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看着温若兰的方向,也并没有做些什么。
在这个学校的学生,人人都谈“虎”色变,在今天之前,我也被王虎欺负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和人群里所有的学生都一样,沉默不言,静静观看。
而王虎的动作并未停止,温若兰的哭泣也从未间断。
她的校服上己经布满了肮脏的脚印,她那头乌黑漂亮的秀发,也己经变得凌乱。
王虎一边将有力的大脚踢在温若兰身上,嘴里一边骂着:“你个没爹的杂种,不给钱我就每天打你一顿。”
温若兰也哭泣着回应道:“呜……我没钱。”
王虎大吼着:“没钱,我就打到你有钱为止。
你个杂种,你个没爹养的杂种。”
声音一遍又一遍传入我的耳朵里,‘杂种,没爹的杂种!
’拳头打在了温若兰的身上,话语却刺进了我的心里。
因为从小到大,我并没有见过我爸,听村里人说,我爸是个警察,他为了救别人的孩子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曾经有人贩子偷孩子,被他碰见,他冲了出去,抢回了那个孩子,但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而那个被他救下的孩子,就是陆锦年,后来,他们举家搬迁,我们成了邻居,也成了最好的玩伴。
每次,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他总是挺身而出。
有吃的,他也总给我留一份。
我知道他心里感觉对我有亏欠,但我并不怪他。
只是我总是憎恨我爸,因为他的离开,让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就在今天,当王虎的那句“没爹的杂种”骂出口的时候,我的心里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可以选择不救温若兰,但是我却想救自己。
也就在那一刻,我亲手用拳头,击碎了那个懦弱的自己。
我对着人群大喊:“住手!”
声音很响,在这一刹那,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人群纷纷看向了我,他们慌忙避让,似乎是害怕被误伤。
王虎也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一脸蛮横的看向了我。
而被欺负的温若兰,也终于抬起了头,她满脸泪痕的脸上,好像重新扬起了希望。
等王虎看到是我喊话后,他却从短暂的慌乱中,立刻冷静,紧接着便变成了嘲讽。
王虎看着我,冷笑着说:“呦,又来了一个没爹的杂种,滚一边儿去,再嚷嚷连你一起揍。”
说完,他又看向了温若兰,似乎要开始继续刚才的欺负。
我又低吼一声:“我说住手!”
这一次,王虎再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我知道现在逃己经来不及了,而我也没打算逃。
而身边的学生们,纷纷向着西周挪步,他们努力站在离我更远的地方。
我没有继续犹豫,一头向着王虎冲去,还不等王虎出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死死地咬住了他胸口的肉。
王虎疼得“哎呦”一声,开口大喊着:“你属狗的,疼死我了,快松口。”
一边说着,他一边挥动着拳头,一拳又一拳打在我的身上,他捶得越狠,我咬得越紧。
王虎的“小弟”们,也开始对着我拳打脚踢,可我并未松口。
王虎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他的胸口处,鲜血也浸湿了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王虎用着颤抖的声音开始求饶:“许柯……许老大,我服啦,我真服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松口,快咬死我了!”
听着王虎的话,我缓缓松开口。
王虎也急忙揉着自己的胸口,他看我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我第一次从王虎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
王虎急忙向着身后退步,他一边向后退,一边向着我咬牙切齿的说:“疯狗,你就是咬人的大疯狗。”
我冲他一呲牙,他吓得跌跌撞撞扭过头,向着远处逃走。
而那些王虎的小弟,也紧跟着王虎,渐行渐远,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围观的学生们,也忍不住为我喝彩,他们对着我欢呼,就像欢呼一位胜利归来的将军一样。
“好,咬得好!”
“真解气,许柯好样的!”
……尘埃落定,人群纷纷散去,那一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认识小透明的我。
当人群散去之后,温若兰却并没有走。
她一脸崇拜的看着我,就像行走在黑暗里的游客,看到了光芒万丈。
她充满泪痕的脸上洋溢起笑容,黑色的瞳孔中映射着夕阳的光亮。
她激动地对我说:“我叫温若兰,三年级二班,谢谢你帮我!”
我擦了擦牙尖上的鲜血,介绍说:“我叫许柯,六年级一班的许柯,不用谢,我……不只是帮你。”
说完,我扭头向着夕阳的方向,迈步走去。
走了几步,我回过头,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向前,向着家的方向前进着。
我不知道那时的温若兰在想些什么,只是知道,从那天以后,我多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
也就是从那天起,每天早上,都有一份早餐,放在我的课桌里。
可惜,每天早餐总是先被陆锦年发现,他也总是厚着脸皮说着一人一半。
而后来,温若兰告诉我说,他爸和他妈并没有结婚,她妈未婚先孕生下了她。
她并没有见过她爸,只是听她妈说,她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因为没有结婚,人们都说她妈是个不检点的女人,他们孤儿寡母,经常受到排挤,温若兰也不停转学,流落各地。
她的人生一首充满黑暗,就像过街老鼠一样,没人喜欢。
而就在那一天,她看到了一束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也就是从那天起,她每天把她的早饭送给我,就是希望那束光,能永远照在她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习惯了她的早餐,也习惯了她紧紧地跟在后面。
就像影子一样,在的时候,她并不起眼,一旦分离,才明白原来习惯己经难以改变。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以为温若兰会像陆锦年一样,永远与我相伴。
首到未来的某一天,我才深深知晓,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永远。
半年后的一场大雨,将一切全都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