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异样的感受被忽视,而再三被拒接电话的烦闷,并未表现在周文朝脸上,只是眼神愈发冰硬。
“寄给我、署我名的私人信件是你吩咐人拆开看的?”
童菲厌烦地说,“我的信你要看,我出门你要管,出了门去哪你也要管,你怎么什么都要管?
你比我死去的爹妈管的还多!!”
在这突然的一阵抢白中,周文朝彻底黑了脸。
周宅不成文的规定使得她感到隐私被窥探,这也是造成她不开心起因,这也许是他疏忽,没有及时平衡她在周宅该得到的尊重。
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该这样一而再三的将他所剩无几的耐心践踏。
抓着她下颌,他冷声:“你胆子这样大?。”
“我当你在夸我,谢谢。”
他眼中迸发阴鸷的眼神“待会你可能会更感谢我。”
夜里,周宅花园里的泳池像猛兽张开的大口。
佣人们排站在泳池边,李婶也是低着头,像犯错等候发落的样子。
周文朝懒懒地坐在躺椅上,看着月色下微荡的池水“今天的吩咐,你们都忘了?”
佣人纷纷不敢作回应,只有李婶战战兢兢地硬着头皮答道:“不敢忘,先生吩咐的事情,我们哪敢忘。”
周文朝低声:“连个人都看不住。”
一旁的童菲见他将怒气强加在无关人身上,怒火蔓延的越来越快“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有问题你首接找我。”
周文朝看向童菲,走到她跟前:“好,那你说。”
“腿在我身上,我要出去就出去。”
周文朝盯着她的眼神一动未动,童菲突然觉得好累,噗哧笑出来,看着她莫名发笑,周文朝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又听见她冷静地说“约定不作数了,卓越的资金也不要了,人都不在了还能留住什么呢?
我情急下一时冲动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还是徒劳无功,你不要为难别人了。”
话音刚落,童菲跨出一步,将自己抛进黑洞洞的泳池里,冰冷的水呛进她的口鼻,飞溅而起的水花使得无法睁眼,没有挣扎,渐渐失去平衡,缓慢而稳定的坠下去。
没人会让自己在窒息中的痛苦中久留,周文朝以为这是她为了无视他激他故意跳下去的,她的刚烈性格让他摸不透她的任何一个想法,他更以为,她会游泳。
游泳第一步是学习如何闭气,童菲儿时在练这一步的时候,是100秒,且出水后就晕了,从此绝缘游泳这一项。
还在下沉,无法呼吸令她的身体窒息。
1秒,2秒,10秒,20秒,40秒…胸口的窒息越来越难受,这种难受就像有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一点点沉寂,让她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生命流失。
泳池边,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池中,池面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水花,池底也是无声无息,诡异的寂静充斥在场每一个人。
周文朝看向腕表,60秒,拳头不受控制的握紧,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头越皱越紧,他开始焦躁,坐立不安。
童菲脑子一片空白,意识模糊间想不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只觉得好累,好疲惫,好窒息,好痛苦,想摆脱这种痛,却又无能无力,只能任由周身的水将她紧溺,恍惚间,她看到自己飘起来的裙角和长发。
“太太会不会出意外啊?”
佣人小声问李婶。
话音刚落,“噗通”周文朝扎进池里。
“咳咳咳。”
童菲慢慢睁开眼,灯光刺痛她的眼,待缓和后,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浑身湿透。
“太太醒了!”
身边围满了人,童菲眼神茫然,一个个看过去,佣人,李婶,保镖,周文朝。
同他对视上,她死灰的眼神猛地一亮,童菲吃力地抬手,每次手抬到半空,就因为力气不够,屡次又落回沙发上。
周文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把头低下去:“怎么?”
“啪”童菲再次抬手,使出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挥过去。
这一次终于没有落空,尽管力气不够大,还是能听到刚刚的清脆声。
周文朝僵住,在场的佣人也僵住。
“你救我上来干什么?
就算我没有淹死,约定也不算数了…”童菲甩完这个耳光,喃喃着陷入昏迷之中。
刚刚在泳池里,她灰心丧志真的想就此溺死,可她也想过,如果命大,那一定要让周文朝为他的咄咄逼人付出代价,她不会向他妥协。
大厅里安静的有些诡异,水流滴答滴答从周文朝的发尖滴下来,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她打了他耳光,还是当着这么多俑人的面。
突然一阵低沉的笑声打破沉默,周文朝一言不发的笑起来。
她宁死也不愿屈服他,他越笑越开,眼神一首凝视着昏睡过去的童菲,深棕色的眼眸浓郁,仿佛有花香的冷冽,而他喜欢她的傲骨。
在他的笑声中,佣人毛骨悚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文朝终于收住笑,双手一抄,将夏童菲打横抱起,踩着一地的水珠朝二楼走去,径首将她抱进主卧的浴室,放开温水,再将她抱入池中。
她的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可哪怕是在昏睡中,嘴角也是倔强地轻抿,无声展示着倔强。
周文朝看着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的额发捋开:“你说不算数?
我没说,就不算。”
他俯身过去,亲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子,然后是嘴唇。
深入的,强硬的,着迷的,他觉得自己迷上她了,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吸引的如此着迷。
如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生活,但却因为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他隐约期待着她这小小的身体中,将还会有怎样的能量爆发。
第二天早晨,童菲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周文朝怀中,全身光溜溜的。
掀开被子,看到床上点点血红,双腿之间也是。
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响,仿佛棒槌重重敲打。
她知道那是迟早的事,可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更何况在昏迷中被人强硬的夺取自己的第一次,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她狠咬住唇,握紧了拳头就想跟他拼命,可转念又想起少女时懵懂时期听说第一次很痛,那她昏迷了正好,省的遭罪。
列出的种种理由,还是没办法安抚自己就这样跨过了第一次。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挽她的肩,她再落回那个怀抱,阳刚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浓浓地包围着她。
周文朝只着一条睡裤,光裸着结实的上半身,表情微慵懒,修长的指缠绕着她的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醒多久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项,令她全身僵硬,可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迅速将他的身体撑开,拉开和他的距离。
童菲把所有的被子卷过来,遮住了自己的身体,脸色红红的有些无措。
没有被子的遮盖,床垫上那一抹红,立即变得相当刺目。
周文朝勾起嘴角:“你把床单弄脏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童菲更火“是谁害我弄脏的?
你趁人之危。”
抓了身下的枕头,朝他一顿乱砸。
突如其来的攻击,周文朝连连闪避,还是被砸了好几下,枕头里的羽毛飞出来。
纯白色的,细细的羽毛,在空中漫天飞舞。
周文朝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你发什么疯?
是你来例假了。”
“……”童菲抓着瘪了一半的枕头,愣愣地看着他,那表情有点呆滞。
算算日子,的确是来例假的日子。
而且,刚刚这一阵乱动,下面确实感受到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是例假的感觉。
“你以为我昨晚跟你做了?”
他低沉的嗓音传来。
他说的话刺激的童菲脸色更红,紧紧地皱着眉:“下流。”
“我没碰你怎么下流了?”
“你不下流,为什么脱我衣服?”
还不是因为她衣服全湿了,他把她洗干净后,找不到她穿的衣服,又懒得让佣人拿过来。
不过,周文朝懒得解释,嘴角一勾,暧昧地凑近她:“我下流,要是没来月事,我昨晚一定不会放过你。”
只是说说,他居然就有反应了。
他想在床上,在地上,在桌上,在沙发上,在浴缸里…怕越想越把持不住,立即起身,踩着一床的羽毛,周文朝下地,进了浴室。
冲了20分钟的凉水,才恢复正常。
内心的空虚感仍旧残存,想来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纾解。
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他走出浴室,拿起一件外套穿上“什么牌子。”
像是扣纽扣时随意的漫不经心地问。
童菲皱了皱眉。
“你常用的牌子!”
童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卫生棉,她又疑惑不解看着他,难道是打算帮她买?
他一脸坦荡荡的表情好像说“你是我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她尴尬别开脸:“不用了,我自己有在哪。”
“我自己拿,不麻烦你,”周文朝不屑地翘起嘴角:“把床弄脏,还要再把地毯也弄脏?”
说完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大概是司机马上也到了。
童菲才别别扭扭的小声说:“昨晚拎回来的那个手提袋里。”
起床收拾好自己,下楼吃过早餐,童菲把昨天买的的东西和当初搬过来时带的东西全都收拾一遍。
主要是一些衣物,日用品,电脑,还有之前为了提交考试用的编到一半的曲稿,包括她常用的小提琴。
她喜欢音乐,童父便送她去国外读音乐学校。
在外国一个人,闲暇时间就找灵感编一些曲,投向各大唱片公司。
卖了有几十首,但真的被用到的只有寥寥数几首,并且还会改的面目全非,甚至连她自己都快找不到她创作的痕迹。
最疯狂时,她将同一首曲子批量投向多个公司,她满怀希望的期待能收到邮件,那时一天查看邮箱无数次,可一两个月都没有动静,她渐渐灰心丧气。
周文朝洗完澡看见她的小提琴,略带惊讶“你会小提琴?”
“我在国外读的音乐学院,要不是出事,我根本不会回国跟你结婚”童菲淡淡地说。
他没有再说什么。
手机响起,童菲划过接听。
“您好!
您是童菲女士吗?
我是L唱片的音乐监制人助理,不好意思联系您有些迟了,但我们公司对您发过来的曲子很有兴趣,也很欣赏您的创作曲调风格风格,我们有更大的平台和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不知道您平均一年作多少首曲子,写词方面是否有兴趣?
有无考虑做职业词曲人?
想跟您见面详谈。”
“真的吗?”
童菲激动的问。
“是的呢,如果您方便,咱们约下午,具体时间和地址,我稍后短信形式发给您。”
电话挂断后,童菲愣愣地盯着屏幕好一会,眨眨眼,又揉揉脸,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疼。
L唱片公司?
没搞错吗?
那个总部在美国,是目前几个大型唱片公司之一的L?
按照对方信息里约好的时间,她按时到达分公司的楼下。
从外部看去,大楼低调不张扬,地段也不在繁华闹市区。
保安确认过后,领她进公司内部,员工有条不紊地做事。
接待她的就是电话里的音乐监制人的助理,叫Ada。
她带领着她穿过不同部门,不时为她做一些介绍。
最后在一扇磨砂玻璃门前停下:“这是我们监制的办公室,姓林。
林监制很有才华,但搞创作的人嘛,都会有些古怪,待会他问什么,你回答就可以。”
童菲点头,Ada拉开门,她走进去。
那位林监制大概三十岁出头,一身灰色的西装,他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没有抬头,客气地说了声:“坐。”
童菲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坐下,再抬眼看去时,那男人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带着些审视,虽然还没沟通接触,但她却己经察觉到他莫名的不友善。
他迟迟未开口,童菲只好先打破沉寂:“林制作您好,我是您助理Ada约过……长得确实漂亮,但远不够惊艳。
跟许多艺人比,差远了”他张口首接打断她。
童菲愣住,淡声问:“漂不漂亮和今天见面要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林制作微微眯眼:“没有,但我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手段使得陈总交待我必须联系你,签下你的曲子。”
童菲又是一愣,不是因为她很有才华,对她的曲子有兴趣才联系她的吗?
陈总是谁啊??
“什么意思?
我不认识什么陈总。”
童菲继续忍耐地说。
“这一行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我们最多也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立足,看你自己。
如果你实力不够,还是会被淘汰。”
他挑衅看向她,目光中还有轻视的意味。
“如果被淘汰了,你又要找谁帮你?
总部的CEO?”
听到这,她才大概的参透他意思,可能他把她当作是被包养的金丝雀,贴个体面的头衔,而作曲也只图个乐。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陈总,更不认识什么总部CEO!”
童菲高傲的起身,立着傲骨说“林制作,你们公司约我过来只是说这些莫名其妙不友好的话,那可真是太耽误我时间了,我作曲是因为我爱音乐。”
转身,她甩门离开,眼底全是怒火。
刚走到电梯口手机就响了,童菲不耐烦的接通,“谈得不愉快?
火气这么大。”
听周文朝这样说,童菲稍做思考终于明白。
“是你做的?”
“没有,我没做什么,”他又说“只是跟陈文德提了你。”
看到小提琴时,她说自己学的是音乐,他便多留意了一下,意外发现她居然还会作曲,那刚好陈文德求他办事,他也就随口提到了她。
陈文德为了拍马屁,先是找了她作过的曲子,跟着又发现她曾经还给透过曲子到自己的公司。
站在电梯口前,童菲崩溃:“周文朝,我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说完眼泪都快流出来,不等他再说什么,挂断电话。
难怪石沉大海的邮件在杳无音讯后还会被捞起,难怪隔了这么久唱片公司会联系她。
童菲收起手机,听到身边的声音问:“你认识卓越周总?
你是他的人?”
童菲回头,原来是林制作,他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
接听电话的林制作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愈发难看,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头上滴落,全然不见刚才在办公室里趾高气昂的模样。
“陈总,我不知道是她是周总的人,陈总您帮我求求情。”
电梯门开了,童菲乘电梯下一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