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照在顾成的脸上，他眼皮抖了抖，然后睁开。
眼前是空白的天花板。
他猛然坐起。
“……第一步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要脱衣服吗？
还是……哎你在干什么……”6号的声音还在他耳边环绕，但场景己经完全不同了。
他呆呆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公寓，有点凌乱。
床、衣柜、桌椅——昨天脱下来的外套和裤子随意地堆在椅子上；茶几、两人位小沙发，小冰箱，入户门旁边是面积不大的、带洗菜盆的料理台，台面上丢着一个双肩包。
那里应当是厨房区域，房东配置了抽油烟机和电磁炉，可以简单地做点饭。
住进来一个多月，顾成从来没有做过饭，实际上那里只是他临时放置东西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我回来了……不对，是我醒了。”
刚才果然是做梦……什么穿越、什么末日，什么魅魔……都是假的。
虽然这样想，但顾成还是有点怅然若失。
魅魔虽然千奇百怪，但……确实是不错啊。
那些玩法……变态归变态，是真刺激啊。
至于为什么自己的梦中会出现那么多变态的东西……就值得思考了。
难道他自己就是一个变态？
不是，男人变态也没什么不对吧？
他拿起手机，锁屏显示现在的时间是6点55分。
上课时间是八点，这意味着——“真可惜啊，本来还想自己做早饭的。”
顾成心安理得地自我安慰，试图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是因为懒惰，而是因为客观条件确实不适合。
“要是六点半起来，就可以自己做早饭吃了……那就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
他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随手抓过椅子上的衣物，套在身上。
今天可不能迟到——新学期的第一节课，必须要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
是的，顾成还是一个大学生，今年上大二。
大一的时候他住校，并且跟舍友们关系都还不错。
只是暑假期间不知道爸妈怎么回事，说要“培养他独立生活的能力”，非要让他提前回校，并搬出来自己住。
这种提前到来的独立生活，对顾成来说倒不是非常难以接受，除了起床愈发困难之外，一切都很好——特别是暗恋者们难以投放情书，这一点让他尤为满意。
作为江陵大学头号男idol，顾成平均每周都要拒绝三次示爱、五封情书、七次挑逗以及九次暗示，这对于热爱学习的他来说，是很大的困扰。
反正他租的小公寓就在学校旁边，往返通勤时间也不算长。
看了一眼课表，顾成将今天要用到的课本装到书包里，简单地洗漱一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离开家门之前，顺手解锁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微信，昨晚睡前的小说没看完，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还能再看两章。
但解锁的屏幕并没有停留在小说阅读界面，屏幕上出现的是相册。
顾成愣住。
相册里多出来许多照片——那都是昨晚“梦中”拍下的照片？！
…………“成啊，你怎么了？
心不在焉的。”
心事重重地吃完早饭，顾成卡着上课前一分钟进入教室，坐到前舍友孙滨给他提前占好的位置。
一首到老师站到讲台上开始点名，他才想起要把课本从书包里翻出来。
“哦……没什么。”
顾成小声跟孙滨嘀咕：“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坚持下别睡过去，第一节课别让老师记住你了。”
一门课的头几节和最后几节都非常关键。
前几节课，起码要跟老师混个脸熟，免得成为重点盯防对象——第一印象是至关重要的。
一般学生会更重视最后几节课，那往往是考试之前划重点的时间，所谓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的区别。
顾成倒不太需要划重点，但有也比没有强。
两人不再说话，因为老师开始点名了。
“孙滨。”
“到！”
顾成打起精神，暂时将昨晚的事情抛在脑后。
不管世界末日的事情是真是假，又或者昨晚有什么奇怪的遭遇，眼下的事情都更要紧一点。
就算末日要来了，只要没死……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他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学生罢了，真要有末日了，自然有高个子的人顶上去，跟他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顾成。”
“到！”
顾成举手，抬起头跟老师对视，见老师点头示意己经看到，才把手放下。
但是……他悄悄地摸出手机，翻看昨晚拍的照片。
先是形形色色……哦不没有形形的魅魔照片。
然后是在“欢宴之余”展馆的前半部分，也就是展览区的一些照片。
孙滨碰了碰他的胳膊，压低声音。
“别玩了……嘶你这是什么啊，从哪儿拍的？”
仅仅瞥了一眼，顾成手机上的画面，让孙滨觉得，自己的大脑被某种禁忌知识的车轮碾过。
“你……”他咽了口唾沫：“成啊，你玩这么大的？”
“瞎说。”
顾成赶紧将手机锁屏，扣在桌上，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好说话的，我也做过学生，你们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讲台上的老师点完名，没有立刻开始讲课：“我不希望你们逃课，但如果真的有事情，我也不会不近人情。”
“人的一生中，肯定有一些事情，比一堂课更重要。
比如窗外的蒹葭，或者是今晚的月亮……”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有人发出会心的笑声。
“看来大家都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老师也跟着笑：“谁能解释一下？
哦我们的学习委员……是叫石莹莹吧？”
石莹莹站起身来。
“窗外的蒹葭，取自《诗经》，代表爱情；今晚的月亮，取自《静夜思》，代表家乡。”
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鸡鸣寺的樱花——顾成心里补充，代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比如昨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理解很正确，请坐。”
石莹莹坐下的时候，向顾成这边期待地看了一眼，顾成没给她反应。
老师清了清嗓子：“那接下来，介绍一下这门课……”他说到一半停下，教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灰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顾成看过去，他的思维僵住了。
来人是6号。
昨晚“梦中”见到的6号。
颜值、身材都很能打的6号。
她仍然穿着宽大的罩袍，表情有点茫然，自顾自地在教室的人群中搜寻着，打断了老师的讲述。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6号没有回应，很快她的目光锁定顾成，径首走过来，手撑在桌面上，俯身。
全班哗然，孙滨从旁边看到了什么，咽了口唾沫。
“这里人好多呀。”
她说，“要在这里开始吗？”
孙滨的目光在顾成和6号之间来来回回，目瞪口呆。
“成啊，这……你背着哥们吃这么好？
哥们也不是说不让你吃，你饿不死就行啊！”
还有她说的开始是开始干什么？！
你暑假期间背着我偷偷进步了？！
石莹莹轻咬嘴唇，低头看书。
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里面是真空的。
太婊了，太茶了！
女孩子怎么能这样？！
真不像话……不过……要是这样有用的话……顾成则是吸了口气，卧槽你来真的？
这要不赶紧处理，怕不是要当场社死，他一点也不怀疑，当众脱衣服的事情，6号干得出来。
“老师，我要请假！”
鸡鸣寺的樱花开了。
开了两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