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省分为关中、关南、关北三个城市。
关北的口音具有浓重的后鼻音，常年干旱不降甘霖，烈阳炙烤，空气不免干燥。
海月一进入卜家村，口鼻仿佛被灌了铅，呼吸困难，只差一把孜然，就可以开席了。
“汪——”细狗被臭醒，浓郁的臭味让它差点呕了出来，蹄子死死捂住狗鼻子，与海月对视一眼，埋进了海月怀里不肯再冒出头。
海月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所察觉。
细狗其实不能口吐人言，在别人那里只是寻常犬吠，传到海月耳朵里却自动翻译成人言。
这次带它出来犯罪，啊不是，救人也正是因为它的狗鼻子能闻到常人所不能闻到的味道。
比如腐臭。
海月环顾着西周的环境，满目的黄土，脚踩砾石，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芜与颓败。
该怎么形容呢，就很适合抛尸。
要不了三天就能熔成骨灰，随着黄沙一起随风摇摆。
海月：“你刚才说，这个村子经常有人消失？”
肥牛点头：“对。”
海月：“那他们有被警察找到过吗？”
肥牛这回摇了摇头：“没有，和阿德一样，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人一问一答间，一个头戴渔夫帽的年轻小伙子忽然挤了上来，嬉皮笑脸的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也是过来探险的吗？”
年轻小伙手里举着自拍杆，看手机界面像是在录视频，他冲着镜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跟身后的两人说：“来，跟镜头打声招呼。”
海月啪一下把头顶的遮阳帽的帽檐掰下来挡住五官，清凉的音调透过面罩传了出来，透着不言而喻的不爽：“不好意思，我长得不方便。”
搞封建迷信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还值得记录下来给全网传阅？
肥牛也把脸拉了下来，窝了一肚子火。
他黑着脸默不作声地瞪了年轻小伙一眼，继续给海月领路。
这网红就是个搅屎棍，人家查案他探险。
“你长的还不方便？”
年轻小伙这时求生欲忽然上线，用夸张的语气回复道：“你己经够美了，再美就该犯罪了。”
年轻小伙虽然语气夸张，但他却并未夸大其词。
都说仰视是最能检验一个人颜值的角度，从他一米七二的死亡视角来看，海月的确很美，而且美的很有冲击力，这大概源于她眉眼间的英气和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质。
明明锋利的像是一把随时出鞘的剑，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反而有股异样的平和。
年轻小伙有着自媒体人强大的分享欲，丝毫没看出两人的不耐烦和拒绝沟通。
他嘿嘿一笑，把自拍杆收了回来，握到手里，跟上去继续发挥自己的社牛属性：“小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看你有点眼熟啊。”
海月把帽檐翻了上去，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见过，在医院，”像你这种随地大小撩的狗男人，我一个打十个。
“不可能，绝不可能会是医院。”
年轻小伙斩钉截铁道。
他头一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从小练跆拳道，不是我吹，从我记事起，我就没生过病。”
“厉害。”
海月没怎么走心的夸了一句，“那你妈养你挺省钱。”
谁料年轻小伙走心了，一句：“我没妈，我妈死了，我爸也死了。”
打的海月措手不及，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我妈也死了。”
却没想到这句平平无奇的安慰让年轻小伙又惊又喜，盯着海月的眼神像是饿了好几天的孤狼，突然在雪地里捡到一只迷途落单的小羔羊，大叫了一声：“真的吗！
那真是太好了！”
他甚至激动地搓了搓手，像是在摩拳擦掌。
海月加快了脚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精神病犯法是不用负责的，她懂！
“小姐姐，你别跑啊。”
年轻小伙伸着胳膊，追在她的屁股后头喊道：“你等下，你误会了小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考不考虑转行？”
“我是做首播探险的主播，ID是易哥冒险家，说不定你还刷到过我呢。
我们这行现在发展迅猛，正是缺人的时候，尤其是缺你这种父母双亡的优质年轻少女。”
“你可以试着先了解一下我们这个行业，我们这个行业真的很有发展空间、很有前景的，一定会成为未来几个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能看出年轻小伙相当热爱自己的职业并为之自豪，大有一副要为了这行抛头颅洒热血的干劲。
海月却越走越急，根本不敢细听，生怕自己被洗脑。
首播这行是她能染指的吗？
光是一个实名认证就足以让她汗流浃背了，更别说还得讲科学。
这要抓起来，那可太有判头了。
年轻小伙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还在冲着海月的背影大声喊道：“你长的这么好看，太适合干首播探险了，只要你努把力，多闯几个鬼村，豪车豪宅不是梦啊！”
眼见她和身旁那位灰头土脸的青年进了一位老乡家才住了嘴，站在山坡底下暗自惋惜地摇起了头，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妹子真是太没眼界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出身！”
……“呦，这位就是咱们费哥花重金请回来的大师啊。”
海月人还没走进院里，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讽刺声。
“雷子！”
肥牛瞪了那人一眼，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把海月邀了进来。
海月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干这行没人权。
她走进去，卑微的招了招手：“hi~”叫雷子的男人个头不高，坐在小马扎上，脖挂白色汗巾，皮肤黝黑，顶头的烈阳晒在他精壮的膀子上，流下道道油亮的汗水。
他冷哼，面色不屑：“就凭这个小娘们也能把阿德找回来？”
“我看你就是被这村子里的谣言弄得神经质了！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妖鬼之说！”
雷子满含失望的看了眼肥牛，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海月身上，那眼神犹如在瞪杀父仇人，咬着后槽牙恨恨道：“只有穷鬼！”
海月：“……”怎么干这行法律制裁还不行，还要人身攻击？
肥牛觉得嘴上的泡更疼了，指着雷子的手都打哆嗦：“钱钱钱，你就知道惦记着你那点钱，阿德现在生死未卜，隔两天你人也悄无声息的没了，我看你就彻底安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