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嗓音清冽低沉,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虽然有一丢丢好听,但病恹恹的,一听就知道肾虚得很。
循着声音,姜鹿鹿同情的目光渐渐往上抬起。
木板床上,男人半倚在床头,那张脸生得那叫一个风华绝代。
一时间,她看得竟有些呆住。
好惊艳的一张脸!
只见他墨发长及腰间,气质幽冷矜贵、整个人好看到简直可以用颠倒众生来形容。
美是美,不过,看他面色病白,身子消瘦,光靠在床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样美到雌雄不分的一张脸,竟然安在一个瘫子头上?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个男人便是原主那常年卧病在床的夫君——公玄重。
五个小豆丁见了他就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依偎在公玄重身边,仿佛眼前的女人比鬼还要可怕。
“怎么办,爹爹……”
公玄重长眉紧锁,双手护住孩子们,狭长的凤眸则万分警惕地瞪着姜鹿鹿。
“不要以为我身子动不了就不能耐你如何,今日你若胆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不介意与你拼命!”
他的眸子里暗芒潋滟,那鹰隼般的眸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而小豆丁们瞧她的眼神满是憎恨,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到底是有多十恶不赦,才会让亲人如此对待自己?
联想到原主从前做的那些孬事,姜鹿鹿也不觉得冤枉。
既然如今在这具身子里的人是她,便绝不容许过去那些恶事继续发生。
她眼神轻飘飘扫了一眼父子六人,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绕过木板床,来到堆放衣服的长凳前翻找着衣服。
已是立秋的天,她刚从水里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得尽快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才行。
但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一身干净的,这些衣服不是脏了没洗就是有霉气,根本就穿不得。
两分钟后,姜鹿鹿算是死了这份心。
偏生这个大肥肚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叫了起来。
姜鹿鹿抬眸望向屋子的左侧,虽说有些嫌弃同样没清洗的锅碗瓢盆,但民以食为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将肚子填饱。
她拖动起肥胖的身体走向灶台,使出吃奶的劲儿,连锅带盘地搬下来后又朝外面走去。
茅草屋距离湖水左右也就一二百米,清洗这些东西方便得很。
洗完锅碗,又龇牙咧嘴地将东西往回搬。
这具身体太笨重了,别说搬起这些东西,就是空手空脚走路,也吃力得很。
好不容易回到屋子里,将东西放回原位,已是大汗淋漓,腰酸背痛。
洗完锅碗,接下来就是做饭。
可转了一圈,只看到半袋糙米、两个鹅蛋,半壶油和一小袋盐。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粮食。
记忆中,这半袋糙米还是原主的父妃和姐妹几个救济的。
看到这穷酸的样子,姜鹿鹿嘴角抽搐: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穿越到原主这种炮灰身上?
想到茅草屋后边是一片竹林,这个时候正是挖冬笋的好时候,姜鹿鹿灵机一动,在门外看到一把锄头,拿起就往后山竹林的方向走。
“爹爹,肥婆她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先去挖个坑,把我们给埋了?”
“她怎么还不死啊,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看着姜鹿鹿做完这一切,又扛了一把锄头去后山,小豆丁们联想到某些可怕的事情,吓得缩在父亲的怀里。
公玄重凤眸微眯,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孩子。
“大郎,二郎,你们快去村里请爷爷过来。”
一听到可以去搬救兵,两个孩子擦干眼泪,马上小跑着出了屋子。
其他三个孩子则留在公玄重身边,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爹爹,我们会保护你的,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肥婆动您。”
其实,他们心里也是害怕得紧。
肥婆虽是他们的娘亲,不论是在这永安镇还是当初在皇宫里头,都是出了名的狠毒。
这一次没死成,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兄弟几个卖去青楼……
公玄重亦是十分担心此事。
自从六年前被迫“嫁”给姜鹿鹿成为她的驸马开始,专制蛮横的她担心他逃跑或是红杏出墙其他女人,在洞房那夜便开始对他下药。
发配到这边之后,那毒妇吃喝嫖赌好吃懒做不说,对孩子们非打即骂也就罢了,竟然还因为没有赌资的缘故,狠心到想要将孩子们卖掉。
眼看着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以目前的状况,根本没办法去保护好几个孩子。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着要给她殉葬的风险去下毒。
想到过去的种种,一股厌恶的情绪瞬间油然而生。
他本是堂堂轩辕大国尊贵无匹的太子,年幼时沦落成南周国的质子已经是一件耻辱的事,谁曾想在南周的那些年受尽世人的白眼后,又被迫顶替不愿意过来这边的南周国安王爷来到红袖国这种女人当家的国家和亲。
更没想到,本是被许给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大皇女,竟被姜鹿鹿这种魔鬼一样的女人洞房夜截胡,强行给他喂了药,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担心光是让姜鹿鹿的父妃过来还不够,公玄重紧接着又让三郎和四郎去山南边找孩子们的小姨娘过来帮忙。
另一边,不明情况的姜鹿鹿已经顺利挖出五六根冬笋。
这些笋子看上去又嫩又大,就算眼下没有肉,拿回去素炒一顿也不错。
回去的路上,看到路边长有一丛茂盛的马齿笕,顺手牵羊也一并收了回去。
回到茅草屋内,看到只有最小的那个小豆丁守在男人床前。
父子二人见姜鹿鹿回来,旋即一副见了鬼似的样子。
“爹爹,怎么办,爷爷他们还没来,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有爹爹在,五郎莫怕。”
公玄重面容阴沉,浓烈的杀气迸射在姜鹿鹿身上。
似乎姜鹿鹿再靠近他们一寸,就要将她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