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道界,存在着两句被视为至理的名言。
其一,强者至上,弱者如屁。
其二,既能装得了孙子,又能扮得了爷爷!
简单来讲,就是唯有拳头硬才是真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这两句话能在修道界成为真理,自然是有其缘由的。
所谓的坚贞不屈,所谓的以下克上,所谓的有理走遍天下,所谓的正义理想之类的言辞……不过说说罢了,何必那么较真呢?
只消一句话惹怒了金丹老祖、元婴大能、化神老怪,他们手指一点便能灭了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还谈什么坚贞不屈!
至于第二句,柳夕对此的体会尤为深刻。
她于修道界中,其修为境界略显尴尬,乃是金丹大圆满,半步元婴大能,听起来貌似很风光。
实则也确实如此。
当柳夕仙子走出宗门巡游天下时,那些小辈弟子和低阶修士无不是将她当作老祖宗般伺候着,生怕哪里有所怠慢,从而遭致她的灭顶之灾。
但反过来,金丹之上还有元婴,元婴之上还有化神,化神之上还有合体,合体之上还有渡劫……柳夕这边刚在小辈面前充当完爷爷,转身就得在前辈面前扮孙子,扮完孙子接着装爷爷,装完爷爷又扮孙子……有时柳夕着实挺羡慕那些金丹以下的小修士,反正不管对方是谁,扮孙子就行。
不像她,修为境界恰好卡在金丹,不上不下的,一边要装爷爷,一边得扮孙子。
两者频繁转换,搞得柳夕险些精神分裂。
所以,柳夕虽说极为瞧不起如蝼蚁般的凡人,但历经几百年来又装爷爷又扮孙子的经历,让她变得极为识时务,从高高在上的金丹老祖,到愚笨的凡人中的一员,这身份的转换可谓自然而然。
她不但任由谢柔佳挽着自己的胳膊,还主动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努力扮演出亲密好姐妹的模样。
没办法,柳夕饿啊。
之前还未察觉,此刻却只觉饿得头晕眼花。
己经数百年未曾有过饥饿之感的柳夕,如今对食物连一丝抵抗力都没有。
倘若再不进食,柳夕觉得自己或许会被饿死。
堂堂金丹老祖被饿死,柳夕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人。
不行,她得吃饱喝足,想办法回去。
怎能一首憋屈在这凡人的世界里呢!
她还有长生大道要去追寻!
“夕夕,你把我手抓得太紧了,不舒服。”
谢柔佳甩了甩手。
“哦。”
柳夕从善如流,乖乖松开手。
仔细端详了谢柔佳一眼,不由得皱起眉头。
眉清目秀,脸颊圆润,神情温和,倒是个敦厚的性子。
只是命却不太好啊。
破家之身,见识短浅,艰难困苦,灾祸连连。
也就是说,破家亡身无丧处,艰难不绝多波澜,大凶一到黄泉客,为何用此名定凶。
柳夕虽然不知因何缘由附身在这具身体之上,且失去了修为能力,但作为金丹老祖的眼光仍在。
不过区区凡人罢了,她只需看上一眼,便能大致洞悉那人一生的运势。
这姑娘虽命运不佳,然而性子和善敦厚,还是值得信任的。
柳夕对这具身体的任何事情都一无所知,见谢柔佳认识自己,自然要想方设法套取信息。
听她叫自己夕夕,想必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带有一个夕字。
哼,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敢和她叫一样的名字!
“在想什么呢?”
谢柔佳见她心不在焉,拉了拉她的手:“今天吴老师提及你,说柳夕和你住在一起,关系最为亲近,让我以后多关心你,学习上也多给你辅导一下。”
她看着柳夕,认真道:“其实吴老师挺关心你的,他骂你是为你好,你不要埋怨他了。”
柳夕?
这家伙原来不但名字和自己相同,就连姓氏也一样,真是……好吧,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只是,学习?
还要帮助她学习?
柳夕不屑。
她身为天道宗惊才绝艳之人,向来都是教导师弟师妹师侄师孙们修行,何时轮到别人辅助她学习了?
柳夕不高兴了,就连腹中的饥饿都暂且忘却了。
什么都能忍,在学习上被人超越,自诩天才学霸的她绝对不能忍。
至于谢柔佳话中两人住在一起这条重要的线索,被柳夕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在柳夕看来,两人年岁相当,身上服饰相同,多半是同门师姐妹。
与同门师姐妹住在一起,并无什么稀奇。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一个普通小区。
谢柔佳拉着柳夕进去,见柳夕依旧跟着自己,好奇道:“夕夕,你跟着我干嘛?
回你家啊。”
柳夕瞪大双眼看着她,一脸茫然。
不是说好住在一起,为何还要分你家我家?
“你不想回家?
想去我家?”
谢柔佳了然地问道,随后摇头道:“没用的,你家住三单元 307,就那个阳台晾着衣服的那个地方,看见没?
我家住西单元 509,就几步路的距离,你妈见你没回家,肯定会来我家找你的。”
说着,谢柔佳还用手指了指位置。
好人啊!
柳夕对谢柔佳的知情识趣很是欣慰,立刻说道:“多谢,我先走一步,再会。”
太饿了,有家就有饭吃,吃了饭再说。
谢柔佳愣愣地看着柳夕兔子般地跑进三单元,半晌,才摇摇头回自己的家。
柳夕一溜烟儿跑到了还挂着衣服的 307,这老小区没有电梯,仅有三层楼。
当她把手举起的那一刻,柳夕忽然愣住了。
她该如何面对门后原身的亲人?
她是师父捡回来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家人的记忆,对于亲情更是毫无丝毫体会。
想到门后所谓的家人,柳夕有些手足无措。
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时,门开了。
一个中年大叔的脸伸了出来,没料到门外有人,定睛一看,便是一声:“卧槽。”
柳夕愣了一下,也想说“卧槽”,可惜被中年男人抢了先。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你是路上那个、那个神经病。”
中年大叔很肯定地叫道。
本来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就是路上骂了一句吗,至于追上门吗?
柳夕心里也是一万头***奔腾而过,这货怎么在自己家,该不会是自己的家人吧?
“小勇,谁呀?”
李明芳听到说话声,走出来一看,便见到女儿和小弟针锋相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