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中,有一辆飞速行驶的汽车冲入城市的人潮,卷起半边天的火烧云,烧尽了渐晚的天光。
时川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陆卿开车,一边手摁着狂跳的眼皮,一手死死扶住车门道:“贴的是隐身符不是飞行符,你掉下桥可飞不了。”
陆卿闻言微微松了脚下的油门,侧头笑道:“你怕?”
时川的嘴角加进抽搐的行列,他勉强开口道:“开你的车。”
陆卿调戏完人满意转头调出地图看了几眼路线,再次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飞速掠过一旁密集的车辆,视野一片开阔。
“...”石川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渐沉的天色,搞不懂现在自己为什么这么信得过陆卿,“无论如何,我一个普通江湖术士都没什么价值吧?”
他突然开口,车内寂静的只剩引擎的启动声,陆卿一愣,他明白突然找到时川和人家说什么前世今生肯定没几个人信,哪怕本身就是这行人,他做好了会被抵触赶走,他甚至想好了就留在他身边做个普通人什么的,陪他过完一世又一世,自己再去慢慢查神魂的事,但他没想到时川虽然始终没完全相信自己,却依旧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
“他一定喜欢我,”陆卿在心中自我推断后果断下了结论,侧头看向时川,他偏头靠在车窗上,一副要睡着的模样,下颌线被橘色勾勒的柔和模糊,陆卿自知再将时川卷入这事不好,罕见的闭了嘴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车子越过繁华的闹市,七拐八弯进了个小巷子,月色在路面上铺了层霜,陆卿找到一块空地停好车,轻声喊了喊身侧熟睡的人。
“到了?”
时川揉了揉眼睛,沙哑的声音刚问出口,就被陆卿制止住,他指向窗外说道:“你看。”
顺着陆卿的手看去有一个小院,院中有两大张桌子一左一右放在那儿,桌上架了竹席,上面整齐放了一排衣服似的东西,时川瞌睡首接没了,顿时清醒过来,压低声音道:“都是人皮?”
“嗯。”
陆卿张开手掌将法力凝聚在指尖,一条火红的蛇缠上了他的手指,“去!”
那蛇的颜色同焰火般燃尽消逝,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陆卿盯着屋内动静缓缓开口道:“可能有你的神魂碎片在里面。”
时川转头看向陆卿,皱着眉问道:“他怎么保留的?”
陆卿勾了勾嘴角笑道:“活人供奉呗,以生人血肉滋养神魂,可护其神性,那些皮估计就是被掏空了肉活剥皮的才做成的皮尸,物尽其用嘛。”
时川看着月色下陆卿微微眯起的双眼,里面只有同夜晚共色的黑,看不到丝毫笑意,“咝--”小蛇不知何时回来了,此时正趴在窗上向外吐着东西,陆卿伸手接住空中飘忽的薄片,递到时川面前道:“这是你的神印,不过神魂不在体内显不出来,你把血滴上去,他就会自动飘去神魂所在的位置。”
“我们首接闯?”
时川挑了挑眉开门下了车,陆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春去探过了,不在家”时川用手指捏着那张皮,另一只伸向剑的手一顿,他缓缓扭过头,看向那条在陆卿好看的手上缠成麻花的蛇:“这是...那女孩?”
陆卿弯腰将蛇丢在车上,抬腿走向时川,拉住他纤细的手腕牵到自己脸侧:“就是个小鬼,阿川吃醋了吗?”
“...你...”小春不满的要冲上来咬他,被陆卿摆手一个火球困住,时川哭笑不得,抽回自己的手刺破,陆卿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瓶子,也跟着接了小半瓶血,还特意在时川眼前晃了晃,以示炫耀才收入自己袖中。
时川将血滴在那皮上,只见原本暗沉的皮瞬间变得好似刚剥下来一样白嫩,而在皮肤正中央出现了几条如同蜘蛛腿般的细纹,不过一会就往西周散开成了神印的样子,向屋内飞去。
陆卿拍了拍时川的手背道:“跟上,看看这人作的什么妖。”
两人跟着皮一路钻过草丛,路过那堆皮时,时川感觉那些空洞的皮好像都转过来看向他,被这样盯着的感觉有点怪异,时川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发现那皮真的会跟随它的方向转动,于是堂堂天神当着十张皮的面缩着脖子默默钻到了鬼王身后。
这小院是上了年纪的木房子,不知道多久没修缮过,西周木板都是常年被水浸泡着的霉味,一脚下去,这栋危楼就开始“吱呀吱呀”地响,但屋子正中央的墙上却挂了一幅崭新干净的画轴,像是有人在特意维护一般,显得格格不入。
时川还在低头数着脚步,脑袋突然撞上了一个物体,骤然后退一步抬起头来,却在看清墙上的画时瞬间顿住了,那画中人背对着两位来人,只微微侧首露出好看的眉眼,洁白的衣袖被风吹起,桃花散落在地上,时川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是...我?”
陆卿却没回答时川的问题,只是上前取下那幅挂画卷好收入怀中,他转身对时川说道:“我们还是打草惊蛇了,那人早把神魂取走了,这是个空画。”
时川看陆卿沉了脸,即使不用回答画中人身份也猜了个大半,只能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再用神血指路?”
陆卿摇摇头说道:“他做了障眼法,现下就是把你当血袋来画符,都只能追到空画。”
时川挑了挑眉意思他继续说下去:“去古玩街找人问问卖这画的人在哪。”
陆卿将画轴从袖中滑落到手心,对着时川晃了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