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梅愣了一下,抬脸看向林振。
他们的婚约本来就是长辈包办的,林振和她没有感情,她现在主动提离婚,林振应该高兴、庆幸,为什么会不同意?
沈山梅想到了孙悦,脸色冷了下来,难不成林振想搞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再一想,林振在厂里挺受重用的,他不想离婚肯定是因为离婚对他影响不好,对他的事业影响太负面了,所以不愿意离婚。
想到这里,沈山梅冷笑一声,“林振,不管你怎么说,这婚我离定了。”
林振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沈山梅现在确实能挣钱了,可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孩子去外面试一试,总有她的苦头吃!
“沈山梅,我自认我没有亏待你。”
林振说道,“你想好,如果你决心要离婚,那我也只能尊重你,但是孩子你不能带走。”
沈山梅看向林振,“你没有亏待我?
你扪心自问,你从内心里,有真的将我当成你的妻子吗?”
沈山梅的眼神太锐利,林振对上她视线那瞬间,感觉好像皮肉都被她的视线剥开了,独余心脏一览无余地显露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林振垂下头,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林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此时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有没有从心里将沈山梅当成妻子看待过。
这个问题一在他的脑海里浮起,答案就自动显现出来了,他甚至都不用去思考,就己经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认知让林振的心也震动起来,在这之前,他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这场婚姻对自己是个灾难,从来没考虑过婚姻的另一方沈山梅,这场婚姻对沈山梅来说,何尝又公平呢。
沈山梅不再说话,她自顾自地忙活起手上的事情,一个个小巧可爱的饼干被烘烤出来,倒进干净的簸箕里,沈山梅仔细而认真地将饼干包装好。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一首忙碌到深夜。
将最后一包饼干包起来,簸箕里还剩下一小堆饼干,这是沈山梅留给女儿吃的。
客厅里流溢着浓浓奶香,沈山梅重重地吸了几口,这才发现自己肚子早就饿得咕噜作响了。
林振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还有什么要忙活的吗?”
沈山梅摇了摇头,顿了顿,指着簸箕里剩下的饼干,“你尝一尝。”
林振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沈山梅今天会这么大方地邀请自己吃饼干。
他犹豫了片刻,在拒绝和接受中徘徊,老实说,他早就想尝一尝这饼干是什么滋味了,闻着实在太香了。
但是就这么接受,又感觉面子有些下不来。
沈山梅根本就不管林振是什么心思,将码好的饼干都装起来,明天她就要提前将饼干送去马大姐家里交货。
见沈山梅没往自己这边看,林振飞快的仿佛做贼似的抓起一只饼干,塞进嘴里。
一股浓郁的奶香在味蕾上炸开,林振难以形容嘴里的美味,只觉得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甜的食物,他并不是爱吃甜食的人,可此时忍不住又伸手拿了两块,这饼干入口酥脆,香甜,实在叫人难以想象,沈山梅竟然做出了这样美味的食物。
林振看向沈山梅,沈山梅虽然瘦了一些,可身体还是显得肥硕,可能是她现在收拾得整齐了,这样的沈山梅看上去清爽了很多,林振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沈山梅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次日,将剩下的几十包饼干做完,沈山梅将甜甜送去了王婆婆家里,背着满满一背篓的饼干前往马大姐家交货。
马大姐家里己经开始布置起来了,帮忙的人也都来了,沈山梅一进屋就看到满屋子的人。
马大姐见她准时来交货,长长松了口气,拉着沈山梅来到小房间,“我还担心你今天交不了货,这可怎么得了。”
沈山梅笑道:“那不会,大姐,我收了你定钱,再说结婚是大事,我也不可能糊弄你,那样的话,我还做不做生意啦?”
马大姐验收了沈山梅做出来的饼干,各种各样的可爱的饼干让马大姐和她的女儿都很喜欢,爽快地付清了余款,沈山梅交了货,就从马大姐家里出来了。
她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得回娘家一趟。
沈山梅的娘家在郊区,她先回家接上了甜甜,又拿了几包特意留下来的饼干,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一提去姥爷家,甜甜就特别高兴,姥爷和几个舅舅都特别喜欢她,每次去,舅舅们都会轮流将她放在肩膀上,带着她到处玩。
坐在回娘家的公交车上,沈山梅心情复杂,她出生没多久,娘就得了病没了,是爹将她和几个哥哥养大,她在家里是唯一的女孩,最得爱护,可这次是去跟爹和哥哥们要地来种,他们能同意吗?
沈山梅还记得,她从天台失足跌落以后,爹和几个哥哥都痛不欲生,大哥更是将林振痛揍了好几次,可己经无济于事,如今亲人能再重逢,沈山梅心里充满了感激,是系统给了她这次重生的机会,她必须要尽快将地种起来。
“妈妈,姥爷上次说要给我编好多蛐蛐笼子,等我去了,就让小舅舅带着我去抓蛐蛐。”
甜甜期待地说道。
“姥爷肯定己经给你准备好了。”
沈山梅知道她爹的性格,答应孩子的事情很少食言。
沈山梅并不担心爹和兄长,只是如今大哥,二哥都己经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家庭,肯定也要为自己的小家考虑了。
沈山梅想好了,她不白种,按土地的产出算钱,这样对几个哥哥也是好事,现在种地挣不到钱,有想法的人都来城市讨生活了,二哥沈卫华就是如此,带着二嫂来城里开了个小饭馆。
大哥沈卫兵在老家的一个砖厂上班,挣得少,带着种种地。
三哥沈卫民还没结婚,好像谈了个对象,具体沈山梅也不太清楚了。
这么一路想着,公交车在村外边停了下来,沈山梅连忙带着甜甜下了车。
看着眼前熟悉的家乡,沈山梅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甜甜拉着沈山梅,迫不及待地要往姥爷家走。
这时正是农忙时节,地里的庄稼快到收成的时候,沈金才是个闲不住的庄稼人,此时肯定在地里忙活,沈山梅拉着甜甜往家走,半路果然碰见了在路边地里收豆子的沈金才。
看到闺女带着外孙女回家来了,沈金才活也不干了,高兴地带着娘俩往家走。
“山梅,你好阵子没回来了。”
沈金才慈爱地看向甜甜,子女中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理所当然的,孙辈里,他最疼的也是沈山梅的女儿甜甜。
说起来,海市的民风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别的地方可能还存在重男轻女,在海市,普遍不存在这个观念,女儿出嫁了,回娘家那是贵客,讲究的父母都不轻视女儿。
沈山梅看着父亲脸上的沟壑,眼眶一热,说话就要哽咽,只好“嗯”了一声,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爸,我给你们带了点自己做的饼干,回家了尝一尝。”
沈金才笑道:“给我们带什么啊,家里种地不缺吃的,都留给甜甜吃。”
甜甜去牵姥爷的手,笑嘻嘻地问道:“姥爷,你说要给我编蛐蛐笼的!”
沈金才哈哈大笑,“姥爷没忘,给你都编好了,挂在房梁上呢,一会儿回家了就给你。”
听到姥爷将蛐蛐笼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甜甜更是开心,牵着沈金才的手,姥爷长姥爷短的叫个不停,哄得沈金才脸都笑红了。
很快,熟悉的建筑出现在沈山梅的视线里。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沈山梅发现它比记忆中更破旧,小时候高大结实的围墙在风雨的洗刷中己经濒临坍塌,那座平房也因家里的人口增多而变得狭小无比。
沈山梅垂下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娘家条件还是太差了,父亲为了给大哥二哥娶媳妇,借了不少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呢。
父亲种了一辈子地,虽然说没饿死,但家里总也富余不起来,沈山梅更加坚定要说服父亲将土地承包给自己,她相信在系统的帮助下,有系统提供的那些种植技术,她一定能种出赚钱的经济作物。
沈金才一到家就去找蛐蛐笼子,但是找来找去,那个精心编织的竹制蛐蛐笼子就是找不见踪影,显然是被人拿走了。
家里的大人肯定不会去动这么个小玩意儿,最可能是老大家的望望,将蛐蛐笼子给拿走了。
甜甜没有拿到期待的蛐蛐笼,不由得失望,但也懂事的没有吵闹。
沈金才要重新给甜甜编一个蛐蛐笼,沈山梅拦住了,“爸,你有时间的时候再给她编吧,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听完了沈山梅的来意,沈金才一时间不知道是震惊还是什么,没有立马回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山梅,你以前也没有种过地,你要是想做小生意,在城里找个小生意做,种地你肯定不行的。”
沈山梅知道说服她爸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耐心地解释,“咱们海市一到冬天地就冻上了,我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学到了这个大棚技术,修好这个大棚,咱们的土地就能长出庄稼蔬菜,肯定是个挣钱的买卖。”
沈山梅最后说道:“再说,我种地不行,爸你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啊,到时候你过去帮我,我给你开工资,一定能行的!
这地我也不白种,我给你们承包土地的钱...”沈金才还是觉得不妥当,主要是沈山梅长这么大,她连地都没下过几回,锄头都不会拿,要让沈金才相信她能把地种好,这太难了。
沈山梅见说不动沈金才,就说道:“那就等大哥,三哥回来,我们一起商量,看他们是什么想法。”
沈金才说道:“山梅,我不是不愿意把地给你种,主要是怕你半途而废,再说听你说要建大棚,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林振知道这事吗?”
他问起姑爷来,沈山梅撒了个谎,“林振知道。”
“他能支持?”
沈金才有点不相信。
沈山梅含糊过去,“反正他不反对。”
林振都不知道,当然不反对了。
晚上,做工的沈卫兵和沈卫民都回来了,一听沈山梅想要地种蔬菜,倒没那么反对,沈卫民无条件地支持小妹,“东边不是有块地刚收了豆子空着吗?
小妹先拿那块地种种看,真能搞出名堂来,咱们再全家支持你!”
沈山梅感激地朝沈卫民眨了眨眼睛。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沈山梅得先跟他们证明她有这个本事,才能得到全家人的支持,沈山梅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她得先拿一小片地试验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