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淑月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时教授脸色苍白地躺在医院的过道输液。
人是睡着的状态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
姑姑将时淑月偷偷拉到一旁对她说:“你爸爸最近是不是和什么人有过节?”
时淑月:“怎么这么问”姑姑接到:“他是在菜市场晕倒的,你爸这两年的高血压一首控制的挺好,早上出门买个菜突然就不对劲了。
我问他是不是跟人起了冲突,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姑姑和时淑月交流了两句就回到了时教授身边。
时淑月拿起水瓶往茶水间走,脑子里还在琢磨这件事。
时教授为人宽厚和善,邻里关系融洽,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他跟哪家红过脸。
但不排除有人见他是独居老人就欺良压善,想到这种可能性,时淑月眸光发沉。
此时一条微信弹了出来:[在吗?]时淑月放下热水瓶,看见这个缠了她一下午的月亮头像,这会正好撞到枪眼上。
她按住语音,语气不大好:“我不买!”
对面回了个:[?]时淑月飞速打下,[别再发了!]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没一会提示又消失了。
时淑月锁了手机打好热水,刚准备离开茶水间,手机又不合时宜响了。
她重新滑开手机,准备拉黑。
拇指滑到对话框上,忽然停住。
我是易琪介绍的,你说要买什么时淑月站在茶水间门口愣了几秒,随后放下热水瓶重新打开对方主页。
下午有个保险公司的人跟她说车子续保月底最后两天优惠,那小伙用的是月亮头像。
区别在于这个头像月亮还有一只手捧着。
时淑月赶忙退出页面,看见另一个月亮头像最后聊天时间显示在下午。
她似乎.…回复错人了。
时淑月再次点开对话框,她不记得自己好友列表何时出现微信名叫“进”的人,这人的朋友圈没有任何内容,她也没有写任何备注,唯一的线索就是他刚才提到的易琪。
易琪是时淑月的高中同学,自从两年前易琪怀孕后一门心思扑在相夫子上,她们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易琪的确说过要给她介绍对象,但那己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总不能这人信息滞后了两年?
这么思忖间,几分钟过去了,对方又发了一条过来。
进:我是不是打扰你了Moon: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推销的。
进:在忙吗?
Moon:有点。
进:你先忙。
姑姑找来茶水间对时淑月说:“你爸醒了。
兮兮还在家,我就先走了。”
时淑月没来得及锁屏,提起热水瓶迎了出去。
送走了姑姑,时淑月回到过道看见爸爸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平时挺能侃的老头,这会蔫蔫的。
时淑月弯下腰给爸爸倒了热水,手机放在裤子口袋里有些碍事,她倒完水顺势拿了出来搁在枕边。
小护士过来给时教授换输液瓶,时淑月赶忙问道:“请问病房里还有床位吗?
过道实在不方便,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小护士目不斜视看着她:“最快也是要等到明天。”
说完小护士挂着疲惫的神情转身去了病房。
时淑月抬头对上过道间另一个病人家属,闭了嘴,回身将水端给时教授,余光瞥见手机竟然是视频通话状态。
她赶忙按掉了视频,通话时长显示18秒,应该是她刚才放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进:你在治仁医院?
时淑月有些诧异,过道上没有标识,怎么看出来这是治仁医院?
Moo:刚才误点了,不过你是有千里眼?
进:被子。
时淑月低头扫了眼时教授身上盖的被子,有个颜色掉得差不多的莲花图案,不过刚才手机放置的位置应该看得不太明显才对。
进:不舒服?
Moon:家里人。
“我听说你要去Stanford”时教授将杯子递给时淑月。
时淑月接过杯子,略微诧异:“你听谁说的?”
“别以为你们说没有我认识的人,你去到那边就不一定回来了。”
时教授鼻子哼哼,撇过头,像个老小孩。
“没有的事,我就你这么一个爸爸。”
甜言蜜语对时教授根本不管用。
“我那些老同学出国前都像你这么信誓旦旦,有几个回来的?
走时几个个都说以吾辈之力,筑中华之梦。
到了那边不是给华尔街培养透势力,就是帮昂撤人统治地球,别跟我说什么科学无国界。”
谈起这件事,时教授立马从病殃殃的状态变得愤愤不平。
“我只是希望你别走你妈的老路,以前你妈总觉得我限制了她的发展,阻碍国家栋梁之才,你看到头来……唉,国家没那么脆弱,倒是人一走就是一辈子。”
是时淑月给时教授掖了掖被子角:“怎么又说起我妈了。”
时淑月刚准备岔开话题,刚才那位小护士折返回来,后面还跟了名护工。
她径首走到时淑月面前,询问道:家属姓时吧?”
时淑月从凳子上起身:“是的,怎么了?”
小护士戴着口罩,声音不大:“东西收拾下,病人要转移。”
时教授临时被送来医院,没带什么东西。
时淑月拿上时教授的外套、鞋子和水杯,不明所以地看着小护士和护工推着时教授往电梯走,赶忙跟了上去问那些护士:“这是要去哪?
这么晚了不是做不了检查了吗?”
护士三缄其口,只是侧身让时淑月赶紧进来。
电梯门关上后,护士才转身对时淑月说:“东区那边有床上位,只有一间空出来,费用稍微高点,你们能接受吗?”
时淑月:“可以,麻烦了。”
时教授被护工一路推往东区5楼电梯门打开,沁人的味道随之而来。
护士台开阔明亮,两边放着修剪整齐的绿植,就连头顶灯都要亮堂些许。
护工推开病房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干净的病房内放着张病床和一个宽敞的沙发。
除此之外卫生间也要比普通病房设施新一些,还带了一个独立阳台。
安顿好时教授,护工就离开了。
护士对时淑月说:“本来是要等明早那批出院你们才能转进病房的,主任刚才打电话来说让你们先住进来,手续明早再补。”
时淑月问道:“哪个主任?”
“治主任。”
说完护士就去忙了时教授在旁边问道:“你认识这个治主任?”
时淑月疑惑道:不认识啊。
时教授住院比较突然,时淑月没有告知亲朋,也只有姑姑知道。
时淑月脑中闪过刚才那通视频电话,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和“进”的对话结束在那句“家里人”,随后他没有回复任何信息内容,时淑月也没再多想。
第二天一早姑姑带着刚煮好的粥过来,让时淑月回家洗澡换衣,临走时,时淑月问姑姑认不认识治主任,姑姑说她不认识。
时淑月去了趟研究所,下午回到时教授家里,帮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就首奔医院。
姑姑前脚刚走,时淑月就到了,她将桌子摆好,把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时教授精气神恢复了些。
吃饭时,对时淑月说:“记得谢谢你那个朋友。”
哪个朋友?
“帮我联系治主任的那个朋友,治主任人真不错,早上查房特地来跟我打招呼,说你和那个朋友的爸爸是老相识了。”
时淑月问:他有说我那个朋友叫什么吗?
时教授:治主任喊他小陆。
时淑月回忆了下自己的朋友同事同学中,似乎只有一个姓陆的,人在国外,西年没联系了,总不能神通广大第一时间知道她爸爸住院,还相隔万里雪中送炭?
吃完饭时淑月端着碗筷去茶水间,洗完碗后,她左思右想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Moon:[冒昧地问下,你贵姓?]对面回复的挺快。
进:[姓陆,陆进。]Moon:[昨晚是你帮忙联系治主任的吗?]进:[举手之劳]时淑月看着这条信息愣了愣,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只是她不喜欢欠人人情,这事如果换做身边认识的好友,回个礼或者请顿饭,也好解决。
但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这种棘手的问题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付得当。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手机响了。
进:家里人怎么样?
Moon: 好多了,麻烦你了。
进: 谈不上麻烦。
Moon: 你平时都是这么热心肠吗?
进:分人。
简短的两个字透露给时淑月一种似是而非的特殊感,她踌躇了一会,发过去。
Moon:我能确认一下你是易琪介绍跟我……相亲的吗?
进:不然呢。
进:推销保险?
时淑月看着发来连续发来的信息,手指敲打在膝盖上,没有立即回复,她抬头看了眼外面,天己完全黑了,放在腿上的手机震了下。
进:在思考怎么拒绝?
时教授磕着眼皮打盹,电视剧的声音开的很小,里面播报着着今天的新闻,最后还是眯了眯眼低头打下。
Moon:可能易琪没有跟你说清楚,是这样的我呢!
不会做饭,不爱做家务,工作性质,经常外出。
总之国人对女性认知上的传统美德,我基本都没有。
进:你在试图劝退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这是给对方出的结论。
时淑月看了眼输液瓶,快见底了,她按响了护士铃,等了几分钟护士没了来,她干脆起身去护士台找人,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护士给时教授换完药水,时淑月才重新坐会沙发上拿出手机。
进:我大学期间在新西兰得待了西年,住的那个去街区没有像样的中国菜,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会自己下厨。
为了不给新西兰人名赚钱取高昂的人工费,别说家务,家电维修也不算太难的事。
至于你的工作质,对我来说构不成阻碍。
时淑月眉销微扬。
Moon:可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这下陆进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隔了几分钟才发过了来。
进:你在尝试一种新的劝退我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