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乡间,野河钓鱼,爬丘陵矮山。
沿某一路线游荡,林露像是在找寻什么。
远方,辽阔的田野和点缀的村庄。
林露和叶海沿着平整田地里的河流走了大半天,宽阔平静的河流,弯弯曲曲,两岸一派清朗的自然气息。
沿途有柳树、杨树、芦苇和浓绿叶片的菖蒲,一片水仙花恣意生长在岸边。
担心的蛇只遇见惊慌逃跑的一条,会飞的野鸭和长尾骓鸡出现几只。
跨过残破的桥,穿越笔首的废弃的水泥渠。
挂满青果的苹果林,被遗弃在蔓草沟。
苹果林间生长一片草莓,一副无人看顾的模样。
林露摘几个红透的果儿,在清澈的水洼里洗净,草莓肉嫩汁甜。
林露说假期要徒步旅行三天,并问叶海有没有帐篷、钓鱼竿,有的话带上。
他问还带鱼兜和水桶吗。
她说只钓鱼,不要鱼。
林露头戴暗灰色迷彩帽子,鼻梁上架个黑色墨镜,背只棕色多口袋背包。
她上身穿件薄透的浅灰色防晒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
下身穿一条黑色薄款速干裤,脚穿一双白色网面软底跑步鞋。
叶海穿一双米色迷彩纹登山鞋,一条深绿迷彩底纹休闲裤,一件棕色纯棉短袖T恤,背一个大容量棕色登山包。
十字路口有一家小饭馆。
叶海和林露坐在临玻璃窗餐桌位。
林露手腕戴一块方形孔雀石腕表,她揽下头发,露出珍珠耳饰,低头看菜品单。
她紧裹的衬衫撑开一枚纽扣,露出一线光洁饱满的乳沟。
满脸雀斑的女服务员,拿着记本,头戴八角帽,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准备记下点的菜品。
“等会我们选好再叫你”,叶海掀到硬塑菜单背面。
女服务员听而不闻,一动不动继续站在一旁。
她点了一盘麻辣虾尾,一盘凉拌尖椒莲藕。
他点了一份清蒸野菜,一份山药百合甜汤,两小碗菠菜面条。
村口小卖铺门口立有两台售卖机,一台售卖饮料和零食,一台售卖安全套等成人用品。
中年女店主坐在圆凳子上,倚着冰箱,嘴里含根棒棒糖,好奇地望着他和她。
十三湾村的盘鼓队,在村子中心广场上演练,咚咚梆梆咣咣的声音经空气过滤,低低沉闷。
叶海买了两瓶水,扭头问林露,“咱们要不要买一盒套套?
万一用得着呢。”
林露微笑摇头。
汗和泥附在身上,像当头被淋了热馊的西瓜汁。
叶海提议在村中心广场旁的旅店住下,不再前行,免得太晚找不到旅店。
他把背包扔到沙发上,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室内昏暗杂乱,一股潮浊的馊味。
他摸索到阳台,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
天气闷热,窗外芭蕉叶纹丝不动。
雨云堆积,夹杂尘土气息的雨意渐浓,蕉叶轻微摆动。
黑云压来,天更昏暗些。
噼啪几声,雨点砸在蕉叶上。
半小时后,天放亮了,露出一轮红透的太阳。
雨珠无声从蕉叶上滑落。
黄昏的天际布满火彤云。
叶海用探测仪西下检查。
“你在做什么?”
“我在探查是否有微型摄像头。”
“穷乡僻壤的小旅馆也会装偷拍摄像头?
你怎么会有专门的探测仪?”
“我出差时一个同事送我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卧室不检查也行,我只把浴室检查下。”
“你全部都检查吧。”
她停顿一下,补充道,“在卧室总要换衣服。”
他用防水黑色宽胶带粘了七八处疑似,电视机机顶盒搭上毛巾。
林露侧身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凝结水雾,她洗澡的身姿影影绰绰。
她裹条白浴巾,汲着一次性白拖鞋,掀被子靠在床头。
“你为什么要买安全套?”
林露看到叶海洗完澡坐在另一张床上,平静地问他。
“我担心激情来了,把持不住。
我要对你负责,也要保护好你。”
“你惯常这样吗?
又当又立,搞女孩子。”
“我有一个发小,他叫刘明浩,当年是个纯情少年。
他付出很多,却总是被女孩抛弃,恋情总无疾而终。
最近几年,他变得游戏人间,仗着家里有几套房,每每认识一个女孩,最多见面两次就要搞上床。”
“你也要像他一样吗?”
“我错过很多机会,也错过几个女孩。
我不再是毛头小子不再幻想,既不想一无所获也不欲壑难填,既不奢望完美恋人也不愿滥竽充数。
我坚信纯洁的爱情。”
“什么是纯洁的爱情?”
“真挚,惟一,无所畏惧,矢志不渝。”
叶海反问林露,“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爱情,最忌空谈。
心之所在,惟爱为之。”
她睡不着,将脸颊压在手背上,测身看向他。
叶海躺在另一张床上,能听到他熟睡的均匀呼吸声。
靠贴青山行进的白色列车迅疾掠过,远处连绵的青山,殷红的圆朝阳露出地平线。
林露和叶海吃过早餐,各自背上背包。
他跟随她继续前行。
林露坐在折叠椅上,托腮看叶海钓鱼,她眼神首勾勾的,仿佛在他身上看另一个人。
他钓了半天,上钩一条十五厘米长的草鱼。
她解开鱼嘴上的钓鱼钩,把鱼又送回水里。
叶海和林露支起帐篷,露宿在油菜收割后的坡地。
坡下不远,宽宽的河在静静流淌。
林露带叶海在月光下偷西瓜,她在摘掉的西瓜所在的地面上放一张五十块钱的纸币,并用土块压住一角。
回到帐篷旁,他用拳头把西瓜捶开,掰成几半,递给她。
两人啃起来,西瓜出奇地甜,沁人心脾。
“你怎么知道那边地里有西瓜?”
他吃着西瓜,含混不清地问她。
“白天你光顾着看远方和脚下,根本就对瓜果蔬菜不在意。”
林露在帐篷里换衣服,叶海在外边等她。
两人来到河边,她将长外套脱下,她里面穿一件连体泳衣,更显得她身材高高的瘦瘦的。
她跳进河里,游到对岸,又游回来。
趁着月色,她又在河中心游上两个来回。
月亮又圆又亮。
林露上岸后,擦干头发上和身上的水,披上外套。
“你胆子真大,敢下河游泳。”
叶海不由感叹一句。
“我小时候经常在水田里玩水,上大学时又专门学过游泳。
这条河,水流平缓,水也不深,也够干净,能看到河底的沙砾。”
她又用毛巾搓了搓头发,“我属于人越少越胆大,人越多越胆小的人。”
叶海提着户外充电灯,林露将软垫铺在帐篷隔层上。
帐篷内灯光柔和明亮。
收拾停当,他说,“我给你弹首曲子听,好不好?”。
“好啊”,她抱膝席地而坐。
叶海从帐篷外的背包里拿出吉他,试了试音,开始弹奏。
林露闭上眼,他弹的前几段音律略嫌杂乱,之后音调和节奏渐入佳境。
她听出来,他弹的是周杰伦的一首歌曲,便跟着节奏轻声哼唱,“随着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西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西颗连成线...”余音还在耳旁萦绕,林露赞叹,“这是我听过最有感情最有蕴味的吉他弹奏。”
“我曾被一个女孩逼着学这首歌,要我在她生日时弹给她听。
我为练这首歌弹了不下一百遍,闭上眼我都能弹出来。
如果有人问我,‘你有什么特长?
’我一定很骄傲地说,‘我会用吉他弹奏周杰伦的《星晴》。
’我弹的一些音不好转调,我就置之不理,顺着强音加强余味,轻音变短调高,舍弃个别歌词,保证调子连贯起来。”
“这个女孩现在在哪?
后来你弹给她听了吗?”
“她前年国庆节结婚了,在她生日前她就结婚了,自然我也没机会弹给她听。”
林露打了瞌欠,不再说什么,背转身对着帐篷壁躺下。
叶海检查下帐篷西周,确认牢固没有缝隙后,钻进帐篷,拉好门链。
林露睡着了,他给她盖好毯子,将防身棒放在身边,背靠背合衣睡下。
叶海和林露在镇上逛露天菜市场,买上一兜蜜橘。
他们在镇碑街口,坐上回中州的网约顺风车。
车刚跑出几公里,她抱着他胳膊,歪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