上,被她用刻刀刻下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司琴大概是听到了,吓得从凳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扶住正要往外走的倾辞,追问道,“地府?!什么地府?!小姐!好端端的你可别吓我!”

倾辞此时已经走到窗边,往外望去,天高气爽,正是燕京秋日的美丽景色。她回过头,又望向旁边竖着的巨大铜镜,待看到镜中自己的身影,一瞬间竟有些慌了神,她自己居然也变成了十多岁时的样子,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上练武磨出来的薄茧和修长有力的手指既熟悉又陌生。

“小姐,您别乱想,这伤很快就好了。等大夫来了,我们让她用最好的药,保证不会留下伤疤。”司琴见她一直盯着镜子看,误以为她是在为额头上得伤烦恼。

倾辞这才想起自己头上还有伤,于是便走到镜子前,仔细一看,发现这道疤眼熟得很,这不是自己十四岁时被徐双双推倒磕到的吗?!自己当年为了这道疤苦恼了很久,为了遮住,还特意剪了一个很难看的刘海,出门应酬时还被同龄的女孩嘲笑。所以自己这是又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吗?


5.

“司琴!现在是哪一年?”倾辞看着镜中的自己,难以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待痛感传来,确定这不是一场梦之后,她又冲着司琴问道。

司琴被问得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今年是……嗯……是乾元二十一年。”

倾辞听罢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脱力一般,突然朝着一边倒去。还好司琴一直注意着她,见状连忙把她扶住,“小姐,您还是躺下吧。这大夫怎么还不来,您别吓我啊!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倾辞连忙站稳,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是重生到了十四岁时。看着慌乱的司琴,她考虑再三,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对方,只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我刚醒来,迷糊了。”

恰好此时惠棋领着大夫进来,司琴找到了救兵一般,连忙让对方来看倾辞的伤口。大夫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等仔细给倾辞把过脉,才松了口气,“没事,郡主身体好得很,这伤不碍事,老夫这里有盒上好的金疮药,涂上几日,这伤保准就好了。”

“那会不会留疤。”司琴接过大夫递过去的药盒,又追问道。

“这……”大夫斟酌了一番道,“这就说不准了。”

“这可怎么办?有没有不会留疤的药!”司琴闻言又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倾辞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了,没事,留疤就留疤吧。”

她话音刚落,惠棋就极有眼色地送大夫出门了。看着还在大呼小叫,难以接受的司琴,倾辞叹了口气,看着惠棋出了门,这才冲司琴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说话。

司琴原本还想缠着那大夫,让他想办法给倾辞开一副祛疤药,可惜对方走得飞快,一副怕了对方的样子。但司琴尤不死心,抬脚就要追出去,可惜脚还没跨出门去,就被倾辞给叫住了。

“小姐……我……我就是着急。”司琴回头见倾辞严肃地望着自己,以为是自己失礼的模样惹对方不快了,脚步立刻就僵住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倾辞见状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司琴过来坐下。

司琴见她没有真生气,这才松了口气,连忙来到倾辞面前,弯腰蹲下,小声问道,“小姐,你有什么事?”

“你知道惠棋是徐双双的人吗?”倾辞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话音刚落,司琴就被惊得又窜了起来。倾辞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声叮嘱道,“别出声!惠棋可能还没走远!”

司琴闻言咬了咬嘴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怎么……怎么会?为什么啊?”

倾辞冷哼了一声,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千真万确。”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上辈子自己磕到头后,她爹娘奇怪的态度。当时明明是徐双双先挑的事,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成了她的不对了,她一个受了伤的人,倒要给徐双双这个罪魁祸首赔礼道歉了。重活一次,要是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那她就是傻子。“对了,我受伤的事,惠棋是怎么说的?”

司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道,“她说您之前和二小姐起了冲突,原本想起身去打二小姐,谁知踩中了我落下的簪子,划倒了,这才摔到了头。”

倾辞闻言厌烦地扯了扯嘴角,“她和徐双双还真像,都是一副谎话连天的样子。”

“不……不是这样吗?”司琴追问道。

“当然不是,刚刚我确实是跟徐双双起了冲突,但却是她冲我动的手。我冷不防被她推倒,撞到了桌角,这才晕了过去。什么踩中簪子滑倒这种鬼话,也就是骗一骗你罢了。”倾辞看了看一脸愧疚的司琴,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轻轻推了推她的额头。

“可……可我进来时确实看到您脚边有我的簪子啊。”听了倾辞的解释,司琴还是不确定地追问道。

“笨!”倾辞说着又敲了一下司琴的额头,“我踩没踩到簪子,自己还不知道吗?惠棋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她说要是王妃知道,小姐您是踩到了我的簪子才滑倒的,肯定……肯定会把我打死。让我……让我……”司琴支支吾吾。

倾辞听得不耐烦了,追问道,“让你做什么?”

“她说……要是有人问起小姐为什么受伤,就说……就说是小姐要打二小姐,脚下不稳摔伤的……”司琴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这样……这样大家关注的点都在小姐和二小姐的矛盾上了,就……就没人会注意到我的簪子了。”

倾辞听完,算是知道为什么上辈子所有人都说她摔倒头是自找的了。可惜那时候她宁愿相信是自己记忆混乱了,也没想到是惠棋和徐双双在里面搞鬼。

司琴说完就跪了下来,“小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倾辞见状一把拉住司琴的手,“行了。不怪你!”

司琴却硬是跪了下去,不肯起身,“是我鬼迷心窍,听信了惠棋的话。小姐,您罚我吧。”

倾辞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这事不能怪司琴,毕竟对方此时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别人有心算计,又怎么躲得过呢。“算了,先起来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惠棋和徐双双。”

但司琴却依然低低地跪在地上。

倾辞越发无奈了,现在的司琴毕竟还不是那个跟她在宫中熬了快十年的人,没有那种相互扶持培养出来的默契。“起来吧,我说话算话,说了算了,以后就不会再追究了。”

司琴听了这话,才抬起头来,流着眼泪说道,“小姐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倾辞点了点头,“好了,别哭了,把眼泪擦干,我们去见见我娘吧。徐双双想让我莫名其妙地背这个黑锅,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有没有机会。”


6.

倾辞收拾收拾,趁着惠棋还没回来,就赶紧带着司琴去了她娘的院子。好在她娘住的金息阁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她原本路上都已经计划好了,遇着她娘该怎么告状,才能让徐双双没有辩驳的机会。可看到她娘的一瞬间,她还是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一头冲进她娘的怀里,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徐母吓了一跳,保养得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慌张的神情。她一把将倾辞埋在她怀里的脸捧了起来,看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和额头上的伤口,心疼地吸了一口冷气,连声问道,“怎么了?额头上哪来的伤口?很痛吗?怎么哭成这样了?”

“娘亲……娘亲……我……我……”倾辞哽咽着,看到她娘的那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上辈子在冷宫中挣扎求生许久,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这些被她娘小心呵护的旧时光了,可如今她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不过是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罢了。

可惜他们母女俩的温馨时光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好了!那么大的人了,做了错事不反省,还好意思在你娘怀里撒娇。”徐父,也就是如今的燕王清了清嗓子,大声指责道。

倾辞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爹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徐双双。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能见到记忆中死去多年的父亲,总该是有些激动的,但对方一如既往地因为徐双双指责她,一瞬间的愤怒萦绕在她的心间,立即大声反问道,“我犯了什么错?”

“你——!你——!”徐父被她这一声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指着倾辞骂道,“你好好意思问?!你妹妹都要被你给欺负死了。”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说是她欺负的我!”倾辞从徐母的怀里出来,双眼着火一般,直勾勾盯着她爹和徐双双。

“你——!谎话连篇!双双文静温柔,她怎么欺负得了你?”徐父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大女儿,和旁边吓得缩在她身后的二女儿,下意识便反驳道。

倾辞气得脸都红了,用手指着额头上的伤口,骂道,“看看这里!这就是你温柔的徐双双干得好事!”

徐父这才注意到倾辞头上的伤,有些疑惑地低头朝徐双双望去。徐双双咬着嘴唇,用力地摇着头,一双清泉一般的眼睛,泫然欲泣。“不是我!我没有!是姐姐……是姐姐自己摔倒的。”

倾辞一见徐双双这副娇柔的模样就直犯恶心,闻言冷哼一声,“谎话精!明明是你因为抢我头上的簪子,把我推倒在地!”

“不是的!是姐姐……是姐姐想来打我,结果自己滑倒……”面对徐父怀疑的目光,徐双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徐父闻言,就像是抓到了倾辞的小辫子一样,又大声骂道,“不知悔改!”

“我活到这么大,什么时候撒过谎?!”倾辞质问道,上一世,她就是因为不会撒谎,不知吃了多少暗亏,没想到才穿越回来,就被自己的亲爹指着鼻子说撒谎。

徐母见倾辞和徐父剑拔弩张,这才开口劝说道,“你们两别吵了!倾辞院子里那么多婢女,总该有人看见。把人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话音刚落,倾辞就见到徐双双隐晦地勾了勾嘴角。她明白徐母叫丫鬟来询问,就是为了护着她,毕竟沉香苑里都是倾辞的丫鬟,说话总是会向着她的。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他们都没有料到,徐双双和陆姨娘能有本事把手伸到她的沉香院里。

“司琴就在这儿,你问她吧?”倾辞指着一旁的司琴说道。

徐双双闻言眼巴巴盯着司琴,像是一个等着收网的渔夫,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只见司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沉声道,“奴婢当时不在场,但听当时伺候小姐的惠棋说过,是二小姐一把推倒了小姐,小姐的额头撞在桌角,当时就晕倒了。”

“什么?倾辞晕倒了?”徐母闻言大声质问道,“为什么当时没人来告诉我?”

“是惠棋说先去请大夫,等大夫看过后,再来禀报王妃。奴婢是个没主意的,当时吓得慌了神,就都听惠棋的了。”司琴回答道。之前倾辞已经和她对过话头了,所有的回答都是倾辞教她说的。

“这个惠棋,主意倒是挺大的。”徐母闻言不满地抱怨了一声,说罢又看着徐府和徐双双,似乎在等着他们的解释。

“我……我……不是的,怎么会?”徐双双听着司琴回答的时候,就已经慌了神,此时见徐母和倾辞都冷冷地盯着她,心里就更不安了,只恨这个惠棋做事不着调,计划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让这个叫司琴的丫头反了水。

徐府约莫也发现了不对,低头看着徐双双垂下去的脑袋,问道,“你呢?你可有什么证据?”

徐双双闻言抬起头惊惶地看了徐府一样,眼眶都红了,可惜对方却不为所动,只用眼神继续催促她。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刚刚司琴话里的漏洞,片刻后,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司琴没有看到,那……那……那也做不得准的。还是让看到的人来说吧。”

徐父闻言一脸疑惑地看着徐双双,不明白她要叫惠棋来做什么?难不成倾辞的丫环还会向着她吗?还是说她料定了对方说的话会对她有利。想到这些,徐父的表情也有了几分戒备。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闹得是哪一出。“来人,去叫惠棋过来。”

在等待惠棋过来的这段时间,徐双双表现地像被针扎了一样,时不时地,眼睛就往院门的方向飘去。倾辞看在眼里,心想,这徐双双表现得这么不对劲,她爹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徐母则是看也不看徐父一眼,径直拉着倾辞问东问西,“大夫说这伤多久能好?有没有开药?我这有些新到的血燕,我每天让人炖了给你送过去,你要记得喝。还有,头上有伤,就不要再整天舞刀弄枪了,空出时间来学学诗词歌赋、或者插花调香。”

倾辞惦记着一会儿要怎么对付惠棋,不管她娘说什么,她都嗯嗯点头,直到听到她娘又在念叨着要让倾辞跟着吴嬷嬷学调香,倾辞这才如梦初醒,“啊?什么调香?”


7.

倾辞一听她娘当真要让吴嬷嬷教她调香,脸瞬间就黑了。这位吴嬷嬷是她娘的奶娘,年轻时曾伺候过前朝的贵妃,一手精湛的调香手艺,别说是在燕京无人能敌了,就是放在京都洛阳,那也是冠绝众人的存在。可惜有没有手艺是一回事,能不能教好学生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对于倾辞这种,对于调香既没有天赋,又没有基础的学生,那简直是灾难。

后来,倾辞被折磨得对调香彻底失去了兴趣,吴嬷嬷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专业。总之,上辈子学调香这事对倾辞来说是不小的折磨,所以这次冷不丁听徐母再度提起这事,倾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推拒道,“这……这……以后再说吧。”

徐母却完全不理会,径直安排道,“这样吧,等我让人把你的书房收拾出来,就让吴嬷嬷去给你上调香课。”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倾辞已经预测到了她之后的悲惨生活。正思考该怎么推了学调香这事,惠棋就来了。

倾辞见状连忙把目光移到了徐双双脸上,见对方漏出了一个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直接冲着惠棋就问道,“惠棋!你之前是不是见到我被徐双双推倒了?”

惠棋明显有备而来,进门头也不抬。闻言直接跪了下来,冲着倾辞就磕了两个头,接着哭诉道,“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当时……当时明明是,是您自己摔倒的啊。”

要不是早就知道惠棋是个反骨仔,听到这番话,倾辞自己都要信了。心想,这演技,难怪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徐双双勾结这么久。“我醒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倾辞说着看了司琴一样。

“对啊!当时你明明说是二小姐推倒了我们小姐的!”司琴立即就意会了,大声反驳道。

惠棋大概是没想到司琴不仅没有按之前约定的行事,还和大小姐一起编出这种谎话引她入套。可惜自己不能指责大小姐说谎,要不然话音一落,自己就得被扣个以下犯上的帽子。她瞬间有些乱了手脚,下意识朝徐双双看过去,见徐双双朝自己摇了摇头,她才又镇定了下来,借口道,“这……这……奴婢一时慌乱,兴许是说错了话。”

倾辞没有接话,径直朝她爹、娘望去。她娘主持燕王府的中馈那么多年,当然不可能看不见刚刚惠棋和徐双双的眉来眼去,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狠狠瞪了徐父一眼,冷冷问道,“我竟不知双双什么时候能指使动倾辞房里的丫环了?”

徐父当即就听懂了徐母的意有所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责备地看了一眼徐双双,“还不说实话吗?”

徐双双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徐父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我……女儿……”她还想辩解,但抬头却看到徐父紧锁的双眉,目光里是她难得一见的责难,当即就跪了下来,承认道,“是我失手推倒了姐姐。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看姐姐头上的簪子好看,想拿下来看看,一失手,就……就推倒了姐姐。”

徐父这才面色稍霁,“还不赶快道歉!为父是怎么教你的?做错了事还敢推卸责任?”

徐双双听了这话,连忙转向倾辞和徐母,“姐姐对不起!我当时太害怕了,才拖着惠棋帮我遮掩。母亲,是我不听话,您要罚就罚我吧,别为难惠棋。”

徐母被她这话气笑了,冷冰冰地回答道,“你那么大的主意,我可不敢罚你。谁知你有没能耐说动我房里的丫环帮你撒谎。”

徐双双这才想通为什么刚刚徐父和徐母要那样看她,当即把头重重地撞在地上,嘭嘭两声闷响。“双双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母亲原谅!”

倾辞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目光审视着地上的徐双双,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异地而处,要她像徐双双这样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她多半是做不到的,也难怪她上辈子会败在徐双双手里。

“罢了,罢了。双双年幼,以后你好好教即可。”徐父见状还是叹了口气,打圆场道。

倾辞听身旁她娘也几不可闻地跟着叹了口气,明白这事估计也就是到此为止了,枉费自己费了那么大力算计,徐双双求一求饶便化解了,看来想对付对方,还得再从长计议。

隔天,徐母特意又派人去寻了个擅长外科的大夫来给倾辞看诊,倾辞听着徐母不停追问大夫伤口的情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被徐母转头横了一眼后,她才慢慢悠悠地闭上了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上心?这么大的伤口在脑门上,你以后还怎么嫁人?”送走了大夫,徐母立刻数落起了倾辞。

倾辞心想,我上辈子费尽心思,以为嫁了如意郎君,到头来落得这种下场,这辈子还是歇了吧,省得白费力。

见倾辞这无所谓的样子,徐母更来气了。玉白的纤指指着倾辞的鼻子,又数落道,“你说说你,昨天好端端又去触你爹的眉头,双双跟你的矛盾,你冲你爹撒气做什么?”

倾辞闻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心说,当然是因为他一直偏袒徐双双啊!话说昨天,他爹打了圆场,又装模作样地骂了徐双双两句,就把人给放走了。

“行了,这事确实是双双有错,但你这婢女……赶紧处置了吧。”见徐双双走远了,徐父便冲着倾辞交代道。

倾辞心里不痛快,不想理会她爹,沉着脸,反驳道,“好啊,徐双双犯错,到罚起我的丫环来了。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摔破了她的头呢。”说完就头也不回,带着司琴离开了。

徐父被她这态度气得顿时捂住了胸口,“你……你……我是这个意思吗?”

“倾辞说的也确实有点,她如今大了,要面子,这个丫环就让她自己处置吧。”徐母见两人又剑拔弩张了,只能再度打圆场道。


8.

看过大夫后,徐母又留了倾辞在她院里吃午饭,倾辞虽然脸上淡淡的,但心里还是很乐意粘着母亲的,闻言便欣然同意了。

可惜这时候,就是有人不识相,非要来打扰他们。“王妃,王爷说他今天要来金喜阁用午饭。”徐母的侍女从门外进来,轻声道。

“知道了,你让厨房准备一道鸡汤煮干丝、一道荷叶粉蒸肉。”徐母点了点头,安排道。说完又见倾辞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捏了捏她的鼻子

倾辞虽然壳子还是少女的样子,但芯子里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太习惯她娘这种逗小孩的动作,于是偏过头避开了她娘的手指,结果又惹得她娘一阵抱怨。

可是徐父说是要来吃午饭,可到了饭点,却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倾辞饿着肚子,不满地抱怨道,“好饿啊,我爹怎么还不来?”

徐母闻言让侍女给她端了盘点心过来,“稍微垫垫肚子就行了,少吃点啊,不然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倾辞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杏仁酥吃了起来,刚没吃两口,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她抬头朝窗外望去,就见她爹领着徐双双母女走了过来,当即脸色大变,把杏仁酥重重地扔回了盘子里。

她娘估计是没见到院子里的人,被倾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点心不好吃吗?”

倾辞指着窗外的众人说道,“我爹来了。”

徐母更奇怪了,起身来到倾辞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小声道,“看来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

说着人就进来了,徐父一进门,见倾辞和徐母脸色都不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刚走到金喜阁门口,就碰到双双他们了,凑巧一起进来,凑巧啊。”

徐母听了这解释,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丫环上菜。倾辞坐到桌边,看着她爹如坐针毡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啊……我们马上就要吃饭了,双双啊,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赶紧说吧。”徐父见众人都不开口,只能自说自话道。

徐双双闻言,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陆姨娘,就见对方率先开口道,“是我没有管教好双双,让她做下错事,请王妃、大小姐责罚。”

倾辞看着对方,眼神逐渐不耐烦了起来。这陆姨娘每天早上都要来她娘这里请安,既然要赔罪,那今早怎么没见她开这个口,非要等到她爹回来了,才来这里装模作样。

“行了,这事过去就算了,别再提了,好好吃饭。”徐母皱着眉,不悦道。

话音一落,徐双双立刻就哭了起来,“母亲、姐姐,你们别再生气了,双双知道错了。”

倾辞筷子都拿起来准备夹菜了,一听这话顿时胃口全无。只好无奈地放下筷子,挤出个冷笑,道,“没关系,快吃饭吧。”

“双双,食不言,寝不语。”徐母说罢又冷冷地看了陆姨娘一眼。

谁知陆姨娘仗着有徐父在,丝毫不惧。只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徐双双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王妃,双双这孩子一向胆小,当时不小心伤了大小姐,情急之下才想出那种昏招。被王妃训斥后,她立刻就反省了,回去更是哭了一宿,说自己知道错了,一定要再来给大小姐道一次歉。”

倾辞听得越发烦躁了起来,“行了,别没完没了了。”

徐父闻言也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倾辞早就没生气了,快吃饭吧。”

徐双双母女这才不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倾辞闻着从她们身上传来的香味,只觉食不下咽,只想囫囵对付两口,然后赶紧离开。可是突然,她灵光一闪,改变了主意。

“对了,娘,让双双跟我一起学调香吧。”倾辞突然道。

众人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变脸,给徐双双送了个这么好的机会。都停了筷子,盯着倾辞的脸不放。

“咳,这怎么好?吴嬷嬷年纪大了,教你一个都费劲,教两个怕……怕是忙不过来。”徐母被呛的咳嗽了一声,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我和双双年纪相仿,她也到了快嫁人的年纪了,跟着我一起学学调香,以后嫁到洛阳,才不会被婆家笑话啊。”倾辞胡乱找了个理由,铁了心要把徐双双也塞进吴嬷嬷的调香课里。左右是去受罪,找个垫背的,总好过只有她一个。说不定有徐双双陪衬,吴嬷嬷就觉得她没有那么朽木不可雕也了呢?

她这几句话,虽然在徐母那里无关痛痒,但在徐父和陆姨娘眼中,却是顶顶重要的。

“就让双双也跟着一起去学学吧。”徐父道。

陆姨娘闻言也跟着附和起来,“姐姐,您就给双双一个机会吧,我保证不会让她抢了大小姐的风头。”

“你这说的什么?”徐母被陆姨娘一句话给架住了,见众人对倾辞的提议都是一副无比赞同的样子,也只好无奈地同意了。

“母亲,您放心,就算姐姐额头上的疤一直都在,双双也万万不敢越过姐姐。”徐双双见徐母吃瘪,顿时有些得意了起来,眼神带着几分讥讽地划过倾辞的脸,笑道。

话音刚落,众人说话的声音顿时就停住了,倾辞心想,徐双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虽然逆境时能靠着卑躬屈膝翻盘,但顺境时,也常常会因为太过得意而漏出马脚。“你说什么?”倾辞问道。

“啊!姐姐?怎么了?双双刚刚说错话了吗?”徐双双装模作样地反问道。

谁知陆姨娘冷不丁一巴掌就扇在了徐双双的脸上,“还不赶紧道歉,大小姐也是你能妄议的吗?”

倾辞没出声,又把目光移动到了陆姨娘的脸上,只见对方此时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双双。心里冷哼一声,心想,徐双双上辈子能成功,看来靠的还是陆姨娘。她们这对母女,总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实在难缠得紧。


徐双双挨了陆姨娘的一巴掌,立刻就清醒了,连忙低头道歉,“都是我不好,口无遮拦,说错了话。”

“好了,双双,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徐父见徐双双挨了打,又道了歉,便打圆场道。

倾辞看她们一唱一和,像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一般,顿时来了气,呛道,“双双说话哪里是不过脑子啊,就是想的太多了,才总是说这样的话。”

“我……我……我不是故意提起姐姐额头上得伤的。”徐双双辩解道。

“嗯?你这话说得,好像我这伤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倾辞翻了个白眼,继续嘲讽道。

徐父这才猛然想起是徐双双害得倾辞受伤,赶紧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徐双双似乎也没想到倾辞会这么咄咄逼人,只低着头,一味道歉,不敢再多说什么。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呢。在双双心里,我这伤全是自找的,是我动手打你不成,自己跌倒才伤到的呢?!”倾辞压不住火,继续阴阳怪气道。

“我……我……”徐双双被说的脸通红,想解释,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陆姨娘反应快,代她解释道,“双双她一时糊涂,不是有意这么做的。”

“不是有意都能让我伤了额头,又差点吃个哑巴亏。那双双要是有意,我还能活啊?”倾辞想起上辈子自己被徐双双灌毒药的事,越发恨得牙痒痒。

“够了,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了,你们是亲姐妹。”徐父估计是听不下去了,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骂道。

徐双双见有人为她说话,立刻又支棱起来了,“姐姐,我不是的!你为什么这么揣测我?”

倾辞冷哼一声,徐父见状还想再骂她两句,却被徐母给拦住了,“好了,双双、陆姨娘,你们既然吃饱了,那就先走吧。”

陆姨娘倒是乖觉,一听徐母这话,当即就起身准备拉着徐双双回去。谁知徐双双不知哪根筋不对劲,非要挣脱陆姨娘的手,“双双还没有吃饱呢,母亲急着赶我走做什么?”

徐母闻言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责怪地看了一眼徐父。徐父见状连忙低下头,假装吃饭,徐母只好又硬着头皮说道,“好了,双双,母亲知道你是来给倾辞道歉的,倾辞也原谅你了,事情办完了,你也该走了。”

谁知徐双双闻言也不再假装吃饭了,放下筷子便哭诉道,“我知道父亲、母亲都认为我是故意害姐姐受伤的!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哪里有那个胆子顾医生伤害姐姐!”

她说着又站了起来,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看着倾辞,“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因为脸上的伤口记恨我,那我赔你吧。”徐双双说着就一头往桌子上撞去。

在场的众人再度被吓了一跳,陆姨娘更是惊呼一声,差点晕了过去。好在徐父行伍出身,反应比较快,拉了徐双双一把,她才没有真的撞到。

“大小姐!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双双吧。”陆姨娘惊魂未定地抱着徐双双,冲倾辞喊道。

倾辞完全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自己居然又着了对方的道了,顿时眼神如刀一般,紧紧盯着陆姨娘。

“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怪娘没有给你一个体面的出身,才让你受这种苦。”陆姨娘就像是没有感觉到倾辞的目光一样,跟徐双双抱头痛哭道。

“装什么装?想碰头,那么多地方不能碰,你偏要往爹手边碰去?你装给谁看?”倾辞被她们哭得心烦,想也没想就戳穿道。

谁料原本应该站在自己这边的徐母却闻言立刻喝止道,“倾辞!住口!”

倾辞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着她娘,反驳道,“明明就是她自己自说自话,使苦肉计。怎么现在倒成我逼的了。”

徐母闻言连忙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可倾辞情绪上头,又怎么听得进去,从她意识到自己又中了徐双双和陆姨娘的计开始,她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名的怒火裹住了,甚至迁怒起了她爹来,要不是徐父在这里,徐双双母女的计划怎么可能得逞。

“够了!你要逼死你妹妹吗?”徐父看着地上哭成泪人的徐双双,和还在咄咄逼人的倾辞,终于忍不住大声骂道,“就算你妹妹使苦肉计,那又如何?难不成你真要她一头碰死在这里吗?”

“王爷!倾辞没有这种意思!您别冤枉她!这话传出去,要倾辞怎么做人?”徐母见这阵仗,连忙把倾辞拉到身后护住。

徐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叹了口气,冲着众人摆了摆手,“算了,此事到此为止,今后谁都不许再提了。”

“呵!”倾辞冷哼一声,“好啊,徐双双连着算计我两次,如今让我算了?”

“她算计你什么?”徐父反问道,“你非要计较这么多?那天双双一推,你就摔倒,你也好意思,练了这么多年的武,下盘都不稳。”眼看着倾辞不愿按他的意思了结了这件事,徐父气得太阳穴直跳。

倾辞一听这话,也气得够呛,“我下盘再稳,也架不住徐双双使阴!”

“你……你……”徐父气得脑袋疼,心里直呼冤孽啊,生个女儿跟仇家转世的一样。

“好了,倾辞,别再说了。”徐母也劝道。

话音刚落,就听陆姨娘哭诉道,“大小姐啊,您就饶了我们双双吧。她一个庶女,本就不容易,您再这样说她,要她怎么活啊?”

倾辞原本已经打算认赌服输了,但猛一听陆姨娘的话,心里的那把火顿时又都烧了起来,“住口!你们母女都一路货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什么动作!我告诉你们,阴沟里的毒蛇早晚都会遭报应的……”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得愣在了原地,半晌儿,她才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爹。

“住口!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徐父捂着胸口大声质问道。

倾辞无言以对,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徐父,徐父见状,抬起手还想再打。

“够了!我说够了!”徐母见状一把推开了他,把倾辞护在怀里,“她不过是个孩子,在家里说错了话又如何?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以后谁还卖她的面子?”

徐父看了看他们母女,骂了句“慈母多败儿!”甩袖离开了。

倾辞人在徐母怀里,目光却紧紧盯着徐双双母女,徐双双此时脸上正挂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就和她毒死倾辞时的一模一样,仿佛倾辞挨打,对她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倾辞见状,连忙扯了扯她娘的衣角,示意她娘看去,可惜徐双双很快就收起了笑容,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徐母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倾辞自从挨了她爹一巴掌,就借口心里不舒服,整天窝在闺房里,门也不出,成功翘掉了吴嬷嬷的熏香课。

眼下她正悠哉悠哉地斜倚在窗边的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志怪小说,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一个声音惊扰了她,“惠棋!小声点!”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原本正在泡茶的惠棋听到倾辞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就僵硬了,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小心泡好了茶,就连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想不明白,大小姐明明已经猜到她为二小姐做事了,为什么还一点动作也没有,任由她继续当贴身丫环?

想了想,她又折了回去,冲着倾辞问道,“小姐,您今日也不去学调香吗?”

倾辞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惠棋正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有些奇怪,遂点了点头,敷衍道,“嗯,过两天就去。”

惠棋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昨晚陆姨娘交代的事,鼓起勇气,接话道,“小姐,您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要不还是等额头上得伤消了,再去上课吧。”

倾辞没明白惠棋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不过她确实准备再拖一段时间,等到她娘忍无可忍了,她再去上课。

“夫人……夫人……小姐你伤还没好全,夫人就让您去学这种费脑子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太不顾惜您了。”惠棋见倾辞不答话,只能硬着头皮按陆姨娘教的说道。

倾辞听对方莫名其妙说起她娘的不是来了,当即不爽地问道,“看起来你对我娘有很多不满?”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担心小姐的伤口。”惠棋闻言连忙辩解道。

“嗯,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倾辞不明白惠棋这是要做什么,是想挑拨她和她娘的关系吗?可是这有用吗?俗话说疏不间亲,惠棋在她心里都被打了内奸的烙印了,用来挑拨离间,徐双双他们这招也太瞎了吧。

谁知惠棋还不肯走,“小姐,要不我留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

倾辞正思考呢,忽然被打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吧,你在这儿吵得我头疼。”

惠棋走后,倾辞也看不进去书了,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对方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用意。自从她院里的门房汇报,说惠棋前天晚上又偷偷去了陆姨娘的院子,倾辞就总觉得他们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光她自己想,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了。于是晚上她娘来看她,倾辞便索性将白天惠棋的话原模原样地告诉给了徐母。

徐母听完,重重把茶碗往桌上一扔,骂道,“这个惠棋怎么回事啊?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的贴身丫环敢拦着小姐上进的。”

“所以她就是为了拦着我上进?”倾辞问道。

徐母数落道,“不然呢?你现在整天窝在屋子里,功夫也不练了,学也不去上,你爹都找我抱怨好几次了。”

倾辞见火烧到自己头上了,连忙岔开话题道,“惠棋现在越发自作主张了,我说的话她都不听。”

徐母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早就让你把她处置了,你非要留着,纵得心越来越大。”

倾辞没有说话,她留着惠棋当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有些事情,得借惠棋的手去办。况且惠棋明面上也没有多大的错处,怎么处置也是个大问题,下手轻了,没作用,下手重了,也免不了落人把柄,她总不能逢人就解释,说自己的丫环被徐双双买通了吧。

“罢了,我把那丫头的卖身契给你,她要是再胡言乱语,你就拿那个威胁她。”徐母见倾辞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只好退了一步。

倾辞一听居然还有东西能拿捏住惠棋,当即喜笑颜开,点了点头,歪倒在她娘怀里,腻歪道,“娘亲,你最好了!”

“那以后要不要好好听娘亲的话?”她娘说着将一支珠钗插进倾辞的发间,问道。

倾辞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摸了摸发间,玉石温润的触感一摸就知道不是凡品。她顺手拔了下来,一看,发现是一只碧绿的翡翠簪子。

“娘,你怎么又送我首饰了,上个月不是才给我新打了些吗?”倾辞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拿着这簪子把玩了起来,明显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簪子是你爹给的,前些天,他好不容易得了块满翠的翡翠料子,本想找工匠做成镇纸,放在书房里。可想到你受了委屈,便让人做了这簪子给你,想哄你开心。”徐母摸着倾辞的头发,说道。

倾辞闻言努了努嘴,有些不情愿,想把这簪子还给她爹算了。可又担心她爹万一转手把簪子送给徐双双,那她不就亏大了。

“好了,别撅着个嘴了,难不成还要你爹来给你赔礼道歉不成?”徐母说着拿过倾辞手里的簪子,又插回她的发髻上去了。“明天啊,你就带着这簪子去上课,让双双好好羡慕羡慕。”

倾辞听到这里,才明白刚刚她娘不停哄她的原因,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但她确实休息了快半个月了,天天无事可做的,也有些无聊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明天按时去书房念书。

“那感情好,夏柳,你去跟王夫子说一声,倾辞从明天起就正常去他那儿上课了。”徐母见状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吩咐自己的侍女去通知教授倾辞诗书的王夫子。

这王夫子本是洛阳龙门书院的夫子,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后来年纪大了,本想回乡下过些耕读的清闲日子,后来倾辞开始启蒙读书时,徐父借着往日的旧交,想方设法请了王夫子来家中做馆。

夏柳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片刻后,徐母又想了想,说道,“倾辞啊,双双到底是你的妹妹,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也不该闹到你们这种份上。”

倾辞闻言叹了口气,她要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可能因为额头上的这一点小伤就对徐双双母女不依不饶,只是这话要怎跟她娘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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