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逸之早早就沐浴更衣完毕,特意换上了熏着冷澜之最喜欢的香的衣服,只等着锦绣苑点灯。
他坐在书房内,右手弯弯曲起,轻轻地敲击着桌子,叩叩的闷顿抚平了他心头的躁动。
若是她和他的娇儿一样吴侬软语,他也不是不能碰她。
他想。
忽然,阿北来报:“驸马,锦绣苑未点灯。”
叩叩的敲击声突然变成了巨大的撞击声。
沈逸之的脸色顿时黑沉如锅底,声音似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未点灯?”
阿北不敢看他的脸色,应道:“是的。”
“好!很好!”沈逸之冷笑:“亏我刚刚还念在……”
他闭上眼:“罢了!”
她终究是不配得到他的怜爱。
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穿好外袍,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了平南侯府。
是夜。
冷澜之拿着一张纸,嘴角挂着欣赏的笑。
看着正奋笔疾书的小丫头,她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
晚上的闹剧并未影响小丫头的学习热情,沈临安离开后,贺芊芊就央求晓柔带她去了她的个人书房,一直练字到现在。
小丫头的字很有灵性,虽然比不上大人的苍劲有力,有些字还因为写的不熟的原因而有些丑,却也勉强看的出那些字的原型。
她非常用心,每一篇字,都比上一篇有所进步。
阮锦宁不是那种特别看重成就的人,也没苛求这丫头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
贺芊芊的态度,恰好是她想要的。
“公主,人家想再多谢一会儿。”
一天多的接触,让贺芊芊对尊贵无双的伽罗公主有了一些了解,她知道公主是个很温柔的人,便大着胆子抓住冷澜之的衣袖,央求出声。
冷澜之摇头:“不行。”
便是从前对沈临安严厉的时候,她也不会让他练字练到太晚。
这个时间,沈临安早就可以去休息了。
“好叭。”贺芊芊应了一声,可可爱爱的模样让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不多时,贺芊芊就被人带下去洗漱。
冷澜之睡不着,坐在床边一遍遍地抚琴。
忽然,一道人影从窗口跳了起来,阿兰扯下脸上的面具,恭敬道:“公主,一个时辰前驸马出了门,但是他并未去见什么人,只在城里转了一圈,去玉兰楼喝了点酒就回来了。”
冷澜之蹙眉:“你确定他没有见任何人?”
阿兰以为冷澜之是在质疑她的能力,跪了下去:“属下无能,没有查到驸马去见任何人。”
冷澜之蹙起眉,琴弦都乱了。
怎么可能呢?
已经好几日了,他怎么还没有把那个女人带进城?
莫非,他并不是在刚回城的这几日把人带回来的?
若是他还要过一阵时间才能把人带回来,她岂不是还要继续呆在这令人作呕的平南侯府?
想到此,冷澜之心中便戾气横生。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穿这些人的真面目!
想要让他们死!
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些人!
忽然,一根琴弦崩断,锋利的琴弦划破了纤细嫩白的指尖,一滴鲜血落到桌面上,发出了不甚明显的声响。
冷澜之的脑海也宛若被这琴弦拨乱了一样,乱糟糟间突然捕捉到了一点思绪。
沈临安那一日喊着要见娘亲,虽然有童言无忌的成分在,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一定约定好了,约定好了让那女人进京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