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辞自从挨了她爹一巴掌,就借口心里不舒服,整天窝在闺房里,门也不出,成功翘掉了吴嬷嬷的熏香课。
眼下她正悠哉悠哉地斜倚在窗边的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志怪小说,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一个声音惊扰了她,“惠棋!小声点!”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原本正在泡茶的惠棋听到倾辞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就僵硬了,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小心泡好了茶,就连忙逃也似的跑了出去。来到院子里,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她想不明白,大小姐明明已经猜到她为二小姐做事了,为什么还一点动作也没有,任由她继续当贴身丫环?
想了想,她又折了回去,冲着倾辞问道,“小姐,您今日也不去学调香吗?”
倾辞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惠棋正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有些奇怪,遂点了点头,敷衍道,“嗯,过两天就去。”
惠棋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昨晚陆姨娘交代的事,鼓起勇气,接话道,“小姐,您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要不还是等额头上得伤消了,再去上课吧。”
倾辞没明白惠棋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不过她确实准备再拖一段时间,等到她娘忍无可忍了,她再去上课。
“夫人……夫人……小姐你伤还没好全,夫人就让您去学这种费脑子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太不顾惜您了。”惠棋见倾辞不答话,只能硬着头皮按陆姨娘教的说道。
倾辞听对方莫名其妙说起她娘的不是来了,当即不爽地问道,“看起来你对我娘有很多不满?”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担心小姐的伤口。”惠棋闻言连忙辩解道。
“嗯,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倾辞不明白惠棋这是要做什么,是想挑拨她和她娘的关系吗?可是这有用吗?俗话说疏不间亲,惠棋在她心里都被打了内奸的烙印了,用来挑拨离间,徐双双他们这招也太瞎了吧。
谁知惠棋还不肯走,“小姐,要不我留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吧。”
倾辞正思考呢,忽然被打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吧,你在这儿吵得我头疼。”
惠棋走后,倾辞也看不进去书了,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对方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用意。自从她院里的门房汇报,说惠棋前天晚上又偷偷去了陆姨娘的院子,倾辞就总觉得他们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光她自己想,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了。于是晚上她娘来看她,倾辞便索性将白天惠棋的话原模原样地告诉给了徐母。
徐母听完,重重把茶碗往桌上一扔,骂道,“这个惠棋怎么回事啊?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的贴身丫环敢拦着小姐上进的。”
“所以她就是为了拦着我上进?”倾辞问道。
徐母数落道,“不然呢?你现在整天窝在屋子里,功夫也不练了,学也不去上,你爹都找我抱怨好几次了。”
倾辞见火烧到自己头上了,连忙岔开话题道,“惠棋现在越发自作主张了,我说的话她都不听。”
徐母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早就让你把她处置了,你非要留着,纵得心越来越大。”
倾辞没有说话,她留着惠棋当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有些事情,得借惠棋的手去办。况且惠棋明面上也没有多大的错处,怎么处置也是个大问题,下手轻了,没作用,下手重了,也免不了落人把柄,她总不能逢人就解释,说自己的丫环被徐双双买通了吧。
“罢了,我把那丫头的卖身契给你,她要是再胡言乱语,你就拿那个威胁她。”徐母见倾辞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只好退了一步。
倾辞一听居然还有东西能拿捏住惠棋,当即喜笑颜开,点了点头,歪倒在她娘怀里,腻歪道,“娘亲,你最好了!”
“那以后要不要好好听娘亲的话?”她娘说着将一支珠钗插进倾辞的发间,问道。
倾辞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摸了摸发间,玉石温润的触感一摸就知道不是凡品。她顺手拔了下来,一看,发现是一只碧绿的翡翠簪子。
“娘,你怎么又送我首饰了,上个月不是才给我新打了些吗?”倾辞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拿着这簪子把玩了起来,明显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簪子是你爹给的,前些天,他好不容易得了块满翠的翡翠料子,本想找工匠做成镇纸,放在书房里。可想到你受了委屈,便让人做了这簪子给你,想哄你开心。”徐母摸着倾辞的头发,说道。
倾辞闻言努了努嘴,有些不情愿,想把这簪子还给她爹算了。可又担心她爹万一转手把簪子送给徐双双,那她不就亏大了。
“好了,别撅着个嘴了,难不成还要你爹来给你赔礼道歉不成?”徐母说着拿过倾辞手里的簪子,又插回她的发髻上去了。“明天啊,你就带着这簪子去上课,让双双好好羡慕羡慕。”
倾辞听到这里,才明白刚刚她娘不停哄她的原因,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但她确实休息了快半个月了,天天无事可做的,也有些无聊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明天按时去书房念书。
“那感情好,夏柳,你去跟王夫子说一声,倾辞从明天起就正常去他那儿上课了。”徐母见状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吩咐自己的侍女去通知教授倾辞诗书的王夫子。
这王夫子本是洛阳龙门书院的夫子,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后来年纪大了,本想回乡下过些耕读的清闲日子,后来倾辞开始启蒙读书时,徐父借着往日的旧交,想方设法请了王夫子来家中做馆。
夏柳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片刻后,徐母又想了想,说道,“倾辞啊,双双到底是你的妹妹,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也不该闹到你们这种份上。”
倾辞闻言叹了口气,她要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可能因为额头上的这一点小伤就对徐双双母女不依不饶,只是这话要怎跟她娘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