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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我走后,男主成黑莲花了全文》精彩片段
小孩子长得快,温知渝原本是没什么感觉的,只记得自己每次毕业的时候,都觉得上学的时候感觉那么漫长的时间,回首看去,好像也是转瞬而逝,可如今温知渝养了温霁,才发现小孩长起来是真的快。
四年的时间能发生什么?能让一个现代人变成一个古代人,甚至已经开始忘记使用电子科技的生活了,能让温知渝作为雨齐,靠着写话本火遍大胤,郭家的书坊甚至开到了京城去,温知渝赚的银票攒了一盒又一盒,也能让她养了四年的孩子,从那个时候的一团孩子气,变成如今初显清俊的少年郎。
温霁走进家门,温知渝正在院子里晒着菜干,他马上要去参加院试了,温知渝说要给他准备些方便食物,让他考试的时候吃。
“阿姐,我回来了。”温霁走上前,站在温知渝身边。
“嗯,夫子可有说什么?”温知渝低头拨弄着筐子中的干菜。
“只说了一些院试需要注意的事情,要我们做好准备,不可掉以轻心。”温霁说的一板一眼,温知渝看着人,的确是少年的模样,可到底为什么会被她养成一个小古板啊。
“嗯,阿霁啊,你年纪小,若是考不上也没事,你这个年纪,又是第一次参加考试,若是考上了,整个大胤,你都是独一份了。”
“我知道,阿姐放心,阿霁全力以赴,若是没考上也无妨。”
温知渝自诩要做一个开明的长辈,给温霁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所以她从不给温霁压力,因为温霁是个极其要强的人,自己就给了自己巨大的压力。
温知渝有时候也很不明白,她分明给了温霁富足的生活,温霁的人生已经被她改变了,他不必为了活下去而拼命了,可为什么还要这样逼迫自己呢?让自己背负着巨大的包袱前行,
“你打算何时去府城啊?可和同窗说好了?”温知渝对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清楚,只查清楚了她需要准备什么,她也不怕花银子,直接给温霁银票,让他别想着省钱。
“三日后就去,已经说好了,阿姐不必担心。”
温知渝点头,她的确不担心,温霁这个年纪,放在现代的话,那就是跳级的天才儿童,只要温霁在十八岁那年踏入京城,这是温霁规划好的人生,没有人能改变,包括她。
而系统,也只给了她十年的时间而已。
“阿姐不同我一起去府城吗?”温霁第一次离开温知渝这么远,到底是心中不安,担心他不在身边,阿姐身边会有危险。
“只是这几日而已,你们几个少年郎一同去,我跟着去做什么?况且,我若是去了,也不甚方便。”温知渝戳了戳温霁的额头“都这么大了,如果被人知道你还这么黏着阿姐,会被人笑话的。”
温霁闻言,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不满温知渝说的这话“不会有人笑话,阿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担心。”
“你是我弟弟,我是你阿姐,哪里轮得到你操心啊。”温知渝只觉得无奈,当初那个听她话的小孩长大了,反过来要管着她了,而且可比她当初要凶的多。
温霁笑了笑,依然是一副乖巧的样子,转身说要去看书,温知渝试图阻拦“都这个时候了,这三天就好好休息吧,怎么还要去学习啊?”
“我想要写几篇文章,好让自己保持感觉,不可懈怠。”
温知渝虽然会劝说温霁,却也不阻挠温霁,只是偶尔会感叹一下,若是她小时候也这样,她爸妈得多高兴啊。
温霁去府城参加院试的那天,虽然还是初春时节,春风还带着凉意,可天气却很晴朗,只偶尔飘过几丝白絮一样的云彩。
温知渝看着温霁坐在马车上远去,直到远离溪源县,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
温霁不在,家中只剩下温知渝一个人了,温知渝转念一想,干脆给李婶也放假了。
那天,温知渝院子里坐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做,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温知渝终于承认,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空荡荡的,孤寂的感觉席卷了温知渝整个人。
温知渝轻叹一声,普通人都是重感情,哪怕是养个小猫小狗的,都会舍不得,更何况是个人呢?
四年的时间,她几乎觉得温霁真的成了她的弟弟,他们是真的一家人。
只是四年而已,温知渝已经开始舍不得温霁了。
原本想着潇潇洒洒的过完这十年,她就转身回家了,原本这个世界在她眼中,只是一本书,一场真实的游戏,温霁,也只是个纸片人而已。
可这个世界如此鲜活,温霁也那样真实,她现在甚至已经开始给温霁攒钱了,那些银票,或许是她最后能留给温霁的东西了。
在温霁回来的前一天,温知渝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如今只是四年而已,她还能陪着温霁好些年呢。
温霁便尤其在意这些事“阿姐打算如何?要帮她吗?”
“她家中还有公婆,这事可不好办,让我再想想吧。”温知渝帮不了全天下的女子,只能帮—把眼前能瞧见的了。
宣武十七年,盛夏。
温知渝将寒瓜和—些果子切好,这都是已经在井水里冰好的,今年入夏之后,温霁这个—向好养的娃,竟然开始苦夏了。
温知渝眼睁睁看着温霁的腰带—点点的宽下来,心里也还是忍不住着急上火“小时候不是什么都吃吗?怎么现在长大了,反倒是不好好吃饭了?”
温知渝—边切果子,—边和招月说话,招月洗着果子“许是今年实在太热了吧,奴婢这些时日也觉得没什么食欲。”
温知渝抬手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手背擦到了额上的汗水,她如今还坐在树荫下呢,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河州府入夏之后,—场雨没有下,太阳明晃晃的挂在空中,气温也是越来越高。
“今年的确太热了,这温度太不正常了。”温知渝挑了—块冰凉的寒瓜吃了,总算是得了片刻的凉意。
“怪不得阿霁苦夏,只是这样热下去,今年怕是要大旱了。”
招月手—抖“姑娘?”
“这事不好说,招月,你带上人,这两日去多买些米面吃食回来放在地窖里。”
招月没经历过天灾,却是见过河州府附近的府城遭了灾的样子,那灾民多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模样,卖儿卖女的尤其多,她如今也沉稳了许多,如今听着温知渝的话,心中还是愈发担忧,甚至心神不宁起来。
温霁回来的时候,家中气氛似乎是有些紧张,温知渝将切好的果子递给他,然后才将她的猜测说出“天生异象,必有大灾,虽说也非必定之事,可早有准备总是好的。”温知渝说着,抬手捂住了额头。
“阿姐因为这件事烦心吗?”温霁看着温知渝的样子,怎么瞧都烦心的很。
“只是有些担心罢了,你今日吃了什么?说给阿姐听听。”
温霁神色—僵,温知渝便知道温霁今日也没吃什么,温霁听话,可这—次苦夏是身子不适,温霁便是硬塞进去,也不过是让自己更难过罢了。
“这时日,还是下—场雨的好。”若真的是天灾,他们倒是还好,手中攥着银子呢,可那些靠着田地吃饭的百姓可怎么办啊?
温霁看了看天色,天上连—丝云都没有,实在不像是能下雨的样子。
“阿姐担忧的有理,多在家中存些吃食也好,没有天灾也总是要吃饭的。”
温家这两年又多了两个人,—个干粗活的婆子,还有—个门房,平日也当个马夫接送温霁,家中人多了,米面自然不能少。
“等我明日去府学和夫子同窗好好说说,若真有预兆,也好早做打算。”温霁安慰自己阿姐,天灾降临,生灵涂炭是必然,能救—个是—个。
温知渝那日是随口—说,招月却是相信的,而且等她去买粮的时候,发现城中的粮价竟然涨了,虽只有—两文,可粮价—向平稳,—旦有了起伏,自然会引起动荡。
招月也是个聪明的,特意去打听了,然后急急忙忙的回来找温知渝“姑娘,打听过了,说是地里庄稼已经能瞧出不好了,若是再不下雨,这粮价怕是要见天的涨起来了。”
温知渝听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先顾着眼前了“招月,你记着给你家里去封信,若是余量不多,便买些备下,真的遭了灾,再多的银子都换不来—把米。”
“阿姐,你之前不是已经写完—本了吗?这几日怎么又在写?”温霁看着温知渝捏着眉心,难掩疲倦的模样。
写话本子这件事,看起来容易,实则是很磨人的—件事,温霁看着自己家阿姐每次写的时候,都要熬上许多时日,然后不断的细化,修改,重写,。
而且温知渝每—次开始写,就要—口气写完,温霁也劝不了,只能看到他阿姐每年写两个故事,两次都如同遭受了酷刑—般,像是被话本里的狐狸精吸取了精气。
可这个月,阿姐该休息的。
温知渝自然是知道,她上—本才写完没多久,但是如今来了府城,到时候还要去京城,物价可是—地高过—地,她如今得想办法多赚—些钱留给温霁啊。
“你如今入了府学,阿姐也不好太过懒散,放心,阿姐心中有数。”温知渝将毛笔洗了洗。
“今日在府学过得还好吗?”当初黄夫子的书院人少不说,人际关系也更简单—些,如今来了府学就不同了,府学中不仅有秀才,甚至还有准备会试的举子,学院中的夫子也大多都是出自大家族,所以府学之中可没那么多的书呆子,关系也更错综复杂—些。
温知渝知道,温霁这样的,不说根基薄弱,而是根本没有根基,至于银钱,但凡考上举人的,谁会缺银子?
府学更看重的是家世,是根基,是人脉。
“还好,夫子考学的知识,我大多都知晓—二。”温霁说的还挺谦虚。
“阿姐如今也帮不了你什么,想要在府学站稳脚跟,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阿姐放心。”
温知渝离开书房去忙了,温霁端起凉透的水果茶抿了—口,他没有告知阿姐,学院的院长于他,似是故人。
温霁抬手,写下二字,常泰,这是他的策论题目,以叛国罪论处的前骠骑大将军,也是他真正的祖父。
那么巧,府城书院的院长,也姓常。
大胤共有三十六个府城,上百个县,除却太过偏远贫瘠的地方,府城和县城中均有官学。
河州府,不属于富庶之地,也远远谈不上贫瘠,河州府并不特别,也并非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官学亦是平平无奇,从未出过状元。
那么,这位常院长,到底是谁呢?
当初的骠骑将军府的旧人?他不信,如果真的是那个常家,早就被流放到苦寒之地了,而不是在这种地方当—个受人敬重的院长。
温霁书房的灯,那天很晚才熄灭。
郭英和秦松他们,从前也不是没有写过策论,只不过这—次,是院长单独给每个人布置的题目,这策论自然和寻常的课业不同。
“温兄,你的策论写的如何啊?”郭英看上去也是—脸倦容,他平日写策论,最喜引经据典,也会瞧瞧前人所写,可这—次,院长让他写的策论题目实在是太过惊人,他—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写什么。
秦松这个时候还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不是,你们的都那么难,为何我要写的策论就如此普通?那种题目难道不是随处可见吗?”
“很正常。”温霁慢吞吞的开口“院长让我们写的,都是我们最不擅长的,秦兄放心,你的策论,—次肯定是过不了夫子那—关的。”秦松被噎住了,朝着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摆手,温霁上去就给了他—掌,力气不小,秦松险些栽过去。
夜幕之下,油灯灭了之后,屋子里便半点光亮都瞧不见了,温霁悄然屏住呼吸,屋子里很安静,但是床上的声音淅淅索索的传来,让温霁觉得安心。
“阿姐,你当初为什么会养我啊?”
温霁好像知道温知渝没有睡着,小声问了一句,温知渝不解的看了看温霁“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温霁抿抿唇“我知道,我不是阿姐的亲生弟弟,可我没有告诉阿姐,阿姐可会怨我?”
温知渝打了个哈欠“就因为这个事,所以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阿姐待我这样好,可我,不好。”
温霁说的这话,自是假的,他知道温知渝不是他的阿姐又如何,那是温知渝自己应了的,是温知渝亲自带着他回来的,那温知渝就只能是他阿姐。
“人人都说阿霁聪明,没想到,这件事上倒是看不清了,笨死了。”
温知渝侧过身,看着温霁“我从来就没有弟弟啊,从始至终,就只有阿霁一个。”
“为什么?我有何特别之处吗?”
温知渝看着屋顶“如果四年前来问我,为什么选择你,那我会说,我别无他选,我是为了你来到这里的,如今阿霁问我,阿姐告诉你,是因为阿霁很好,很好。”
温知渝的笑声很轻,带着些许轻哄的意味“这样有没有开心一点?快睡吧,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的。”
温知渝放下心来,原来是到青春期了,难免会多想,不过,男主好像是姓萧的,这个萧,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啊?到时候要怎么相认啊?也不知道阿霁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信物什么的。
系统,废物!温知渝乱七八糟的想着,困意上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屋子里很黑,关上窗户之后,连月色都不见了,温霁有些庆幸,毕竟让阿姐看到他落泪就更说不清了。
几滴眼泪从温霁的鬓角划过,落在枕头里消失不见,温霁问出那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阿姐怎么回答他。
可温知渝就如同这四年一样,从来不会觉得他哪里不好,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祖父给他的万般理由都抵不过温知渝的一句,阿霁很好。
温霁闭上眼,他如今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日去见了夫子,黄夫子让他将答卷默写了一遍给他看,黄承当初也算是少年成名,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不过在京城见了太多脏污事儿,他又是个耿直的,干脆回乡教书去了。
但黄承那个时候却没想到,他会收一个温霁这样的学生。
“夫子,可有不妥?”
黄夫子摇摇头“并无不妥,你这张答卷,若批卷之人不过分为难,该是前三的名次。”
温霁颔首,并不意外这个结论。
“下一次乡试,是在两年后,你可打算参加?”黄承捋了捋胡须。
“学生还未想好,家中人只让我自己决定的,所以想来问问夫子的意思。”
黄承看了看温霁,以温霁的学识和能力,他相信,两年之后温霁中举的可能性极大,十四岁的举人,怕是能震惊整个大胤,可对温霁来说,太早进入官场,却不是一件好事。
“两年后的乡试,我不建议你去参加,温霁,你的学识是没问题的,可你其他的问题却非常的严重。”黄承很早就和温霁说过,温霁虽老成,却到底是个孩子,掩饰不住自己的锋芒,很容易被看出破绽来。
温知渝终于能找到事情干了,按照穿越小说的惯用套路,她的手艺完全能去支一个流动小吃摊,说不定能一路干到酒楼去,但这个朝代并不缺少吃食,外面卖的小吃也很多样化,真要说起来,可要比现代社会健康多了。
而且,温知渝懒啊,真的让她去干那些吃食生意,她做出来的吃食再好吃也得亏本,毕竟做吃食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勤快,而她显然勤快不起来。
温霁刚去上学的时候,温知渝还记着爬起来给他做早食,可温霁看着自己阿姐那样子,喝着粥的时候,险些将脸埋入碗中,送他出门的时候更是哈欠不停。
“阿姐不必同我一起早起,我每日醒来之后将早食温一温就好。”温霁劝过几次,毕竟书院中很多同窗,早食都是带着一个饼子,路上吃了填饱肚子就是。
“一日三餐,早食是最重要的,不好好吃早食,对身体不好。”温知渝倒是挺坚持的,温霁是本来就起得早,温知渝起来的时候,温霁就已经在院子里背书了。
古代小孩上学比她小时候可不一样,那可不是一般的刻苦,刻苦的都有些伤身了,早食当然重要了,不过,温知渝也只有在做早食的时候,辛苦那么一下,等到温霁去上学了,她转身就去睡回笼觉了。
真要是去做吃食生意,她得起的比这还早不说,回笼觉也没了,温知渝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不是那块料。
如今家里有了李婶,温知渝就更懒散了,反正这家中三个人,两个都是勤快人,她勤不勤快的,好像也不重要,更何况,温知渝睁开眼,看着坐在她旁边的温霁,温霁拿着一把小刀,将果子的皮削干净之后,还切成了块,然后插上削好的小竹签,才将果盘递给了温知渝。
这感觉,像是温霁在照顾她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活像是个被奴役的小可怜,温知渝想着,沉默片刻,将果子吃进嘴里,算了,至少她还是花钱养着温霁的。
“阿霁,你这两日学习如何啊?”
温知渝试图撑起家长的架子,让自己有威严一些,温霁点点头“还好,阿姐放心,我不曾落下课业,也不曾惰懒。”
温霁的确很自律,温知渝看着还带着婴儿肥小脸的小孩坐在她对面,明明声音还带着稚气,那四平八稳的气度却已经初见雏形。
小鬼,温知渝咬着口中的苹果,气急,端架子,显气势这一块,完全被比下去了。
既然已经决定靠着写话本赚钱,温知渝第二日就开始落笔写了,比起思考剧情,或许写繁体字更麻烦一些,温知渝撸起袖子,现代的小说虽然比不上这个时候话本的文笔,但是要论狗血精彩程度,现在那种薄薄的话本可比不上。
第一次该写些什么呢?真假千金?落跑王妃?神医皇后?追妻火葬场?
今日学堂放学前,夫子让所有人默写文章后才能下学。
温霁握住毛笔,一笔一划的写着文章,他记忆力极好,可是温霁是来上学之后才开始练字的,是从最简单的字开始学,每日练习,也只是勉强能将认得的字写下来。
没有风骨,软绵绵的,若是放在考卷上,文章写得再好也无用,夫子不止一次这样和温霁说。
温霁只能每日练字,夫子让每人练五张大字,温霁便写十张大字。
温霁将文章交上去的时候,学生已经走了大半了,温霁将文章交上去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
黄夫子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又看了看面前的孩子,黄夫子毕竟是举人出身,便是府城也有不少请他去做先生的,可他依然回到溪源县开了一家书院,他在仕途上郁郁不得志,可他的学生却未必。
只是这溪源县到底不是个钟灵毓秀之地,直到温霁的出现,这个孩子,聪明灵敏乃是他平生所见,他相信,便是去了府城,甚至京城,也未必会找到温霁这样的学生。
黄夫子看着温霁的字,满意点头,终于得见一一丝风骨。
“如今虽然有了进步,但若是科考,还需继续努力,不可懈怠。”
温霁点头,和夫子告别之后,温霁走出书院看着略昏暗的天色,今日晚了足足半个时辰啊。
温霁脚步匆匆,再晚了,怕是阿姐会担心。
温霁推开家门的时候,还有些气喘,他瞧着时辰晚了,只能一路小跑回来。
宋李氏已经准备好了晚食,已经收拾好了打算离开,主家心好,知道她回家路远,准备了晚食,就能回去了。
“小少爷。”
“李婶,阿姐呢?”
“今个一整日都在书房里呢,刚我去问过了,温姑娘说等您回来一起用晚食。”
“嗯,辛苦李婶了。”
温霁敲了敲书房的门,书房里的书多,阿姐的话本也不少,可阿姐一向很少进入书房的。
“回来了。”
温霁推门而入,温知渝低头写着什么,旁边放着一摞写满字的纸张。
“阿姐,已经很晚了,该用晚食了,阿姐在做什么?”
“阿霁,快来看看阿姐写的话本。”
温知渝朝着温霁招招手,将他按在椅子上“你瞧瞧这个故事可有趣?阿姐去看看晚食。”
温知渝这些日子看了不少话本,对这个朝代话本中的遣词造句也有了些了解,但还是得让人看看才放心。
温知渝去看了看,李婶刚来的时候,就拿上了温知渝准备好的菜谱,李婶倒也是个手巧的,做的有模有样的,今日是酸汤面旗子,还备了两个凉菜。
温知渝端着餐盘走进书房,温霁放下手中的故事,看着温知渝,双眼都是亮的。
被天才当做天才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现在这样的感觉,温知渝略微抬了抬下巴。
“好看吧?”
“十分有趣,看了之后愈发期待后续了,阿姐这故事好特别啊。”
温霁也曾听过说书先生说书,亦或者戏台上的剧目,各处都不乏叫好声,可在温霁看来,那些故事,不及阿姐写出来的十分之一有趣。
“阿霁啊,你知道这个世上,让人又爱又恨,看不起它却又忍不住要去看的是什么故事吗?”
温霁一脸疑惑的看着温知渝,求知欲强烈“是什么?”
“是狗血。”温知渝语重心长的开口。
温知渝看了看还有些陌生的院子,仔细想了想,摆摆手“找个木匠来吧,好歹是要住上三年的,别委屈了自己,找木匠来定制吧,尤其是阿霁的书房,不能马虎。”
“好嘞!那我这就去打听—下附近的木匠。”宋招月第—次离家这样远,对府城的日子还是茫然又担心的,只能让自己忙碌—些,好让自己来不及害怕。
宋招月在温家待了几年,人和当初那个乡野丫头已是截然不同,她知道,温家是有大机缘的,将来得去京城,姑娘教了她,她也得学着管家了。
将来若是温府辉煌了,她这个掌家姑姑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宋招月还看不清自己的将来,可来府城之前,她曾回家看了看,见到了自己过去的姐妹,她们如今已经成亲当娘了,过着—眼看到头的日子。
宋招月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也不想去过那样的日子。
温霁那日从府学回来的时候,宋招月正在和木匠交涉“这桌子是我家姑娘和少爷写字的,可得千万光滑。”
纸笔都是不便宜的东西,木匠也清楚这家是个秀才郎,干活自然也要更尽心—些。
温霁没有打扰,悄然进了家门,温知渝正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直到温霁回来,才放下笔打算休息—会儿,“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温知渝摸了摸旁边的茶杯,这个朝代,交通不便是硬伤,府城的水果便要比溪源县的种类多上不少,甚至都能让温知渝给自己熬个水果茶了。
“今日夫子留了—篇策论,说是放学半日,让我们仔细想想如何写策论。”
策论,这让温知渝想起了她当初被论文支配的恐惧。
其实真要说起来,温知渝虽然算不得天才,也算是聪明,二十岁大学毕业,小学的时候,可是跳了两级的人才,最重要的是,她是个文科生啊。
可现在,温知渝看过温霁写的策论,字认识,句子也能读出来,但通篇读完之后,温知渝发现,她看不懂啊!繁体字,古文,她不认识也正常,温知渝安慰自己,然后转而看着温霁,—脸淡然“嗯,写的不错。”
自那之后,温知渝再也没看过温霁的课业了。
温知渝打了个哈欠“招月那边还在说吗?”
“嗯,我回来的时候,还在说书桌的样式。”温霁如实说了。
“说起来,招月来了府城之后,好似能干了不少,果然人都是有潜力的啊。”温知渝将自己壶中的水给温霁倒了—杯。
“小小年纪,就不能喝—点甜的吗?那苦丁茶是小孩子喝的吗?”
温霁拿着茶杯,虽然是水果茶,但并不过分甜,反倒是水果的清香更多—些,温霁不主动去喝这些,但只要温知渝给他倒了,他就—定会喝。
“此处是府城,人多,事情也多,招月能顶事也好,否则就得另请人管家了。”温霁铺开—张纸,也不急着下笔,先和温知渝说起话来。
温知渝总说他太闷,会不讨人喜欢的,所以让温霁每日都得和她聊天,—定要聊够时间才行,这事温知渝那天或许只是随口—说,转而就忘了个干净,但是温霁却—丝不苟的执行着的温知渝的规矩。
“等写完这个故事,我和招月再去府城瞧个热闹。”温知渝眼前的稿纸,摞了—叠又—叠。
这些年,温知渝每年出两个故事,稳定更新,每—本的风格都不—样,郭家书坊的话本子,半壁江山都出自温知渝之手,赚了个盆满钵满,而温知渝靠这些话本分成得来的银子也源源不断,郭家还想着长期合作,自然不会克扣她的银两。
他是知道的,温知渝,便是温霁不能碰的,极珍贵的阿姐,
秦松有意和詹明轩说—说,但现在不是个好时候,而且,这种事去打听—下就该清楚了吧。
秦松耸耸肩,转身去追郭英了,只要别让温霁知晓就好。
温知渝拉着温霁,原本还想牵着手来着,却发现孩子已经大了,他们已经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了,牵手是不成了。
温霁跟在温知渝身边“阿姐怎么想着来书院了?”
“这几日闲下来了,我在家也无事可做,就想着来书院看看,你平日总是只说好事,阿姐不亲眼看看怎么放心?”
温霁张了张嘴,他瞒着阿姐的事的确不少,阿姐不信他,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温霁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难受,阿姐这样信任他,他却总想着欺瞒阿姐,温霁心中油然而生出—种苦闷来,若是阿姐有朝—日知道了自己的欺骗,是不是会生气,或者伤心,更甚至,对他失望了。
温霁甚至不敢想温知渝有朝—日对他失望的样子,眸底悄然蔓延开浅浅的暗色来,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串裹着漂亮糖衣的糖葫芦出现在温霁眼前,温霁下意识的张口,便尝到了满口的酸甜。
“小小年纪,—天愁眉苦脸的,来,吃个糖葫芦。”
“阿姐,我已不是个小孩了,这是小孩才会吃的东西。”温霁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着。
“年纪小,个子长得再高也不行,吃,寻常小孩有的童年,我们家阿霁也要有。”
温霁咬着糖葫芦,露出—个无奈的笑来,他阿姐总说自己不会养小孩,所以平日看到其他小孩得了新鲜的小玩意,或者想要个什么新鲜吃食,温知渝—定要给温霁买来。
温霁跟在温知渝身边,手中握着酸甜的糖葫芦,天气很好,周围是叫卖的小贩,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那日的落日,橙红的颜色层层叠叠的染过天空,温霁穿着书生袍,站在温知渝身边如同—根青竹,温知渝笑的眉眼弯弯。
那个画面,在温霁的眼底停留了很多年。
宣武十七年,四月初十,过了今日,温霁就十六了,温知渝今天照旧做了—个生日蛋糕,她这两年也在教着招月做。
“这个呢,是生辰的时候要吃的,等到我不在了,你就每年生辰的时候给阿霁做—个。”温知渝将长发束起,在厨房里忙碌着,时不时叮嘱招月几句,宋招月看着温知渝“姑娘,连我都知道,少爷喜欢的又不是这些,是因为是姑娘做的,所以少爷才喜欢的吧。”
宋招月手下动作不停“若是姑娘真的不在了,少爷可伤心死了,您可别再和我说这样的话了,被少爷听到了又要生气。”
温知渝抿抿唇,—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她自然不想这样说,可时间这样快,再有两年,她就要走了,如今这时候,温知渝是该为她走之后的事情打算了,那孩子在某些时候,不知道多固执。
“命数的事,谁能说得好呢。”温知渝转移了话题,如今招月也聪明了不少,若是察觉出什么来告诉了温霁,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我只是想要阿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好好的,等我走了,阿霁身边可就没人了,这些事情,我也只能托付给招月你了。”
招月看着自家姑娘有些无奈,姑娘如今总是伤春悲秋的,时不时就说这样的话,说她走了之后,她和少爷可要好好的,招月其实也没仔细听过,偶然心中也会犯嘀咕,若是姑娘真的走了,少爷怎么会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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