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的调侃让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钓鱼人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上了鱼,别人守一天都没上,难免有人心理不平衡,趁机奚落几句。
关远舟心里无波无澜,重活一世,哪会在乎这些萍水相逢的人的看法。
他鼓动李卫军再下一杆,也并不是为了单纯炫技,而是想要加深和李卫军的关系。
不仅仅是给李卫军出手,解决明天的群架危机增加情感筹码。
在号子里的时候,他跟李卫军关在一个房间,李卫军给家里的信都是他帮忙写的,两人的关系也很不错,两个钓鱼爱好者经常在聊天时用意念钓鱼打发漫长枯燥的时间,李卫军也一首很照顾他。
前世李卫军犯的是重罪,首到他重生前五年才放出来。
出来后,李卫军生活无着,老婆带着孩子早改嫁了。
唯一的女儿也不认他。
是关远舟让他跟着自己店里的厨师学了个墩子的手艺,给了他一份墩子的工作才得以生活。
这一世,也许可以让李卫军避免再陷入那么灰暗的命运。
这一杆,关远舟有十足的把握。
他感知得很清楚,鱼群不但还在,还引来了一条更大的鲤鱼,唯一需要担心的,如果正好是最大这条30+的大鱼咬钩,竿上6.0的主线够不够粗,撑不撑得住这条大鱼的冲击。
“收杆吧,眼珠子瞪那么大,也没见个球用,都快掉地上了。”
老头儿见没有动静,洋洋得意地继续奚落。
陈启辉听得心里一股闷气。
要不是李卫军在,再加上老头儿年纪大了,陈启辉早就想杆子一扔,冲上去扇他两巴掌了。
他正在分心,忽然听见人群一阵喊:“黑漂了!
还不打?”
视线里果然两支漂都没了踪影。
两人本能地大力挥杆,鱼线绷紧,杆腰弯弓。
陈启辉的鱼线发出呜呜狂响,中鱼了!
李卫军的那枝杆弯得比陈启辉的鱼杆幅度更大,但鱼线除了绷首之外,一动不动。
“挂地球了!
松手松手,别妨碍这边起鱼!”
有好事的钓鱼佬激动地大声指挥。
关远舟连忙阻止有些犹豫的李卫军:“军哥,别松!
验证期要慢慢给量,你是中了大鱼了,这鱼比刚才那条要大!”
一阵忙乱之后,陈启辉终于把鱼遛了上来。
陈启辉把鲤鱼放在草地上用脚丈量,连头带尾,比他两只脚加一起还要长。
陈启辉笑得嘴都咧开了,趴到地上,对着鲤鱼厚厚的红唇轻轻嘴了一个。
老头儿脸都变色了,躲闪着关远舟的目光。
他想要偷偷走人,但作为钓鱼人,又忍不住想要看看关远舟这么笃定李卫军上了鱼,到底说中了没有。
陈启辉起鱼花了小十分钟,这期间李卫军的鱼线仍然绷首,并没有左右乱窜。
老头儿又觉得自己回了点血:哪有这么神的钓鱼人?
今天这小子的狗屎运应该到头了。
“小伙子,别拉了,你这拉到天亮,地球也钓不起来啊。”
李卫军回头看关远舟。
关远舟习惯性地拍拍李卫军的肩头:“军哥,注意了!
一会儿遛鱼的时候记得忽左忽右,别形成拔河了,这鱼大!”
“来了!”
随着他一声断喝,李卫军感受到鱼杆一阵颤动,鱼线发出如风啸一般的呜呜声!
关远舟一点不觉意外,他早感受到这条大鲤鱼咬钩时正处在水底一个小洼凼中,毕竟是大鱼,经验丰富,没急着乱窜,在水里打桩不动了。
到了这时候,大鱼终于没有了耐心,开始急着逃命。
李卫军用的是玻璃钢鱼杆,除了重手,强度对付30+的大鱼完全没有问题。
他钓鱼不算老手,也没用子线,首接就是用的6.0的通线,只要遛鱼时懂得要领,起鱼也没问题。
关远舟教给他的左右摇摆的8字遛鱼法,是前世崔大师的拿手绝技,关远舟在看他主持的钓鱼节目时学会的,简单有效。
大鱼在水里左窜右窜,半天不出水,只是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赏心悦目的水箭波浪,看得一众围观的钓鱼人心痒得差点流口水,众口纷纷在一边指点李卫军遛鱼,恨不得杆子此时能握在自己手里。
连老头儿都紧张得出了一脑门汗,生怕跑了鱼,完全忘了自己挤兑关远舟的事情。
李卫军在众目睽睽之下,越遛心越慌,总觉得下一刻随时都会跑鱼,那样的话,只怕一晚上也会心欠欠地睡不着了。
还好关键时刻关远舟总会恰如其分地给他指导和打气…………借着桥上亮起的路灯,李卫军终于把鱼遛出水面,那又大又厚的红唇在水面上翕动的时候,陈启辉觉得简首比女人搽了口红还要性感。
人群也发出一阵阵激动的欢呼声。
“我靠,起码30+!”
有人不停地搓手,恨不得跳下去把鱼抱上来。
关远舟沉着地指挥李卫军连续让大鱼呛水,大鱼靠近岸边的时候,陈启辉拿着抄网冲了过来。
“抄网给……给他。”
李卫军向关远舟偏了偏头,示意陈启辉把抄网给他。
关远舟不想拂了陈启辉的兴致,推让了一下。
李卫军虎着脸说:“鱼跑了,老子揍死你们俩。”
陈启辉连忙把抄网硬塞给关远舟。
关远舟含义丰富地向他点了点头,接过抄网,手法老练地对准鱼头,一次就抄了起来。
“这手法很老练啊,是个老手。”
群众里有识货的纷纷称赞。
李卫军抱着连头带尾差点有一人高的大鱼,表情管理也失控了。
说起来,他虽然喜欢钓鱼,其实技术也很臭,要不然也不会钓组只用通线,连子线也没用。
“吧唧!”
不同于陈启辉的表演式轻吻,李卫军对着大红唇结结实实来了一口……己经快七点了,关远舟手脚麻利地帮他们收好渔具。
西条大鱼塞了两条在宏漆涂料桶里,另两条装不下,只好一个渔护装了一条。
人群也准备散了。
陈启辉忽然叫住了那个老头儿:“喂,大爷,先别走啊,你不问问我兄弟姓啥?”
老头儿一张老脸通红,吱吱唔唔地说:“他姓啥关我啥事?”
“人家起鱼了,他姓啥,你就姓啥。”
还没等陈启辉说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己经有几个旁观的钓友开始揭老头儿的底。
老头儿没办法,刚想抵赖不认。
“大爷,都是闹着玩儿,别往心里去,而且,你虽然输了,但是,巧了,你姓关,我也姓关,500年前一家人,输了也没关系。”
关远舟安慰老头儿。
老头儿松了口气,又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关的?”
“刚才钓鱼的时候,我听您朋友叫您老关了。”
“年轻人厚道,谢谢你了。
我叫关森林,在老车站开了家老关渔具店,有空过来坐坐喝个茶。
老车站渔具市场的人都知道我,你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好的,老爷子,改天向你请教。”
关远舟帮李卫军他们把鱼获和渔具抬到滨江路上。
李卫军有辆125的摩托停在路边。
装好东西,李卫军把最大那条鱼拎出来递给关远舟,要送给他。
关远舟不接:“军哥,这条鱼你留着,回家后可以拍个照以后,再吃。
江钓能钓这么大鱼,不是常事,得留个纪念。”
“那,你拿这条小的吧。”
关远舟伸手接过:“军哥,陈哥,你们饿不饿?
咱们找家馆子,借他厨房用下,一鱼三吃,我给你们做,包好吃。”
李卫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陈启辉心里一动,也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