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颜闻言凑到铜镜前。
镜中人儿凝脂般的肤色确有些黯淡,秋水般的美眸下方隐隐有一圈黑色的眼袋。
皱着眉头说:“昨晚确实睡得不太安稳。
莹露,你快帮我上点妆遮掩一下,可别被义父义母瞧出来,害他们担心。”
“好的,小姐。”
莹露走到妆台前去取脂粉盒。
这时,夫人跟前的一个丫头过来禀道:“二小姐,老爷和夫人刚才吩咐过了,今早就不必去请安了。”
诺颜松了口气,待那丫头出去后对莹露说:“算了,不必再费事上妆了。”
吃过早饭,诺颜独自来到后花园一处僻静的角落,背靠着树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
远处青山隐隐,山上有娘的坟墓。
小时候,她常常想娘,常常一个人躲到这儿偷偷哭泣。
十几年前的那个大雪的天气,义父从歹人手中救下她,还把娘运来此处安葬。
她趴在娘的坟墓上,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义父劝道:“颜儿,别难过了,以后我们会照顾你的。”
义母也说:“是啊,颜儿,你娘不在了,以后我就是你娘。”
义父又问:“颜儿,你爹呢?
他在哪儿?”
小诺颜摇着头,泣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你姓什么?
家住在哪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娘说我的名字叫诺颜,我们住在都城。”
她没告诉义父义母玉坠的事,娘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将玉坠示人。
义父义母怜惜地说:“诺颜,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义父义母待她很好,同他们的亲生女儿青琬姐姐一样好。
后来,她渐渐地不哭了,也很少再来到这个角落,她把娘的音容笑貌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娘生前常说:“颜儿,不论遇到什么事,不论吃多大的苦,你都要快乐地活下去。”
再后来,她知道了,义父是前朝的兵部尚书,因为与皇上政见不和,一怒之下辞官归田。
他刚辞官不久,藩王刺王就发动政变,攻破了皇宫,还逼死了皇上。
皇上的亲弟弟宁王又将刺王打败,夺回了政权。
然而宁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太子的下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自己登基为帝。
宁王登基不久后驾崩,如今的皇帝便是他的儿子。
而义父在回乡的途中,机缘巧合遇到了危难中的她,于是出手相救。
昨晚同风影分别后,她突然不可抑制地想念娘,想念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父亲。
娘曾经告诉过她,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骑着骏马到都城来接她们。
诺颜坐在树下,一手支颌,琢磨着如何去都城。
如果首言告诉义父义母,她要去都城寻找亲生父亲,一定会伤了他们的心。
正怔怔地坐着出神,身后的花园里突然传来惊慌的呼唤:“诺颜,诺颜,你在哪?”
是青琬姐姐的声音,诺颜一跃起身。
青琬姐姐一向娴静淑雅,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
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过失态的时候,今天是什么事让她如此慌乱?
“青琬姐姐,我在这儿。”
诺颜一边答应一边朝青琬跑过去。
青琬迎上前,一把抓住诺颜的手:“诺颜,我该怎么办啊?”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还含着泪光。
“青琬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急,慢慢说。”
“诺颜,听说皇上要选妃了。
刚才宫里派了人来,要我入宫去应选,还说是太后和皇上指名要的,爹也没有办法。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想去。”
青琬咬着唇,痛苦地绞着双手。
诺颜知道,青琬姐姐同表公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边的家长也看好这门亲事,只待下个月便要下聘定亲。
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要了青琬姐姐的命吗?
且不说与心上人分离,青琬姐姐生性柔弱单纯,义父又己解甲归田,无法给她撑腰,恐怕她到了宫里也只会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