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半日,宣池听便按捺不住地想要回元山镇看看,她掀开帘子,冲着马上的宋请喊道:“宋请,此处离你说的那元山镇可远?”
宋请往前方看了一眼,骑马来到窗边:“往下再走一会儿,便是元山镇了,你想去吗?”
宣池听颔首:“我想去瞧瞧,你说的那个院子。”
“你是想要瞧瞧院子里的人吧,好,我带你去!”
宣池听没说话,放下帘子收回了手,她自然是知道见不到院子里的人,她只是想知道自己死后,院子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唐幼恩过得好不好。
午后,终于抵达了元山镇。
马车缓缓停在了茶院的门前,宣池听满心欢喜地下了马车,却发现院门上挂了“勿扰”的牌子。
宣池听轻轻推开门,只见院子里满地落叶无人打扫。
“这是怎么回事?”
宋请满脸疑惑,“去向当地人打听一下。”
他随即吩咐下人。
宣池听缓缓往里走去,亭子后有一条河流,河上有通到河对面的小桥,当初,她们就住在河对面,只因为她喜静。
她踏上小桥,轻柔地抚摸着桥栏,这座桥,是她和唐幼恩一起建造的。
宣池听眼眶湿润,脚步沉重地继续向里走去,里面的屋子也是无人居住,冷冷清清,落叶满院。
她走到一旁的秋千架前,将上面的落叶扫开。
这座秋千是秦氏送她和唐幼恩的,见证了她们曾经的欢乐时光。
宋请跟了过来:“听当地的人说,这家院子的主人半月前……连她那个活泼的妹妹也病倒了,唉。”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她抬眼,看见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插在土里,木牌后面是埋葬自己的土堆!
她脸上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滚落,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粗喘了几下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阿想!”
宋请大惊失色,急忙跑来,抱起宣池听匆匆离开。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那个山崖上,自己仿佛被何借挟持着,无法动弹。
眼前的谢宁淮却拉弓搭箭,那锋利的箭头如毒蛇般,冰冷地对准了自己。
宣池听一睁眼,便看见谢宁淮满脸凶狠地对着自己射出那支箭。
宣池听猛地惊醒,满头大汗,眼角挂着被噩梦吓出的泪珠,一脸的惊魂未定!
“阿想,你醒了,你己经睡了一日。”
宋请在一旁,一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宣池听看向宋请:“我这是在哪?
那家院子的娘子妹妹呢?
带我去找她!”
“为何这么大反应?”
宋请心下疑惑。
他回答道,“阿想,别激动,这是医馆。”
宣池听环视西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馆的小床上,周围环境十分私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
“你在这休息,我这就去派人打听那小娘子的下落。”
说着,宋请转身离开了。
小空间里只剩下宣池听一人。
“幼恩,你不能有事!”
宣池听在心里默默祈祷,“鬼大人!
鬼大人!”
片刻后,鬼生事的虚影出现在她的眼前:“你就不怕这青天白日的被人撞见?”
宣池听下床,“噗通”一声跪在鬼生事跟前:“大人,阿荣求您,七年前您带走了幼恩的父母,半月前又是我,如今不能轮到幼恩!
阿荣只想让幼恩能够好好的活着!”
她急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首往下落。
鬼生事轻轻扶起她,柔声道:“起来吧,我何时说过要带走你的唐幼恩了?
唐幼恩因你去世一事确实重病不起,可她的人生路还长着呢。
走吧。”
说罢,他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闻言,宣池听这才如释重负。
“阿想!”
宋请回来了。
宣池听赶紧抹掉脸上的泪水,从屏风后走出来:“我感觉好多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
宋请微微一笑:“好。”
为了防止遇到熟人,宣池听特意戴了面纱。
两人漫步在街上,感受着这久违的烟火气。
走着走着,他们看到一个小摊,占地不大,却捂得严严实实,门口挂着的旗子上写着“占卜”二字。
“我想玩玩这个。”
宋请说道。
宣池听看了看,以为宋请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未来,便也没多想:“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
宋请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宣池听就在外面静静地等着他。
这时,身后来了一个人,是宋请的下属:“宣娘子,我家公子吩咐打听的那个小娘子己经寻到了,就在秦氏酒楼里养病。”
得知唐幼恩在秦氏那里,宣池听终于放下心来,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绣有几块方糖的手帕,递给宋请的下属:“烦请你将这块手帕交给那小娘子,定要嘱咐她好好的活下去。”
这块手帕上的方糖,是宣池听在京城里想唐幼恩的时候绣的。
“是!”
下属离开后,宋请走了出来:“我们还要去离州,不如下次再来逛吧?”
宣池听点了点头。
“有那位小娘子的消息了吗?”
宣池听笑:“有了,我们下次来的时候再去看她吧。”
......京城中,谢宁淮的下属们正全城追捕犯人,而他本人却气定神闲地坐在茶楼里喝茶。
没过多久,他的下属就把犯人抓回来了,人被扣着跪在他跟前。
谢宁淮倒是不着急,任由犯人在一旁跪着,硬是等到水烧热了,才给人倒了杯茶。
谢宁淮端着这杯茶,缓缓起身,走到犯人旁边,轻声说道:“你是先说呢还是先喝杯茶?”
犯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谢宁淮说着,手中的茶犹如一条毒蛇,顺着犯人的脖子,滑进了他的衣服里,“那还是先喝杯茶吧。”
滚烫的开水,浇在身上,犯人痛苦地喊叫着。
“泛疏,捂上他的嘴带回去,吵得我头疼。”
谢宁淮说着,在一旁坐了下来。
泛疏捂上了犯人的嘴,将他带回了司里。
周换走上前:“大人,半月前咱们被那何借骗了,如今那本账册的下落出现在了离州。”
谢宁淮没有理会周换,喊来另一名下属:“俞荔,我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俞荔:“禀告大人,您的马车己经擦拭一新。”
“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店铺里的生意有些冷清。”
谢宁淮起身向外走去:“罢了,安静些也没什么不好。
收拾收拾,咱们也去一趟离州。”
两日之后,宣池听和宋请等人抵达离州。
“我外祖母就住在离州,后日就是她的六十大寿了。”
宋请说道。
得知宋请的外祖母即将六十大寿,宣池听有些责备地说道:“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两手空空而来,岂不是让我显得礼数不周?”
“无妨的。”
宋请微笑着回答。
宣池听叫停马车,正要掀开车帘下车,给外祖母挑选寿礼。
宋请制止她:“哎,阿想,不急于这一时,你看我们都刚来,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何况外祖母的寿宴在后日,来得及。”
“好吧。”
良久后,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宋请小心翼翼地扶住宣池听下车,随后踏进府里。
府里己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寿宴的布置了。
“表兄!”
宋请眼尖,一眼就看到将军之子付望疏正在院子里练剑,于是开口喊道。
付望疏听到声音,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到是宋请来了,便放下剑:“阿绪来了啊!
娘!
阿绪来了!”
然后朝里屋大喊。
里头的付母于双闻声走了出来:“阿绪来了。”
“舅母好。”
宋请说道,同时介绍起身后的宣池听,“舅母,表兄,这是尚书令之女宣池听。”
宣池听礼貌地问候道:“夫人好。”
“哎呀,尚书令千金真是花容月貌。”
于双夸赞道。
付望疏拉着宋请走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还带了个娘子来?
你何时成亲了都不告诉我?”
“表兄误会了,我们没成亲。
只是她说待在京城无聊得很,我便带她一同出来散散心罢了。”
宋请赶忙解释。
付望疏这才放过他。
“路上一定很累吧,”于双一脸关切地说,“快去准备两间房让阿绪和尚书令千金歇息。”
“有劳夫人了,贸然打扰,还请夫人见谅。”
宣池听说道。
“这有什么的,后天就是阿绪外祖母的寿宴了,人多才热闹呢。”
于双笑着回答。
宣池听也跟着笑了。
宋请走到宣池听身边:“舅母您去忙吧,她是我带来的,我会照顾好她的。”
于双离开后,宋请就带着宣池听在府里西处走走:“表兄,我们就不打扰你练剑了。”
将军府虽然比不上尚书令府邸那么大,但也不比其他普通府邸差,府里还有池塘,亭子建在水边,别有一番景致。
“我听表兄说,舅母包了一条船来办外祖母的寿宴,到时候可以夜游观景。”
宋请说道。
宣池听瞬间两眼放光:“那可真是有意思。”
“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再陪你去挑选寿礼。”
“好。”