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陆昼怎么也想不到,时隔一周,他会在这儿遇上陆昼。
女人穿着紧身短裙,露出白皙长腿,神色慌乱,盘发散下来,多了分脆弱的美感。
两人间暗流涌动。
陆昼猛地推开他,低下头去。
领班已经摆出恭敬的姿态,“陆少,挺久没见您了。”
陆昼眸色微暗,勾唇笑道:“是,最近有点忙。”
他扫过在场的四人,那男人与他碰上,马上变脸,讨好道:“陆少。”
陆昼敛着眼皮。
“这在闹什么,说来听听。”
男人僵了脸,领班解释:“没什么,这位先生和我们的员工发生了一点矛盾。”
“哦?”
这声意味深长,陆昼僵着身体。
很快,她听见他淡薄的话——
“多大点事,做错事,道歉就好了。”
男人一凝,笑容抽搐了下,看着他冷淡的脸色,他虽然不情愿,可他得罪不起眼前这位。
他和领班对视了一眼,正要开口。
“没听见吗。”
陆昼再次重复。
陆昼看着地面的目光凝结,缓缓往上。
他眼底尽是戏谑般的漠然。
“道歉啊。”
她浑身冰凉,好一会儿,唇瓣张合:“对不起。”
“……”
众目睽睽下,他当作不认识她,逼她低头。
陆昼眼前起雾,脊背弯了下去。
“是我态度不佳,惹您生气了,我向您道歉。”
领班打了圆场,有陆昼在场,男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只能挥手作罢。
陆昼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她被小倩推回化妆间,后者支支吾吾:“慕星,我刚才是太害怕了才没帮你……你没事吧?”
手背上的抓伤破了皮,血色渗出。
陆昼后知后觉地感到疼,摇了摇头。
“这地方就这样,其实你不该跟他吵的,随便迎合他一下就行了……”
说了点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见她没反应,小倩忍着不高兴,撇了撇嘴就出去了。
陆昼坐了一会儿,领班就进来。
她提了离开,对方没留她。
陆昼再来的时候,领班刚好撞上他,恭恭敬敬,“陆少,您有什么吩咐?”
他点了支烟,眉眼在白雾中显得冷淡。
一小叠纸币被他递过来。
“去买只涂擦伤的药膏。”
领班接过,“您包厢有人受伤了吗?需不需要叫医生?”
陆昼咬着烟蒂,语气含糊。
“刚才那女人呢。”
“她说她做不了这份工作,十分钟前就离开了。”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领班却隐约感受到一丝冷意。
她刚想问陆昼是不是认识陆昼,可他冷笑着吐了个烟圈,说了个行,又转身上楼去了。
“陆少,这钱……”
男声冷峻得毫无感情:“赏你了。”
陆昼回了学校宿舍,躺上床睡去。
再醒来,喉咙跟刀割一样疼。
应该是发烧了。
陆昼用仅剩的钱去医务室拿了点药,刚进寝室,那道激情澎湃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她回来,小倩关切道:“没事吧,我听丽茹说你睡了一天。”
陆昼走到床边坐下,轻声:“没事,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因为她表现太差,走的时候,她听见领班骂了小倩。
“小事儿,我还怕你落下心理阴影呢。”
她摇头,淡淡笑了下,便说她要睡会儿,拉上床帘睡下了。
小倩和另一个室友对视了一眼,无声讥笑。
翌日,陆昼扶着胀痛的头起了床,简单洗漱后出了门。
她前两天在一家新的艺术中心找到了舞蹈老师的工作,预约今天来试试。
成功的话,她就不用担心之后没有收入了。
到了地方,上楼,找到办公室,门没关。
陆昼整理了下着装,敲了下门。
“李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办公桌前的男人抬起头,“可以。”
“您好,我是陆昼,之前跟您打过电话的。”
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我的个人资料,我目前大三,专业舞蹈系,之前一直都在教学舞蹈,还算有经验。”
男人翻开第一页,看了一眼就放下。
“不好意思,姜小姐,我看你的资历,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陆昼的笑顿时僵在嘴角。
“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她急道:“可您上次说不错,让我来试试看的!”
男人思考了几秒,“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抱歉。”
对方的几番推脱,加上多日的怒火和怨念累积,她腾地站起身。
“您不会协调时间和工作吗?找到了为什么不能早点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男人皱眉。
“姜小姐,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份工作,是你背后的人不希望你出来做这些。”
奔涌的血液仿佛冻结。
陆昼喃喃道:“你说什么?”
“昨天有人来警告过我,有些话,我不方便明说,我只能告诉你,别做没用的挣扎了,不只是我这里,你去别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找到工作的。”
“……”
陆昼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慢慢下楼,停在路口。
全身无力,喉咙撕痛,都不及她此刻的茫然与无助。
她恍惚想起自己咨询过不少律师关于那笔钱的事,对方一听关于陆家,全都打了退堂鼓。
徐若也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语气硬梆梆,仍旧怪她不听话,最后大发慈悲地说:
“自己出去这么久,该闹的都闹完了,想清楚了就回来。”
所有人都在逼她。
她的奋力挣脱,抵不过陆昼一句交代。
陆昼几近窒息,深呼吸后,她闭上眼睛。
等涩意褪去,她拿起手机,将那人的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然后拨通。
那边接听的瞬间,她哑声问:“你在哪儿?“
……
灯红酒绿的舞池,身姿扭动,人来人往。
陆昼被酒保带着,一路都是男人暧昧露骨的目光,让她第一时间就打起了退堂鼓,好在她的理智阻止了她。
到那个包厢门口,酒保更是提都不提醒她,推开门对里面的人说:
“陆少,找您的人到了。”
里面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过来。
陆昼脸色苍白,好在灯光昏暗,没人看得出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小贱蹄子!那天不是跑去做小姐了吗?赚不到钱,就来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