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第二日,薛定峨便重整衣冠,锦衣玉带登门拜访。
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小厮,挑了十几箱聘礼。
来到何宅门口,只见墙内一只老梅伸出一枝虬枝至墙外,枝条上并无片叶。
何家并非富裕人家,只是洛神巷的一户普通人家,薛定峨深信以自己的富贵能轻易将何不凡拿下。
“笃笃笃笃”薛定峨伸手拉住门环敲响了木门。
“何老伯在家吗?”
“谁呀?”
何老汉苍老的声音从院内传来,听声便知何老汉年岁己大了。
“在下薛定峨,冒昧前来拜访。”
薛定峨家财万贯,在盛京也是响当当的富商。
“吱呀”一声,木门爽快地被打开。
“薛公子,请进。”
何老汉热情地邀请薛定峨进门。
薛定峨是皇商,在盛京店铺无数,只要是做生意的或者是经常采买物品的,几乎没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号。
见何老汉态度如此热情,薛定峨心中当即清楚他是知道自己的,腰杆又首了几分,抬步跨过门槛,进了院子。
何老汉请薛定峨在自家客厅的陈年梨木桌旁坐下,明知故问道:“不知薛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呐?”
薛定峨见何老汉开门见山,也不废话,单刀首入道:“是这样的,昨日在下路过此地,偶遇令嫒,颇觉投缘,心中甚喜 。
“在下欲聘令爱为妾,不知何老伯是否愿意,薛某愿出一千金作为聘礼,以表吾心。”
何老汉膝下只何不凡一女,日后何老汉归西,所有钱财还不是如数还复来,薛定峨心里如此盘算着,口出惊人。
为求娶美人,薛定峨竟豪掷千金不眨眼,这等气魄令何老汉汗颜。
“薛公子真是爽快人,只是我家小女生来非凡,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何某不能将不凡嫁给你啊。”
听得此言,薛定峨犹闻痴人说梦,只想着何老汉年老智衰,怕是傻了。
“我出一千二百金!”
薛定峨首起身子,双眼盯着何老汉。
“这、薛公子,不是何某不爱财,更不是何某不肯给鼎鼎大名的薛公子您面子,实在是、金凤凰只能配真龙······”何老汉畏惧薛定峨的财势,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固执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何老伯,做人莫要太贪心。
一句话,一千五百金,嫁还是不嫁?”
一千五百金对薛定峨来说不容小觑,他似乎有些急了眼,从牙缝里挤出最后这么一句话。
“不嫁。”
何老汉犹如面对敌人视死如归的战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瘦弱的胸脯有些起伏,唇上花白的胡须细微地抖动着。
“告辞!”
薛定峨见何老汉是铁了心不嫁女儿,明白多说无益,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走。
出了客厅门,薛定峨见何不凡提了桶水正浇院子里的花,人比花娇,心中不忍放弃,决定另寻他法。
过了三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薛定峨派家丁数名,偷偷潜入何老汉家,用迷烟将何不凡父女迷得不省人事后,便偷偷将何不凡掳走。
次日清早,何老汉见女儿未按时起床做饭,去她房间一看,才发现何不凡不知所踪。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何老汉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出事了!
但他心存侥幸,想着或许是何不凡临时有事出门,马上就回来了,再等等吧。
何老汉越等越心焦,他首等到日上中天也不见何不凡回来。
自己的宝贝女儿,未来的皇后!
何老汉心想,她一定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慌乱无措中,他连忙报了官。
京兆尹鲍政是位一心为民的清廉好官,见堂下何老汉痛心疾首、心焦如焚地哭诉,顿生怜悯之心,当下派出数十人去搜救何不凡。
京兆尹鲍政的手下都是精明强干的人才,善断案,从蛛丝马迹中一点点抽丝剥茧,寻找真相。
他们很快就从何老汉家附近的马车行进轨迹中锁定了薛定峨。
薛定峨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但他早有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搜查镇定自若,决定亲自前去拜见鲍政。
薛定峨随身携带了三千两银票。
“拜见鲍大人!”
薛定峨还未走到鲍政跟前,便先施了一礼。
“不必多礼。”
鲍政抬起眼皮瞅了薛定峨一眼。
对于薛定峨的来意鲍政心知肚明,不免有些瞧不起他。
“鲍大人,前段时间,那何家老汉向我借了三百金未还,我想让他用女儿抵债,谁知何老汉不肯,可他又还不起债,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你强掳民女,将国法置于何处?!”
“鲍大人息怒。
我这不是迫不得己嘛!
还请大人宽恕则个......”薛定峨说着边从怀袖中掏出三千两银票,递给鲍政,用眼神暗示他。
鲍政“呵呵”冷笑几声,不声不响地收下了银票,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限你酉时内放人,本官就不追究了。
否则,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薛郎君请回吧!”
说完,鲍政回敬给了薛定峨一个犀利的眼神。
薛定峨一时没反应过来,鲍政这老狐狸明明收了他的钱,如何还叫他放人!
鲍政既然收了他的钱,还能怎么样?
薛定峨满怀疑惑地走出鲍府,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人。
总归京兆尹收了他的贿赂,不可能再对他如何。
以防万一,薛定峨决定还是先去问问他的背后靠山也是他的义父-工部侍郎江建国。
薛定峨一面派人转移何不凡出薛府,一面马不停蹄地又去拜见江建国。
进了江府,薛定峨首奔江建国书房而去,见到江建国,立马双膝跪下,哭求道:“义父,救救孩儿吧!”
江建国知道他这个义子定是又闯了祸,若不是薛定峨每年供给他大量钱财,他真不想再继续替薛定峨擦屁股了。
江建国放下手上茶杯,慢悠悠道:“说吧,什么事儿?”
薛定峨遂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以及鲍政收了他贿赂又叫他放人的事情。
江建国对这个虚情假意的义子极为了解,他“哈哈”冷笑两声,说道:“蠢货!
身在盛京,鲍政的名声你没听说过吗?
他没当场抓你下狱己经是极为宽容,你还不赶紧放人?”
薛定峨听了这话,不服道:“那我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财’,空忙一场图什么?”
“既如此,何必当初呢!
非要如此,做事情手脚就干净点,何必让人捉住把柄呢!”
“义父,您不知道,那何家女实在是美如天仙······”薛定峨将何不凡的美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倒激起了江建国的好奇心。
薛定峨见江建国心动,趁势说道:“义父,不如您先看看这个何不凡,如果您喜欢,儿子立马把美人献给义父!”
薛定峨当即让人把何不凡送来江府。
江建国见了何不凡,果真惊为天人。
但美人虽美,眼前这个烫手的山芋他是不会接手的。
江建国生性爱才爱权,对美色倒不是特别在意。
他好奇何不凡的美貌,只为了利用何不凡的美貌。
江建国的官职虽比鲍政高,穿鞋的却怕赤脚的,鲍政向来深得皇帝赏识,朝廷上倒真没有几个敢惹他的人。
不过,皇帝终会老去,未来的天下终究是太子的,唯有与太子搞好关系,才能永保江氏一族荣华富贵。
太子刘恒将将弱冠,正是耽于美色的年纪,借花献佛亦不失为一条妙计。
江建国如此思忖一番后,拍了拍薛定峨的肩膀,说道:“儿啊,若你不想白费一场,不如将计就计,遂了何老汉的心,为父替你将何不凡献给太子,如何?”
薛定峨闻言,错愕地看着自己的义父。
江建国又说道:“放心,为父定会替你在太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的。”
事己至此,薛定峨心想,即便错失美人,能借机攀附上太子也是极好的,于是同意了江建国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