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瑞叹了口气:“我看啊!这事还真得叫那个小皇帝自己亲自管管,让他知道知道当摄政王的苦和累。你在这头忙得要死要活,他倒好,悠闲的种菜养鸡,银子也没少花,市面上的菜种现在卖的比肉价还要贵,只要是皇帝喜欢的,快赶上金价了,还抢不到。。。”
“他还小!”凌子夜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正凝神思索。
凌子瑞说:“都十九了还小?也就你觉得他小!拦着不让他立后,就这事啊!太后记恨你不是一两天了。“
知道他又在打自己家的主意,凌子瑞又说:”你可别再打自己家的主意了,咱们凌家就剩你这个王府和我那宅子,我母亲和妹妹又不肯住到王府来,你要再卖宅子,我们只得流落街头了。”
凌子夜自嘲的笑笑。
“还有你的病,你该上点心!前些日子打听到万神医在西山一带出没,派了好几队人去寻,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传言大都不可信,近期怕是要发作了,只是不知几时发作,你切莫掉以轻心!身边得时刻带着人!”凌子瑞长者般的苦口婆心。
“知道!”凌子夜点头,不提这病也罢,怎么一提了,似乎脑子开始有些晕头转向了。
主要还是累的。
入冬之后,万物停止生长,田里出不来粮食,地里长不出来草,等到瑞雪降下来,连能吃的小动物都找不到,百姓又该如何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抢别国的粮食。
可战争的代价太大,即使灭了一国,也还得管被灭国的百姓吃喝拉撒不是。
周遭的国家,是一国比一国穷,要是比穷,前三吴越都没有机会了。特别是北方国家,穷得啃土,现在来联姻,能安有什么好心?八成是哄得太后满意,想混一批嫁妆回去买粮食吃。
可皇室人丁稀薄,除了吕禅和吕潜弟兄俩,就只有太后身边刚满十岁的吕月公主,吕月跟吕潜是双生子,太后宝贝得什么似的,断不可送去和亲。那么,太后最有可能嫁谁的女儿?
朝中尚未婚约的女子,丞相郭清远的女儿年十五,丞相还托人问过凌子瑞,有关摄政王的婚事,目的显而易见;国舅兼兵部尚书萧仁杰的女儿,也就是萧太后的亲侄女年十四,萧太后有心将她立为皇后,好霸占皇后宝座,不管是嫁吕禅还是嫁吕潜,反正断不会送出去的;剩下的就是凌子瑞的妹妹凌子云,年十六。
最有可能远嫁的,就是凌子云。
凌子夜叹了口气。
凌家两辈二十余人,男人们全部战死沙场,女孩们不是远嫁就是夭折,现在就剩下这么伶仃几个人,若再去了子云,家里真没人了。
由联姻之事又想到小皇帝磕破了头,跪疼了膝盖,这么不让人省心,凌子夜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骆羽杉其实一直没睡着,摄政王在外面的问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特别担心摄政王会进内帐,识破自己不是原主,提着的心,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才放下。
不行,骆羽杉跟自己说,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都熬不下去,摄政王是何等人,一点小破绽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还有精明的太后,算算时间,她很快得来例假,到时侍女们不可能不知晓,一旦露馅,性命不保,得赶紧跑。
可要怎么跑呢?
早在回寝宫后,她借吃太饱要消食,已经将养心殿内外查看了一番,准备了几套不起眼的衣服,还收了些碎银子,翻了好几个抽屉,除了碎银子,她竟是连块整的都没看到,首饰除了几块质地不错的玉佩,空空如也。
这皇帝也太穷了吧!
肯定所有银钱都被摄政王搜罗了去。
自然,她不知道就她手上的那几块玉佩,拿出去买东西是不用花钱的,到时商家会拿账单主动过来找皇宫管事结账。
最后,她换了侍女的衣衫,带着几两碎银子,两块玉佩,趁宫人睡着,推开后窗,趁着夜色,翻窗而出。
由于不认识路,她只得沿着一个方向逃跑,最后,在无路可逃的地方,钻了一次狗洞,进到一个院子,其他院子黑灯瞎火静悄悄的,唯有这个院子灯火亮着,空气中还漂浮着骚臭的气息,骆羽杉明白,这是净房。
所谓净房,就是清理宫人污秽的地方。
听到人声,来不及想,骆羽杉翻身躲进秽桶。
秽桶虽然清洗过,可那臭气,瞬间熏得骆羽杉肠胃翻江倒海。
不过臭归臭,这秽桶还真没人认真检查,竟是让骆羽杉顺利出了内宫,进入到侧面的小巷子。
拉车的宫人停车进去一宫一宫收秽物,骆羽杉从空秽桶爬出来,见到一扇侧门,锁挂在门上,她悄悄溜进去。
这个院子比皇宫差多了,大虽大,却很空,骆羽杉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准备等天亮找机会逃出去。
绕了几圈,实在没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见前面一辆马车,颇为豪华,骆羽杉脱下臭气熏天的外衫埋进树叶里,爬上马车,蜷缩进马车座位下的空格里。
只要马车能出去,她就可以逃出去。
骆羽杉就差为自己的聪明机智鼓掌了。
皇帝失踪的消息凌晨才传出来。几个宫女吓得要死,手里捧着的水盆哐当掉到地上。
整个养心殿的沸腾,被萧太后用严厉的眼神给逼安静了。
萧太后一边让人去找摄政王,封锁宫门城门,一边安排人暗中寻找,叮嘱太监侍卫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就连凌晨倒秽物,送水的车都一一检查了,没有。
睡着的骆羽杉被急行的起伏折腾醒了,蜷缩在马车座位下,不能伸胳膊伸腿,她的手脚早麻木了。
听外面似有叫卖之声,骆羽杉心下一喜,应该是出来了。
不知跑了多久,骆羽杉感觉再不停下来她得晕过去了,马车总算停了。
等到实在听不到任何声音时,她方敢费力爬了出来。
刚探头出轿帘,发现又进了个陌生的院子。
院子没有人,闻着菜香骆羽杉肚子饿得咕咕叫,毕竟一晚上一上午都没吃东西了,她摸索到厨房,锅台上摆着些吃的,明显,这家人吃过了,菜饭都是剩下的。
骆羽杉饥肠辘辘,不管不顾抓起大馍吃起来。
“你是哪个房里的?饿成这样?”后面的声音让骆羽杉吓了一大跳,馒头差点掉地上。她忙揣两个馒头进怀里,低声说:“我是小姐房里的!”
说完准备溜,却被人扯住袖子。
“是吗?既然是小姐房里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声音很悦耳。
香味很好闻。
骆羽杉回眸,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站在她身后,满眼疑惑。
这穿着打扮,竟像大家小姐般高贵而雅致,不是小姐应该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我。。。是新来的!”骆羽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下撞枪口上了。
好在小姐模样的人并没有怀疑她,听她说新来的也不在意,只是问:“早上让你们准备的祈福礼准备好了没?等会就出发了。”
“我这就去准备!”骆羽杉答道,转身欲走。
那姑娘查看水果糕点,对她说:“你把这些包好的糕点拿上。”
骆羽杉只好拿着糕点跟在姑娘后面走,一路上都有相熟的丫鬟见到她们恭敬的喊:“小姐好!”
原来她真是小姐。
骆羽杉后背出汗了。
“那个,小姐,我们是要去哪里?”骆羽杉期期艾艾的问。
“去灵佛寺。”
“哦哦!小姐,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一起去给我亡父上柱香?”小姐回头看她,珠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照亮了她清澈的眸子。
“你这丫头,倒是个重情义的,好,到时分你三柱香。”
小姐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可是,嬷嬷说新来的不能去!”骆羽杉无奈的说,清亮的眼睛湿润了。
“你跟着我,没人会拦你!”小姐见不得她这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嘱咐说。
由于跟小姐行了一路,模样还很亲密,大家都以为骆羽杉是小姐新认识的什么大家小姐,不仅没人怀疑她,反而还敬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