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牧被来电震醒，睡眼惺忪地看看时间，才六点半。
接起电话：“喂，妈？”
“妞呀，起床了吗？
妈妈吵到你没有？”
兰牧打了个哈欠，悄悄下床，躲进厕所，顺道把牙膏挤上。
“刚起床，你今天没有上班吗？”
“今天提前下班了，这才有空给你打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最后才支支吾吾、底气不足地开口，“妞呀，这个月的生活费又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你知道的，妈妈工资不高，又是个药罐子，家里开销也大……”兰牧握着手机，轻轻叹气：“知道了，妈，你自己保重身体，我要去食堂了。”
“哎，好——好——，你去忙，妈就不吵你了。”
“那我先挂了。”
说完，兰牧放下手机。
“妞啊，是妈对不住你……”挂电话前，兰牧恍惚间听到了妈妈的这句话，愣了半晌，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了出来。
爸妈早早离婚，三岁的她被放在乡下的外婆家里寄养，一放就是十五年。
兰牧与妈妈的关系不好也不坏，不近也不远，怎么说呢，总是客客气气的。
乍一听到妈妈表达歉意，兰牧好一会才缓过神。
水龙头“哗哗”放水，她满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反复几次，最后用力地上下搓脸，首到脸皮发热才作罢。
首到……眼眶再没有酸涩感。
“起这么早？”
许之慧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脸上倦容明显，也掬水洗了把脸。
许之慧是兰牧的室友。
兰牧跟三个室友的关系都还不错，但由于她天天早出晚归，与大家的相处时间有限，彼此的关系仅限于不错。
除了许之慧。
许之慧的课表与兰牧高度重合度，加上她被兰牧风风火火的性格吸引，俩人经常搅和在一块。
“嗯，接了个电话，差不多也该起了。”
兰牧担心吵醒其他人，小声说道。
她看了许之慧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熬了几个大夜？”
许之慧刷牙的手一顿，勉强扯出个笑，摇摇头道：“没什么。”
接着就听见她的手机不停地振动，像是被人用信息在轰炸。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许之慧的手机上，下一刻，兰牧的视线移到许之慧的脸上，她真是憔悴得可怕。
“真没什么？”
许之慧将手机收了起来，眼神躲闪，仍执拗地说：“我没事。”
各人有各人要背负的东西，兰牧深知这一点，所以虽然心里担忧许之慧，兰牧也不想逼她说，表态道：“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我能帮到忙的话一定帮。”
许之慧闷闷地回：“谢谢。”
·时间尚早，食堂的人还不多，兰牧和许之慧买了早餐朝餐桌走去。
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喊：“居（通jī）居侠？
哎，那是不是居居侠？！”
兰牧起初没有在意，首到许之慧肘了肘她，小声道：“好像是在喊你。”
“？”
她一头雾水。
许之慧将手机递给她。
屏幕上是学校表白墙新发布的动态，九宫格全是她手持“罗马大帝”大退敌军的图，各种角度、各样姿态，墙墙还贴心地帮她打了码，配上标题：《亮剑》。
神踏马亮剑，兰牧看得一头黑线，接着就看到一楼热评：我靠，居居侠？
兰牧差点被包子噎住。
接着就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喊你呢，怎么不理人？
红了就开始耍大牌了？
啊，居居侠？”
俩人回头一看，正是竺峻行和他的室友梁方。
竺峻行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梁方，嬉皮笑脸的。
兰牧简单打了声招呼：“早。”
竺峻行点点头。
梁方此刻己经将竺峻行按在座位上，自顾自坐到兰牧的对面，一脸八卦：“你怎么想出来用这玩意儿当防身用品的？
我愿称之为天才！”
兰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解释得言简意赅：“逼乎答主推荐的。”
梁方“这”了半天，只说出句：“牛逼，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他顿了顿，憋着笑说：“关键是还真有用，离了个大谱！”
包子己经吃完，兰牧此刻慢悠悠地嘬着豆浆。
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不着急，相反，她还挺享受课前这段难得的悠闲时光。
“为什么离谱？”
她反问，“这个打人疼。
有物理伤害不说，还附带精神攻击，又具备出其不意的效果，再加上去哪里都可以带，不会被安检查，很适合用来防身啊。”
梁方还想说什么，被竺峻行打断：“你们来这么早是有课？”
兰牧点点头道：“待会有两节通识。”
“《恋爱心理》。”
许之慧补充。
兰牧一想到《恋爱心理》就头疼，她对谈恋爱实在没什么兴趣，费时费力还费钱，主要是这三样她都没有。
寻常的“水课”也只是干货少、讲课枯燥，《恋爱心理》这个课不仅风评不好，占用的课余时间还多。
为了赚钱，兰牧见缝插针地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小块时间发传单，大块时间就到店里兼职店员，除此之外每周还要定期去当家教，她哪里有这个时间花在一节通识课上？
那你要是问为什么要选这课？
别问，问就是室友帮忙抢的，有课上总比没课上导致凑不齐学分要好。
“哎？
我们也是这课，”梁方两眼放光，“一起一起？”
兰牧却是看向了竺峻行，面露惊讶。
她本以为像竺峻行这种一板一眼的男生，会对这个课嗤之以鼻。
何况平心而论，竺峻行的模样不说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脱单还是不难的，加上看起来他的家世修养都不错的样子，应该不需要上这个课。
竺峻行对上兰牧的眼神，似乎读懂了她的表情，挑挑眉：“怎么，我不能上这个课？”
兰牧摸摸鼻子：“能上，大家都能上。”
话被人打断，梁方也不在意，他反而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听说这个课需要组队，不然我们几个组？”
许之慧也来了兴趣：“那正好，不用去跟陌生人尬聊了，怎么组？”
梁方不怀好意地看看竺峻行，笑着说：“我接受不了掏出来比我还大的，所以我选择许之慧。”
兰牧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不和竺峻行组队的原因吗？”
竺峻行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笑。
梁方被噎住，大囧。
许之慧“噗嗤”笑出了声，脸上挂了一早上的愁云终于消散几分。
她笑说：“你还在这里挑上了，怎么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你组？”
“啊这——”梁方立马露出狗腿模样：“那你愿意跟我组队吗？”
许之慧轻笑，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只说：“我听兰牧的。”
兰牧看她难得开怀，噙起一抹笑，看向竺峻行，说道：“我没意见，你呢。”
“我都行。”
竺峻行耸耸肩。
就这样，西人建起了一个“恋爱课小分队”的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